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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情深》第16章
青花瓷茶碗

  朗白起身的時候有些暈,他畢竟坐久了,又喝了酒,加之情緒激動,站起來的時候不免眼前黑了一下。邊上的保鏢立刻伸手要扶,卻突然只見袁城一轉身,一把緊緊抓住小兒子的手臂,直接就把朗白拉到自己身邊了。

  朗白跌跌撞撞的,跟著他父親走出酒吧大門,身後保鏢肅立,酒吧經理等上下人等紛紛抹著冷汗恭送。身前的酒吧檯階之下已經等了四輛車,司機早就打開門,恭候在邊上。

  袁城不是個性喜繁奢的人,只要不是正事,他出門一般沒這麼大陣仗。這次來個酒吧就搞出這麼浩浩蕩蕩的排場來,又是荷槍實彈又是保鏢開道,真不知道他是做給誰看的。

  朗白被袁城托著手臂,直接塞進打頭那輛捷豹裡。司機立刻關上他那邊的車門,還滿臉是笑的說了一句:"小公子睡一覺吧,一會兒就到了。"

  朗白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司機立刻替他升起單向的防彈玻璃。

  袁城把小兒子塞進了自己的車裡,這才轉過身,看到跟在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袁騅和王家棟。這時候酒吧裡的人都退回去了,邊上全是袁城自己身邊的手下,也沒什麼外人。袁城只冷冷的打量了大兒子一眼,緊接著抬腳就這麼狠狠踹了過去!

  袁騅啊的一聲,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了。

  袁城正當壯年,這一腳可半點沒留力,差點把袁騅這大小伙子給踹出一口血來。

  邊上一時人人變色,但是愣就沒一個人敢扶,都在那杵著,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看見痛得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的太子爺。

  袁城居高臨下的看著袁騅,半晌才開口,問:"知道我為什麼踢你嗎?"

  袁騅從小到大都是眾星捧月過來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當著人面這麼難堪過,一時沒想開,梗著脖子說:"不知道!"

  "不知道?"袁城氣得冷笑起來:"教唆親弟弟上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你還覺得你沒錯?"

  袁騅一下子張口結舌的愣在那裡。不三不四的地方?袁騅自己從十幾歲開始起就沒把逛窯子當做一回事,再說袁城自己,他早年的情婦都夠開一個窯子的了!怎麼這會兒輪到朗白,就愣成"不三不四的地方"了?父親您老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袁城在那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聲音冷冷的輕了下來:"——這還是我活著呢,要是我死了,你弟弟在你手上能有好日子過?!"

  袁騅張了張口,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王家棟也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喘一聲,背上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這個時候突然袁城瞟了他一眼,那目光又寒又狠,王家棟當即一個激靈,就只聽袁城一字一頓地說:"幸虧你不是我兒子,我打不得你。你要是我兒子,我今天就掐死你!"

  不僅僅是王家棟,連袁騅都一僵。

  袁城卻不再多說,直接轉身上車,啪的一聲把車門重重甩上了。

  按理說朗白應該是回他在中央花園的那棟公寓去的,但是袁城既然沒發話,又把他親手送上了自己的車,於是大家都知道小少爺今晚是回本家大宅去睡覺的了。

  朗白雖然不知道太子爺就在離自己一車之隔的地方挨了打,但是一路上看袁城的臉色,簡直陰沉得能擰下水來。所有人都知道袁老大心情極度不好,車開了一路就愣沒一個人敢出聲,一直到下了車進了院子,朗白剛要轉身進房,卻突然被袁城叫住了:"阿白!"

  朗白立刻停下腳步,輕輕的叫了聲爸爸。

  袁城站在他面前,盯著小兒子低垂的側臉。他就這麼一聲不吭的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猛地把朗白扯過來,攔腰一抱直接扛起,緊接著大步走進了大門。

  邊上幾個心腹手下都悚然變色,面面相覷的站在那裡。

  只有老管家,愣了一下之後,猛地咳了一聲,低聲道:"各位都快回去吧!"

  那幾個人還呆著,站在那裡沒人敢動。

  "哎呀!"老管家急了,"還愣著幹什麼?袁總教訓小公子,沒各位什麼事兒了!"

  那幾個人這才如夢初醒,慌不迭的趕緊告辭出去。

  其實袁城也沒怎麼下狠手教訓他小兒子。他把朗白扛到原先那個小臥室去,猛地把他往床上一摔。臥室的床雖然軟,但是這麼一下子摔下來,也足夠朗白七葷八素好半天的了。

  還沒等朗白從床上坐起身來,袁城一個膝蓋跪在床上,把朗白圈在手臂裡,抵在了床頭。這個姿態讓朗白本能的覺得危險。他下意識抓住了父親一條手臂,剎那間的目光幾乎可以稱得上恐懼。

  這個姿勢讓他回憶起那天的浴室,也是這樣強勢甚至逼迫的,從頭到尾袁城一顆鈕子都沒解,而他卻被迫一絲不掛,最後還暈了過去。

  "阿白,"袁城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蒙著半邊陰影,雖然他看上去很平靜,卻平靜得滲人,"——我今天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給你面子,你知道為什麼嗎?"

  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朗白抓著父親的那隻手有些微微的顫抖,半晌他才僵硬的搖了搖頭。

  袁城長久的盯著他,突然動了動。朗白條件反射性的縮了一下,但是隨即發現袁城只是抬起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那動作倒是一點粗暴的意味都沒有,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的。

  "因為我不喜歡。"袁城說,"我看到你在那種地方呆著,我覺得很不喜歡。"

  "……是,"朗白聲音輕微的發著顫,"是,爸爸。"

  他的樣子這麼乖順,袁城倒是笑了起來:"我記得你年前的時候,說袁家就像弱肉強食的森林一樣,說你在袁家沒什麼安全感,後來還跟智囊團王奕他們那幫人混到一起去了,是這樣嗎?"

  朗白不知所措,只得點點頭。

  "所以說,其實你還是想要爭點什麼東西的,對不對?"

  "……"朗白只得又點點頭。

  袁城又笑起來,但是那笑意不像是一個父親對兒子,在朗白看來,袁城這時的眼神和語氣都讓他無來由的恐懼,他下意識的蜷縮了一下。

  袁城再一次親暱的拍了拍他的臉,手指在小兒子的臉頰上滑過,最後幾乎稱不上是拍,而是撫摸了。

  "那就好,"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盯著朗白,"以後記著,要是想要什麼東西,就做點讓我喜歡的事情。懂得了嗎?"

  朗白實在是害怕到了極點,他慌亂的點頭,把自己深深蜷縮到床角裡去。

  不過袁城今晚沒有再嚇他小兒子的意思了,他理了理自己略顯凌亂的袖口,轉身向臥室的樟木門走去。臨出門的時候,突然朗白聲音顫抖的在身後叫了一聲:"爸爸?"

  袁城頓了頓,"怎麼?"

  "……您確實是我的父親,是這樣的嗎?"

  袁城這下回過頭去,緊緊盯著床角裡的朗白。過了很久才聽他短暫的笑了一下,淡淡的道:"你應該慶幸,我到現在還把自己當做是你的父親。"

  (2)

  袁城回到自己的書房裡,卻沒有關門,隔著一條走廊,一動不動的盯著小兒子臥室的位置。

  他看得是如此入神,以至於突然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一下子才驚醒過來。只見老管家一邊竭力捧著茶盤,一邊慌忙蹲下身去,地上那個袁城最常用的青花茶碗已經摔得四分五裂,碎瓷片飛濺了一地。

  袁城猛然回過神來的剎那間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但是短短一剎那就恢復了正常,緊接著隨口叫人:"過來收拾一下,別叫老人家動手。"

  不遠處的傭人慌忙趕上前來收拾碎瓷片跟茶葉沫子,又拿抹布一點一點吸走羊毛地毯上的水。

  老管家彎著腰在那裡,看著傭人收拾好退下去了,才咳了一聲,低聲說:"砸了先生的茶碗,實在是太可惜了,早年老太爺只留下一對兒的。前兩年小公子砸了一個,現在這個也沒了。"

  前兩年被朗白砸掉的那個茶碗其實有一段舊事,袁城在小兒子的事情上總是特別上心,連帶當時的情況也記得一清二楚。當年他脾氣還有點急,在主屋裡就地殺了一個勾結外人的手下,結果正巧被兩個兒子撞見了。大兒子當時就嚇失了魂,倒是小兒子,不過失手砸了個茶碗而已,之後還能面不改色的吩咐傭人去"重新倒一碗茶來給父親"。

  袁城腦子裡電光火石的回憶起舊事,臉上顯出一絲笑意來:"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我既然不會因為一個碗就責怪阿白,自然也不會因為一個碗就來責怪你老人家。"

  老管家深深的彎腰:"我是袁家的傭人,怎麼能和白少相提並論。白少可是您親生的小公子,太子爺正兒八經的親弟弟,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呢。"

  袁城眉峰劇烈的一跳,臉上神色似乎變了幾變,活脫脫好像突然被燒紅了的鋼針狠狠刺了一下。

  老管家裝作沒看見,低垂著眼睛說:"回想當年老太爺臨終的時候,白少還在眼前衣不解帶的伺候了好幾天。老太爺最後特地留過話,說白少是個情深意重的孩子,囑咐您好好待這個小兒子。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太爺如果泉下有知,看到袁家今天的樣子,一定會欣慰的吧。"

  袁城默然坐了半晌,一個字也不說,甚至連一個動作都沒有。老管家低著頭,半天才聽見男人的聲音低得幾乎像是在耳語一般,語調卻讓人不寒而慄:"——你是故意的,對吧?"

  "……不敢,不敢。"

  袁城猛地把鋼筆一摔:"老爺子的遺囑都搬出來了,有什麼不敢的!"

  啪的一聲重響,一截從中斷開的鋼筆帶著墨水,一溜滾到了老管家腳邊。

  "我還以為就算這袁家上下所有人都蒙在鼓裡,你也一定能看出來!我還以為你就算看出來了,也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裝作不知道!結果你倒是好,從老太爺那一輩開始伺候下來的老人啊,覺得有資格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了是不是?"

  袁城這個樣子對老管家說話,幾乎已經是聲色俱厲,指著鼻子破口大罵了。

  "老爺子當年說你是個人精,我看你現在是越活越回去了!袁家現在是誰的?坐在這把椅子上的人是老子我!以後繼承袁家的人是正兒八經的大少爺袁騅!沒他朗白什麼事兒!我稍微下個狠手,修個漂亮點的外宅,一把鎖關一輩子,誰他媽的敢說半個字,老子拿槍轟了他!"

  老管家只能低著頭,腰彎得幾乎要貼到地面上去了。

  袁城掌權這麼多年來,很少有如此失態的時候。不,應該說從袁城小時候被老太爺親手帶在身邊開始起,就幾乎沒有這樣對下人咆哮過。

  什麼風度、威嚴、面子、權威,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拋開了。有剎那間老管家甚至覺得他只是在純粹發洩怒火而已,只要能把他心裡這口怒氣發洩出來,他能當場開槍把自己給殺了。

  "我告訴你,我現在沒這麼做,不是因為我不敢,只是因為我暫時還不想而已。別他媽的拿老爺子遺囑出來說話,就算老爺子現在活過來站在我面前,老子想要的人一樣能弄到手裡!"袁城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有什麼好顧忌的?九年前朗白進門,通告全港是我袁城收了個養子!現在養子長大了,就算莫名其妙的死了沒了,誰又敢問他一個字?"

  老管家看著袁城長大的,當年就知道這個長房長孫心狠手辣。這麼多年過去,袁城身上的戾氣已經淡了很多,他原本以為那是因為上了年紀的關係,誰知道今天才發現,那不是他變得心慈手軟,而是戾氣都收斂起來了。

  老管家顫顫巍巍的給袁城欠了欠身,聲音幾乎發著抖:"但是袁總,畢竟父子天倫,您要三思而後行啊……要真那樣做,小少爺豈不是、不是太可憐了些……"

  袁城冷冷的笑著,心想他可憐什麼,有什麼不好的。他在我手裡長了這麼多年,本來就除了我之外什麼都沒有。他有我不就夠了。

  不過這也只是他比較偏激的心思而已,只要還有一分其他的可能,他就不會輕易做出這樣斷絕後路的事情。袁城雖然信奉自己看中的東西就要自己出手搶來的頭狼原則,但是他畢竟還存著一點隱秘的期望,希望小兒子也能心甘情願的,乖乖順順的,主動的依偎過來。

  那樣事情才叫一個漂亮,別人都說不出什麼話來,甚至連袁騅都只能對這種荒唐的事情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幫忙遮掩。

  那才是袁城心中的完美無缺,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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