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玄宮殤 卷一 第二十六章 魂迷
鳳軒也對這具身體似乎有非同尋常的執念。很多時候,床和浴室,是我不斷往返的兩個端點。
他對我的態度是矛盾的。有時候甜蜜如情人,有時候又像不共戴天的仇敵。
他會在情緒失控時失手傷我,又在平復下來之後用自責和眷戀的眼神望著我,變化無常讓人難以捉摸。可是與其說虐待我,他更像是在虐待自己。
不止一次的問他:鳳漓之到底欠了你什麼,讓你這樣恨他?每次他都不回答,眼中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不知道他們曾經發生過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鳳軒也愛鳳漓之,因愛生恨。愛有多濃,恨就有多深。
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想很多很多。
拜託穆青陽打聽段欽的消息之後,他曾給我捎來一封段欽的簡書。信中只有兩個字:等我。為了這兩個字,我守在柳塵居等著一日又一日的日初夕陽,也正是這兩個字,讓我堅持了這麼久。
如果他回來了見不到我,會來找我麼?如果他找到了我,和鳳軒也起衝突了怎麼辦?
患得患失的想了很多,不安的感覺在心裡瀰散開來,彷彿漫天的粉塵,鋪天蓋地遮了滿臉,讓人喘不過氣來。
心裡的負擔和鳳軒也無度的索求讓我的身體愈發衰落,精神也越來越不濟,有時候在床上做著做著就會昏厥過去。
鳳軒也察覺到我的變化,找來許多名貴藥材給我服用,卻不肯放了我。我能在他眼中看到明顯的徬徨、掙扎與倔強,就像一個小孩死捧著心愛的玩具不肯放手。
他的佔有慾太強烈,強烈到讓我害怕,但我明白其實自己並不恨他。他和鳳漓之的羈絆太深,是情皆虐,何況是這種拋卻世俗不容於世的愛戀。
鳳軒也這次北遊只帶了鳳玄宮四堂六閣三十二院中的極少部分人手,除了四堂之一春顏堂堂主璇己之外,沒人知道我的存在。我被禁於鳳軒也的臥房中,除非鳳軒也允許,無人能踏足其中。有時候我也能在他默許下去院裡坐坐,此時四周必定是空無一人,想必是不想讓人知道我和他現在的關係。
在鳳玄宮宮眾眼中,我還是在外雲游不知所蹤的宮主。而我這個所謂的宮主竟然成為了少宮主的禁臠,想來也是可笑之極。
一日,我正獨自坐在水榭之中,四周有特製的紗簾遮蔽,從裡面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景色,而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況。清風拂面,柔和的陽光催困,我便有些昏昏欲睡。
忽聽到水榭外有侍女嬉笑打鬧的聲音。正暗自納悶,卻聽到了讓我驚異的內容。
「哎,我聽說少宮主對新收的那個男寵寵得不得了,都不招璇堂主侍寢了。」一個侍女說道。
「我那天去廚房幫忙,就看到那個男寵被少宮主抱進了房。」另一個神秘兮兮說道,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我聽到,「看那背影,和宮主一模一樣。」
「你說什麼?你是說……」
「別咋咋呼呼的,我又沒說那就是宮主。宮主和少宮主是親父子怎麼會有這種關係?更何況宮主常年在外雲游並不在宮裡。」
「那倒是。不過我總覺得少宮主對宮主並不像一般的兒子對待父親那樣。」
「怎麼說?」
「聽說了沒?自從宮主中了毒回到宮裡,少宮主面上看不出什麼,私下裡變得狂暴了不少。宮主和段堂主離宮那天,少宮主回到宮裡就把房裡能摔的東西都摔了,之後更是把自己關在宮主住過的小院裡,五天五夜不吃不喝,只把宮主穿過的衣物像寶一樣捧在懷裡,跟瘋了一樣。」
「有這事?」
「那當然,這可是三哥哥告訴我的。」
「死丫頭,誰不知道小三子是你的老相好。小三子平時在少宮主面前跑前跑後的,有什麼消息都讓你先佔了。」
兩個丫頭又嬉鬧一陣,就離開了。
從水榭出來,想到剛才侍女的對話,心裡空白一片,茫然不知飄蕩何處。想要回房,卻發現雙腿重如千斤。
待我終於回過神來,轉身就看到璇己立身於竹橋之上,依舊低眉斂目,已是恭候多時。
「宮主,少宮主在房中等您。」
我只是麻木的前行,與她擦身而過時,她突然抬起頭來,說了一句話,讓我心跳加劇。
她說:璇己隨時恭候宮主差遣,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