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前後不同的態度

那只高階的判魂魔，就算是裁決之手小隊的人們也是第一次親眼看見，而不是在教會的圖鑒裡看見真正活著的判魂魔。判魂魔能經過幾次變身才能達到最強的狀態？要是在無盡深淵裡，或許能有三次，但這裡是物質界，他變身了一次，應該已經是在物質界能看到的最強大的判魂魔了。但卻被那個關懷教會的少年見習神官斬殺！

裁決之手小隊的人不是沒有見過強大的存在，但是今天見到的事情，一只強大無比的判魂魔竟然死在一名見習神官手中，還是在變身之後，還有比這個更讓人不可思議的嗎？要是在平時，肯定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比姜君明殺死了判魂魔更離奇。但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更離奇的事情還在不斷的發生。

關懷女神竟然眷顧那名叫做君明的少年神官到了這種程度，在月光城這種小地方不光是降下神跡，還以聖體的形式出現！那可是聖體啊！在大陸上，偶爾會有聖體降臨人世，最多的是吟游詩人之神，來物質界當一名吟游詩人，行走在物質界中，聽許多有趣的故事，把這些故事編成許多史詩，讓人唱出來。

聖體被傷，就算是對神邸來說，也是一種很難承受的傷害。而且以聖體形式出現，神邸的力量會受到很大的局限，所以很少能見到，神邸化身的聖體要不是為了戰鬥的話，大多都會變成一個普通的陌生人，行走在物質界。

而今天，關懷女神直接以本體模樣的聖體形式出現！

可是聖體在亡靈神官的攻擊下，只支撐了兩次攻擊就徹底的完敗在亡靈神官的“暗黑龍槍”下。

關懷女神的確是最弱的神邸，而且不經獻祭，直接以本體模樣出現聖體。更是進一步的削弱了她的力量。但就是這樣，那也是一尊神邸，絕對不是一般的強者。

那名亡靈神官是誰？這個問題只有少數裁決之手高層才知道答案。每次想到站在高處的那名亡靈神官的模樣。聖武士和神術師的腦海裡都會出現在宗教裁判所裡舊的泛黃的一本書，那裡面寫著幾個背叛神邸。背叛了信仰，遭到宗教裁判所的追殺，但卻活下來的人類的名字。

沒想到他竟然變成了一名亡靈，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在跨越位面之後，還能保持著如此強大的戰鬥力，悍然驅散了一名神邸的聖體。

後來出現的那名神秘的黑衣女人是誰？隨著她出現的黑暗的氣息……是，那就是黑暗的氣息。可是卻在最關鍵的時候，惡魔要化作滔滔洪水把月光城變成一片廢墟的時候站了出來。擋住所有的惡魔，並且和亡靈神官對峙，最後在六翼戰神到達之前兩人才達成了某種默契。

她是哪位魔鬼？還是大魔鬼？魔鬼和惡魔一直在戰鬥，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可是他們把月光城當做是什麼？傳說中的血肉戰場？這種無視光明系神邸的行為簡直讓在場所有的神官、聖武士蒙羞。要不是最後六翼戰神的光影出現的話，不知道哪一個人還有臉回到暮色成，回到銀月城。

這是他們知道的，他們不知道的，今晚在月光城中，還有更多的強者，相互制約著。相互抗衡著，最後不約而同的看著熱鬧。

但光是這些，就已經夠他們心驚膽顫的猜測很多年了。

月光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像是亡靈神官說的那樣。一個強大的邪惡神邸發出了神諭，要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跨越位面來消滅一個最弱小的教會裡面的見習神官？這不是開玩笑呢嗎？而且是把人當成傻子的那種玩笑話。

有的人不信，他們認為姜君明斬殺判魂魔的事情是因為有關懷女神的眷顧，要不然為什麼隨後關懷女神會降下聖體？這只是一個好運氣的少年見習神官罷了。

但也有幾個人相信亡靈神官說的話，有關於這一個晚上發生在月光城裡的一切，都通過不同的途徑傳遞到銀月城，傳遞到大陸的某些神秘的、不為人知的角落。

姜君明早已經不見了蹤影，當他看到六翼戰神的光影出現，消失之後。就連忙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躲了起來，恢復本身的力量。琢磨今晚發生的一切。

惡魔已經都撤走了，受到了很大的損失。短時間內沒有能力再發動規模如此浩大的攻擊了。剩下一些零散的惡魔基本都在各個神殿附近的民居中，姜君明估計荒野草藥行不會受到攻擊，又擔心那個亡靈神官會返回來再攻擊自己，所以先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剩下的等天亮之後再說好了。

更重要的是，姜君明通過亡靈神官的話隱約證明了自己心裡的猜測。自己離荒野草藥行越遠，他們就會越安全吧。

姜君明握著右手，手心裡被燒灼的生疼的傷痕提醒著姜君明他還活著。這一夜，一幕一幕，恍然如夢。姜君明心裡想到的，和其他人不一樣。讓姜君明難以理解的是為什麼在六翼戰神的光芒中燃燒、破碎的女神像。

這件事情，姜君明不敢往深處想，每次一想就覺得後背一層層的冷汗冒出來，簡直要比判魂魔在背後追擊自己的時候還要更可怕一些。

姜君明也不敢睡，誰知道那些惡魔會不會再回來？就這麼迷迷糊糊的，一夜過去了。

天亮之後，姜君明知道自己應該算是安全了，才走到月光城的街上。城內一片殘破，到處都是惡魔肆虐過後的痕跡，一片片的斷壁殘垣，隱約傳來的哭泣聲，昭示著月光城經歷了怎樣的磨難。

惡魔出現的位置主要是在各個教會的神殿，受到最大波及的，都是神殿附近的民居。姜君明走了幾個地方，見死的人並不多，更多的只是受到了惡魔攻城的驚嚇，受了一些小傷。

姜君明覺得有些內疚。要是按照自己的猜測的話，這些人都應該是因為惡魔尋找自己而受到了波及。

心情有些晦暗，姜君明遠遠的看了看荒野草藥行。因為荒野草藥行靠近貧民區，周圍沒有神殿。所以並沒有受到惡魔攻城的波及，姜君明的心這才稍稍安穩了一些。

回到了關懷女神的神殿，姜君明見拉斐爾神官和奧蘭神官帶著信徒們在清理變成一片廢墟的神殿。神殿裡，放置女神像的地方只剩了一堆燃燒過後的痕跡。就像是姜君明的感覺一樣，關懷女神的神像果然是自己當時感覺的那樣，在六翼戰神的光芒中開始燃燒，被淨化的很徹底，隨風而逝。

拉斐爾神官在曾經放置女神像的地方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著在摸索著那裡。雖然是一地焦黑，拉斐爾神官卻像是要在那裡尋找到女神像似得。

“拉斐爾神官，您……您別太傷心。”姜君明能夠感受到拉斐爾神官心裡的悲傷，輕輕走到他的身後，小聲的勸慰道。

在月光城這樣的小城市裡，發展關懷女神的教會，拉斐爾神官極為虔誠的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但是因為各種原因的限制，拉斐爾神官並沒有把關懷教會發展壯大。這一次去暮色城請姜君明回來，制作出了神跡籠罩的女神像，拉斐爾神官心裡的喜悅難以用言語來表述。

可是女神像剛剛做好。就遇到了惡魔攻城，而女神像也在惡魔攻城中被毀掉。所有的希冀都落空了，這如何能讓拉斐爾神官不傷心欲絕？

聽姜君明在後面小聲的安慰自己。拉斐爾神官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地面，渾濁的眼中沒有一點光芒。

“拉斐爾神官，女神像被毀了，我們可以重新制作。”姜君明說道。

“唉……”拉斐爾神官低聲長嘆，說不出的悲楚蒼涼。

“怎麼了？”姜君明很奇怪，拉斐爾神官為什麼要這麼傷心？

“昨晚，我看到女神的聖者出現了。”拉斐爾神官緩緩的轉過身，看著姜君明。說道。

姜君明忽然明白了拉斐爾神官為什麼是現在這種表情，為什麼會沉浸在這種情緒中。

兩人相對無語。這樣的一個教會，女神的聖體竟然會被亡靈神官驅散。關懷女神這一次一定受到了重傷，怕是很久都不會展現神跡了。姜君明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拉斐爾神官，難道要告訴他，自己的神力來源於光腦的那座高爐？而對於關懷女神，姜君明更是有些想不懂。按說自己的力量並不是來自關懷女神，這一點，別人不知道，自己和關懷女神不可能不清楚。

那為什麼關懷女神還會出現，在危急時候，拖延了時間，保護自己呢？

“城裡很多人都受了傷，他們需要關懷女神的幫助，需要得到救治，我們先播撒女神的光輝在這人世間，讓世人都感受到女神的溫暖。至於神像，忙完了我再做一個。”姜君明說道。

……關懷女神的神殿裡一片安靜，聽姜君明這麼說，拉斐爾神官、奧蘭神官和其他的信徒們都恍惚的看著站在一片廢墟一樣的神殿裡的姜君明，開始都沒聽明白姜君明在說什麼。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治病救人？神殿都沒有了，還要播撒女神的光輝？

姜君明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大災之後的救治工作原本就是爭分奪秒的，怎麼他們竟然都愣了？他們在想什麼？

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經歷成長起來的人們的理念有著巨大的差距。在這樣的時候，愈發凸顯出來。

姜君明看著拉斐爾神官的表情，試著感同身受的想他在想什麼。過了幾秒種，姜君明似乎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什麼。

“拉斐爾神官神官，我想有些問題您似乎想的並不對。”姜君明也不再客氣，直接說道：“神殿被毀，剛剛制作好的女神像也被……惡魔毀掉。這的確讓人難以接受，讓人感覺到絕望。可是越是這種時候，我們不是越應該振奮起來嗎？”

“振奮？”

“是的。”姜君明確定的說道，話語中的堅定讓人動容，“關懷女神教導我們說，我們要做的是治病救人，讓疾病和傷痛遠離世人。神殿、女神像、聖徽。都只是外在的表像，關懷女神仁慈的心，溫暖世人的情懷。才是關懷教會所信奉的。我們要救治世人，把關懷女神的光芒播撒到人世間。而不是把神殿、女神像、聖徽遍布人世間。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和其他教會有什麼區別嗎？”

姜君明的話並沒有慷慨激昂，說的很平淡。但是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柄大錘，砸在拉斐爾神官和奧蘭神官、其他信徒的心頭。

是啊，神殿被毀了，女神像被毀了，但是關懷女神的的教誨還在，神官和信徒還在。既然還能治病救人。那麼神殿和女神像又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呢？

有了神殿，有了女神像，不做治病救人的事情，那還算是關懷教會的神官和信徒嗎？

想到這裡，拉斐爾神官在內的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君明，可是我們這裡……”拉斐爾神官環顧四周，見關懷女神的神殿裡一片雜亂，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這種情況，怎麼能治病救人？

“沒事的。特殊的時候，有特殊的辦法。”姜君明見說通了拉斐爾神官等人，便笑著說道：“先整理出來一塊地方。讓信徒們去告訴傷者或是病人，然後我們就在這裡用神術，用一切可能的辦法治療病人，讓他們感受到關懷女神的溫暖關懷。”

說完，姜君明心裡苦笑。自己真是越來越熟悉、擅長這一套說辭了。但是奇怪的是，自己心裡似乎並不對這樣的說法有任何反感，這種說法正和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樣，契合度極高。自己想的也是治病救人，尤其是在這種剛剛經歷過大災之後的城市。難道不是這樣嗎？

而且姜君明想，關懷女神似乎也並不在乎自己心裡想什麼。只要能播撒她的神輝在這人世間，關懷女神似乎並不吝於眷顧著自己。昨晚在月光城裡。自己遇到了危險，關懷女神甚至會以聖體的形式出現。

雖然最後在亡靈神官的法術前，關懷女神的聖體被驅散，但是也足以證明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姜君明正想著，幾名主教走進關懷女神的神殿。他們沒有理睬拉斐爾神官和奧蘭神官，走到姜君明的面前，普萊斯主教說道：“君明，昨晚我們去找你，沒找到。沒想到你回到神殿來了。”

“您好，普萊斯主教，請問您找我有事嗎？”姜君明客客氣氣的問道。

“我們就是來看看，這次各個教會都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我想，關懷教會也應該是一樣的，你們的家底薄，我也就不請自來，看看你們有什麼需要的。”普萊斯主教像是根本忘記了昨晚自己緊緊拉住小普萊斯，任由姜君明被判魂魔追擊時候的心思，一臉和藹的和姜君明說道。

對於姜君明，普萊斯主教的感覺很復雜。雖然昨晚自己親眼目睹了關懷女神的聖體很弱，在亡靈神官的法術前面，只是略微的抵抗了一下就被驅散，但是直覺告訴普萊斯主教，不管關懷女神怎樣，這個關懷教會的少年見習神官卻並不普通。

尤其是詢問了小普萊斯姜君明在暮色成教會學院裡的表現之後，普萊斯主教更是確定自己的推測。所以昨晚就派人留在關懷女神的神殿附近打探，知道姜君明回來了，就急匆匆的趕過來。

“多謝您了。”姜君明笑呵呵的說道，對普萊斯主教的提議並沒有拒絕，卻也沒有感興趣的表現。

普萊斯主教卻並沒有因為姜君明的態度而生氣，反而走上前兩步，拍了拍姜君明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關懷教會的重建，我們晨光教會一力承擔了。”

姜君明見他滿臉洋溢著熱情，親切和藹的和自己說話，也不好拒絕，便笑了笑，說道：“重建教會、神殿的工作，應該是拉斐爾神官負責。”

碰了一個軟釘子，普萊斯主教還是沒有生氣，就像是早都想到姜君明會這麼說一樣。這時候的普萊斯主教和在教會學院入學的初試裡的那個人完全不同。那時候，普萊斯主教高高在上，用恩賜的語氣和姜君明說，要是姜君明肯改信的話，在教會學院畢業之後就能主持一間神殿。

可是現在，姜君明著急處理滿城傷病者的外傷，對普萊斯主教不冷不熱，可是他卻滿臉堆滿了和藹的笑容，甚至連重建關懷女神教會的錢都一力承擔，這之間的人情冷暖，很是讓人感慨。

“小普萊斯非要說來幫你忙一忙，據說你在暮色城裡做的很好，我也很欣慰啊。”普萊斯主教繼續說道，好像是沒有看到姜君明臉上已經有些不耐煩的表情似得。

“還好吧，多謝您的關心。”姜君明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