61、‘自首’
朱厭還看著雲柏青,那數秒相對,他覺得從雲柏青眼底看見期盼。期盼他被定罪?
律師問了兩遍,又重複著請被告回答的話,直到法官開口,他似乎才回神。表情卻是茫然的。
原告律師有些上火,但他稟著職業道德又問了一遍。“經查證你的女傭在同年開年被你解雇,之後此別墅就只有你和裡德居住。同年你出過國,在你回國後有證人證明裡德還在,但在不久後他就久去蹤跡。那麼,在這期間你是否都是居住在別墅內,是否有其他人和你同居呢?請被告回答我的問題,是或者否。”
朱厭說,“我和他關係不好,只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才留著他,他隨時可以走,所以平時我並不……”
律師道,“您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朱厭說,“是,就我住那兒,沒其他人。”
律師笑笑,讓他的助手呈上證據,那是一個視頻錄影。畫面中的時間是晚上,畫質並不清晰,但還是能看出房屋輪廓,以及一個間隔來回的糊塗影子。
又經過各照片的角度對比,得出這房屋就是朱厭在碧海青天的別墅。而視頻上的時間顯示則是幾年前。
原告方律師一一將取證拿出來,經過精密機器,高端醫研的檢測,視頻上的時間,與裡德被殺的時間基本吻合。而視頻上的那個人影雖然無法分辨是誰,但是不難看出他來回數趟,在那個牆角就是埋屍。
原告方準備得很充足,員警在那別墅周圍取材,真的狗屎運找到這個視頻後,連當年的水電費一併查出。
為什麼要查這個?從水電流用正常來看,那幾天別墅一直有人住,如果朱厭說那個人不是自己,那會是誰?碧海青天區的安全是毋庸置疑的,更何況這個時候主人住在別墅中,會是賊?會有賊這麼無聊且光明正大的來來回回在別人家裡幹這種事?
況且這一天的水電度偏偏比以往要高一些。裡德的骨骼被製造成那樣,毫無疑問是經過處理的,那麼就有去肉煮屍的過程,所以這一天消耗度要大。
律師還在胸有成竹的分析,說視頻上的身影雖然無法識別面貌,但不難鑒定那是一個男性,並且可以看出他穿著一件睡袍之類的衣服。
律師說取證了周圍住戶,他們和朱厭並不熟識,甚至說是完全陌生的,排除了鄰居客串,他想沒人會穿著睡衣或者浴袍大老遠到碧海青天,那只能是別墅的主人。
而就在剛才,朱厭自己承認了,沒有其他人住在那,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想來人就是他殺的,並且烹屍埋肉,否則,裡德失蹤他為什麼不報警?
被告方律師立刻反駁,並指出被告情況特殊,繼續下去或涉及個人隱私,要求暫時休庭,改為不公開審理。
法官商議後同意休庭。
記者們譁然。不管這些證據充不充足,這一審下來看在人眼中,至少有九成機率朱厭就是殺人兇手了。
朱厭現在無法被保釋,穆野和律師只能從會見室裡看他。
律師有些急,他說,“所有事情,你必須如實告訴我。”
父子兩一起看向他,他一愣,無奈道,“我不會懷疑我的當事人,但是,我要知道……”
朱厭道,“你只要想辦法讓休庭時間變長就可以了。”
律師道,“現在的情況對你很不利,不會因為時間拖得長就得好,你要相信員警的能力,他們只會拿出更多的證據。”
朱厭笑笑,“你是說他們製造假證據陷害我?”
律師,“……”他只是怕有更多的不確定因素出現,比如說那個視頻,非常湊巧,有人拍攝落日時臨時有事離家,調了自動,結果被家中寵物撞翻,正好對上了那個角度。
穆野道,“你把莫泊桑威爾斯的聯繫方式告訴我。”
朱厭說,“暫時不需要,再等等。”
穆野微微皺眉,“你確定?”
朱厭手放到桌子上,和穆野相握,手指頭悄悄的勾勾他的手掌心,“別擔心。”
僅管法院裡杜絕拍攝錄音,但休庭後和上次不同,網路上,報紙上,電視上都有提及這個案件,精彩的新聞稿不少。不過不似之前那般有惡意中傷的言論,看起來客觀而又理智。
穆野並不是不管朱厭,只是朱厭那樣說,他相信朱厭。
休庭三天,還沒有重新審,有人去公安局自首了。
李隊第一眼看見刑訊室裡的年輕人,心情就好像當初去別墅找朱厭的那兩個民警一樣。
“人是你殺的?”他問。
淩昱欽說,“是。”
李隊問,“為什麼?”
淩昱欽說,“因為朱厭,我和裡德打架,我失手把他推下了樓梯,結果他就摔死了。”
李隊問,“朱厭也在場?”
淩昱欽道,“他不在。”
李隊問,“那是為什麼?”
淩昱欽停頓了會,像在回憶,“那年年關的時候,朱厭服藥自殺,裡德是管家,卻完全沒有發現不對勁,如果不是我擔心朱厭提早回G市,朱厭可能就……我從那個時候起就很討厭他。之後朱厭出國看心理醫生,我一直陪著,他的痛苦我全看在眼裡,讓他這樣難過的是他的媽媽,還有裡德。朱厭好不容易情緒穩定些回國後,裡德卻一直對他惡言相向,甚至提他的母親刺激他。”
“那天朱厭精神很差,我哄他服了安眠藥睡覺,然後去找裡德。我們在樓梯口發生口角,我恨他的為人,恨他那樣對朱厭……然後我們打了起來,他就摔下去了。”淩昱欽看著李隊,表情沒有憎恨的扭曲,許是那麼些年過去了,心情早就平復。他的眼神很鎮定,絲毫不飄忽。“我當時很害怕,想報警,可是我要是去坐牢了,朱厭怎麼辦?他沒親人,沒什麼朋友,誰照顧他?所以……我把裡德拖到了浴室,肢解,剔肉,煮屍。用的是廚房的工具,過了幾天後,我還將廚房重新裝修了一遍,廚具全換了。這筆單子有數萬元,我還留著單據,在我家的抽屜裡。”
“包括骷髏也是我弄的,我從網上找的處理方法,當做禮物送給朱厭放在健身房裡。”
李隊看著手頭上淩昱欽的檔案,道,“你這樣替別人頂罪,有沒有考慮過家中的父母?”
淩昱欽道,“對父母是我不孝,但是我不能讓朱厭被冤枉。那時候我和朱厭是情侶關係。我有他別墅的鑰匙,可是因為他有心理陰影,所以我們並沒有同居。我知道他不夠愛我,就像他從來不在意裡德什麼時候不見一樣,他也不關心我什麼時候去他家什麼時候離開,問我在他家做了些什麼……雖然現在我們分手了,可是人是我殺的,沒理由因為你們所謂的證據指向他,我就慶倖逃過一劫。”
李隊道,“可是朱厭從來沒有提過你。”
淩昱欽眼神閃動了一下,李隊還沒有分析出他這是什麼心態,他就自嘲的笑了,“前段時間朱厭出車禍,就是因為我被他捉姦在床,所以我想他是厭惡我的,他根本不想提我。警官,這些事你去查都查得到的,他根本沒必要包庇我殺人的事實,他完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