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周毅是被吵醒的。
嘰嘰咕咕
嗡嗡嚶嚶
吧唧吧唧
周毅脾氣不好,睡覺的時候尤其大,所以他先是皺了皺眉頭重重地嘖了一聲,但是那嚶嚶嗡嗡的聲音仍舊是不絕於耳,最後周先生爆發了,霍地一聲坐起來朝聲音來源處吼道,“吵你奶奶個鴨小腿兒啊吵,信不信老子削你!”
很好,周毅聲音一出,周圍安靜了,閉著眼睛的周毅滿意了,準備倒下去繼續睡,但是一個聲音阻止了他,“嘿,夥計,你還好嗎?”
“你閉嘴我就好了——”周毅不耐煩地甩出一句話,然後又頓了一下,這聲兒不太熟啊,於是閉著眼睛的周先生睜開了眼睛,然後他——愣了。
站在周毅面前的兩個人,噢,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兩個人身魚尾的傢伙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周毅。
周毅呆呆地伸出手指向那兩個傢伙,半天也只吐出了兩個字,“你們——”
大概是周毅臉上的表情實在太不好,兩個傢伙擺著魚尾湊到了周毅的面前,萬分關心的東摸摸西碰碰,各自說著詢問的話。
“嘿,雷,你沒事吧?有哪裡疼嗎?”
“傷口已經漸漸在癒合了,難道你內部受了傷?哦,我的天啊,如果是這樣那麻煩可就大了,雷,你真的內部受了傷嗎?”
“應該不會吧,我剛剛檢查過了,除了外傷別的沒有什麼啊。”
“你確定?”
“呃——也不是那麼確定。”
“……”
“我說……”看著在自己面前摸摸戳戳了一通又開始進行熱火朝天的討論的兩隻人魚,周毅終於出聲了,他成功的將二人的注意力投注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後說出了一句又熟爛又狗血的臺詞,“我是誰?你們是誰?”
好吧,接下來兩隻人魚的反應也在周毅的意料之中,呆滯——變色——不可置信——最後一人一邊撲上來顫顫巍巍地開口,“雷,你在說什麼?”
周毅很入戲,“我說,你們是誰?我又是誰?”
其中一隻人魚在周毅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然是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噢,雷,快告訴我,這只是你和我們開的一個玩笑,快點!”
周毅此時發掘出了他的影帝潛質,表情依舊茫然,“雷是誰?你們又是誰?”
這一句話徹底將那只人魚擊垮,他表情崩潰地對另外一隻人魚喊道,“拉夫爾,雷他果然內部受了傷,說不定磕到了腦子!這、這可真是太糟糕了!”
面對著這只大喊大叫有些抓狂的人魚,另外一隻人魚顯然也有些慌了,他遊上前抓住這只人魚的肩膀力圖使他冷靜下來,“嘿,艾佛,鎮靜一點,鎮靜一點好嗎,也許情況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
那只叫做艾佛的人魚顯然沒有被這只叫做拉夫爾的人魚蒼白的話語所安慰,“你叫我怎麼鎮靜,雷他居然不知道我們是誰也不知道他是誰了!”
“好吧,好吧,安靜,安靜一會兒,好嗎?我來,我來看看,”艾佛的尖叫讓拉夫爾的神情也開始不安起來,他幾乎強制性地讓艾佛閉上了他的嘴巴後才轉過身重新面對向一直安安靜靜坐著的周毅,“嘿,夥計,這個時候可不是個開玩笑的好時候,所以,看著我,說真話,好嗎?你是在逗我們,對吧?”
可不就是逗你玩兒——這是此刻周毅心中的想法,但是面上依舊不顯,保持演技的超常水準發揮,“什麼玩笑?你們究竟是誰?而我——又是誰?”
很好,再一次的開口直接讓艾佛哭出了聲,“怎麼辦,拉夫爾,我們闖大禍了,雷的腦子磕壞了。”
而那只叫做拉夫爾的人魚顯然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他鬆開了握著艾佛肩膀的手,有些魂不守舍。
周毅在一旁冷眼看著一個哭的抽抽噎噎,一個像沒了魂似地不知道在發什麼呆,低頭重新看了一眼自己的孔雀綠色的魚尾,在心中罵了一句國罵後重新一臉茫然地看著那兩隻人魚開口問道,“為什麼我磕壞了腦子你們就完蛋了呢?”
拉夫爾看了周毅一眼,沒說話,而艾佛則哭的慘兮兮的湊到周毅面前解釋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別人一定會看出來的啊,這樣他們不就知道你受了傷的嗎,那也就知道了我們去了禁地,然後族長就會知道了,族長知道了我們的爸爸就會知道,結果一定慘透了!”說到這裡艾佛好像想起了什麼傷心往事,哭的更厲害了,而一旁的拉夫爾臉色也白了三分。
周毅被艾佛哭的腦袋疼,他舉起手對艾佛做了個停止的動作,“有誰知道我們去過禁地?有誰知道我受傷了?”
“沒、沒有人。”艾佛打了個嗝答道,“我們是偷偷把你帶回來的。”
周毅聽後點點頭,一步一步引著艾佛的思維跟著自己走,“所以,沒有人知道我們去了禁地,也沒有人知道我受了傷。這樣的話,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難道什麼都不知道嗎?”
“什麼意思?”這時一旁的拉夫爾發話了。
周毅轉過頭,“我的意思是,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告訴我就好了,這樣我不就什麼都知道了。至於這傷,”周毅舉了舉自己手臂上的口子,“難道非要在禁地才能傷成這樣嗎?”
聽著周毅的話,拉夫爾漸漸有了些思路,“當然不,捕魚的時候如果碰上鋒利的礁石,如果不注意也會被劃傷的。”
“所以,這就不結了?”周毅臉上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
而拉夫爾臉色也漸漸不那麼蒼白,跟著一起勾起了嘴角,而淚珠還掛在眼睫毛上的艾佛則顯得有些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拉夫爾與周毅轉過頭看著這只空長了那麼大個子但是腦子卻很慢的人魚,異口同聲道,“逃避懲罰的方法。”
嘰嘰咕咕又咕咕唧唧許久,三隻人魚終於對好了口供,最後周毅藉口有些累準備哄拉夫爾和艾佛離開,臨走的時候艾佛一臉擔憂地問道,“雷,你一個人真的沒關係嗎?”
“噢,當然。”周毅表情很憨厚,“我只是有些疲憊,頭微微有些暈,別的都很好,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拉夫爾看周毅面色紅潤的確不像是有什麼大問題的樣子,於是拉了拉艾佛,“別擔心雷,我相信他能照顧好自己。艾佛,我們必須得回家了,爸爸們可不喜歡我們太晚還在外面遊蕩。”
說完拉夫爾看向周毅,“夥計,你好好休息,我和艾佛明天給你抓魚帶來。”
“這真是再好不過了,”周毅表現的非常感激,上前拍了拍艾佛和拉夫爾的肩膀,“你們真是我的好兄弟。”
周毅的話讓兩隻人魚臉上都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艾佛也不再是一個淚包的樣子,“你趕緊進去休息吧,雷,我們明天一定會來看你的。”
“嗯。”周毅點點頭,沖已經站在了門口的兩隻人魚揮揮手,“路上小心。”
“好的,明天見。”兩隻人魚也揮揮手然後尾巴一擺一擺地游離了周毅的視線。
等到兩隻人魚遊的再也看不見的時候,周毅臉上的笑扯了下來,他沉著臉回到了自己的‘家’。
歪歪斜斜地遊回到了那張床上,周毅看著灰撲撲的天花板,又爆出了一句國罵,“MLGBD!”
哦,好吧,你們不能指責周毅他火氣太大,畢竟誰碰上這樣的事情誰不爆粗口,那才是奇怪的,畢竟,這事兒太坑爹了。
從周毅醒過來起他就覺得這真是一場逼真的不能再逼真的夢,但是這夢越演越真,等到周毅不慎碰到了受傷的傷口感受到了疼痛後他的心就在那一霎那沉到了底——這他媽不是夢,是真的。
自己變成了一條人魚,周毅變成了一條人魚——如果在今天之前有誰告訴周毅說,嘿,哥們兒,你其實是一條人魚。周毅十有八九會白對方一眼,然後跟著瞎扯,‘那敢情好,等哥去泡個細腰豐臀整天用貝殼捂住胸的小妞兒來,給你介紹一個要不要?’
可是現在,周毅真碰上這事兒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鬼扯的興致,一連串兒的國罵在他心中噴湧而出,順著,終於想起了自己醒來前的點點滴滴。趕飯局,喝高了,最後還逞能開車,後來腦子一陣陣發暈,再後來,就到這兒了。
想著剛剛自己從那兩隻人魚那兒套來的話,周毅更暈了,自己一從頭髮絲兒到腳趾尖都純的不能再純的中國人,怎麼還實現了跨國界跨種族甚至是跨基因的穿越呢?眼一閉再一睜,到人魚世界了,自己成了條人魚,還是條叫做雷伯汀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兒痞子人魚。金髮碧眼的人魚當然有,可是用貝殼捂住胸的人魚就沒有了,因為這裡全是公的,袒胸露乳隨便你看。想到這裡周毅就忍不住用手臂蓋上眼睛,現在穿越這玩意兒還穿出了風格穿出了水準了,要碰上個絕對的異性戀在這兒,那不得憋死啊。
穿越前周毅就已經在社會上人模狗樣的混了好幾年,接受能力自然強的不行,這會兒他就已經從穿越的震撼中醒過了神,打量了一會兒自己那巨大的帶著孔雀綠色的魚鱗尾巴,又看了看自己五根手指被薄薄的膜連在一起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五官,得出長得還不錯的結論後周毅嘿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哥可是傑出青年企業家,哪兒不能混的風生水起的啊,各位且瞧著吧!”說完眼一閉就又睡著了——因為剛剛情緒起起伏伏太過激動,是真有些累了,當然,周毅不會承認他還有些小小地私心,沒準兒一覺睡過去再醒過來自己又在醫院了呢。
原先熱鬧了一陣的礁石小屋重新恢復了寧靜,太過疲憊而入睡的周毅沒發現自己的屋外有個黑影停駐了一會兒後又重新轉身離開了,只閃過一道淡藍色的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