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國王十字路

　　將近十三個小時的行程，就算趙玦給他們安排的是特等艙，下飛機的時候林寒也覺得渾身僵硬。一下飛機他就活動了下四肢，揉著自己被抓著都沒有知覺的手臂，然後一人背上一個背包入境。

　　英國這邊正是下午快要黃昏的時候，出了機場林寒就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上去，直接報上了趙玦之前讓人訂好的酒店名字。

　　兩個人坐在後面，林寒終於有機會拉開袖子低頭看著自己被一隻抓了十三個小時的手臂。小手臂上全是深深淺淺的紫色，斯內普低頭瞥了一眼，然後伸手過去。

　　「你不會還想繼續抓著吧？」

　　斯內普的手指落在了林寒的手臂上，一瞬間的刺痛讓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斯內普瞥了他一眼，本來緊繃的臉慢慢的舒緩下來，連目光都變得柔和起來。

　　他指尖輕輕從林寒的手臂上劃過，本來淤血的手臂慢慢恢復過來。

　　「哦哦……」林寒只感覺到斯內普的手指尖像是帶著電流一樣，碰觸過的地方又癢又麻，而且那種感覺順著指尖擴散到其他的地方。

　　「西弗……」他低聲在斯內普耳邊叫著他的名字，正想偷吻一下身邊的伴侶，出租車猛然停了下來。

　　司機回頭看著兩個神色尷尬的男人，露出一絲曖昧的笑容，「酒店到了！」

　　林寒付錢，然後放下袖子提上行禮跟斯內普一起下車。

　　酒店是他們出發之前，趙玦就訂好的。林寒兩個人很快就辦理好check in被服務生帶到了房間。服務生臨走前曖昧的笑容讓他心生警惕，直到推開門看到裡面蜜月套房的佈置才讓他愣住了。

　　「這是……」斯內普拖長了語調，懷疑地看著林寒，一直維持蒼白的臉上慢慢浮現了一絲可疑的緋紅，連帶著的是他惱火的表情。

　　「我發誓——！」林寒舉起一隻手對著斯內普發誓，「我絕對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他說著關上了身後的門，看著滿床的玫瑰花瓣，還有用浴巾和毛巾疊起來的一對天鵝。雖然這個時候，這樣的蜜月套房真的是太合適不過了。

　　然而——

　　林寒一臉的憤怒，「肯定是趙玦這個傢伙自作主張！回去之後，我一定會警告他，下（這）次（次）不（做）要（得）自（太）作（好）聰（了）明！」

　　他走過去，坐在柔軟的床邊，「你不累嗎？十三個小時的飛行，說真的我渾身都難受，只想直接泡在熱水裡面。」他說著站起來，走過去直接打開了房間裡的另外一個門。

　　浴室裡面散發著淡淡的玫瑰味道，林寒本來看著斯內普說話，這時候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浴池裡面放滿了水，裡面很明顯放了一些調節氣氛的精油讓整個水面呈現出淡淡的藍色，而水上面則漂浮著跟那張雙人床上一樣的紅色玫瑰花瓣。而浴池的邊上還放著兩杯紅酒，以及一些其他的東西。

　　「你想要泡澡……」斯內普揚眉，很明顯看到了浴池裡面的景象，他把背包丟在了一邊，「說實話，跟昨天的安排有點像，你確定這只是趙玦自作主張？」

　　他走過去，懷疑地目光根本就沒有從林寒的身上移開過。

　　林寒斜靠在門邊上，抬頭看著斯內普，「我發誓，我之前沒有對趙玦說過任何事情。」不過，趙玦的這些安排實在太貼心了。

　　貼心的有些過頭了。

　　「我想我暫時不想泡澡了。」林寒搖頭，走進去直接放掉了浴池裡面的水，「說真的，我累到精疲力盡，我們簡單的洗一下，然後休息。等到晚上餓了再出去吃飯，怎麼樣？」

　　「我沒有什麼意見。」斯內普假笑了一下，拉開了身上貼身西服的領子，「我不是很喜歡這個衣服。」他說著脫下外套只留下裡面白色的襯衫，並且解開了上面幾個口子。

　　一些印記從衣服下面露了出來，林寒回頭看到他微微敞開的胸膛，呼吸猛然停了一下，然後才笑了起來。

　　「我突然覺得，我沒有那麼累了。」

　　「我累了，寒！」斯內普停下解開口子的動作，抬頭無聲地警告林寒。

　　林寒無奈的攤手聳肩，「好吧，實際上我也累了。我承認，這個時候我們更需要休息。」他說著重新在浴池裡面放水，然後清理了裡面殘留的精油和花瓣，再次放水，「現在可以洗澡了。」

　　清澈的熱水似乎格外的誘人，斯內普脫下了束縛著他身體的衣服，直接走進去坐在了熱水之中，林寒就直接把衣服丟在了浴池外面，然後翻身也坐了進去。整個浴池很大，兩個人可以完全躺進去。

　　熱水在一瞬間讓林寒本來像是生銹了一樣身體慢慢舒緩過來，他舒服的歎息了一聲，瞇著的眼睛慢慢睜開。

　　浴池的邊上還放著兩杯紅酒，以及其他的東西。

　　「睡著了嗎？」林寒端起來一杯，用腳輕輕的踢了斯內普的小腿一下，「要不要來一杯紅酒，舒緩疲勞。」

　　「我還記得上次我喝了紅酒之後的結果。」斯內普收起腿重新坐起來，看著林寒遞過來的紅酒，「有些事情，我可不想重蹈覆轍。」

　　「如果你拒絕，」林寒笑著一口喝盡了杯子裡面的紅酒，然後端起另外一杯，「我就一個人獨享了。」

　　他不是酒鬼，這樣的紅酒對於他強化過多次的身體來說只能算是普通飲料。斯內普看著他喝酒，只是微微搖頭卻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兩個人在熱水中泡了半個小時，等到浴池裡面的水不熱了才起身裹著浴巾出去。

　　林寒直接掀掉了床上的被子把玫瑰花瓣都撒在了地上，這才舒服的躺在柔軟的床墊上。

　　斯內普無聲無息地躺在了他身邊，林寒翻身伸手摟住了他，在斯內普推開他之前低聲說：「睡吧，我……胳膊疼。」

　　斯內普仰面躺著，臉上的表現帶著一點無奈，遲疑了一下卻放下了準備推開林寒的手。

　　等到兩個人醒過來，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本來仰面躺著的斯內普不知道什麼改變了睡姿，和林寒面對面也伸手摟著那個男人的腰。

　　「晚上好……」林寒湊過去吻了下他的唇角，然後伸腿直接勾住了斯內普熟睡中伸過來的腿，「也許，我們繼續『睡』？」

　　「我不認為這是好主意。」斯內普聲音中帶著一絲嘶啞，黑暗中林寒摟著他的手不老實的在他後背撫摸著。他伸手猛然抓住了林寒的手臂，「我說了，我不認為這是好主意。」

　　「好吧。」林寒認輸，「那麼，你想去哪裡，吃什麼？」

　　他說著坐了起來，伸手打開了床頭燈，卻發現斯內普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怎麼了？」他俯身過去，「還是說你改變主意了？」

　　斯內普睜開眼睛，漆黑的雙眼盯著林寒。

　　「我只是在想……」他緩慢地開口，語調輕到幾乎不可耳聞。如果不是靠的那麼近，林寒甚至沒有聽到斯內普接下來的話。

　　「在這裡，在這個倫敦，我該去什麼地方……」

　　林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裡面的欲、望也在一瞬間消退。他拉著斯內普一起坐了起來，「聽著，西弗勒斯，我知道你對這個世界沒有一點的歸屬感。」

　　「而且，在我的世界，也有另外一個『西弗勒斯•斯內普』代替我好好活下去了。」斯內普打斷了林寒的話，「我甚至不屬於那裡了。」

　　林寒雙唇開合了幾次，最終無奈的閉上了嘴巴。

　　他實在不知道該對斯內普說什麼了。

　　斯內普這個時候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他身子微微前傾吻了一下林寒的唇，「我們去……如果這個世界有的話，我們去倫敦火車站吧。」

　　「你是說，」林寒想起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國王十字路車站？」

　　「這裡有嗎？」

　　「那是麻瓜世界和巫師世界的連接，這裡恰好也有一個這樣的車站。」林寒低聲說，「你想去看看？」

　　林寒甚至不需要他的答案就接著往下說：「不過這之前，我們要先起床，然後去吃晚飯。」

　　酒店距離國王十字路車站隔了兩條街，林寒和斯內普在一家餐廳吃了晚飯之後就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斯內普挨著車窗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跟我記憶中的變化很大，不過有些地方似乎還能夠看出來一些蹤跡。」

　　當然了，畢竟《哈利•波特》之中的倫敦，Jk•羅琳就是按照這個城市為藍圖寫出來的。

　　林寒沉默著，車很快就進入了國王十字路火車站的範圍之內。他們付了車錢下車，斯內普站在入口處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然後走了進去。

　　現在是二零一三年，跨越了空間之後，他們距離那次在火車站見面已經過了二十多年。國王十字路車站改變了不少，那些更加現代化的裝置，那些自動售票的窗口。林寒和斯內普不知不覺走到了他們那次見面的候車廳。

　　「當時你就在那個位置坐，我一眼就看到了你。」林寒突然開口，「老實說，那個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在一起。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不是第一次，」一直沉默，面無表情的斯內普突然開口。

　　「什麼？」

　　「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斯內普看了一眼林寒，「在那之前，我曾經參加過對你的追殺。」

　　「你……你……你……」林寒忍不住結巴了，「你是說，那個時候你就認出了我？」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走過去坐在林寒曾經坐過的最後一排，「你，還是挺讓人印象深刻的。」

　　林寒坐在他身邊，突然笑了起來。

　　「什麼？」

　　「你那個時候還是個徹頭徹尾的食死徒吧？為什麼放過我……」他越湊越近，雙唇幾乎要碰觸到斯內普的耳朵，「親愛的，不會那個時候你就對我有什麼想法吧？」

　　「如果不算你當時看我的那種眼神的話，你的這個猜測倒是有點可能。」斯內普假笑著扭頭看了一眼林寒，林寒的唇從他臉上輕輕滑過，然後才低聲說：「無論如何，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

　　「是的，結束了。」斯內普說，「我甚至不知道我……或者說，『他』最終究竟是什麼樣的結局？既然莉莉的兒子殺死了黑魔王，那麼他的勢力應該是全部崩潰了……魔法部，還是鳳凰社接手了這一切？」

　　「……呃，是魔法部。」

　　「那麼，我呢？」

　　林寒扭頭無聲地看著斯內普，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我明白了。」斯內普點頭，「最終的結局不過是死，就連黑魔王都死了……」他自嘲地勾起了唇角，「既然最終……啊，哈利•波特取得了勝利，那麼我們這些邪惡的食死徒自然應該全部被殺死！」

　　林寒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的話，在他看來，斯內普一直以為自己是食死徒最後戰死，總比《哈利•波特》中那坑爹的一生好點？

　　難道他要告訴斯內普，你為了你這一生唯一的陽光背叛了伏地魔，但是最後莉莉還是被殺，然後你又保護了哈利•波特到他成年，在他最後取得勝利前因為長老魔杖被伏地魔殺了？

　　別傻了！這麼說斯內普不瘋掉才怪。想想原著中那可怕的、陰沉的、油膩膩的魔藥課教授，林寒覺得還是現在他身邊這個沒有經歷這一切的斯內普更可愛一點。

　　「那都不重要了，你的人生軌跡從我出現之後就完全改變了，不是嗎？」他厚顏無恥地笑著，「西弗，從今以後，你就是屬於我的！屬於比你的巫師世界更寬廣的世界的！」

　　斯內普無聲地假笑，最終卻點頭承認了林寒的話。

　　「是的，我再不是原來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