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婚禮上的罪犯

　新郎走上前了一步，似乎是習慣一般將新娘護在了身後，他的頭髮是暖洋洋的金棕色，參雜著少許灰白：「請問你是……？」

　「我只是無辜的路人，來送上我單純美好祝福而已……mr，mr……」托尼瞇了瞇眼睛，終於確定了新郎頭上漂浮著那一行小小的英文字母不是錯覺，他快速地在臉上堆砌起過分真誠的笑容，「噢，華生先生。」

　華生醫生一臉警戒：「謝謝，但我可以確定您不在邀請名單上，而且……您可以選擇從正門走進來而不是天花板。」

　「噢，從大門進來太平庸了，我喜歡創造驚喜。」托尼掃視了一圈在場賓客，他們中的有些還舉著酒杯，表情驚訝，而他們之中無一例外——當自己視線集中在身上時，頭上都漂浮起小小的英文字，而後迅速地消失。

　whatthehell……托尼在心中罵道，他該死的絕對在片尾曲的演員列表播出之前就沖廁所走人了，沒道理記住所有群眾演員的名字……難道因為看過這部迷你劇所以自己就有超能力了？

　【sir，您已接受主線任務[婚禮上的罪犯]，請注意該任務有時間限制，倒計時00：30：00。友情提示，關鍵人物死亡或任務三次以上失敗會導致系統崩潰，則世界自動結束。】電子管家的聲音響起。

　「什麼？」托尼喊道，「賈維斯你的處理器終於燒壞了？」

　【如果您是真心在問的話，並沒有，sir。】

　「世界結束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sir，所有處於這個世界的人類資料都會被消除。】

　「我呢？一起飛來的酒店裡的那群傢伙呢？」

　【……同樣消除，sir。】

　「f*ck！」托尼煩躁地抓亂了頭髮。

　「抱歉，您在說什麼？」華生看著對方不斷自言自語，一臉莫名。

　「我習慣自言自語，您知道，天才都這樣，有各種各樣的怪毛病。」托尼假笑了一下，在心中思索著，現在應該是只有他能夠聽得到賈維斯的聲音，所以這是什麼意思，他被丟進了一個遊戲世界？要是他一步走錯遊戲結束了大家都要一起玩完？開什麼玩笑！

　華生看著托尼神色疑惑，條件反射地拉了一下正在走神的朋友：「夏洛克？」

　高瘦的卷髮男人皺著眉頭，食指抵在太陽穴上，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語調隨意地敷衍道：「噢，什麼？現在該到碰杯的時候了嗎？」

　華生按了按額頭：「……我的意思是，對於這位擅自砸穿了我婚禮現場天花板的天才先生，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夏洛克終於轉過頭瞥了托尼一眼：「自動組裝的裝甲，紅外感應手環，上半身安裝了四個……六個的散彈裝置和散髮型小型導彈的發射口，渾身上下用的都是現在市場上並沒有正面流通的特殊鋼材，粗略估計至少有上億的價值……會花這麼一大筆錢在一副莫名其妙的盔甲上，又不在麥考夫的三級警戒危險分子名單上，所以他不是個有億萬家產隨便玩的瘋子就是個正遊走在恐怖分子邊緣的發明家。」

　「多謝誇獎，我是個超級英雄。」

　「噢，現在可以確定了，他是個瘋子。」夏洛克乾脆利落地結束了這段對話，繼續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在場神色各異的賓客們，微笑著不斷唸唸有詞，「如果要在婚禮現場謀殺，你們會選擇誰？更重要的是，只能在婚禮上謀殺的人是誰？」

　托尼心下瞭然，這是那起蜉蝣案件，在華生的婚禮上，夏洛克發現一場預謀中的謀殺案，但他卻無法確定兇手是誰，也不知道兇手要謀害的是誰，他需要在百來人的會場中找兩個也許一點都不突出的人……托尼皺眉，而他該死的也不記得那兇手和被害人到底是誰了。

　「夏洛克？」華生對此一無所知，只是疑惑地皺了下眉，他高瘦的朋友與他擦肩而過，走到了排列規律的圓桌之間。

　「大部分人都可以在平常時間見到，那麼也許這個人極其重視*，人生安全常常受到威脅，他不常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只有婚禮，可是如果他注重個人安全，又怎麼會願意來參加別人的婚禮……除非這個人對他很重要。」

　托尼拖出了mk42的控制面板，果然上面憑空出現了一個任務列表，倒計時在一分一秒的消逝，婚禮上的罪犯？倒計時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倒計時結束之後任務就會失敗……如果是罪犯的話也許倒計時歸零的時候就是受害者被殺害的時候？

　「對他一定是重要到了一定的程度，才會讓平常從來不出門的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來參加他的婚禮，一般人的友情當然不會到了這個程度，但生死之交不同，普通人有生死之交的幾率並不高，但如果是在特殊的工作環境下，比如說曾經參戰的軍人，那就不一樣。」夏洛克舉著酒杯繞了一個圈。

　托尼一臉不耐地敲擊著面板上的倒計時，看著在場眾人腦袋上漂浮出的名字，大部分都是陌生的，不對，他一定看到過這個人的名字，一定看到過，但他有可能不記得名字，不記得名字的理由是什麼，可以自由穿梭在會場各個地方的，不在邀請名單裡的，不會留下任何證據的罪犯，也許是他的職業遠比名字更加能夠給人留下印象？

　「詹姆斯·肖爾托少校！」

　「婚禮攝影師！」

　夏洛克與托尼的話音幾乎在同一時間落下，二人迅速對視了一眼，又不耐煩地同時移開了視線。

　「什麼？」華生醫生不明所以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夏洛克似乎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音量有些大，他拉住了華生的胳膊，壓低了音量：「有人想要殺少校，兇手現在就在這裡。」

　「抓住那個攝影師！」托尼無比清晰的聲音下一秒就迴盪在婚禮會場裡。

　「holysh*t！」夏洛克難得爆了一回粗口，約翰的平靜婚禮全都被這個中途冒出來的瘋子給毀了！

　托尼·絲毫沒有愧疚感·斯塔克喊完之後自己愣了一下：「噢我為什麼要喊？我自己就比全場的人都強。」然後他就對著拔腿就跑的攝影師舉起了手甲。

　華生這回終於反應回來了，他可沒忘記剛才夏洛克說的那些殺傷力巨大的武器名詞，他衝上去就抱住了托尼的臂鎧：「上帝啊，你要是敢在我的婚禮上投射小型導彈，我就把你吊在大本鍾上當靶子射一整年！」

　「噢，對，我差點忘了，你結婚啊。」托尼微笑了一下，順手打開了腿甲上的發射器：「新婚快樂？」

　「你這個……」

　「……！」

　在眾人的尖叫聲中，一張乾脆的，不帶一絲殃及魚池殺傷力的鐵絲網牢牢地罩在了疑犯的身上。

　托尼聳聳肩，拍開了呆滯地抱著他手甲的華生：「我當你在說謝謝了，醫生。」

　******

　夏洛克推理的沒有錯，兇手早已將針縫在了腰帶上，扎入了少校的身體裡，而少校堅持在包紮傷口之後獨自離去，華生親自將他送到了門口。

　托尼悄悄鬆了一口氣，總算趕在三十分鐘之前……他拉開系統界面，倒計時卻還在繼續，他愣了一下，難道是系統延遲了？

　「看起來你確實是來送婚禮祝福的。」華生咳了一聲，看著托尼有些生硬的說道。

　「噢，他的意思是謝謝你抓住了害少校的兇手。」瑪麗挽著華生的手臂笑著說，「這位……」

　「托尼·斯塔克。」

　「這位斯塔克先生。」瑪麗還穿著婚紗，卻毫無怨言地跟著她的未婚夫跑來跑去，托尼看著她，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個好女人，漂亮聰明，又對華生一心一意。

　「親愛的，他還打亂了我們的婚禮，我們甚至連戒指都還沒有交換。」華生小聲對瑪麗抱怨道，對方卻只是拍著他的手臂寬容地笑了笑。

　「噢呃，補充一點，我可能要繼續打亂你們的婚禮，我認為夫妻間的坦誠十分重要……好吧拋開這些狗屁的官方理由，我只是覺得現在打亂你的計劃比萬一未來出現要去在你的槍下救夏洛克這種該死的任務要簡單的多。」托尼咧嘴笑了一下，他是商人也是個瘋子，精於計算又任性妄為，永遠考慮自己多於別人，就算對美人兒也一樣無情無義。

　「您想說什麼？」瑪麗彎了彎唇角。

　「我一向喜歡聰明又火辣的女人，像你這樣再危險一點的，就更有魅力了。」托尼牽起了瑪麗的一隻手，在她的白色蕾絲手套上輕輕吻了一下，「我強烈建議你現在就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你的丈夫，這樣你就不用背著他來銷毀過去的資料了。」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中槍事件。

　「什麼真實身份？」華生望著瑪麗，後者的臉色微微泛白。

　托尼可以感覺到瑪麗的手背微微抽動了一下，想要從他的手心中抽離，他刻意地握緊了一些，望著瑪麗頭上漂浮出的那一行小小的橙色字母：「a.g.r.a（注1），特工殺手，恢復平民生活的感覺怎麼樣？」

　****

　*注1：「a.g.r.a」為《神探夏洛克》中出現的瑪麗的真名縮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