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犬生活的開始 Empty boy meets Hound girl.
——我只剩下這個手段了。
月見裡總從陰影處仰望有十八層高、而且地底還深達四樓的巨大建築物。
這裡是東京的櫻田門,警視廳本部大樓。不用說,大家都知道這裡是首都的員警機構中樞。
總現在準備潛入這棟內部全都是員警的建築物內。
只要稍有差池就會被逮捕,還會給許多人添麻煩;但是總還是無法遏止潛入的念頭。所以失敗根本就不在總的設想內。他僅准許自己必定要達成目的。
十二月上旬的黃昏時分,明明應該冷冽剌骨,但總卻緊張到額頭浮現汗珠。
——應該沒人注意到我吧?
總仔細留意周圍,盡可能自然地環視四周。
稀疏交錯的人群,幾乎都由穿著西裝的社會人士所構成。
總穿著及腰軍裝外套,搭配牛仔褲和運動鞋。即使是毫無個性的裝扮,站在街角的他依舊顯眼無比。畢竟十幾歲的少年在這塊區域相當罕見。
但除了總以外,這裡還有一個例外。不遠處的斑馬線旁站著一名等待綠燈的少女。
是名有著一頭引人注目的及臀黑髮,穿著走龐克風的美麗少女。
少女個頭很高,大概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吧。身形纖瘦,體態句稱。
她以鉻制鏈條、鎖頭、手銬等閃亮亮的物品作為飾品,包覆著身體的吊帶背心上頭披著有點舊的皮革外套,明明很冷卻還穿著熱褲。雙腳套著看似堅固的工作鞋,雙腿的膝上襪到處都有圓形破洞,應該是刻意弄破的吧。
總差點就不由自主地盯著少女的雙足不放,他連忙別過視線。
感覺少女好像露出不高興的表情,不過現在沒有精神去確認。
——莫名引起注意的話就糟了。我不能引起他人注意。
講給自己聽之後,總屏氣凝神。
「……沒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人注意到我。」
總以右食指按住額頭。
為了「發動能力」,他意識著額頭中央,集中精神。
——從現在開始我就像空氣。我是空氣,像空氣一樣的存在。
腦袋開始輕微疼痛。瞳孔同時綻放出朦朧的紫色光芒。
「……好。」總低語,重新環顧周圍。
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正走向警視廳大樓。
總快步跟在那男子身後,像影子一樣不發出腳步聲跟著前進。通往警視應大樓正面玄關的步道入口處,站著兩名身穿制服的年輕男性員警。毫無疑問他們就是站崗的守衛。
西裝男從懷中拿出員警手冊給守衛看,守衛不發一語讓他通過。男子穿過兩人之間,總也緊隨在後。站崗的兩名警官看都不看總一眼。
變得難以辨認。
這就是總覺醒的特異能力。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音,或是做出挪動自己以外的物體等引人注目的行為,發動能力的總便不會被人察覺。
自從能力覺醒後,總就不斷在街角或便利商店等處反復實驗,學習能力的使用方法。他也曾在晚上使用能力,站在派出所前三十分鐘。派出所值勤台的員警多次看向外面,卻都沒有發現總。
果然連只要伸手就可觸及的守衛,都沒有察覺到總的存在。
——能力有確實發動。
總不出聲,在心中低喃,加快腳步免得沒追上走在前頭的男子。
步道盡頭處的正面玄關前並列著好幾扇門。門是沉重的玻璃材質。不但不是自動門,還得用扶手型的門把才能拉開門。
玻璃門前也站著一名站崗的員警,而門全都牢牢緊閉。
現在,總因為能力所以不容易被別人發現。可是他的身影並非完全消失。要是做出拉開沉重玻璃門這種引人注意的行為,馬上就會被站崗的員警抓個正著。
為了讓門開啟,總緊跟在西裝男身後。
西裝男這次沒有拿出員警手冊,而是握住門的把手開門。
就是現在!總穿過西裝男的身邊,進到警視廳大樓內。
刹那間,身邊刮起一陣旋風。總心驚膽跳。
是什麼?總朝左右看,卻沒發現什麼奇怪的狀況。
西裝男進入大樓後,先是朝櫃檯的女性員工點頭,然後就走向建築物深處。
櫃檯的女員工瞥向總。總渾身僵硬,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因為精神不夠集中的話能力就會解除。
女員工不知為何不快地看向別的地方。似乎並不是因為發現到總。雖然很在意她的行為,不過至少她無視總。
——總而言之,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
總平安無事地突破第一關:潛入警視廳本部大樓。
進入玄關後,有個小小的、像大廳的空間,但裡頭只有櫃檯職員。
還以為員警會像刑事劇一樣忙亂工作的總,感覺職員相當閒散。人少對自己有利,總決定進行下一波行動。他走向掛在附近牆壁上的警視廳大樓內部設施圖進行確認。
檔案室。雖然在地圖上搜尋這一二個字,但卻沒有發現。
——這樣的話,改找少年課或生活安全課……嗎?
總想知道關於「某被害少女遭遇色狼猥褻事件」的詳細情報。
他絞盡腦汁思考在網路上所得到的表面情報。
由於被害者是未成年少女,因此該事件的管轄範圍應該歸在少年課吧。但對付色狼似乎是生活安全課的工作,所以說不定會是由那邊管轄。不過色狼犯下的猥褻罪是由刑法來處置,就算由刑事部來處理也不奇怪。
要到哪裡才能得到該事件的詳細記錄,總的心裡根本沒把握。
以為只要進入警視龐大樓就能像刑事劇一樣找到塞滿檔案的房間。總對想法如此天真的自己感到有點絕望,但即使佇立在地圖前面也沒有意義。
在發現之前也只能找了。首先從少年課開始吧。總記住少年課所在的樓層。
有沒有樓梯或是電梯呢?他重新看看附近——
「你在找電梯嗎?」
身後突然傳出少女的聲音,總立刻回頭。
「喲。」眼前的人距離自己僅數十公分。修長的黑色瀏海縫隙間,有著雙眼皮和長睫毛、令人印象深刻的大眼睛。但眼睛半睜半閉,似乎不太開心。
「嗚哇?」總大叫,往後退。
這個人就是先前在等綠燈、穿著皮革外套的少女。
「你是誰?我不曾看過像你這樣會消除氣息的傢伙。」
「你、你跟蹤我?我完全沒發現——是說,你注意到我了?」
總驚慌失措。明明站崗員警和櫃檯女職員都沒發現,叫人怎能相信自己竟被眼前的少女發現。焦慮之下精神無法集中,導致總的能力解除。
「嗯。氣息恢復了。瞳孔的光芒也消失了。你果然——是J啊。」
雖然沒聽過,不過現在不是在意的場合。
這時才發現總的存在的女職員,慌慌張張地打電話聯絡某處。
「你好,這裡是櫃檯!有個奇怪的男生突然出現,雖然現在有特少對的四月朔日小姐在………咦交給四月朔日小姐就行了嗎?」
身穿皮革外套的少女,慵懶地朝緊張的女職員揮揮手。
「這傢伙確實歸我們的管轄範圍。之後由我來處理就行。」
看就知道女職員渾身僵硬,接著別開視線。她對少女似乎沒有好感。不如說是畏懼。
特少對的四月朔日。蠻符合少女的氣質。
不過這些事對現在的總來說怎樣都無所謂。
他面色鐵青。
——逃吧。得逃走。逃離這裡。不逃不行。快逃啊。
——逃得了嗎?
要回大馬路就得通過三名站崗員警。自覺體力和常人無異的總,不認為自己甩得掉訓練有素的員警。不僅如此,一定還會被當場逮捕。
——即使如此,還是要逃。怎能在這被抓呢!
但雙腿卻違反總的意志,一動也不動。鞋底像是黏在地板上,絲毫沒有動靜。只有膝蓋在微微顫抖。所謂的呆若木雞就是指這樣吧。總已經心慌意亂到腦袋開始擅自考慮多餘的枝微末節了。
「你臉色很難看呢。」
四月朔日若無其事地再度觀察總的表情。
「嗚哇啊啊啊啊!!」
總反射性大叫。雙腿像是終於想起自己的使命似地而朝地板一蹬。
要逃到外面去。被這股意識推動的總,背對四月朔日往外沖。
「你要去哪?」
四月朔日的聲音是從前面傳來的。
應該在總身後的四月朔日,就站在緊閉的玻璃門前。
「你什麼時候移動的!?」
「剛剛啊。」
四月朔日似乎意興闌珊。但已經使盡力量沖出去的總,一時之間根本停不下來。
懷著只能連同四月朔日一同撞向門的覺悟,總朝雙腳使力。
面對朝自己撞過來的總,四月朔日纖細的身體晃了一下。
下一秒,總看著天花板。下巴傳來近似麻痹的痛楚。
視野下方是宛如排列整齊的牛奶糖的工作鞋橡膠鞋底。
四月朔日用鞋尖往上踢擊總的下巴,可是總卻看不見這段過程。
不知發生什麼事情的總無力跪下。
——怎麼了?喂,快動啊,我的身體!
明明還有意識,身體卻不聽使喚。總甚至不知道自己因為被鞋尖踢中下巴而導致了腦震盪。
「死不了的,放心吧。」
四月朔日放下腳的瞬間,總就如同叩首一般倒伏在她的腳下。
「拳擊裡頭不是有那種下巴吃了一拳就突然倒下的人嗎?你就跟他們一樣。稍微搖晃你的腦袋。看,身體慢慢可以動了吧?聽得見的話,就趕快站起來。」
被踢的下巴傳來劇痛,力量同時回到體內。跪坐在地的總只能抬起頭怒駡。
「突然就踢人,太過份了吧!」
「才不過份呢。還是說你想就地被逮捕?想的話我不阻止你,趕快到門外站尚的員警那兒自首去。」
聲音很悅耳,口氣卻很粗魯。隨你高興,四月朔日不屑地說。
逮捕。這兩個字帶來再清楚不過的現實感。
「要、要是被逮捕的話……我會很傷腦筋的。」
「那你別無選擇。喂,站起來。」
四月朔日抓住總的軍裝外套衣領往上拉。纖痩的身軀使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蠻力,強行將總拉起。
接著她拿起和鏈條一樣掛在皮革外套上的手銬,粗暴地將其中一邊銬在總的手上。
「欸,等一下。這是幹嘛!」
無視慌張的總,四月朔日將另一邊的手銬銬在自已的手腕上。
「櫃檯小姐,現在幾點?」
櫃檯內的女職員畏懼地回看四月朔日。
「……下、下午四點四十七分。」
「謝謝。下午四點四十七分,捕獲一名J嫌疑犯。好,走吧。」
「你…你說走?走去哪?」
真麻煩。四月朔日喃喃自語,然後不爽地告知。
「狗屋。」
然後就用手銬拉著總,走向大樓深處。手銬陷進手腕的肉裡,總痛得只能乖乖跟隨。
「請問,那個……四月朔日小姐,狗屋是指?」
四月朔日停在電梯前,粗暴地按下按鈕後回過頭。
「你是那種人吧?什麼都沒說明給你聽的話就什麼都做不了的傢伙對吧?像你這種廢人還真夠膽,膽敢非法入侵警視廳大樓,啊~?」
「那、那是有隱情的——」
「只要有隱情做啥都可以是嗎?天底下哪有這種事。」
她說的沒錯。找不到話回嘴的總只能扼腕沉默。
「哼。你比那些強詞奪理的傢伙還好嘛。」
接著她將總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我是四月朔日咲。姓氏是指四月一日的四月朔日,咲是開花螃蟹的咲。」
「……螃蟹?」
「螃蟹是我喜歡的東西啦。」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進去。」說完咲就把總推進電梯,自己也立刻進入電梯,然後按下B4按鈕底下沒有顯示樓層的按鈕。
B4代表地下四樓。總在網路上調查到的警視廳本部大樓應該只有到地下四樓,可是沒想到卻還有再往下的樓層。嗡的一聲,電梯開始下降。
「警視廳官網上不是說最底只到地下四樓嗎?」
「那種東西你也信啊。能夠被恐怖份子自由察看的情報怎麼可能全都是正確的。當然也有摻假啊。」
「……確實。」總能夠理解。因為他自己就是基於犯罪而査過官網才來到這的。重要的事情官網根本不可能記載。
總事到如今才發現,深信只要靠消除氣息的能力潛入後總會有辦法的自己,思慮有多麼淺薄。情報根本壓倒性的不足。
只能保持沉默了。反正為防萬一,自己沒有攜帶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
只要不說話就不會給人添麻煩。總下定決心要緘默到底。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指定樓層,打開門。
「這邊。」咲說。被拉著手的總乖乖跟從,走進了無生趣的走廊。
牆壁、天花板、地板全都是灰色,連窗戶都沒有。長長的走廊上只有以等距離設置的門。走在前面的咲瞥了身後一眼。
「話說回來,你叫啥?」
「……」
「幹嘛啦,突然不講話。哼,算了。反正馬上就會知道。」
咲也不追問,視線回到前方。如此輕易放棄反而讓人覺得可怕。
——馬上就會知道?難道說是要拷問我?
身體無意識地緊張起來。毫不在乎的咲打開其中一扇門,催促總進入。
門的旁邊貼有名條。
特殊青少年對策局一課
「——特殊…青少年……?」
「通稱特少對。是專門處理J犯罪的部門。看夠了沒快點進去。」
總被推入房內。裡面是間小得像學校辦公室的房間。有鋼制概子和幾台事務機。一張辦公桌上放有桌上型電腦,位子上坐著一名女孩。
是個和警視廳地下很不搭嘎、穿著運動服的嬌小可愛少女。
少女用快要睡著的眼睛看向總,歪著頭。瞳孔微微泛出紫光。
「……姓氏是寫成月見之裡的月見裡,名字是總理大臣的總。這就是你的名字。」
初次見面的少女突然就說出總的姓名。
「什麼?你為什麼知道?」
不管是照片、影像還是真人,只要雫看到臉就能知道當事人真正的名字。名字是寫作長度一尺八寸外加代表水滴的雫,一尺八寸雫。不管取什麼樣的假名都一定可以看穿的雫還是名超級駭客。」
口氣平淡無奇,雫說完重新面向電腦螢幕,氣勢十足地開始操作鍵盤。敲打鍵盤的手指動作快到總都看不清。
螢幕上陸續開啟了好幾個視窗。其中一個的畫面是總的學生證。還有父親的駕照、母親的護照,連妹妹的學生證都接二連三地顯示在螢幕上。
「月見裡先生的個人情報獲取結束。」
「什麼跟什麼!?」大吃一驚的總,腦袋吃了一記咲的拳頭。
「不要每件事都問。要驚訝就閉上嘴巴安靜謹慎地驚訝,呆子。」
總用自由的那只手按住發疼的頭部,回過頭說:
「驚訝的時候怎麼可能安靜啦!光看臉就能知道名字,而且只是敲幾下電腦就能得到個人情報,怎麼想都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吧!這根本沒道理!」
「那我問你,你能用道理說明你那消除氣息的能力嗎?」
「唔…」總無法回答,甚至無法說明。
「所謂的J能力就是這樣的東西。不過雫的電腦技術不是J能力,只是單純的能力高超而已。』
J,總還是不懂這個再次出現的英文字。^
「你說的J到底是什麼?」
「要說明就去問雫。這方面我不擅長。」
咲用趕人的手勢揮手,總只好重新面向雫。
「J是Juvenile的縮寫。但此時這單字意味的並非原本的少年少女的意思,而是症候群。」
「——Juvenile症候群?」
總不曾聽過這個詞彙。雫淡淡說明。
「所謂的Juvenile症候群,指的是以體驗過絕望為病因的一種腦疾患者。此疾只會發作于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症狀因體驗過的絕望程度和種類各異,不過所有的症候群患者都會產生特異能力。這份特異能力就通稱為J能力。」
「體驗過……絕望。」
總的頭部仿佛承受了被高爾夫球杆敲打的衝擊。
樂的視線回到螢幕。
「雖然月見裡先生充分感受過絕望,但從檔案來看絲毫激不起雫的同情。」
總從雫的話中憶起呼吸被干擾、喘不過氣來的痛苦。
螢幕上顯示出那起事件的始末。
雫小巧的嘴唇冷靜透徹地述說事件概要。
「由於猥褻未成年女性而被輿論壓垮的父親企圖帶全家一起自殺,於是在家中縱火。得救的只有長男。雙親死亡,長女意識不明——」
『你真的相信令尊是無辜的?』『令妹若是一直沒有清醒,能否捐贈器官給需要的人呢?』『全家只剩下你一個人令人同情,但我們很想知道真相。』『想要證明令尊是無辜的話,你就該說些什麼吧。』『冤罪?那為何要帶全家一起自殺?我要你說出事實。』『我們也不是喜歡才每天來找你的。你也差不多該說出真相了吧。』
身為員警的父親所引起的事件吸引媒體大肆報導。不管逃到哪媒體總是有辦法找出總待的地方。持續暴露在媒體假借取材探問事件之名行言語暴力之實的情況下,最後總絕望了。
——為什麼大家都不肯放過我?
以那份絕望為代價,總得到了消除氣息的能力。儘管那並不是他期望得到的能力。
失去家人和平穩生活的代價,與這個能力完全不對等。
好想忘了那起事件。可是忘了並不會比較好,而且也不能忘。
被迫聽別人敘述這件事可一點都不好笑。
「住口!!」
總朝著還要說下去的雫沖過去。然後手腕被拉扯向前摔倒後,他才想起手銬的存在。於是他回過頭,一臉認真地拉扯手銬。
雖說有手銬相連,但對方只是個苗條女子。身為男性的自己只要認真起來,在力氣上絕不會輸她。總雖然這麼想,可是即使使盡吃奶的力量拉扯,咲依舊紋風不動。
「唔——?可惡!」
「你那樣翹著屁股彎腰用力拉也沒有意義。」
咲一臉無聊至極的樣子,總瞥向身後的雫。她不但沒有特別驚訝,還打了一個呵欠,似乎早就知道總不可能碰到自己。
總覺得手銬另一端、個頭比自己嬌小的少女簡直就是個怪物。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跟你一樣是了。不過我先聲明,讓你拉不動的可不是J能力,而是修練後的成果,十七年份的喔。」
「小咲很厲害喲。」雫說。「小咲的姓氏四月朔日也是流派的名字。四月朔日流本身具有拔腸去臓的意思。小咲使用的就是這個古流武術。她亂強一把幾乎無敵喲。」
「別說了。我只是很擅長徒手殺人而已。」
咲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在鬧脾氣。很擅長徒手殺人,這不是能夠若無其事說出口的話吧?總雖然這麼想卻不敢說出來。眼前的狀況他已經跟不上了。
「順帶一提,雫是D,小咲是W。」
雫說。總忍不住將疑問問出口。
「D?W?那是啥?我根本不懂。」
「在特殊青少年對策局裡,會用D和W的代號來稱呼J能力民間協助者。」
從咲頭頂上聽見一道粗嗓男音,總抬起視線。不知何時已有一名年輕的大塊頭男人站在咲身後。嚴肅臉龐上的大傷疤引人注目,雖然穿著西裝,但難掩厚實的身材。感覺就像是摔角選手穿西裝似的。
「D是DOG,也就是狗。W是WOLF,不但被允許單獨行動,還被賦予數項許可權,是D的上一級。對了。咲。這名少年是?」
西裝男問。咲的頭直接往後倒,仰視他的臉。
「幼犬。我撿到的。」
「幼犬?他是J嗎?」男子問。
「嗯,還是至今不曾見過的類型。可能是意外的收穫,要怎麼處理?」
嗯。男子盯著總不住觀察,眉頭很快就皺了起來。
「……你該不會,是月見裡前輩的兒子?」
男子有認真的表情,醒目的體格。總也想了一下子才想起來。
在結束只有親戚參與的雙親葬禮後,有一名男性前來總投靠的阿姨家焚香祭拜。躲在暗處的總聽到了阿姨和那名男子的簡短對話。總的父親是警視廳少年課的員警,男子似乎是父親的後輩。當時,阿姨是用「四月朔日」來稱呼男子。
「……你是四月朔日先生?」總邊思考邊比照咲和男子。
「我叫四月朔日玄哉。這個的哥哥。」
「這個是什麼意思。你叫啥這個。」
無視抗議,把咲推到一旁的男子——四月朔日玄哉站在總面前深深一鞠躬。
「過去真的承蒙月見裡前輩的照顧。改日我會再次上門弔唁。咲,先把手銬解開。他是那位前輩的公子,不是會在這裡亂來的少年。」
「方才他才朝雫沖過去呢。唉,算了。喂,手伸出來。」
咲用掛在上衣鏈條尾端的小鑰匙解開手銬。
由於先前強力拉扯,總的手腕已留下手銬陷皮入肉的傷痕,甚至還滲出一些血。不過總毫不在意傷勢,反而逼近玄哉。
「四月朔日先生,您是家父的後輩吧!我想更詳細瞭解家父的事件!」
「非常抱歉,我無法回應你的期待。不管是多麼微不足道的事件,我都不能給予一般人相關情報。」
玄哉的眉頭再度皺起。員警有保密義務:不得對外洩漏因職務而得知的事況。頑固又死腦筋的員警父親曾告訴總這件事。
儘管如此,總不肯在這裡退縮。
正因為想知道事件的始末,所以才下定決心非法入侵警視廳本部大樓。
「就算是那樣!家父絕非會做出猥褻行徑的人!既然你認識家父,應該知道吧!?」
「……即使到現在,我也不相信月見裡前輩會猥褻未成年少女。」
「家父絕對是被某人栽贓!受害少女一定知道什麼^我打算找出她親自問她!!」
「被害者還未成年。我不能告訴你她的名字,更不可能讓你們見面。」
玄哉盯著總以頑固的語氣說。那固執的眼神讓人聯想到總的父親。總的父親一旦眼神變成這樣,就不接受任何意見。
「由於月見裡前輩亡故,那起事件因嫌疑犯死亡而予以不起訴處理。不會再有搜查和法庭審判。那已經結束了。」
因為嫌疑犯死亡而不起訴處分。該受法律制裁之人死去的話,法院就不會再度問罪。意思就是該起事件被判定為已經處理完畢。
「我知道……那起事件……結束了。這我知道!」
就算如此總也無法放棄。他當場叩首,額頭按在地板上。
「如我先前所言!!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不管你怎麼央求都沒用。不行的事就是不——」
「只要變成內部人員不就得了?」
咲的聲音蓋過玄哉的話。總覺得有人蹲在前面,於是抬起頭。一開始是從膝上襪的圓洞看到雪白的膝蓋。
頭抬得更高,視線就和心情不悅的咲相交。
「我是W。在特少對之犬中偉大到可以擁有D候補——通稱為挖角幼犬的許可權。我決定養你了。」
咲的視線離開總,對著雫說。
「首先要那個吧。得先替那個消除氣息的能力取個名字,登錄為代號。雫,你來取吧。」
「姑且叫〈幽靈〉(Phantom)如何。這單字也有錯覺這種意思在。」
雫說。咲的視線回到總身上。
「就是這樣。從今以後,你的J能力名稱就叫〈幽靈〉。當我叫〈幽靈〉的時候就是在叫你的意思,給我記住了。」
對話與總的意志無關,迅速進行定案。但是總卻不打算在這打斷對話流程。
他認為自己的未來就在眼前所顯示的這條道路上。
「只要成為D,就能得到情報嗎?」
隔著咲的頭,總仰視玄哉的臉。
「……雖然不可能馬上。但若是你以D的身份累積成果,證明你是我們信得過的人,我就會考慮。」
總沒有拒絕的理由。
「拜託了。請讓我成為狗。不管什麼事我都願意做,請儘量使喚我。」
「沒必要那麼卑躬屈膝。」
咲用手指彈總的鼻子。
「就算變成狗,可沒必要連靈魂都墮落成畜生。」
就這樣,月見裡總邂逅了四月朔日咲,開始了他的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