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共進午餐

　　嶽一煌：“你是昨天下午才到的？那麼你找到公寓了嗎？”

　　法蘭西斯科：“沒有。我現在還住在酒店。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球隊開始訓練之前找到合適的公寓。”

　　嶽一煌：“你想要什麼樣的？我幫你吧。”

　　法蘭西斯科：“離訓練場二十分鐘車程內的。環境優雅一些的。並且我希望房子能大一點，我從英國通過海運帶了很多東西過來，它們會在五天后抵達。”

　　該說嶽一煌在某些方面還真是十分老實的男孩。德羅以幫忙找公寓為理由把法蘭西斯科托給了他，他就真的只考慮起那些，近乎公式化。嶽一煌將那一條條列在自己的腦袋裡，思考著該先做什麼，後做什麼，而後又思考起了國際大牌球星所謂的房子大一些究竟是個什麼概念。

　　就是在這麼認真思索的時候，法蘭西斯科好笑的打斷了他。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先一起去吃午飯？這裡附近有一家我很懷念的餐廳。”

　　“當然，如果你希望的話。”

　　聽到法蘭西斯科的提議，嶽一煌並未有思考便給出了答案。令他覺得有些驚奇的是法蘭西斯科明明昨天下午才到的都靈，可他今天居然可以開著車到球場來。在這一點上，法蘭西斯科似乎和明明有輛小破車卻執著於每天跑步往返於住處和球場的岳一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僅僅是二十多分鐘的車程，他們就來到了一座位於波河附近的十八世紀建築物旁。餐廳的名字是Porto di savona 。它看起來復古並且典雅，當陽光透過餐廳的玻璃窗照射進來的時候，你仿佛也會隨著那份而心情愉悅起來。

　　法蘭西斯科對這裡十分熟悉，他甚至不用看功能表就能夠說出他要點的菜式名字，他的表情在平和之中又帶著一份懷念。儘管，他是一名足球運動員，還是一名攻擊力極強的前鋒。可此時此刻，他看起來卻像是一名真正的義大利紳士。他很細心的詢問了嶽一煌對食物的偏愛，然而嶽一煌卻仿佛對這些都不在意，只回答了一句要和你一樣就好。

　　當餐廳的侍應生離開之後，法蘭西斯科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嶽一煌的身上，帶著笑意看向這名都靈隊現在的主力小前鋒。

　　“說起來，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你。在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甚至沒想到你會是一名足球運動員。”

　　法蘭西斯科的話讓嶽一煌驚訝不已。他沒能想到半年前的匆匆一瞥能讓法蘭西斯科就這樣記住了他，並甚至還記住了半年之久。他不禁疑惑的向法蘭西斯科看去，再一次的認真看起這個與他之間有著巨大差距的，應該和伊格勒斯那樣的球員站在一起的義大利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可能會和對方在一起踢好幾年的球。可是我剛剛才到這裡，也不瞭解都靈隊的現狀。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為我介紹一下我未來的隊友嗎？”

　　“是的，當然可以。”

　　可以看得出，岳一煌平時不怎麼和人交流，然而他卻是真心愛著足球，又真心的喜歡著這個球隊。因而，當他開始說起球隊裡的隊友時，他的表情明顯變得柔和起來，和法蘭西斯科的相處也沒有那樣的拘謹了。

　　“卡塞爾是一名十分出色的邊鋒，法國人。雖然他在過去的幾個月裡踢的一直都是小前鋒，可他最擅長的位置其實是邊路。他在禁區裡腳法靈活，並且經常能和中場球員有很好的配合。不過……他似乎很害怕排人牆。聽他說，他在法國踢球的時候，親眼看到站在他旁邊的隊友在對方球隊任意球罰射的時候被狠狠的踢中了……恩……那裡……”

　　法蘭西斯科：“恩……那裡……？”

　　嶽一煌：“是的，那裡……”

　　法蘭西斯科沉重捂臉：“哦，那聽起來真是……很痛。”

　　嶽一煌：“或許，不僅僅只是痛而已……”

　　當兩人說到這裡的時候，法蘭西斯科的表情明顯有些……僵住了。他向來就覺得在對方罰任意球的時候捂住褲襠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但現在看來，似乎那其實也是有必要的……？

　　“尼爾瓦慣常踢後腰的位置。他平時脾氣不怎麼好，很容易生氣，不過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如果你能給他養的貓帶點好吃的，我想他會很喜歡你的。阿比達是一名攻擊性中場球員，義大利人，慣用左腳，不過他似乎不是一名左撇子……”

　　嶽一煌一口氣說了很多都靈隊現在球員的特點，偶爾說到一些他們之間曾發生過的事，讓法蘭西斯科不禁輕笑出聲。可當嶽一煌還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他卻是被打斷了。

　　“那麼……你呢？”

　　“我……？”

　　“是的，你。”

　　這顯然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問題了。然而嶽一煌此刻卻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方。如果是在三年前，他還沒有離開巴薩青訓營的時候，他一定會告訴法蘭西斯科，他是一名影子前鋒。然而此刻，他在義大利乙級聯賽的佈雷西亞渾渾噩噩並不被重用的踢了許多的位置，他似乎已經有點弄不清……自己究竟是一名怎樣的球員了。

　　“或許，我就是一名小前鋒。”

　　思索片刻後，嶽一煌終於還是選擇了這樣的答案。選擇了說出他在都靈隊踢了近乎半年的那個位置，而最終沒有說出那個對於他而言有著特殊意義的詞。正當法蘭西斯科要就嶽一煌話中的那個“或許”而表示疑惑的時候，嶽一煌的手機響了起來。那正是房產仲介打來的電話。

　　由於嶽一煌也是半年前的時候才搬到的都靈，他在這裡找房子還算有些經驗。當他把自己的征房資訊放到了一個專門的平臺後沒多久，一家仲介公司就打電話過來了。

　　嶽一煌就這樣用雖然並不怎麼標準，卻能算得上流利的義大利語與對方溝通著，並敲定了幾個可能適合的房源，並讓他們把房子的具體資訊還有照片都發到自己的郵箱裡。掛下電話後，嶽一煌示意法蘭西斯科再耐心等五分鐘。

　　法蘭西斯科並不在意的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五分鐘的時間似乎很快就過去，當嶽一煌再一次用手機登入郵箱的時候，那封內含著房源資訊的電子郵件已經發送過來了。嶽一煌這就將手機調到投影儀檔，將那封郵件的資訊放大五百倍的投影在了白色桌布上。

　　應該說嶽一煌剛剛在電話裡也只是聽了房產仲介的人匆匆介紹了一下那幾套房源大概的情況，因此他也不是很明白那名房產仲介手裡的房源究竟是什麼樣的，就把椅子拖到了法蘭西斯科的旁邊，和他一起看了起來。

　　或許嶽一煌的義大利語口語和聽力都還不錯，可真要他擁有和義大利人相同的閱讀速度和能力，那還真是有些難為他了。一旁的法蘭西斯科似乎很容易就發現了這一點，就一邊看一邊說了起來。

　　“這套公寓距離球場很近，開車十分鐘就能到。而且周邊的生活設施齊全，超市和餐廳都可以步行到達。並且看起來它的裝修還是可以的。不過它似乎只有兩百多個平米。對我而言，它太小了。”

　　這樣說著，法蘭西斯科又繼續看了下去，一旁的嶽一煌面無表情了……

　　兩百多個平米，一個人住……太小了？

　　似乎嶽一煌還是很難去理解這樣一類人對空間的理解以及需求度。並且，他果然錯誤估計了法蘭西斯科這樣的球員所謂的“房子大一些”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概念。於是，接下去的那些房源理所應當的……全都不合適。

　　唯一的一套兩層樓的小別墅也因為內部裝潢太過簡單而被法蘭西斯科毫不猶豫的否決了。

　　當法蘭西斯科把這最後一個看起來可能會是最合適的選擇也給否定了的時候，嶽一煌幾乎覺得自己的眉毛要糾結到一塊兒了。不過這或許是一件好事？對於自己要租用的房子要求這樣高，說明了這個當今足壇的頂級球星在短時間內都不會考慮離開義大利，離開都靈了？

　　又或者……他可以把他的下一個目標放在都靈隊的同城死敵，尤文圖斯身上？好吧，現在的都靈隊可能根本稱不上是尤文圖斯的同城德比，因為……它還不夠格。

　　法蘭西斯科似乎是很明白一套房源一般都會掛靠在多家房產仲介公司的網路上的緣故，很快就借用嶽一煌的郵箱給那名仲介發了封郵件過去，並把自己的要求更具體化了一些。

　　就這樣，二十分鐘後對方又發送了另一批完全不同的房源。這一次的房源似乎主要是以豪華別墅為主。似乎球場附近的別墅社區全都被搜刮了一遍。這一次，法蘭西斯科查閱郵件的速度快了很多，這讓嶽一煌覺得……自己似乎只能看看圖片了。

　　在折騰了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法蘭西斯科終於把目光鎖定在了一位房產仲介對他的特別推薦上——一座以政府的名義出租的16世紀建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