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渣攻1號
凌安修一臉糾結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這張臉,他明明一次都沒見過,卻感覺異常的熟悉,似乎原本就屬於他。
這是一張毫無特色的臉,頂多算是五官端正。因為從小勞作,他的皮膚黝黑,雙手上也長滿了老繭,好在身材還不錯,算是修長高大——這根本不像一個二十五歲的男人,看起來起碼老了五歲。凌安修嘆了口氣,這初始條件略不理想啊。因為擁有「他」的記憶和情感,凌安修雖然沒見過攻略對象,但男人的樣子早已存在在他深深的腦海裡。男人長相俊美奢華,性格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禁慾氣質,是標準的「冷美人」,真不知道怎麼對「他」硬得起來。
凌安修看著牆上的掛曆,顯示的日期是9月31號,也就是說他必須在明年一月前搞定那個渣攻。時間還是比較緊迫的,他必須趕緊拿出一套方案來。
一陣熟悉的鈴聲響起,凌安修熟練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到那個名字時,心裡微微一顫。凌安修努力壓制住「他」的情緒,鎮定地接起電話。
「喂?肖城。」
「在哪?」
「在家啊。」
肖城沉默了一下,「林思琬去過了。」這並不是一個疑問句。
「嗯,是。」凌安修看著桌子上的一疊錢,突然覺得一陣心酸,「她還給了我一筆錢,要我離開這裡。」
肖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那些錢你留著,我還會另外往你卡上打一筆。至於搬走的事……你可以再住幾天,等找到了房子再搬。」說完,便立刻掛了電話,生怕凌安修繼續糾纏似的。
凌安修又傷心又生氣——果然是渣攻無誤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要是「他」,肯定是默默收拾行李走人。但是他凌安修,才不會就這樣便宜那對狗男女。凌安修看著林思琬給他的「分手費」,大腦迅速運轉起來。
凌安修初步制定好了計劃後,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上床了。可都躺了一個多小時,他還是沒有睡著,精神反而越來越亢奮,身上也有些燥熱……凌安修知道,自己是發情了。
雖然他是個處男,但是「他」不是。凌安修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他」和肖城在這張床上……凌安修現在還能清楚地回憶那種滲入骨髓的快感。
「該死!」凌安修欲哭無淚,只好用手草草解決掉生理問題,這才有了一絲睡意。
第二天,凌安修把他所有的現金和存款整理出來,清點了一下,發現除了林思琬給他的那些,剩下的數目也相當樂觀。其實肖城從來沒有在錢的問題上虧待「他」,是「他」傻不拉幾地為人家省錢,把肖城給自己的錢全部存了起來,平時就用自己少得可憐的工資。
凌安修決定先對那女人的錢下手,把一小疊放進口袋裡就出門了。
凌安修攔下一輛出租車,「師傅,麻煩去中環。」
司機瞟了他一眼,隨即露出鄙夷的表情,「你去那裡幹什麼?」
「當然是去買東西。」
司機哈哈大笑起來,「小夥子,那種地方,我們這種人是消費不起的。」
凌安修也笑笑:「那我就去瞻仰下。」
中環地區是港城奢侈品專賣店的集中地帶,裡面的東西貴得嚇人。但是凌安修現在可是土豪,有的是錢。只要有足夠的錢,把一個鄉巴佬變成和肖城一樣的英俊貴公子也不是什麼難事。
凌安修先走進了一家理髮店。髮型師看見凌安修那個土逼樣,臉色相當不好看,「要剪什麼樣的?」
凌安修也不介意,「平頭就好。」他知道,就憑他這個樣子,是絕對不適合別的髮型,還不如直接剪個平頭,走陽光型男路線。
理髮師冷哼一聲,刷刷刷的就開剪,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剪完之後,連理髮師都有些驚訝——沒想到效果真的還不錯。
凌安修皮膚雖黑,但眼睛非常深邃,把頭髮剪短之後突顯了他刀削般的臉部線條。凌安修看著鏡子裡的男人,摸摸自己的下巴,甚是滿意。沒想到剪個小平頭還讓他有了幾分熱播美劇《越獄》中男主角的味道。
解決了髮型問題,凌安修就一頭紮進了中壞。以前想都不敢想的Dior、Armani,現在在他眼中也不過如此。他先給自己置辦了一套黑色西裝,他身材高大,完全能把襯衫撐起來,兩條修長健壯的腿包裹在剪裁得體的西裝褲中,相當惹眼。
凌安修穿不慣西裝,又去買了幾套休閒裝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品。
半天后,凌安修穿著格子襯衫,修身的牛仔褲,戴著墨鏡,坐在星巴克里,悠閒地喝著咖啡,身邊放在一大推奢侈品的購物袋——這樣的小資生活是凌安修一直以來夢寐以求,如果不用執行那該死的虐渣任務就更完美了。
正當凌安修享受暫時安寧的時候,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請注意,劇情人物在你一百米以內。」
凌安修立刻坐直身體,透著墨鏡打量著四周。系統說的劇情人物是誰?肖城嗎?凌安修看了一圈,還是沒有任何發現,他剛想指責系統對他的欺騙,就聽到一個耳熟的女聲:「哥,你說氣不氣人!」
凌安修循聲望去,只見林思琬背對著他,就坐在他前面。凌安修忍不住吐槽:明明就只相距一米,說什麼一百米以內也太不靠譜了吧。
和林思琬坐在一起的是一個凌安修從來沒見過的男人,精緻的面容和林思琬很相似,但又多了幾分屬於男性的俊朗。凌安修豎起耳朵,專注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卻不知道某人也在一直關注著自己。
「哥?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林思琬不滿地瞪著面前的男人。
林思遠收回目光,輕鬆道:「你再說一遍。」
「就是肖城啊!我前幾天才知道他居然在外面藏了個男人!是男人哎!」林思琬義憤填膺。
林思遠不以為然:「這年頭,這種事情很正常。」
「可是,我們都快結婚了,他居然還沒有把那個男人的存在告訴我!」
「所以呢?」林思遠挑眉道,「你怎麼做的?」
「我直接去找那個鄉巴佬了啊,甩錢讓他滾蛋。然後去質問了肖城,他說他只是隨便玩玩,還答應了我和那個男人斷乾淨。」
「那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麼?你現在找我幹什麼……」
「哥,你真是……」林思琬氣得說不出話來,拿起包包就走了。
林思琬一走,凌安修就和林思遠面對面了。林思遠衝他微微一笑,把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朝凌安修走了過來。
「嗨!我注意你很久了,能做個朋友麼?」
凌安修心裡竊喜,臉上卻面無表情,「抱歉,我現在沒有心情。」
「哦?」林思遠在凌安修身邊坐下,「請原諒我的不謙虛,但我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凌安修想了想,道:「我失戀了。」
「這……這真是個壞消息。」林思遠說著,眼中卻閃過一絲驚喜。
「他不要我了。」凌安修輕聲說道:「所以我必須找份工作養活自己。」
「這個,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個機會。」林思遠從名片夾裡掏出一張名片,「我需要一個助理,如果你感興趣,可以來面試。」
凌安修笑著接過名片,「多謝,我會考慮的。」
「現在,我們要不要去喝一杯?失戀的話,酒是最好的療傷工具喲。」林思遠曖昧地笑著。
「感謝你的邀請,不過我還有點事,抱歉。」凌安修知道林思遠不邀請一個美女,而是邀請自己去喝酒意味著什麼。系統給他的任務是調教肖城,讓他死心塌地待在自己身邊,可不是直接把人給換掉。
林思遠有些失望,但也沒強求,「真可惜。不過,還是很高興認識你。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思遠。」
凌安修握住林思遠的手,「凌安修。」
凌安修回到家時,意外地發現客廳的燈居然亮著,他第一反應是林思琬又殺回來了。當他看到門口的皮鞋時,不由地心裡一沉——渣攻一號,你可算是出現了。
果然,肖城正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聽到開門的聲音,他轉頭向門口看去,瞬間呆住了。他愣了幾秒,才不太確定地開口:「安修?」
凌安修摘下墨鏡,看了肖城一眼,「嗯。」
肖城難以置信地看著凌安修——這真的是和他一起長大的男人麼?
「你……有什麼事嗎?」
肖城回過神來,語氣有些不滿:「我一個小時前就回來了,你不在家,電話也打不通。」
凌安修這才想起他的手機早就沒電了,「抱歉。」
肖城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從小到大,從來只有凌安修等他的份,今天他居然讓自己等了一個小時。按照凌安修的性格,應該馬上低聲下氣地討好自己才對,怎麼……
凌安修被肖城看得不太自在,又問了一次:「你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來這?」肖城冷聲道,「別忘了,這是我的公寓。」
凌安修眨眨眼,「所以?」
「……」肖城怒極反笑,他一把捏住凌安修的下巴,「凌安修,你是在為林思琬的事情鬧彆扭嗎?真是可笑。憑你,還敢對我擺臉色?沒有了我,你怎麼可能會擁有現在的生活。你最好不要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不要以為和我上了幾次床就能干涉我的生活。懂麼?」
凌安修強壓下內心裡屬於「他」的感覺,和肖城四目相對,淡淡道:「我沒有忘記。」
肖城認真地看著凌安修的眼睛,這麼多年,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男人的眼睛是如此的深邃迷人,而且藏著他讀不懂的情愫。
從小到大,凌安修注視著自己的目光永遠只有崇拜和愛戀。肖城很早就知道凌安修對自己抱有的情感,他雖然覺得噁心,卻一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反而主動和凌安修發生了關係。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上凌安修的理由,那晚的酒根本不足以讓他失去理智。也許,只有這個男人會不顧一切,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一如既往地愛慕著他。肖城覺得男人盲目的愛情很可悲,卻控制不住自己想狠狠侵犯男人的念頭。
「肖城?」
肖城送開凌安修,上上下下打量著凌安修,一種陌生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肖城看了一眼凌安修帶回來的購物袋,諷刺道:「你就把林思琬給你的錢用來買些?如果我是你,就會考慮買一套房子。」
「那些錢根本不夠在港城買房。」
「港城?」肖城一愣,「怎麼,你不打算回老家嗎?」
「不打算。」凌安修說完,發現肖城的臉色黑得嚇人,連忙補充,「我留在港城又不會妨礙你的生活和婚姻,你不必緊張。」
「你想多了,就憑你,還沒資格讓我緊張。」
「……哦。」
「不過,你什麼都不會,連初中都沒畢業,就憑那點錢能在港城混多久?」
以前的「他」的確除了搬磚種地被人操之外的確什麼都不會,可他凌安修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而且系統還給自己開了掛,想在港城混口飯吃應該不會很難。回老家?!開玩笑,離肖城越遠,他完成任務的可能性就越小。
被人小瞧的滋味不太好受,凌安修沒好氣地說:「這個不用你擔心,大不了我去賣腎。」
肖城深吸一口氣,「安修,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一起的幾年完全是個錯誤。你為什麼不願回到屬於你自己的世界裡去呢?」
凌安修忍不住翻了個巨大的白眼,這傢伙真是渣得可以。「我說過,我留在港城不會影響你。」
肖城深深地看著凌安修,突然,一把把他推到牆上,溫熱的嘴唇隨即強勢粗暴地附了上去。
凌安修,不,是「他」,習慣性地張開嘴,回應著肖城。對接吻的感覺,凌安修很是矛盾,明明是第一次,卻非常的熟悉。嘴唇被反覆吮吸,對方滑溜溜的舌頭舔過自己口中的每一處。凌安修被吻得暈暈乎乎,直到一雙冰涼的手伸進了他的襯衫裡。
凌安修一把抓住肖城的手腕,「你、你要做什麼?」
肖城舔舔嘴角,冷聲道:「和你除了做愛,還能做什麼或者說,除了這個,你會別的麼?」
凌安修好歹是個沒少做體力活的年輕男人,他稍微一用力,肖城完全擺脫不了他的箝制,只好說:「放開我。」
「放開你可以,但你不許對我動手動腳。」
肖城眯起眼睛,「凌安修,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凌安修聳聳肩,「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肖城,我喜歡你,也願意和你做愛,但那是在我們彼此心意相通的情況下。你要和我做,除非你答應我離開林思琬,和我在一起。」
聽凌安修說他喜歡自己,肖城的心情好了幾分,可還是覺得他的話荒謬。「和你在一起?你對肖氏有任何幫助嗎?你會生孩子嗎?你除了在男人身下呻吟還會做什麼?!」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你打不過我,也不可能強了我。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請你離開。」
「離開?呵呵,凌安修你弄清這是誰的房子!」
凌安修無奈,只能低聲下氣道:「肖城,看在我們十多年友誼的份上,這房子,再借我住幾天。等我找到了房子,立刻搬走。」
友誼?可笑,他肖城從來沒有把凌安修這種人當做過他的朋友。對於他,凌安修只不過是……是……
肖城高傲俊美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迷茫——這麼多年,他到底把凌安修當成什麼?
「肖城?」
肖城甩開凌安修的手,冷聲道:「一個星期。」
「啊?」
「我給你一個星期搬走。」肖城穿上外套,走到門口,「你要在港城繼續待下去我也阻止不了。但是,就算你馬上要餓死在街頭,我都不會再給你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