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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現在應該對你說一句午安,而你,應該和我說一句早安?”
“早、早安西斯科。”
聽到嶽一煌結結巴巴的回答,法蘭西斯科把自己的額發向後撥去,更發出了低沉的笑聲,沙啞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仿佛是在人的心口不斷的摩挲著一般,讓人感到癢癢的。
“再沒什麼,比這樣的鬧鈴更好了。”
僅僅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就讓嶽一煌的臉“唰”得一下紅了起來。在這一刻,他甚至要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打電話給這位遠在歐洲大陸上的俱樂部隊友。
“西斯科,我……我覺得你一直就是一位……很好的隊長。”
“哦,如果是平時我會很高興聽到這樣的讚美。可現在,你的讚美卻讓我覺得,你可能有煩惱。讓我猜一猜?是因為在國家隊過得不開心?”
沒想到法蘭西斯科會猜得這麼精准,更沒想到他會這樣的直入問題的關鍵,嶽一煌反而有些不能適應……他們兩人間談話的進展。在抓了很久的腦袋之後才又繼續說道:
“不是不開心,而是……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才好。因為時差的關係,雖然我出發得已經不晚了,可我才到這裡訓練了一個上午,明天就要去隨隊去韓國比賽了。但是……我完全沒法在這個團隊裡用上力。”
開始說到重點之後,嶽一煌就變得不那麼吞吞吐吐起來。好吧或許他還是說得很不順暢卻是可以慢慢的說出許多來。就是因為他說得那麼的認真,才沒有察覺到電話那頭的法蘭西斯科已經開始默默的忍著笑意,卻又幾次快到失敗的邊緣了。
“從他們的眼睛裡,我感覺不到自己是那樣的被需要著。我想我……也許是已經被你們……寵壞了。”
當岳一煌時分彆扭的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法蘭西斯科終於沒能止住笑意的笑出聲來。那讓嶽一煌的表情變得十分的……古怪。
法蘭西斯科:“寶貝,你這是在對我說,才離開了兩天,你就已經想我們了嗎?”
嶽一煌:“……”
在那一刻,就算是向來在某些方面遲鈍的嶽一煌,都意識到他可能……是被自家搭檔在口頭上調戲了。卻是憋紅了臉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去制止一下他的俱樂部隊長。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個漸漸消去了清晨剛睡醒時沙啞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
法蘭西斯科:“也許,你一開始想的就是錯誤的。國家隊的隊友之間是不可能有俱樂部隊友之間的默契的。我想你應該明白,足壇的歷史上有太多太多在國家隊的表現遠遠不及俱樂部表現的超級巨星了。哦,我想你現在也許已經可以明白當時我為什麼極力希望你可以加入義大利隊的原因了?在義大利隊,可能他們每個人都是巨星,但我更需要的……只是你。”
嶽一煌:“可是……我在國家隊的隊友……並不需要我。”
法蘭西斯科:“不需要你?不不不,那不可能。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會有一支不需要歐聯助攻王的球隊。也沒有人會不愛能讓自己進球的隊友。他們只是知道你可以在都靈隊發揮怎樣的作用,卻不知道你可以在國家隊創造出什麼。既然這樣,你就讓他們知道。當你為球隊拿下至關重要的一分時,他們會狂熱的愛上你。”
嶽一煌“真的?”
法蘭西斯科:“我想是的。到時候……不許讓他們吻你。”
嶽一煌真是被他的搭檔弄得哭笑不得了。明明是在討論著怎樣更好的融入這支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球隊,卻是會在最後扯到這個問題。更見鬼的是,聽到對方那磁性的聲音,他竟會有心跳變得奇怪的感覺。
嶽一煌:“我……我可能想到我可以做什麼了。也許我該對你說再見了。”
法蘭西斯科:“等一下。”
嶽一煌:“什麼?”
法蘭西斯科:“今天你在你煩惱的時候可以想到我,我很高興。”
都靈王子只是又說了這句話,而後兩人的這通跨國電話就結束了。可當這通電話結束的時候,嶽一煌的心境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或許,他已經明白自己無法和隊友們作出良好配合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了。
他不瞭解中超聯賽的踢球風格。
他甚至……連一場中超聯賽的比賽都沒看過,更不用提他可以像恒大的隊員那樣瞭解他們的國家隊隊友會怎樣踢球了。
現在,或許能幫到他的,只能有球隊的教練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嶽一煌穿上鞋,輕手輕腳的跑出寢室,直沖向主教練霍恩的辦公室。
“很抱歉我知道這樣可能打擾到你,霍恩先生。只是……我想要隊友們的資料。就是……記錄每個人平時踢球習慣的那個。並且我還想要大家的踢球集錦!”
當岳一煌走進主教練辦公室的時候,這名執教嚴謹的德國主教練正在和他的助教討論著什麼。嶽一煌在午休時間的拜訪顯然讓這幾名教練組的成員都有些吃驚。但當他們聽到嶽一煌的請求之後,德國人臉上因不苟言笑而顯得有些冷硬的線條似乎柔和軟化了下來。
“當然可以,只是在那之前,孩子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想要那些。”
“因為我不瞭解中超聯賽是怎麼踢球的。也不知道我的國家隊隊友們都有些什麼樣的技術特點。這樣我無法很好的在進攻上給予他們支持。”
當球隊隊內的德語翻譯把岳一煌的話原封不動的翻譯成德語的時候,教練組的成員都笑了,帶著一份欣慰。
幾名德國籍的助教,體能教練還有教練組的其他成員相互之間用德語說了些什麼,而後除主教練和翻譯之外的幾個德國人就在嶽一煌摸不著頭腦的疑惑中都離開了這間主教練的辦公室。
“嶽,你真的是一名很好的球員。”
這一句話,霍恩教練用的是英語。並未經過翻譯的翻譯就讓岳一煌聽懂了他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後在霍恩的示意下找了個椅子坐到了霍恩的面前。
“你可以告訴我,你眼中的中國隊是什麼樣的嗎?”
“我……或許還不瞭解中國隊。所以很抱歉,我無法回答你的這個問題。”
“那麼,我可以誠實的告訴你,在全世界的教練眼中,中國隊是怎麼樣的存在。”
在同聲翻譯的幫助下,嶽一煌和主教練霍恩毫無交流障礙的交談起來。
“如果說,球隊的教練是一個醫生。那麼中國隊在全世界的教練眼中,就是一個癌症患者。如果這位病人不幸病死了,沒有人會去過分責怪他的主治醫師。但如果這位病人的主治醫師意外的把這位病人治好了,那他就可以僅靠這一個病例就聞名業界,名利雙收。”
面對中國隊的成員之一,霍恩的話誠實到讓人甚至覺得有些難堪。但嶽一煌卻覺得,自己根本找不到話來反駁這位球隊的主教練。於是他只能聽著霍恩繼續把他的肺腑之言告訴嶽一煌。
“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多世界名醫抱著不同的目的來給這位元病人看病。有人希望從這個可憐病人的家屬手裡騙到一大筆錢。也有人是真心的想要在這裡用上自己帶來的新藥,更實現自己的夢想。或許現在的我並沒有這個資格對你說我是那第二種醫生。但我的確想要把中國隊練成我所想的鐵血軍團。”
直到這一刻,霍恩開始向嶽一煌說起自己為中國隊所規劃的藍圖。
“嚴謹,有著不能輕易擊垮的意志力。”
“服從指揮,為了一場戰役的最終勝利,每一位元球員需要適當的犧牲自己,聽從指揮官的指揮。”
“年輕,富有朝氣,體力充沛。可以在技術上有所欠缺,但一定要能夠形成一個真正的整體。”
霍恩不斷的向嶽一煌描述起他構想中的那個中國隊,而後這個有著碧色眼睛的長者閉上了眼睛,仿佛是在用自己的心靈去看到那支他希望中的那支球隊,而後用渾厚有力的聲音說道:“中國隊可以踢好球。前提是,他們不能是一盤散沙。”
當霍恩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又重新睜開了眼睛。
“孩子,我現在需要你為這個整體做出犧牲。我需要你成為這支軍團的前腰,成為全隊進攻的核心,卻只是為前方的隊友輸送助攻,而不自己進球。你能做到嗎?”
聽到霍恩最後所問出的話語,嶽一煌有些驚訝,卻只是為了球隊的主教練居然會為了這樣的事而來尋求他的意見而驚訝。
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嶽一煌對主教練霍恩露出笑容,並極為肯定的給出了回答:
“當然可以。在整體的面前,所有的個體都是卑微的。只要可以幫助球隊贏球,沒什麼是我不能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