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唐璜
由於在歌劇開場之前,他們只擁有很少的時間了,因此都靈王子只能和他追求了很久的影鋒一起吃了一頓僅僅可以用簡陋來形容的晚餐。但比起歌劇開場後的煎熬,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
在很早的時候法蘭西斯科就知道艾倫•烏薩亞雷並打從心底裡希望自己的感情路可以更坎坷一些,可他從沒想到這個捷克人居然可以做到這麼的不遺餘力。並且他更沒想到的,是自家的影鋒居然會接受對方贈送的歌劇演出門票!!!
“西斯科?西斯科?”
“嗯,什麼?”
“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是……是這樣嗎?”
當冬天到來的時候,天就會黑得特別早。現在是晚上七點四十五分,而維羅納已經進入了完全的夜色之中,但是由於天空特別藍的緣故,即使是月亮明亮起來,將朦朧而又柔和的光灑向大地的時候,你也能看到天空是很深的深藍色。
這座從中世紀時就在維羅納豎立至今的圓形競技場看起來是那樣的修舊如舊,甚至還有一些的殘破,卻是在近一百多年的時間裡因環繞其中的歌劇聲而變得重新璀璨起來。
現在,在燈光師的精心裝飾下,這座古老而又滄桑的建築在夜色中散發著一種別樣的金碧輝煌。在維羅納圓形競技場的門口,擺放著許多本場歌劇的大型宣傳海報。並且有很多警衛就在入口處,蘀進入其中的觀眾們進行安檢,告訴他們不可以把有色飲料帶進去,也不可以把專業攝像裝備帶進去。
“走吧?”
好笑的看了法蘭西斯科一眼,岳一煌向對方轉頭詢問。只見對方憂鬱的又看了宣傳海報一眼,而後抿了抿嘴唇,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最終什麼都沒說的和嶽一煌一起走向了入口。
雖然這是情人節,可顯然來這裡看歌劇的戀人並不是很多。很顯然,《唐璜》這部劇碼也許並不怎麼適合一對情侶一起來看。也許,這部諷刺意味十足的歌劇選在了今天演出也許並不是為了迎合情侶們的口味。畢竟,沒有戀人的單身男女也需要過一個別出心裁的情人節不是嗎?
可即便是這樣,允許容納一萬五千名觀眾的維羅納圓形競技場還是坐得滿滿當當。
舀著艾倫送的票坐到了全場視野最好的貴賓席,岳一煌向自己的身後望了一眼,而後又看了自己身邊渾身不自在的法蘭西斯科,不禁覺得好笑起來。坐在他身旁的一個中年男人則似乎是認出了他和法蘭西斯科,十分禮貌的請求合影。那當然得到了嶽一煌和法蘭西斯科的同意。
【我遇到了一個負心的人。如果他不願回到我的身邊,那我就要殘忍的殺死他,然後撕裂他的心肝!那我就要殘忍的殺死他,然後撕裂他的心肝!】
歌劇《唐璜》的選段在艾倫•烏薩亞雷的房間裡響起。這個捷克貴族幾乎不用轉過身去看向寬屏電視螢幕上顯示的歌詞就能夠跟著這部歌劇的女主角一起唱出他很喜歡的一句臺詞。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特意打開的不常用郵箱裡來了一封新郵件。看到新郵件的提示資訊,艾倫嘴角勾起一抹意義深長的笑意,點開了它。
那正是那名中年男人和岳一煌以及法蘭西斯科在歌劇開場前的合照。
收到了這封郵件,艾倫又舀起了筆,為他的一位影迷親手寫起了信件。他寫道:親愛的安娜,很感謝你能夠說服你的弟弟在球賽開始前將那個幸運護身符交給嶽。為了報答,請允許我邀請你來看我新電影的首映禮。
讓小球童交給嶽一煌的是護身符?
不不不,那也許是歌劇票以及最可怕的威脅。但這或許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知道法蘭西斯科這個情人節過得很不愉快,那他就放心了。
【我遇到了一個負心的人。如果他不願回到我的身邊,那我就要殘忍的殺死他,然後撕裂他的心肝!那我就要殘忍的殺死他,然後撕裂他的心肝!】
歌劇的第二幕,女主角唐娜埃爾維拉身著曼妙的中世紀禮服出現。以一種哀怨的,卻又像帶刺的玫瑰一般迷人的語調唱出她的心聲。
【哦,誰能告訴我那個流氓現在哪裡!】幾乎是當她唱出第一句歌詞的時候,嶽一煌就沒能忍住的笑出聲來,讓法蘭西斯科本就不佳的臉色直接黑了,而當那句【那我就要殘忍的殺死他,然後撕裂他的心肝】高昂的唱響時,法蘭西斯科更是覺得心猛地一揪。儘管這沒有任何的依據,但在那一刻……他覺得他的確想起了艾倫•烏薩亞雷的臉。
雖然艾倫•烏薩亞雷不至於想要殘忍的殺死他,但是法蘭西斯科很肯定,那個外面和內心完全不同的捷克人一定會想殘忍的對待他,很久很久……
【你偷偷的潛入我的房間,用花言巧語海誓山盟引誘了我的感情,得到了我的愛情!】
這是一部擁有極強舞臺表現力的精彩歌劇,並且經久不衰,它的臺詞就算是在現在看來都有極強的感染力又十分通俗,很容易讓很多和義大利男人交往過的人找到些許的共鳴……
如果說當歌劇演出到第一幕唐璜被一個差點被侵犯的少女抓住扭打,並在與隨後趕來的,少女父親的決鬥中殺死了對方的時候,法蘭西斯科還能面色如常的話,看到這一段他就開始有點坐立難安了。因為從這一幕起,許多臺詞變得在他看來極為刺眼刺耳。他從沒像現在這樣希望自己的影鋒別那麼的精通義大利語。起碼,別把他們現在唱的全都聽懂聽明白……
可就在這個時候,法蘭西斯科發現嶽一煌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歌劇舞臺兩側的電子歌詞版……
唐娜埃爾維拉:【我終日忍受著自責與眼淚的折磨。難道這就是愛得太深而應得的天譴嗎】
唐璜:【她簡直像是在說一部小說。哦,我做的這一切我都有自己的理由好嗎】
唐娜埃爾維拉:【是啊你有,除了背叛和放蕩你還能有什麼理由!!】
法蘭西斯科:“……”
在唐璜的歌劇裡真的有這麼一幕嗎……?見鬼這真的不是神通廣大的艾倫臨時找人改的嗎!!
歌劇還在繼續,整場將持續兩個半小時的歌劇被排得滿滿當當根本不會有絲毫的停滯。因此,對這位曾經的花花公子而言更有衝擊力的一連串唱句到來了。那是唐璜的僕人對唐娜埃爾維拉說的話語。
當歡快的音樂響起,僕人以極為誇張的表情幸災樂禍的唱出每一句的時候,法蘭西斯科都會不知怎麼了的自動帶入,並且在心裡不斷的反駁著
【好了,安慰你自己吧,因為你不是這些人中的第一個或者最後一個】
法蘭西斯科:真見鬼如果這都不是最後一個,怎樣的還能是最後一個!!
【每個村莊每座城鎮每個國家都有他情場風流的證人】
法蘭西斯科:我保證肯定不是每個城鎮都有這是污蔑!!
【義大利有640個,德國有231個,法國是整一百,土耳其是91,可是單在西班牙,單在西班牙已經有1003個了】
法蘭西斯科:遇到一煌之前我還只有21歲……
【各種地位各種身材各種年齡的女人全都有】
法蘭西斯科:絕對不是全部都有……
【他會誇讚金髮姑娘善良可人,黑髮姑娘忠誠堅韌,銀髮姑娘甜美可愛】
【冬天他喜歡豐滿的姑娘,夏天則偏愛苗條的女郎】
【即使已經到中年的女人他也大獻殷勤,不過他最大的熱情還是在年少無知的小妞身上】
法蘭西斯科:……
【只要她是個穿裙子的,你自然知道接下來他有什麼把戲】
當僕人以一種讓人想要給他一球點球射門打在臉上的表情唱出這一句的時候,就坐在法蘭西斯科身旁的嶽一煌十分認真的自言自語道:“沒有那麼多,但肯定不是只有穿裙子的。”
法蘭西斯科:“………………”
兩個多小時之後,這場發生在情人節的漫長折磨終於結束,都靈王子竟是覺得自己有了一種虛脫的感覺。比踢了九十分鐘的比賽還要更累。
那是心靈上的劫難。多可怕啊,他居然要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看這麼一出指向性極強又一定一定不是在說他的歌劇!!更可怕的是,他敢肯定他的影鋒一定一定也有和他一樣在代入著什麼的認真思考!!
於是在這兩個半小時的時間裡,法蘭西斯科除了在不斷的代入與反駁,小心翼翼的觀察身邊人的表情情緒,還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惴惴不安。他的影鋒……是不是會在意他以前的那些情史?又是不是……因為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情債,他的影鋒才遲遲不願意接受他,並且這份遲遲還會持續更長的時間……?
想到了這裡,法蘭西斯科的心中更是烏雲密佈。他無法停止的陷入著可怕的猜測,又還要密切注意著身邊人的表情。顯然這份折磨還遠遠沒有結束。
當來年個人一起步行回到維羅納的豪華酒店palazzo victoria時,這一路上一直都沒說話的嶽一煌顯得十分突兀的開口:
“你有沒有覺得她很像艾倫?”
“她?那個她!?”
“就是這部歌劇的女主角,唐娜埃爾……維拉?”
“哪裡都不像!!”
嶽一煌有關歌劇《唐璜》的任何觀後感都讓法蘭西斯科如臨大敵。但他才一反駁就後悔了。因為無論如何,他都該讓他的影鋒把心裡想的說出來。因為……有關這種事憋著不說才會更糟糕。幸虧,嶽一煌並沒有被法蘭西斯科這句語氣略顯生硬的反駁給唬住,而是很認真的繼續說道:
“你看,她在最一開始出場的時候說她要殘忍的殺死那個欺騙了她感情的男人,然後撕裂他的心肝。可是當她得知了唐璜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之後,她只是傷心的哭泣,然後唐璜再去勾引其她女人的每一次都被她抓住,破壞了。但是當所有人都知道唐璜殘忍的殺害了差點被他侵犯的那個女孩的父親,並且知道他以前都做了些什麼,舀起武器去找他的時候,唐娜卻維護了他,哭著求別人不要傷害唐璜。”
“原來在你的心裡艾倫竟然是這樣的!!”
在兩人走進之前,法蘭西斯科終於忍無可忍的提前爆發了。他需要以一種更為強硬的手段把對方腦袋裡那些不該出現和正在產生的想法全都扼殺了!
“你是想說那個傢伙現在還在對我念念不忘嗎?那我告訴你,是!可那根本就和情愛無關,只是和他幼稚的報復心理有關!幾乎每個和他上過.床的人都在被他拋棄之中痛不欲生想要挽回,可我卻很快的投入了下一段戀情,而且顯然我對你的感情遠遠的超越了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對他所抱有的的!”
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些話,法蘭西斯科看著被他弄得有些懵的嶽一煌,而後恨鐵不成鋼的抓住對方問道:“難道你沒有發現,現在他對你的興趣可比對我的要大多了?就算我懇求你,你能不能更自覺一點?艾倫現在對你很感興趣!但是他很危險,我不希望你和他有過分密切的接觸,明白嗎?”
嶽一煌:“我其實……跟他沒有什麼……”
法蘭西斯科:“好吧你是不是對我以前有過的男朋友女朋友很介意?我知道你很保守可能很難去接受那些,但請你不要因為我的過去而否定了我的未來好嗎,你不能……不能這樣殘忍。見到你以後我就再也無法想像我還有可能再愛上另外一個人了……知道嗎,我隨時聽候你的命令,我的一切都可以獻給你。”
嶽一煌:“西斯科!”
法蘭西斯科:“什麼?”
嶽一煌:“你剛剛說話的語調和方式……好像唐璜!”
法蘭西斯科:“……”
就是在嶽一煌輕而易舉的讓法蘭西斯科陷入又一次的絕望中時,通往palazzo victoria的路上,一個公車停靠點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在為等車人避雨的簡單建築下,有一塊超薄液晶電視版鑲嵌其中。而此時它正在播放著的,正是有關他們,有關都靈,也有關巴賽隆納……
於是一切又回到兩人生活與生命中的主體,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