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渣攻1號

　　凌安修錯愕地看著肖城，半天才憋出來一個字：「啥？」

　　難得的好氣氛就這樣被凌安修畫上了句號。肖城沒精打采的：「沒什麼。」

　　凌安修反應了半天，怒道：「肖城，你他媽真不是人！」凌安修一把抓住肖城，狠狠地瞪著他：「你馬上要結婚的人了，現在又來招我算什麼啊？！」

　　肖城眼中的慾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低著頭，撲閃著長長的睫毛，輕聲道：「對不起。」

　　凌安修沒料到肖城時這個反應，他放開肖城，只覺得空氣中都有些燥熱。凌安修抬頭一看，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了一片烏云。凌安修粗魯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道：「我們……」

　　「你還喜歡我嗎？」肖城冷不丁地突然冒出一句。

　　凌安修翻了個白眼，「現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嗎？」

　　「有。」肖城認真地說，「我最近想了很多。」

　　「哦？」凌安修玩味地笑了笑，「那你想明白了什麼？」

　　肖城嘆息地搖搖頭，「我還是很混亂，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讓你離開我。」

　　「哈，真是搞笑。我記得前幾個月你還趕我走，生怕我壞了你的好事。肖少爺，這才幾天啊，你變臉真是比變天還快。」

　　肖城很少當著面被人這樣諷刺，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卻沒有反駁。

　　「你知道嗎？」肖城認真地看著凌安修，「我甚至在考慮……解除婚約。」

　　凌安修心裡一震，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後，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我想，你考慮的結果還是不會變的吧。」

　　肖城搖搖頭，「我還沒想好。」他抬起頭，直視凌安修的眼睛，「你能不能給我點時間？」

　　我給你時間，誰給我時間？凌安修無奈地嘆了口氣，在一個月前，他可能會因為肖城這句話充滿希望，只是現在，他真的沒有時間了。

　　凌安修擺擺手，「隨便你。」

　　肖城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道：「那你要等我。」

　　「……」凌安修無奈望天，「我們下去吧，看這天，估計要下雨。」

　　果然，沒過多久，凌安修就感覺到了幾滴雨滴落在自己身上。幾乎是在一瞬間，雨勢就大了起來。碩大雨滴打在四周的樹葉上，聲音越來越大。在一片混沌之中，凌安修耳邊響起了一個死神般的聲音：

　　「請注意，今天零點是任務的截止日期。」凌安修猛地停下腳步。

　　在半山腰上根本就沒有躲雨的地方，凌安修也懶得再躲，任由雨滴打在自己身上，有一種解脫般的快感。

　　——還有多久他就要消失了？五個小時？他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在滂沱大雨中，眼前的景物也變得模糊不清。凌安修突然覺得，就這樣消失在雨中似乎是個挺浪漫的死法。

　　肖城看著凌安修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疑惑地牽起他的手，「我們走吧？」

　　凌安修茫然地看著前方，輕聲道：「你走吧。」

　　「嗯？」雨聲太大，肖城一時沒有聽清楚凌安修的話。

　　「我想上山。」凌安修淡淡道。

　　肖城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凌安修，「你發什麼瘋？」

　　兩個人隔著雨簾對望，肖城看見凌安修朝自己露出了久違的微笑。他愣愣地看著凌安修，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他的腦海——這傢伙沒有瘋，他是認真的！可是，為什麼？

　　肖城強迫自己鎮定，「安修，你別鬧了……」

　　凌安修一把摟住肖城的脖子，冰涼的嘴唇就貼了上去。

　　肖城瞪大眼睛，凌安修離他那麼近，可是他卻什麼也看不清。

　　這只是一個淺嚐輒止的吻。凌安修放開肖城，轉身就走。肖城看著他的背影，全身上下都覺得冰冷，巨大的恐懼幾乎要將他淹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恐懼，他也來不及思考，迅速跟了上去。

　　凌安修的體力一向很好，肖城拼盡全力也追不上他。肖城有種錯覺，凌安修就像是海市蜃樓——他永遠都追不上這個人。

　　「凌安修！」肖城在雨中嘶吼，他多希望凌安修能回頭看他，哪怕一眼。

　　肖城不知道自己究竟追了多久，凌安修早已在他的視野之中消失。他全身上下都濕透了，腳上越來越重，腿也失去了知覺。但是他還是咬著牙向山頂進擊，他相信，凌安修會在那裡。

　　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漸漸小了下來，月光灑在寂靜的山中，空氣中帶著潮濕土壤的味道。

　　肖城拼盡最後一口氣衝到了山頂，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后，長舒一口氣，立刻癱在地上。

　　凌安修坐在一塊岩石上，頭髮上還在滴水，他仰著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一動不動。

　　肖城緩了好一會兒氣息才平穩了下來。他走到凌安修身邊，一把拎著他的衣領，怒吼道：「你他媽瘋了？你快把我嚇死了你知道嗎！」

　　凌安修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他抓住肖城在他衣領上的手，淡淡道：「你為什麼害怕？」

　　「我怕你會消失。」肖城脫口而出。

　　「我消失了，你會怎麼樣？」

　　肖城的臉色瞬間變了，「凌安修，你他媽到底什麼意思？」

　　凌安修沒有回答，只是平靜地看著肖城，清澈的眼中看不出來一絲情緒，「我要走了。」

　　肖城連聲音都在顫抖，他指著凌安修，道：「你開什麼玩笑！」

　　凌安修笑著搖了搖頭，問道：「現在幾點了？」

　　肖城看看手錶，這才發現手錶因為進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走了。「不知道，不過這個不是重點……」

　　「應該，快了。」凌安修喃喃道。他不知道系統會讓他怎麼消失，不會是什麼非常痛苦的死法吧……

　　肖城越看凌安修越覺得不對勁，他猛地抱住凌安修，「你他媽別嚇我了……我認輸，我認輸還不行嗎？！這婚我不結了，我只要你……老子他媽只要你！」

　　平日裡貴氣公子的形象全然崩塌，肖城自己都為他現在的行為感到驚訝。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凌安修會消失的恐懼中，他在這一刻才明白，如果凌安修真的要離開他，他受不了，他絕對不允許。這個人必須留在他身邊，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肖城把擱在凌安修的肩膀上，緊緊抱著他，聲音裡有幾分委屈：「我不結婚了，你不要消失。」

　　凌安修的瞳孔劇烈縮緊，一把推開肖城，「你，你確定？」

　　肖城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凌安修只覺得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氣，腿一軟，身體立刻向後倒去。他最後看到的是肖城慘白的臉……

　　他感覺到自己在下墜，潮濕的風在他耳邊呼嘯，而身後似乎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再次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這是他的房間。凌安修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並沒有消失，而是回到了系統的主空間。這也就意味著，他順利完成了任務。

　　「腐神？」凌安修試探著叫了一句。

　　「我在。」

　　「嗯，現在這個情況是……」

　　「正如你想的，你已經完成了任務，在最後的幾個小時裡。」

　　「哦……」凌安修躺在床上，回憶著昏迷前的景象，問：「所以，這個故事的結局是什麼？」

　　「凌安修不幸從山上滾下……」

　　凌安修猛地坐了起來，啞著嗓子道：「然後呢？死了？」

　　「你想死嗎？」

　　凌安修不禁啞然。

　　「你要知道，我存在的意義就是，調教各種渣攻，然後把他們虐得死去活來。你不覺得你死了，肖城會活得更痛苦嗎？還是說，你希望醒來，然後和他來個大團圓的結局？」

　　凌安修看著自己的雙手，茫然道：「我不知道。」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可以好好想想，這由你來決定。」

　　凌安修難以置信，「真的？」

　　「你完成了任務，就有決定任務中每個人命運的權利，包括你自己的命運，你想怎麼虐他都行。」

　　凌安修苦笑道：「我都被你說暈了。」

　　「我給你時間考慮，考慮好之後我送你回去。」

　　「回去？」凌安修目瞪口呆，「我還要回去啊……回去幹嘛？」

　　「回去享受勝利的果實。不要忘了，我們的口號是：渣攻必須虐。」

　　凌安修若有所思。

　　「你很累了，好好休息吧。」系統的聲音突然空靈起來，變得飄忽不定。凌安修覺得眼皮很重，再次沉沉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