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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腔》第13章
第十三章

  「哎,你抱著我腰。」校警一邊蹬車子,一邊扭頭沖李程秀說。

  「啊?」李程秀一愣。

  「我讓你抱著我腰,我剛才喝了點兒酒,騎車子可不穩啊,摔著你怎麼辦?」

  李程秀遲疑了一下,本來抓著車架子的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讓你抱著。」那校警加重語氣,「對,摟進點兒,顛下去了我可不管啊。」

  離得近了,果然能聞到他身上有些酒氣,混合著汗臭味,真是刺鼻的很。李程秀皺著眉頭,雙手摟在他腰上。

  那校警哈哈笑了兩聲,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背,「這就對了嘛,把你摔著了我不是心疼了,多好的孩子呀。」

  李程秀打了個冷戰,心裡有幾分怪異。

  兩人一路上,淨是那個校警在沒話找話,李程秀有一句每一句的答應著。

  騎了半個小時,那校警嚷了幾聲太累了,倆人就下來走路。往老城區去的路,深更半夜,人煙越來越稀少,連路燈都非常昏暗,能見度不過十米左右,陰森森的怕人。

  那校警把手搭在李程秀肩膀上,低著頭給他講他在學校的見聞,臉是越湊越近,身子也越貼越近。

  李程秀心裡愈發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總覺得這校警對他的態度,有些奇怪。而且他身上酒味熏人,他實在不願意跟他湊和這麼近。

  就在他思索間,那校警的手突然從他肩膀滑到了腰上,輕輕一摟。

  李程秀嚇了一跳,連忙想跳開。

  那校警卻沒有放手,反而嬉笑像他湊近,「你說,說你是那個同性戀的,是真的不?你告訴我,你放心,我不告訴別人。」

  李程秀臉色青白,狠狠推了他一把,「你,你幹什麼。」

  那校警突然鬆開車子,改成兩隻手鉗住了李程秀的手臂,臉上突然浮上一絲凶狠,「我大晚上的送你回家,跟你聊聊天你都不樂意啊,怎麼了,問一下不行啊。」說著便去摸李程秀的屁股,還迫不及待的揉了幾下,□道,「其實你這樣的,肯定有男的稀罕……」

  李程秀尖叫了一聲,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碰到這種齷齪的事。

  他在那校警懷裡拚命撲騰掙扎,一邊高喊著「救命」。

  眼看附近有幾戶人家的燈亮了,那校警急眼了,揚手狠狠一個耳光,把李程秀的呼叫打進了肚子了。

  李程秀只覺得耳間一陣劇烈的刺痛,緊接著便是不停歇的蜂鳴,此時他卻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一邊哭喊著「救命」,一邊拼盡所有力氣,毫無章法的拳打腳踢。

  混亂中,罵聲和拳頭如雨點般落到了他身上,他忍著疼痛,手腳並用的往後退。

  沒過多久,身上的疼痛停止了,緊接著是混亂的腳步聲和自行車碾行而去的聲音。

  李程秀抱著頭,蜷縮成一團,躺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如一具死屍般,許久都一動不動。

  細碎的哭聲在沉寂的夜裡,顯得格外淒苦,那哭聲由小變大,悲到極處又嘎然而止,轉為哽咽,眼淚在身下聚成了一個小涸,潮濕的感覺與悲傷並騎,穿透了幽幽夢境。

  李程秀哭著從噩夢中醒來,只覺得臉上濕糊一片,腦袋下的枕巾都潮了,枕的極為不舒服。

  李程秀動手抹著臉上的眼淚,發現自己連燈都沒關,就不小心睡著了,還夢到了很多他不願意回想的往事,一時間恍如隔世,連夢境與現實都混淆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他搖搖晃晃的從床上起來,去給自己倒了杯水。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喉嚨乾啞。

  他先把燈關了,然後裹著衣服拿著水杯,看著外面的月亮的發愣。

  十四歲的那個晚上,大概是他一生中最長的一夜。

  當他一邊哭一邊徒步兩個多小時回到家的時候,發現他母親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在鄰居的幫助下把她送到醫院後,醫生忙乎了一個晚上,在他一夜沒闔眼的等待下,第二天告訴他,他媽因為酗酒過度中風,已經徹底癱瘓了。

  他當時拿著那本薄薄的病歷本,坐在醫院裡嚎啕大哭,哭的簡直是昏天暗地,到最後大概是哭暈了過去。他記得以前自己不管多難,都自覺獨立自強,天道應該酬勤,將來一定會有回報。但當時,他想著家裡的八百四十三塊的積蓄,想著學校裡同學那如同看蟑螂老鼠一樣的眼神,想著那個校警可怕的笑聲,打從心底裡,想死,想的不得了。

  他當時太小了,想不通自己的日子為什麼會這麼難,想不通自己不害人,不干壞事,為什麼沒有人喜歡他,想不通自己這麼活著,到底算怎麼回事。

  他當時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現實也沒給他時間讓他想。

  他只是哭醒了,在一個星期內把家裡的老房子低價賣了,開始給他媽治病。而自己的右耳被那校警打出了毛病,他也無暇去顧了。

  從那天起,他再沒去過學校。

  他媽徹底成了廢人,整日神志不清,誰都不認識,大小便都無能自理。他回了一趟老家,跟親戚借錢,幾乎是從村頭跪到了村尾,挨家挨戶的借。

  他還記得自己最累的時候一天干三份工,負擔著高額的住院費。

  即使是這樣,再住了一年院後,也再供不起了。老家的親戚看到他都直接關門了,他就是一天二十四時輪軸轉,幹一天不夠他媽在醫院躺一天。

  沒辦法,他只好把他媽接回他租的房子,自己照顧。

  沒過幾個月,他媽就去世了。

  他當時真是身無分文,孑然一身,除了絕望,不剩什麼了。

  幸好餐館有個師傅對他不錯,給他墊的錢讓他去了廚師學校學手藝,再過了幾年,他經過那師傅的介紹,到深圳打工,之後便一直住在了這個城市。

  這些事,他真是好多年都沒有想起來了,如果不是邵群再次出現,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是福是禍,不好最後一刻,真不好說,他對於自己現在的生活,還算知足,親戚的錢很快能還完了,他覺得他的日子,挺好的。

  可是當邵群出現的時候,他本能的覺得不安,也許是一朝被蛇咬,他害怕邵群再在他的生活中,掀起什麼巨浪。可是邵群也一如當初,根本不給他拒絕他進入的機會。

  李程秀抱著杯子發著呆,窗外是對面樓房的斑駁的牆面,本沒什麼好看的,他的眼睛卻彷彿釘在了上面。

  本來今天已經是身心俱疲,可是現在,反而睡不著了。

  很快到了星期六,李程秀想了又想,還是去上班了。

  他覺得自己不該邵群說什麼是什麼,再說他那天也沒答應他要為了他的事請假。

  沒想到班上到一半兒,邵群就又找上門來了。只是這次沒直接找他,而是找到他們經理哪兒去了。

  李程秀一進辦公室,就見他們陳總和邵群坐著,稱兄道弟聊的正歡,張經理站在一邊兒上,也是堆滿笑意,見縫插針的拍陳總的馬屁。

  一見他進門,張經理連忙親熱的把他拉過去,「哎呀,小李師傅,你可來了,邵總可是為了你,專門跑了一趟。」

  李程秀低著頭道,「陳總好,邵總好。」

  陳總哈哈笑著,「小李呀,我聽邵老弟說你不願意耽誤工作,那邊兒的事情都那麼忙了,還按天來上班,我這個當老闆的,有你這樣的……愛將,是吧,很欣慰呀,哈哈。」

  李程秀看了邵群一眼,不知道他到底什麼用意。

  陳總重重嘆了一口氣,拍著邵群的肩道,「邵老弟呀,我跟你說實話,真是心裡話,也就是你,要不還有誰,我能在新店剛開張最忙的時候,把我們大廚借出去呀。」

  邵群笑著點頭稱是,「陳哥,你真夠意思。」

  「我現在幾個挑大樑的廚子,都是從老店調過來的,人手本來就不夠,新的廚師還在聘呢。這年頭聘個合心意的廚師,多難啊,你說是不是。」

  「可不是,不僅要有手藝,還得想法子留人。」

  「是呀是呀,你看我們小李師傅,論資歷,他最淺,但是年輕一輩裡,我最看好他,邵老弟知道為什麼?」

  邵群笑看著李程秀,「陳哥賜教。」

  「小李師傅不僅手藝好呀,而且為人安分。安分這個詞,不是誰都能用的。別人我就不敢說,但是小李師傅,我就敢說,就算借出去,我也不怕他不回來,你說是不是啊,小李師傅?」陳總笑盈盈的看著他。

  李程秀面上有幾分僵色,旁邊兒張經理暗裡推了推他後,他連忙點頭。

  張經理趕緊接話,「邵總,我們陳總可真是忍痛割愛啊。昨天您打了電話後,陳總就跟我商量,他說要是把小李師傅借出去兩個星期,這邊兒能有多大影響。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您要借呀,我就說堅決不行,少了他這酒店的很多日常工作都要滯待,他的活兒誰來幹啊,誰能幹啊,堅決不行。我們陳總也猶豫啊,後來還是說,不行也得行,是邵總要用,哪怕這兩個星期咱們做虧本兒買賣,也得讓邵總的這個海上盛宴辦漂亮了,這可是邵總進軍珠三角的開門炮啊,得打響了才行。」

  邵群哈哈大笑起來,「陳哥,你看你的人,多會說話,我謝謝陳哥這麼慷慨,兩個星期以後,一定把小李師傅養的白白胖胖的送回來。」

  陳總連連說著不客氣應該的,然後拉著邵群商量廣州番禺的一處不良資產,把張經理和李程秀都晾在了一邊兒。

  李程秀聽他們的對話聽的目瞪口呆,談笑間就把他像貨物一樣出租出去了,卻沒有一個人問問他的意思。

  張經理很識相的把他領了出去,讓他在走廊等著邵群。

  李程秀拽著張經理,急道,「張經理,這是,怎麼?」

  適才才辦公室裡的親切已經蕩然無存,挑眉道,「哎,你怎麼還沒聽明白呀。邵總昨天打電話來跟老闆借人,說時間緊迫,希望你能跟著他幹兩個星期,暫時不上班了。」

  李程秀臉色一片青白,張了幾次嘴,都沒說出話來。

  張經理拍拍他的肩膀,「小李啊,好好幹,這可是帶薪假期啊,誰能有這麼好的運氣?你記住,把邵總伺候好了,你就功臣,要是得罪了他……咱們老闆可有事兒求著他呢,絕對不能得罪他,知道了嗎?」

  李程秀僵硬的點點頭。

  「那就這樣吧,你在這兒等著,等他們談完了,邵總直接帶你走了。」

  李程秀在辦公室外站了半個多小時,邵群終於出來了,陳總一路把他們送到停車場,周到的給邵群把車門關上了,這才笑著道別。

  跟邵群獨處一個狹小的空間,李程秀就沒有來的緊張,緊張的每個毛孔都叫囂著想逃走。

  邵群扭頭衝他笑了一下,然後目視著前方,「程秀,你可真是大忙人,今天打你的手機都關著機。」

  「上班時間,要關機。」

  邵群「哦」了一聲,突然道,「把安全帶繫上。」

  李程秀愣了一下,轉身找著安全帶,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拽了好幾次都沒拽出來。

  邵群輕笑了一聲,一個打彎把車子停在了路邊,然後上身前傾,手臂橫過李程秀的身子,去抓安全帶。

  李程秀緊張的大氣不敢喘,背部緊緊的貼著靠椅,若不是退無可退,恐怕能退到後座去,只為了能和邵群保持一點距離。

  邵群小時候個頭就躥的猛,如今更是人高馬大,休閒襯衫下那寬厚的肩膀和蘊含著無限力量的結實修長的手臂,離他不過尺寸間的距離,他身上清爽的剃鬚水的味道也撲鼻而來。

  畫面彷彿瞬間定格,邵群緩緩拉著安全帶,偏著頭,深邃的眼睛直直望近李程秀的眼裡,那眼中彷彿有著萬千情緒,李程秀繃緊了心弦,甚至有了閉上眼睛的衝動。

  一個小小的動作對於李程秀來說卻是如此漫長,等邵群收回他無形的壓迫,啪嗒一聲繫上安全帶,他才算鬆了一口氣。

  邵群卻突然又欺身過來,手肘拄著靠椅,帶著一抹瞭然的笑意,在他耳邊輕聲道,「為什麼每次和我獨處,你都這麼緊張呢,嗯?」

  李程秀脖子繃的筆直,雙目注視前方,不敢回頭看他,堅持的說,「沒有。」

  邵群輕笑出聲,把身子擺正回自己的靠椅,把車重新打回車道。

  兩人一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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