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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龍轉鳳》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反常

  糧草被燒的事,是陳長清主動坦白的。不等郭令珣吩咐軍需官去清點糧草,他就把前夜裡受襲以致糧草折損的種種情況做了個非常詳細的交代:事情已經發生了,晚交代不如早交代,反正都是不可能瞞下的,早點坦白還能顯得更誠懇些。

  對於陳長清的這種做法,夏侯宣也是贊成的,正所謂“坦白從寬”嘛,雖然這個詞用在這裡不大合適,但含義還是貼切的。

  至於坦白之後會怎樣?陳長清依照舊時的經驗來看,他的這位郭叔叔應該會怒拍桌子、霍然起身,然後指著他的鼻子大吼道:“你個臭小子,是不是在京城裡享福享多了、整個人都鏽住了,連劫糧道的小把戲都會中招?!”

  這位郭叔叔啊,陳長清實在是太熟悉了。因此,他覺得自己非但能把對方將要說的話、以及說話的語氣都預判個八九不離十,就連對方生氣的時候鬍子會往上翹個幾毫釐,他都能精准地想像出來,決計不會有多少偏差。

  孰料,聽聞糧草折損以後,郭令珣確實是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但接下來的走向就完全偏離了陳長清的猜測——那一瞬間,郭令珣的表情陡然變得非常複雜,他焦躁地走來走去,在主將營帳裡轉了幾圈,嘴裡不住地自言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是誰在搞鬼?”低語時,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可以想像,如果劫燒糧草的幕後主使者就在當場,郭令珣絕對會撲上去一口一口地咬死對方!

  見此一幕,陳長清的表情也變得古怪了起來:糧草出了狀況,郭令珣生氣是應該的;可這副森森然的模樣未免太過反常,這還是他記憶中的那個脾氣硬臭、直來直去的郭叔叔嗎?

  轉了幾圈之後,郭令珣停下了步子,臉色陰沉,語氣也陰沉沉地說……他說了什麼?陳長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郭令珣竟說要按軍法來處置他們!

  不要以為軍法處置是什麼很平常的事,因為軍法的最大特點就是“重”:獎則重賞,懲則重罰!那些處罰的條款,動輒就是“犯者斬之”!

  “致損軍需、貽誤軍機”是什麼罪?妥妥的死罪!即使罪降數等從輕處罰,少說也要挨個幾十上百軍棍……所以陳長清真沒想到郭令珣會這麼說,這是要把他們打得屁股開花?不至於吧,何必如此?!

  戰爭形勢瞬息萬變,戰場上的失誤總是很難避免的,就連史書上記載的名將也曾有過被劫糧道的經歷、犯軍法的情況更是不少,如果都要喊打喊殺的話,一半的名將都無法活到成為名將的那一天了,而另一半名將都會是沒屁股的……

  所以,軍法中的嚴懲手段一般都是用於震懾普通兵士的,尉官以上就基本不會有這種待遇了,除非……是主將有意給個下馬威!

  思及此處,陳長清瞥了夏侯宣一眼,垂首道:“大將軍,全因我疏忽大意,想著只剩兩日路程了,故在紮營之時未將糧車集中安排在營地中央,也未有挖溝蓄水,這才讓敵人有了可趁之機……”說著他話鋒一轉,“而那些身份詭異的敵人來勢洶洶,全靠右將軍反應及時,其從屬官也均有統兵拒敵之能,糧草的損失才降至最低……所以還請大將軍重重論罪于我,輕判右將軍功過相抵吧。”

  陳長清想不明白郭令珣為何如此不對勁,只能歸結于對方是“看不慣夏侯宣這個任性公主、打算來一番下馬威”了。

  不過,經過了那場夜襲以後,陳長清就對夏侯宣大大改觀了:堂堂公主敢於衝殺在前,這已經算是很難得了;而且這位公主在臨陣反應和佈陣拒敵的表現上都挺不錯,是個做將領的好苗子,那他又怎麼還會固執己見地針對公主?

  想想最開始的時候,他因為偏見而對夏侯宣態度不好,那顯然是錯誤的,所以陳長清乾脆就借此機會來“還債”了:本著“屁股開花我不怕”的“大無畏思想”,他把責任全部攬下、功勞都讓給夏侯宣;同時也算是鋪個臺階給大家下,以免他們三個將軍之間的關係鬧得太僵……

  可郭令珣好像不怎麼領情,他偏不從臺階上走下來?

  “哼,右將軍功過相抵?”郭令珣黑著臉、皺著眉頭,目光銳利地掃過老老實實站在一邊的夏侯宣,而後凝注于陳長清的身上,嚴厲道:“左將軍,這軍營裡只有軍職高低之分,沒有什麼皇親國戚、金枝玉葉……功勞不可相讓、過錯也不能夠代為背負!”

  陳長清眉心一跳,暗暗叫糟:郭叔叔該不會是臭脾氣上來了、硬是想把公主打個屁股開花吧?那可怎麼得了……將來這事兒傳回京城,人家的皇帝老爹能樂意嗎?換位思考,如果郭令珣要打的是陳淑瑤,就算女兒真的有錯,陳長清也捨不得、不忍心看她被打啊,更何況公主本來就沒犯什麼錯,又不是她調皮玩火把糧草燒掉的!

  一直靜立在旁的夏侯宣此時也是眉心一跳:這郭令珣真是不對勁啊,從行為表現到態度語氣,處處透著疑點;而且也不像是完全在針對他,陳長清的面子也被掃了……

  果不其然,郭令珣不止是針對夏侯宣,最終他以“各打五十大板”來了結了這件事:陳長清是真的要挨上五十軍棍,而夏侯宣……終究是公主,不合適挨軍棍,所以就老實待著、靜思己過吧——在思過結束以前,就不要攙和軍務了!

  “……”聽完郭令珣的判罰,陳長清和夏侯宣默默對視了一眼,都無甚可說,只能老實領罰。

  左右將軍灰頭土臉地走出主將營帳,他們二人的從屬官都已經拾掇妥當、在外面候著了——做將軍不容易啊,一到興慶大營,陳長清跟夏侯宣連口水都沒喝,就入帳向大將軍交代情況了;相比之下,從屬官們反倒輕鬆些,至少都回帳篷洗了把臉、歇了一陣,這才來等消息……

  “哎?爹,這是怎麼了,郭爺爺要打你?!”陳淑瑤見她老爹一出主將營帳就被郭令珣的親兵“請”到一旁的長凳上趴著了,不禁大驚失色。

  陳長清的神情有些尷尬:他不僅是鎮北侯府的世子,自身的軍功也讓他受封男爵,可謂是真正的將門虎子;在多年的軍旅生涯裡,他從不曾這麼丟臉過,在大庭廣眾之下挨軍棍也就罷了,居然還要被他的寶貝女兒看到!

  “陳將軍,方才多謝你為我說話。”夏侯宣走過來,深深地注視著陳長清,拱了拱手,然後就把陳淑瑤拉走了……他能夠理解陳長清作為一個父親的感受。

  陳淑瑤沒有掙扎反對,乖乖跟著夏侯宣走了。不過一路上,她都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因為她的鼻子酸酸的,只怕是一開口就要出哭腔,她也不願丟臉:不僅是丟自己的臉,還給鎮北侯府丟臉。

  夏侯宣也不多說什麼,只把陳淑瑤一路送到她的帳篷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聲地表達了安撫之意,然後便轉身回自己的帳篷去了……事已至此,結果無甚可談,背後的深層次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作為將軍,夏侯宣有兩個帳篷,一個是召集從屬官議事用的大帳篷、一個是自己休息的小帳篷。此時他身後還跟著齊靖安等人呢,自然是進了大帳篷。

  “怎麼回事,郭老將軍居然讓陳將軍吃軍棍?!”紀彥平眼睛亂轉,一臉八卦神情,“聽聞郭令珣十四五歲就做了鎮北侯爺的親兵,那時候的侯爺還只是個游騎將軍而已。至今四十餘年過去,侯爺功成名就、郭老將軍也威名赫赫,兩人的關係仍舊是好得不得了。尤其郭老將軍放言‘西蠻不滅不成家’,是以他無妻無子,一直把陳將軍當親兒子疼……今兒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像紀彥平只顧著八卦,齊靖安眉頭微蹙,沉吟問道:“將軍,之前大將軍有沒有提到……他準備讓你掌領多少兵馬?”

  平蠻大軍對外號稱十萬,實際上也有六七萬,按照慣例,左右將軍應各領二成兵馬,不會所有兵馬都由大將軍總領的。

  所以齊靖安的問題,才真正問到了關鍵。

  夏侯宣搖了搖頭,“大將軍讓我用閉門思過來抵掉五十軍棍,看來是不打算讓我掌兵了。”

  “豈有此理?!”紀彥平怒道:“表妹,不如你寫信回京向陛下告狀,請旨治郭令珣一個藐視皇命、自大貪權之罪吧!”

  夏侯宣又搖了搖頭,“這事沒那麼簡單,看大將軍出此一招,我便要閉門思過了,陳將軍也要養傷,全軍盡在大將軍之手。他這麼安排,肯定是有計劃的……且不說請聖旨一去一回需得月餘時間、能不能趕得及應對他的計畫,即使趕上了,大將軍也有可能會以‘將在外’的理由抗旨不遵……”

  紀彥平倏爾背沁冷汗,磕磕巴巴道:“他、他該不會是想造反吧?”如果是造反的話,那他們這群人絕對是死得最快的。

  秦連橫眉頭緊皺,他並不出聲,只是朝著夏侯宣做出“國書”二字的口型:他忽然想到,郭令珣原是隴州刺史,西蠻人究竟有沒有遞交過討錢討糧討公主的國書……應該是瞞不過郭令珣的!這樣一想,事情好像真的嚴重了!

  夏侯宣手撐著下巴靜靜思考,一時沒有說話。國書的事,他早就存在心裡了。但看郭令珣的履歷,實在不像是要造反的樣子……不過也很難說,畢竟人是會變的,在真相揭露之前,誰都說不準郭令珣究竟想要做什麼?但無論如何,夏侯宣都不會坐以待斃的,即使郭令珣不造反、不要他的命,光是不讓他掌兵權、把他摁在冷板凳上坐著,夏侯宣也不能忍!

  那麼,他們應該怎麼辦呢?

  “可以試探他一番,”夏侯宣眸光一厲,說:“他不是讓我靜思己過嗎?那我今晚養足精神,明日一早便去找他,就說我已經思過完畢了。”

  “哎?”紀彥平急道:“你這是打算故作任性嗎?不行不行啊,萬一郭令珣真是想要造反,一旦激怒他、我們就都完蛋了!”

  “不,不是激怒,而是誠懇認錯。”夏侯宣冷靜續道:“在未知的敵人手下小敗一場並不可恥、也不為過,重點在於敢不敢承擔責任、能不能吸取教訓,所以我實際上是錯在了心存僥倖、不願受罰……經過一夜的反思,我終於認識到了這個‘嚴重’的錯誤,便決定以坦然的態度去承擔五十軍棍的懲罰。”

  “這錯誤聽起來挺有道理的嘛,”紀彥平點了點頭,複又鬱悶道:“不過表妹你是千金之軀,怎麼可以挨軍棍?況且你挨打之後便也要跟陳將軍一起養傷了,那跟靜思己過有什麼差別?”

  “當然有差別,挨了軍棍以後,這一錯就算揭過了,其實是可以掌軍的。陳將軍或許會因為面子上過不去而不好開口要權、窩著等傷養好再說,我卻不在意面子。”夏侯宣淡淡道:“其實我方才就想直接表明願受軍棍的,但那樣的話,總有故意頂撞和鬥氣之嫌,所以我乾脆領罰,回來‘思過’一夜,那麼明早他就沒什麼可說的了……他總不能強行令我思過一年吧?不允許我悟性高、一夜就想通麼?”

  齊靖安沉著臉緩緩道:“倘若五十軍棍真能換一萬兵馬,也算值得……”如果能讓從屬官代替受過,那當然就更好了,就怕既不能代受,也換不來兵馬。

  “萬一那郭老頭還是不讓你掌軍呢?豈不是白挨打了?乾脆讓他打我們算啦!”紀彥平跟齊靖安想到一起去了,他這般說著,語氣中雖然還透著幾分膽怯之意,卻也帶著幾分壯烈之情。

  “要是打了我以後,他還不給我掌兵之權,那他就真有可能是要造反了,我們還是尋機逃走為妙。”夏侯宣暗暗一歎,攤了攤手:為什麼他的命途如此多舛?意外多多、障礙也多,難道真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想到這裡,夏侯宣掃視著他的賢內助、大少爺表哥,以及秦連橫,見大家的表情都非常嚴肅、甚至連鼻尖都冒出汗來,便輕輕一笑,說:“好啦,事到如今,我們只能見機行事了,卻也沒必要自己嚇自己,或許事情根本沒有那麼複雜?不管怎麼說,大將軍打我也就算了,打你們是絕對不行的……我會心疼。”

  三個大男人一齊愣住了,隨即面紅耳赤,最終訥訥無言地離開了大帳篷:即使他們都想回一句“你被打了我才真是心疼呢”,終究還是沒那麼厚的臉皮、也沒那麼大的膽子——調戲公主?不敢不敢。至於被公主調戲?還行還行。

  就這樣,來到興慶大營的第一天便在這種既緊張、又有點兒怪怪的氣氛中過去了。

  這一夜,不少人都很難入睡,明天……究竟會是個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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