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日晚會
羅恩的吐鼻涕蟲的症狀果然持續了很久,一個多月以後都還不時地有一兩隻蟲子從他嘴裡冒出來,在開始的那段時間幾乎每時每刻都有那種粘糊糊小東西落在他的衣服上、課桌上甚至盤子裡。莫延不明白為什麼格蘭芬多的眾人能那麼迅速的適應這種情況。除了第一天他們被噁心到以外很快所有人都選擇了無視。赫敏和哈利甚至依然能夠勇敢地坐在他身邊,雖然每次吃飯他們都要換幾次餐盤,但他們居然每次飯還吃的和以前一樣多。
現在斯萊特林已經為這種情況安排了特別偵查員,每次他們不是等到羅恩已經吃過飯再到大廳,就是早早去吃東西,一看到那個紅頭髮身影就立刻拿上幾塊面包轉身走人。弗雷德和喬治很快發現了這種狀況,他們特意派遣了小弟弟先早早裝成吃過飯的樣子離開,然後等斯萊特林的人到得差不多的時候再回到桌子上吃飯。然後羅恩很不負眾望地在被斯萊特林人發現而離開之前往自己的盤子裡吐了兩條鼻涕蟲,所有看到這一幕的斯萊特林都一臉菜色。
如果說在吐鼻涕蟲期間羅恩有什麼快樂的話,那這無疑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件。所以他玩得樂此不疲。本來一切都很美好——斯萊特林抓緊一切時間笑話韋斯萊的蠢事,韋斯萊在所有格蘭芬多的幫助下跟斯萊特林人打游擊——直到有一天,在吵吵鬧鬧的廚房吃厭了而且自己也懶得再做飯的莫延在偵查員制度的鼓勵下來到了大廳。
當看到斯萊特林長桌上那個很悠閒地吃冰淇淋的紅發身影的時候,弗雷德就覺得不妙了。他連忙跑到前面,想拉著喬治把好不容易護送進來的羅恩再偷渡出去,但還是晚了一步。
還是在大廳吃飯有氣氛。
莫延吃了一口巧克力香橙冰淇淋,眯著眼睛想。然後他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一群圍的密密麻麻的格蘭芬多分開來,露出裡面的羅恩。
莫延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雖然羅恩還沒有在吐出鼻涕蟲來,但是莫延一看到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幕,尤其是在看到對方身上還有長長的閃亮的痕跡之後,胃裡更是翻騰的利害。
莫延不得不調動內息來壓抑免得自己在斯萊特林的長桌上吐出來,如果他真是那樣做了的話今後就不用在這裡吃飯了。但是看到對面得意洋洋地大口吃東西的羅恩,莫延就覺得怒火噌噌地往上冒。
很好,羅恩‧韋斯萊。
莫延擦擦嘴角,勉強鎮定地站起來走出去。在他走過格蘭芬多長桌的以後,雙胞胎一下子跳起來,然後儘管肚子還在咕咕叫,但他們卻一口都不肯動桌子上的東西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羅恩似乎要把他自己的腸子都要吐出來了,一條接一條的鼻涕蟲從他嘴巴裡甚至鼻子裡不間斷地冒出來,別說吃飯,甚至連說話都不能夠,只好住進龐弗雷夫人的醫務室,但是龐弗雷夫人說這是好事——雖然現在難過一點,但是可以在短短幾天內就把咒語的力量損耗掉,然後他就不會再時不時地吐鼻涕蟲了。於是拒絕給他其他的治療,只是讓羅恩在病床上把這艱難的幾天度過。
在每週四、五次的魁地奇訓練、越來越多的家庭作業和各種千方百計抽時間進行的研究中,日子漸漸逼近了萬聖節。這些天一連下了幾天的雨,每次訓練過後眾人渾身都濕透了,而且泥濘不堪,但是隱形術終於成功地喜悅使得莫延的興致始終高昂,就連尼克的忌日晚會也都一時疏忽答應了。在他意識到自己回答了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尼克興奮地說他要去收一封來自無頭獵隊的信,興沖沖地走掉了。
莫延垂頭喪氣地在走廊裡慢慢徘徊。自從上次魁地奇球場上的衝突之後哈利就沒有再跟他說過話了,也沒有再試圖來跟他解釋什麼。本來這正是努力和哈利拉開距離的莫延的願望,但真的這樣後,他又覺得有些難過。
剛剛走過一個拐角,莫延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興奮得大喊:「髒鬼!別跑,這次我可抓住你了!」
然後莫延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後留下了一串泥濘的腳印。
滿臉通紅的費爾奇高興地跑過來,諾麗絲夫人輕快地跟在他後面,然後一人一寵在看到莫延的時候都蔫了。
「啊,抱歉,費爾奇。」莫延說著,抽出魔杖把地上的污跡都清除掉。
「沒關係。」費爾奇羨慕地看著他手裡的魔杖,鼻音很重的說道:「前幾天一些三年級的學生在五號旁的天花板上抹了些青蛙腦漿,害我清理了一上午,我還以為是那些小崽子們又來故意搗亂了。」
「有這種事?」莫延說:「你可以去找家養小精靈打掃呀!……還有,你感冒了?」
費爾奇披著一張半舊的毯子,頭頂還包著一塊格子布,鼻子紅的發紫。
「嗯,沒錯。這該死的天氣。」費爾奇拿出一張紙擤著鼻子說。
「你該注意點身體。」莫延在他發出那可怕的聲響的時候皺了下眉頭,接著從脖子里拉出戒指(莫延發現手上戴著戒指不但有很多人追問,而且使用魔杖或者配製魔藥的時候都很不方便,乾脆穿了繩子掛在脖子上),取出一瓶治療感冒的魔藥遞給費爾奇,那是他前兩天在斯內普教授的指導下自己配製的,比醫務室用的效果要好一些。
「謝謝!」費爾奇打著噴嚏道謝,莫延趕緊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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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延,你穿這麼厚幹什麼?」德拉科看著不停的往身上套衣服的莫延,不解的問道。
「參加晚會。」莫延悶聲悶氣地回答。
「莫延,鄧不利多只是邀請了一個骷髏跳舞團來表演,不是邀請了一群幽靈來跟我們共舞,沒有那麼冷啦!」佈雷司笑著說道。
「我知道。」莫延沒好氣地說。他當然知道這些,他還知道大廳用活蝙蝠裝飾過了,海格的大南瓜足夠三個人坐進去,都做成了大燈籠。——但是這有什麼用?他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呢!知道了也只能白白生氣罷了。
「莫延,你是去參加萬聖節晚宴吧?你是嗎?」德拉科忽然問,莫延覺得他現在越來越聰明了。
「當然不。」莫延拉開自己的櫃子把所有的糖果都裝上了。「我答應了尼古拉斯爵士去參加他的忌日晚會。」
「尼古拉斯爵士?格蘭芬多的幽靈?」
「你瘋了!去參加一個幽靈的晚會?」
佈雷司和德拉科同時大叫起來。連正在努力找到脖子以便把把領結打上去的高爾和克拉布都驚訝地看過來。
「莫延,這不是真的吧?你接受了一個格蘭芬多的幽靈的邀請?」
「忌日晚會?一個幽靈為什麼要去慶祝他死得那一天呢?」
「莫延,幽靈可是很冷的。」連高爾都在插話。
「行了,我自己知道這一點。」莫延厭惡地挑起眉,「我自己也很後悔好不好?你們就不能安靜一會兒準備自己的東西嗎?」
其他人都終於如他所願的安靜了,但莫延的脾氣並沒有因此變好一點。他氣沖沖地摔上自己的櫃子,把魔杖帶上就快步走出去了,並且重重地摔上了門。
「哐!」
四人嚇得一起縮了縮脖子。
「他為什麼這麼生氣?」高爾小小聲問。他只是說了一句事實而已。
「似乎不是因為我們生氣。」佈雷司摸著下巴,說出自己的推測。
「德拉科。」克拉布忽然喊。
「什麼事?」德拉科不耐煩地說。
「尼古拉斯是格蘭芬多的幽靈。」
「我知道!」
「疤頭也可能被邀請。」
德拉科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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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宿舍門後,莫延才揉揉臉,把刻意裝出來的怒氣都消去。
他發現最近斯萊特林這些人越來越喜歡對他的行蹤刨根究底了,而且也越來越喜歡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於是決定找個機會拉開一點距離,免得自己的私人空間和時間都被大大縮水。雖然這次機會不是很好,不過勉強也能應付了,他實在是受不了那種整天都被人監督一樣的日子。
然後他看到血人巴羅從眼前飄過去,連忙喊:「巴羅!」
巴羅轉身看著他,眼神還是空洞洞的。
「你是去參加尼克的忌日晚會吧?」莫延說:「我也是,一起去吧!我不是很清楚路。」
「你應該去參加學校的萬聖節晚宴」巴羅說:「活人不應該到幽靈的晚會上。」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雖然說答應以後我就後悔了。」
「那就回去。」巴羅說話的聲音很冷。「我會告訴尼古拉斯爵士,是我不讓你來的。」
「不行,巴羅,我答應了尼克會去。」莫延看著兩邊牆上的細長深黑的蠟燭,亮藍色的燭火很奇怪。「巴羅,這些蠟燭是幽靈做的嗎?」
「不是。會很冷。」
莫延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巴羅說的是忌日晚會會很冷,現在他們每往下走一點,就會冷一點。
「沒關係,你看我穿了這麼多衣服。」
「沒有東西吃。」
「我帶了糖果。」
「音樂是用電鋸演奏的,活人的耳朵會受不了。」
的確,他已經可以聽到一種好像上千隻指甲抓著一面巨大的黑板的聲音了。
「唔,在晚會上用[閉耳塞聽]會不會很不禮貌?」
……
「我親愛的朋友們,歡迎你們能來……」尼克站在掛著黑紫色門簾的門邊說,他拿下羽毛帽子,向他們鞠了一躬,讓了他們進去。
房子裡面有上百個蒼白透明的人在舞池上漂浮著,跟著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樂聲在跳華爾茲舞。在黑幕下的平台上,一個交響樂團在起勁地拉動著三十根電鋸。頭頂的樹枝形吊燈發出藍色的光。他們呼出的氣都變成霧氣,就好像走進了一個雪櫃。
在房子的另一端有一張蓋著紫黑色桌布的長桌子。一大條腐爛的魚放在銀色的盤子上,燒得像煤炭似的蛋糕擺在托盤上,旁邊有一盤腐爛的動物肝臟一大塊長滿綠毛的爬著蛀蟲的芝士還有一個巨大的墓碑形的灰色蛋糕,蛋糕上用焦油寫著:尼克拉斯‧德米斯‧波平格頓先生死於1492年10月31日。
死在萬聖節這一天?能說巧還是不巧呢?
莫延看著蛋糕上的日期,玩味地想到。
然後他又想到,自己這輩子的父母也是在這一天去世,又覺得這種事情其實沒什麼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