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勞動服務
伴隨著十二月到來的,是突然放晴的天空和一個令所有學生都矚目的事情:哈利‧波特和莫延‧伊萬斯又走在一起了。
說實話,其實發現這一點並不是多麼令人意外,鑑於這兩人其實是分散了十多年的親生兄弟、並且原先就是極好的朋友這一事實。從莫延在萬聖節晚宴衝出禮堂大廳開始,這其實就是一個可以預見的場景了。
其實這期間的過程已經長到讓人們意外了。
然而有一個人似乎對此難以接受——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們近乎驚恐地發現。
事實上,斯內普看起來不僅僅是難以接受,他快要氣瘋了。
「砰!」
大門在斯內普背後猛地關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幾個學生嚇得在座位上彈了起來。
斯內普大步走到教室前面,黑色的長袍隨著他的突然停頓打了一個漂亮的旋兒。
「今天我們要學習製作的是混亂藥劑——雖然我認為你們當中的某些人無須此藥就能長久地保持在服藥後的狀態。」斯內普薄薄的嘴唇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惡毒的眼神從莫延和哈利身上掠過去,順便在納威‧隆巴頓臉上停留了兩秒鐘。
可憐的納威‧隆巴頓——這個素有「坩堝殺手」稱號的格蘭芬多當場就露出一副恐懼兼崩潰的表情。雖然盧平教授曾經用一隻博格特使他獲得了報復斯內普平時苛責的機會,但在魔藥課上納威的表現依然處在【恐懼】和【極度恐懼】之間。
而敏銳的斯萊特林們和赫敏看了一眼神情冷淡的莫延,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同了。
很快,斯內普就身體力行地證實了他們的猜測,整整一堂課他都在諷刺挖苦莫延和哈利兩個人,只有納威再一次把自己的坩堝燒穿給了兩人五分鐘的喘氣時間。
「這就是你這堂課的結果?」斯內普看著哈利交上去的紫黑色散發著臭味的液體,壓低聲音說:「也許你想當然地以為整個魔法界都在為你驚嘆——救世之星……但是在我眼裡,你就是個討厭的小男孩……愚蠢的讓人驚嘆……」
哈利氣得要命,他憎惡地盯著斯內普,看也不看就把自己的東西往書包裡塞。
「放下!」莫延忽然按住他的手,「酒精燈還沒有熄滅!」
哈利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正拿著酒精燈準備塞進書包,正要向莫延表示感謝,卻聽斯內普拖長音調的聲音:「勞動服務,伊萬斯。明天上午到我辦公室裡來,也許這能幫你記住,在課堂上應該遵守校規—一一個好名頭可沒有給你帶來無視所有規章制度的權力。」
「勞動服務?」哈利氣憤的說:「明天可是這學期最後一次霍格莫德週末!」
哈利簡直難以相信斯內普竟然會做出這種懲罰——在別人都高高興興去霍格莫德的時候罰莫延勞動服務?莫延假期不會留在學校,雖然他不肯告訴自己假期準備去做什麼讓哈利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也沒說什麼。本來他們已經約好了要在這次週末穿上隱形衣去霍格莫德轉一轉,順便看看可以為莫延買點什麼需要的東西,這下全泡湯了!
「頂撞教授,格蘭芬多扣五分,波特。」那雙黑眼睛亮閃閃的,它們的主人用充滿勝利的語氣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兩個的同意書上都沒有簽名,霍格莫德週末對你們來說應該和其它週末沒什麼不同。除非——」他看看瞬間變得驚慌的哈利,再看看攪拌著坩堝一直沒有抬頭的莫延,「——你們曾經在這一天偷偷溜去霍格莫德?」
「當然不——呃……至少這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羅恩和赫敏回來的時候會跟我們講一些……呃……」
哈利結結巴巴地辯解,這時忽然聽到莫延的冷冰冰的聲音:「僅憑一句話就給學生誣陷罪名可不是一位教授應該做的,尤其是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您說呢,教授?」
深不可測地黑色眼睛一下子盯住了莫延,哈利看著斯內普愈加陰沉的臉色,心「咯噔」一跳,正想開口把斯內普的炮火重新引回來,卻聽到魔藥教授咬牙切齒的聲音:
「如果讓我抓到……」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莫延相當無禮地打斷他的話,交上作業以後拿起書包揚長而去。
哈利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斯內普,趕緊把剩下的書本和配料扔進書包,飛快地走了出去,追上前面走得慢悠悠的莫延。
「莫延!」忽然一個人在他們身後壓低聲音喊道。
「馬爾福。」哈利低低地哼了一聲,現在他除了莫延看到任何一個斯萊特林都覺得礙眼。他看看停下腳步等待的莫延,躊躇了一會兒,還是站住了。但為了表示自己和死敵絕不會和平共處,他往前走了兩步,靠牆抱臂等待。
德拉科從後面衝過來,一臉震驚地看著莫延,氣喘吁吁地說:「你和……斯內普教授……到底怎麼了?」
「我想你看得出來,」莫延皺眉慢慢地說:「問題不在我。」
「可是……斯內普教授怎麼會突然針對你?」德拉科一臉迷惑,「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讓他這麼生氣?」
「相信我,德拉科。」莫延沉聲說:「上次我看見他的時候他還把我當成空氣,就像這一個月來的任何一次一樣。我知道的事情和你一樣多。」
「那——會不會是——是因為……」德拉科吞吞吐吐地看了一眼哈利。
「你真的這麼認為?」莫延挑眉問。
德拉科認真地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我猜,也許……」莫延忽然想起某個喜歡在背後操縱的老狐狸,再聯繫剛才斯內普教授看著他的眼神,也許……
「也許什麼?」德拉科問。
莫延笑笑:「也許明天的勞動服務能給我答案。」
學期裡的最後一次霍格莫德週末也就是放假的前一天,所以學生們幾乎都很珍惜這次機會,三年級以上的學生基本沒有想留在學校裡的。
莫延靠在四樓走廊的牆邊,他剛剛把絮絮叨叨叮囑他各種事宜的哈利從秘道趕出去,黑髮男孩擔心的磨蹭著不肯出門,還是莫延說讓他幫自己買些魔法痕跡不那麼重的東西——比如蟾蜍奶油薄荷糖之類的做禮物送人,才把他趕出去。
城堡又飄起了雪花。當興奮的學生們都離開以後,安靜的不可思議。地上紛亂的腳步很快就被大雪掩蓋了,前一刻的喧囂彷彿夢境。
莫延忍不住想,當每次暑假的時候,沒有一個學生留在學校,教授們也大都回家了,那些除了留在學校以外無處可去的人,比如費爾奇和海格,他們心裡該是什麼感受?
莫延緊了緊斗篷,決定今年給費爾奇的禮物要好好想一想。至於海格……看在他和哈利那麼要好的份上,也送一份就是了。
莫延搓搓冰冷的臉,獨自踏上樓梯向地窖走去,隨著他朝斯內普辦公室接近的每一步,前一天在魔藥課上受到的侮辱就越清晰,內心的怒火也漸漸高漲。
這個男人雖然堪稱一位勇敢的戰士,但卻永遠都不能算是合格的教授。
他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在心裡默默從一數到五十,平靜以後才敲門進去。
作為一位魔藥學教授,斯內普的辦公室可以說相當有特色——非常恐怖或者非常噁心,兩個詞套在這上面都很合適;如果要說簡潔嚴肅到極度的話,也沒有錯。
屋子裡有個木頭架子,架子上放著幾百隻玻璃瓶,粘乎乎的動植物標本浮在五顏六色的藥劑中;角落的一個櫃子裡放滿了藥材還有坩堝之類的工具;書桌上擺著學生的作業、羽毛筆、墨水瓶和課本——沒有一樣私人的東西!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坐墊也好。
莫延並不是第一次到斯內普的辦公室裡來,他曾經很多次來這裡和魔藥教授討論課程和自己的新構思,也曾經在這裡抵抗過變成攝魂怪的博格特,但無論來了多少次,莫延都覺得在這個憋悶不適到了極致。
尤其是,現在明明是冬天,可是壁爐裡的火竟然忽明忽暗的,似乎隨時都會熄滅,屋子裡的溫度幾乎跟外面沒有兩樣。
莫延抽出魔杖指著壁爐——
「火焰熊熊。」
熊熊燃燒的火焰歡快地跳躍著,把整個昏暗的房間都照得亮堂起來了,雖然溫度一時還沒有升上來,但已經讓人覺得溫暖了。
「這才是你的任務,伊萬斯。」斯內普教授從陰影裡走出來,「啪」地把一本書扔在桌子上,直視著莫延,臉上的每一道紋路都刻著厭惡。
「我可不想讓自己因為一次勞動服務而凍死,教授。」莫延的眼中閃爍著冷光,「當然,如果這其實才是您的目的的話……」
「伊萬斯!」斯內普喝道。
他們隔著三英呎的距離怒目相對,莫延臉上還帶著冷笑,斯內普卻把肌肉牽扯得更加緊繃。
很快,莫延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斯內普的凶狠僅僅是一種偽裝,他的眼睛其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空洞,而且他看起來似乎是……強迫著自己不移開目光。
莫延深吸一口氣,雖然餘怒未消,但還是竭力保持語氣中的禮貌——雖然那玩意兒已經被他前面的行為摧殘殆盡。
「我該做什麼……先生?」
斯內普陰沉地瞪了他一會兒,但沒有再說什麼過分的話,僅僅是用細長的手指點了點桌子上的書,「把它完完整整地抄寫一遍。」
莫延接過書,卻發現那不是他能預料到的任何一本——
《生而高貴——巫師家譜》
最重要的是,書的邊角上居然有馬爾福家族的飾章——莫延曾經不止一次在德拉科的衣服上、胸針上、掃帚上甚至貓頭鷹的腿上看到過同樣的圖形。
好吧,這就解釋了斯內普從哪裡給他找來的這本書,但為什麼他要抄寫這種乏味的東西?
斯內普,不,應該說是鄧不利多,對那天他和埃德蒙的談話瞭解多少?
莫延看看斯內普冷漠的眼神,覺得還是不問他為妙。
於是莫延坐在桌子邊開始抄寫,斯內普坐在一邊看一本厚厚的黑色封面的書。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筆尖在羊皮紙上劃過的「沙沙聲」,書頁翻動聲,和壁爐裡炭火燃燒的「呼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