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梁謹難得的不用值夜班,下午六點整,準時交班走人。
一路和認識的不認識的醫生護士病人打著招呼,走到醫院門口,還遇到一個病人家屬硬塞給他兩隻大臍橙。梁謹死活不收,那家屬急的眼睛都紅了,一邊塞給他一邊一定要他收下。眼看著就要引人圍觀,梁謹趕緊收下道謝,腳底抹油溜了。
梁謹就這麼一手拿著一個黃澄澄的大柳丁,挎著挎包小跑著到公車站,高大俊朗的外表又引來不少女生目光。梁謹捧著兩個柳丁,總覺得自己像是被群眾圍觀的傻逼。暗暗懊惱為什麼他的車要在今天拿去保養!
終於看夠了的莫冬陽一邊偷笑一邊按了車笛,梁謹不過是瞄了一眼就認出是誰的車,然後嘴角抽了抽,自動自覺的離開排隊的隊伍上了莫冬陽的車。
“哈哈哈哈!”莫冬陽終於毫無形象的大笑,“你知不知道我從醫院門口就一路跟著你?我還看見你跟一個大嬸和柳丁拉拉扯扯的,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笑夠了沒有?”梁謹臉皮有點熱,自己在莫冬陽面前一向風度翩翩斯文有禮,今天最困窘的一面都被他看見了,還笑的那麼樂呵!
“那個不是什麼大嬸,她是病人家屬,她兒子前天淩晨心臟病突發送過來急救剛好碰上是我值班。”梁謹無奈的解釋,“我救了她兒子是應該的,可是她一直拿我當她兒子的救命恩人。還硬要給我送禮,我這都躲了兩天了,今天沒躲過去。”
莫冬陽憋著笑,說:“我知道那是病人家屬,我就是覺得你一臉彆扭的躲大嬸和柳丁的樣子很嬌羞而已。”
梁謹終於怒了,把柳丁一丟就按著莫冬陽的頭狠狠蹂躪了一番。
“夠了夠了,”莫冬陽一邊笑一邊躲,“我這開著車呢!注意點安全!”
梁謹一臉意猶未盡的放開,似乎還在回味剛才莫冬陽臉上那細膩的觸感。
“怎麼忽然來找我?”梁謹平復了心情,可疑的看著莫冬陽說,“你不會......”
“當然不會。”莫冬陽笑著否認,“我早就說過我好了。”
梁謹盯著他瞧了許久,才換了個話題說:“你今天不用拍戲嗎?”莫冬陽說的話,他是半信半疑的,可是怕莫冬陽多想,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今天沒我的戲份。”莫冬陽握著方向盤轉彎,“這次電影是雙男主,我的戲份沒那麼吃重了。”
“好看嗎?”梁謹問,“自從去年你給我送了電影首映票之後,我到現在還沒去過電影院呢,就連你那部《血山》上映送我的票,都因為那天有手術要做轉手送人了,到現在我還後悔呢!”
“才剛拍呢我怎麼知道好看不好看?”莫冬陽笑著說,“其實《血山》拍得不是很好,看不看也無所謂。等我那部愛情電影上映了給你送幾張電影票唄,帶著男朋友一起來。”
梁謹的心狠狠跳了一下,狀似隨意的說;“沒男朋友就不能看了?”
莫冬陽知道失言了,趕緊撫慰道:“當然不是!你來看我就很開心了,你是醫生整天那麼忙,能來就很給我面子了。”
“嗯?這條路,不是去酒吧的麼?”梁謹像是才注意到路,轉移了話題問。
莫冬陽的尷尬感頓時消去了不少,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道:“我好久沒出來喝過酒了,你陪陪我?”
梁謹沒好氣的笑了,“你都走到這裡了才來徵求我的意見?”說完敲了敲莫冬陽的腦袋,帶著縱容和寵溺。
莫冬陽一僵,幸好已經到地方了,不然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梁謹。
莫冬陽這次來的不是風華酒吧,而是一條很有名的酒吧街,這裡有各種各樣的不同主題的酒吧,還有一個是時下明星最喜歡去的“格調”。
“格調”酒吧名叫格調,其實一點也沒有格調,它甚至比那種不入流的酒吧更亂更複雜。
莫冬陽除了剛出道那會兒被前任經紀人騙來過一次後就再也沒有來過,要不是怕去風華酒吧見到不想見的人,去其他酒吧怕被別人認出來,他絕對不會選這裡。
可是他的酒蟲鬧騰了好幾天,碰巧今天不用拍戲,而時時刻刻看管著他的方淮舟又回了方家,便趕緊找了梁謹出來喝上一輪過癮的!
這個酒吧梁謹也來過好幾次,他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群魔亂舞放蕩淫逸。那是他還是學生的時候了,純屬跟一幫狐朋狗友來獵豔的,也確實有過不少美妙的一夜情。可是再次來到這裡,而且還是和自己喜歡的人來到這裡,梁謹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就像自己從前做過的事情都暴露在莫冬陽眼皮底下一樣。
這個時候的梁謹,只盼不會遇到熟悉的面孔。
不過,這裡是娛樂圈人士紮堆的地方,所以梁謹才剛進門就看見不少熟臉,甚至還有正在熱播的幾部偶像劇裡的清純少年。可是當看到他們那比職業舞女扭的還要厲害的屁股和腰,就知道清純這種東西只存在電視上。
現在不到七點,這裡就已經擠得水泄不通。
這樣的地方莫冬陽真是非常不適應,可是不來都來了,現在說要走也晚了,只好頂著那震耳欲聾的音樂尋找吧台。
梁謹看出莫冬陽的不自在,一邊不著痕跡的幫他擋開人群的肢體碰撞,一邊小心護著他去找吧台。
吧台人很少,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那兒,都是在鬥酒的,其餘人都在舞池裡或者包廂裡。
梁謹熟門熟路的點了一堆能填飽肚子的小吃,再要了兩杯威士卡,點完單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不對。
果然,他一轉頭,就看見莫冬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呵呵,”梁謹尷尬的笑了笑,“讀書的時候來過這裡幾次,都是被朋友拉來的。”
“你要是沒來過我就覺得驚奇了。”莫冬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知道很多二代三代都喜歡來這裡獵豔,所以這裡才會有那麼多出不了頭的小明星紮堆。”只要能傍上一個半個大款,他們就時來運轉了。
當初他不也是在這裡遇到方淮舟的麼?那時候他剛出道不久,被那個喜歡拉皮條的前經紀人騙來這裡,後知後覺的他終於察覺不對勁想走,可那時候他已經被看上他的暴發戶下了藥。就在自己迷迷糊糊硬闖出去的時候,一聲陌生但悅耳的“斐然”救了他。
方淮舟亮明身份並且提出包養的那一霎那,莫冬陽簡直是以迫不及待的姿態把自己交了出去。就是那一晚的過度熱情讓方淮舟懷疑自己經常混跡這種地方,從此以後明令禁止他再出入這種場所。
思緒間,莫冬陽已經三杯烈酒下肚。
梁謹看的膽戰心驚,趕緊抓著他的手道:“別這麼喝!好歹先吃點東西啊!”他已經後悔沒有先帶莫冬陽去吃晚飯再來了。
“我沒事。”莫冬陽真的沒有一點醉意,“我這麼多年來很少會醉,上次在我家,你看我醉了沒有?”
梁謹知道莫冬陽酒量好,但是擔心他這麼喝會傷胃,還是逼著他吃了些雞翅和點心填肚子。
“你怎麼了?”舞池的音樂很吵,梁謹每次說話都不得不在莫冬陽耳邊說,其實他很享受這樣的親密。
莫冬陽搖頭,抿了一口酒,說:“沒事。”
“又是方淮舟?”梁謹才不相信莫冬陽“沒事”,每次莫冬陽不高興,都跟方淮舟脫不了關係。
莫冬陽凝視著舞廳的某一點,那裡有不斷變換顏色的鐳射燈,在他眼裡幻化成無數不同的妖怪在打架。
“阿謹,你說,孤兒都是石頭裡蹦出來的麼?”莫冬陽輕聲問。梁謹沒聽清,莫冬陽又大聲說了一遍。
梁謹忽然憶起莫冬陽是孤兒的事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不是,他們為什麼要放棄與自己有同樣血液的孩子?”莫冬陽喃喃自語,“如果是,為什麼他身邊還會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莫冬陽的語氣輕的幾乎聽不見,梁謹又不好再問,只好擔心的看著莫冬陽。
“阿謹!”莫冬陽忽然大聲道,“我們也去跳舞吧!”說完,直接拉著梁謹的手沖進了舞池。
梁謹沒辦法,只好陪著他。有些認出莫冬陽的人,故意蹭上來佔便宜,都被他不著聲色的擋開,反倒是他自己被一些色狼沾了便宜去。
莫冬陽跳了一個多小時,出了一身汗,跟梁謹說了聲就跑去洗手間。梁謹還沒反應過來,莫冬陽已經不見蹤影。
空曠的公用洗手間內沒有人,但僅有的五個單間廁所都緊鎖著,時不時傳出毫不遮掩的呻吟。
莫冬陽無視所有聲音打開水龍頭,捧著水一遍又一遍的往臉上潑,直到發脹的腦袋好受了點,才抹了把臉抬起頭,看著鏡中臉色泛著不自然紅暈的自己。
鏡子裡,自己的臉與那女人的臉重疊在一起。他們,真的很像。
“陽陽,你就是媽媽,媽媽就是你。”鏡中紅色身影漸現,笑容惡質的看著莫冬陽。
莫冬陽冷漠的看著她,淡定的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個棕色透明的長方形小盒子,裡面有幾顆藍白相間的小藥丸。莫冬陽打開開口倒了兩顆出來,直接塞進嘴裡吞了,然後走出洗手間。
他沒有注意到,最角落的那間廁所裡的門開了個小小的口子,有個可疑的紅點正一閃一閃。
梁謹好不容易追到洗手間,莫冬陽就出來。
“我們走吧,我餓了,去吃宵夜?”莫冬陽見到梁謹,露出愉快的笑容。
梁謹松了口氣,要不是看莫冬陽玩的高興他早就想走了,這裡覬覦莫冬陽的人太多,讓他擔心的不得了。
“走走走!”梁謹求之不得的說,拉起莫冬陽的手就走,“我帶你去吃宵夜,有一個地方的沙煲粥做的很正宗,你一定會喜歡的。”
莫冬陽任由梁謹做主,兩人都喝了酒只好坐計程車,車留在這裡第二天再來拿。
宵夜期間方淮舟給莫冬陽發了條短信,大意是方戰不放人,他今晚不回家。莫冬陽笑眯眯的回了條“沒關係”,然後果斷關機。
當晚,不想一個人的莫冬陽接受了梁謹的邀請,在他家過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