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渣攻1號

　　「真的非常抱歉。」凌安修縮在被窩裡，拿著手機輕鬆道。

　　電話那頭的聲音也迷迷糊糊的，看樣子也還沒起。「安修，我頭好痛……」

　　「那是因為您昨晚喝多了。」

　　「哦……那我現在是在哪裡？」

　　「我替您在酒店裡開了間房間。」凌安修耐著性子解釋道，「還有，林總你還記得我剛剛給你說的事嗎？」

　　林思遠的聲音似乎清醒了一些，「呃，麻煩你再說一遍。」

　　「我受了點傷，想請假三天。」

　　「受傷？你沒事吧！」

　　「一點小傷，但是還是會影響工作，所以……」

　　「我知道了，你好好在家養傷就是。對了，需不需要我去探病啊？」

　　凌安修剛想拒絕，「嘭」地一聲，門突然被打開。凌安修吃了一驚，對著電話說了一句：「林總，我這有點事，就先掛了。」說完，他立刻坐了起來，看著門口的美男，沒好氣道：「要進來之間你不會敲門嗎？」

　　肖城一臉淡定，「這是我家，幹嘛要敲門？」

　　「……好吧，算我敗給你了。」凌安修一邊穿衣服一邊說，「反正我媽也回去了，我馬上就搬走，你滿意了吧？」

　　「隨便你。」肖城道，「不過在你搬走之前，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我餓了。」

　　「……」凌安修深吸一口氣，指了指自己綁著繃帶的胳膊，「我受傷了，你不知道嗎？」

　　肖城攤著一張臉，「這點小傷不影響。」

　　凌安修一把操起身邊的枕頭就扔了過去，「你的良心真他媽被狗吃了！」

　　肖城微微偏身，輕而易舉地躲過了凌安修的襲擊，聲音居然有幾分怒氣，「大清早的你發什麼瘋！」

　　凌安修冷笑：「發瘋？對，我就是個瘋子，不然怎麼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渣！滾滾滾，別礙我的眼。」

　　「你至於麼？我說我餓了，做了點早餐，問你要不要一起吃而已……」

　　「啊？」凌安修瞪大眼睛，「你做了早餐？」

　　「對，你愛吃不吃。」說完，再次用力把門關上了。

　　凌安修默默喝著粥，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不時偷偷瞟一眼坐在對面的美男。

　　「咳咳。」凌安修把最後一口粥喝完，抬頭直視肖城，「剛剛，對不起了。不是，你剛剛的表達也有點問題。一般地，你說你餓了，都是命令別人做飯……」凌安修一邊說一邊觀察肖城的神色，發現他還是冷著一張臉之後果斷轉移話題，「你這粥煮得不錯啊。」

　　見肖城懶得理自己，凌安修也不上趕著和他說話了。沉默了一會兒，肖城終於開口了，「你找到房子了？」

　　「嗯，離公司不遠，房租也不高，挺方便的。」

　　「聽你這麼說，你是打算長期在林氏工作了？」

　　凌安修嘆了口氣，「再長期也不過是兩個月而已。」

　　肖城皺起了眉，「什麼兩個月？」

　　凌安修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連忙解釋：「兩個月……還有兩個月就到我媽七十大壽了！我得回去給她祝壽。」

　　肖城覺得還是有什麼不對勁，但也沒過多追究，「你什麼時候搬走？」

　　凌安修有點不開心，自己都說了要搬走，這傢伙至於天天這樣催麼。「我剛請了三天假，就這幾天吧。」

　　肖城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口，喝完粥就站了起來，「我去公司了。」

　　「哦，慢走。」

　　走動門口，肖城突然轉身，表情有些不太自在。

　　「還有什麼事？」

　　「你不用洗碗。」

　　「……哦。」他本來就沒打算洗。

　　肖城走後，凌安修給房東打了電話，說自己這幾天就搬過去，掛了電話便開始收拾東西。衣櫃裡有不少衣服是肖城的，洗漱間裡還有肖城的牙刷和毛巾。凌安修看著這些，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難過。為了完成任務，他應該對肖城死纏爛打才對，但是他的自尊心不許他這麼說。況且，以他對肖城的瞭解，你越是粘他，他越是不屑。說到底，肖城這樣高傲的人就是欠虐。關鍵是自己現在有虐他的資本嗎？說不定，自己在他心中依舊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竹馬」。雖然自己在林氏工作，但他的上司只是他未婚妻的哥哥而已。如果再從他的公寓裡搬了出來，以後和他的交集不更少了麼？

　　算了，糾結這麼多也沒有。現在不是自己要搬走，是肖城讓自己搬走，凌安修根本沒有選擇。

　　凌安修把東西收拾好，才想起他都沒有給老媽打電話。從港城回家開車只要四個小時而已，凌母應該早到了家才對。凌安修打了個電話回家，卻一直沒人接。他不禁有點擔心，立刻又撥通了他哥的手機。他哥倒是很快就接起了電話，只是很不耐煩的樣子，「有什麼事快說！」

　　凌安修有點莫名其妙，問：「哥，媽回去了嗎？」

　　「嗯，回來了。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

　　「嘟——嘟——」

　　凌安修莫名其妙，他們兩兄弟感情明明很好的呀，他哥這是怎麼了？

　　凌安修的問題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為了搬家，凌安修聯繫了一家搬家公司，但由於沒有提前預約，必須要等一天才行。凌安修的傷口，不能碰水，也就沒做飯。本來想著叫外賣，又考慮到自己一天待在公寓，悶得慌，便換好衣服打算出去吃頓好的。

　　凌安修打車去了以前經常去的自助烤肉店。這家烤肉店在港大附近，肖城還在上大學那會兒，凌安修每個週末都回去找他，兩人就會來這家烤肉店吃一頓。凌安修每次吃撐得幾乎走不動，肖城就會一臉不耐煩地扶著他去校園裡逛逛。那個時候，肖城還沒有被肖家承認，雖然不缺錢，但也沒有能力和現在一樣隨隨便便進入港城各大酒店。

　　烤肉店物美價廉，大部分的顧客都是學生，三五成群的，凌安修一個男人顯得格格不入。他也不管能不能吃完，把所有的食物都拿了一些，找了一個角落裡的位置開始大吃大喝。

　　凌安修吃得滿頭大汗，又要吃又要烤的，忙都忙不過來。他一個人也沒喝酒，倒是喝了幾瓶可樂。

　　店裡很熱鬧，不遠處的年輕男女不時地發出一陣哄笑，可是凌安修卻覺得有點難過。

　　「你在難過什麼？」一個聲音出現在凌安修的腦海中。

　　「不知道。」凌安修笑笑，「你覺得呢，系統君？」

　　系統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你和『他』融為一體了，這是個不好的現象。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你可能會忘記你的本體。」

　　凌安修大驚失色：「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會完全成為這個世界的一員。你將不再有你進這個空間以前的記憶，你會忘了你的父母，朋友，也會忘了我的存在。到那個時候，即使是我，也不能再和你聯繫，你也會忘了自己的任務。」

　　凌安修陷入了沉默。完全變成「他」嗎？可是他也有自己的父母，朋友，思想，他並不想忘記這些。

　　「那我該怎麼做？」

　　「這是不可控的，我只能勸你儘量保持理智，時刻提醒自己你正處於任務模式。」

　　凌安修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切地問：「我記得你告訴過我，如果我任務成功，你可以消除我的記憶，這是什麼意思？」

　　「鑑於攻略者擁有「他」本體的記憶和情感，愛上被攻略對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樣非常不利於攻略者的一下次任務，所以在任務結束後，攻略者可以選擇消除他在上一個空間的記憶。畢竟，如果心裡有人，是很難全心地攻略其他人物。」

　　凌安修心裡一沉，「如果我選擇了消除記憶，我會完全忘記肖城嗎？」

　　「不，你會記得你曾經攻略過這個人物，只是個模糊的印象。他更像是小說裡的一個人物，你記得，但對你來說，他也僅僅是個名字而已。」

　　凌安修不由地苦笑：「你還挺人性化的嘛。到底是哪位大神設計了你啊？」

　　這是系統第一次沒有立刻回答凌安修的問題，凌安修大感詫異——難道是系統君死機了？

　　系統沉默了三秒，才回答：「我不知道。」

　　「原來你是個孤兒。」凌安修打趣道。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比較好，離任務截止日期只剩下五十天了。」

　　凌安修嘆了口氣，「我知道。」

　　吃自助餐吃到撐是凌安修根深蒂固的習慣，當他再一次扶著牆出來的時候卻沒有人扶他。為了消化，凌安修花了一個小時走路回家。

　　一打開門，一陣飯菜的香味就迎面撲來，可凌安修打死也吃不下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肖城回來做飯了？

　　凌安修走進客廳，看到了一副極其詭異的情景，他的大腦瞬間就死機了。

　　凌母正在廚房裡忙活，貓著腰檢查湯鍋的火候；肖城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手上還抱著一個一歲左右的嬰兒，那嬰兒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凌安修，然後「格格」笑了起來。

　　「這，這是……」凌安修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哦，你回來了！」凌母樂呵呵地衝凌安修打招呼，「吃飯了沒？」

　　「吃了。不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媽，您怎麼又回來了？還有，這孩子是……」

　　「你連你侄子都不記得了？」凌母責怪道。

　　「這不是重點吧！」

　　凌母一邊炒菜一邊和凌安修解釋：「你知道你哥那麼著急把我叫回去是幹嘛嗎？」

　　凌安修呆呆地搖搖頭。

　　「他在和你嫂子鬧離婚！」

　　「啊？」凌安修目瞪口呆，「為什麼？」

　　「還不是那檔子事，你嫂子嫌你哥沒出息。不過這次鬧得和真的似的，你哥急了——這孩子都一歲多了，怎麼離啊！於是便把我叫回去了。沒想到我也勸不住你嫂子，現在你嫂子天天嚷嚷著要帶著兒子走。這可是我家的孫子，怎麼能被她抱走！所以，我和你哥商量後，打算把孩子先放你著，等你嫂子鬧完了再帶回去。」

　　「……」凌安修已經無力吐槽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孩子要待多久？」

　　「我咋知道。我明天還要回去，不然不太放心。小修，你好好照顧我孫子，不然有你好受的！」

　　凌安修勉強笑了笑，走到沙發前伸出手，道：「叔叔抱抱。」

　　肖城看了凌安修一眼，把軟綿綿的小嬰兒交到了凌安修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