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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 116 章 ...
楚司昭走的時候又是個大雪的日子,他穿了件厚重的棉衣把自己包得像個粽子。
有時候,顧塵會記起這貨離開時宛如陽光的笑臉,而至今為止他卻依然不明白,那孩子到底怎麼笑出來的。
那一天楚冰高燒吊著冰袋躺在床上足足睡了24個小時,南宮冷一邊在旁照顧他一邊把楚司昭罵了個裏外不是人。然後,被照顧的病患到了第二天才醒來,可醒來的第一句卻是,司昭哭了。
哭你妹的哭啊,你弟高興的尾巴都翹起來了你不知道哇!——顧塵的回答永遠是那麼的喜感,可最終內裏的情景到底如何其實他和南宮都明白:楚司昭是故意的,他是含著淚說的那句話。
就像有一句話說,愛人,不是想要得到對方才幸福,愛人,是想對方得到才是幸福。
所以,楚司昭在瞭解了癥結所在之後,親手推開了楚冰,而他說完話對著南宮哼的那一聲就好像根針狠狠的紮在他們的身上。
小爺的愛比你們想像的高尚純潔多了!你們要是以為小爺是因為這三言兩語的刺激就低頭放棄,根本就是白日做夢!——這是楚司昭離開時當著候機大廳所有人的面吼出來的,可那時顧塵非但沒覺得他丟人,反而錯覺的看到這個孩子好像在發光,果斷的、堅強的,根本不像他認識的那個孩子。
不過,做得這麼絕好嗎?為什麼非要說出分手那樣的話呢?顧先生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不巧被南宮聽進耳裏,很客氣的做出了解答。
為什麼要絕?為什麼要狠?因為不絕不狠那對楚冰根本不起作用。你沒瞧見楚冰自打回來,就魂不守舍的嗎?三天兩頭的叨叨他弟弟,就算這邊跟你說著話呢,那顆心早不知飛到哪去了。所以病入膏肓的病就要下狠藥,一刀下去斷了他優柔寡斷的根。
顧塵點頭表示很受用,可腦子卻還有個問題需要請教。
南宮大人擺擺手,示意他可以稟奏。於是顧少爺問,你怎麼就不擔心他被楚弟弟刺激過度,從此一蹶不振?
“……我沒想過……”
“尼瑪……”
“但那不是我管的事,那是楚司昭的問題。”
顧塵被無語了,可是小小子已經飛走,便是想知道也不能當著人面問了,那麼怎麼問呢?打電話?發消息?上遊戲?很多種方法可以聯絡,但是非常神奇的卻沒有一種方法成功。
因為楚司昭回去之後果斷的換了手機號,果斷的賣了電腦,果斷的七拼八揍搞了點兒錢,背著個小小旅行包提前回了C國自助旅遊去了。
國內的盆友們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唏噓不已,特別妖孽大人更是直接一通跨宇宙電話打給了楚冰。此時的楚冰稍微有些憔悴,跟著老師和同學東奔西跑風餐露宿,象牙色的皮膚早已經被曬成了秋日的小麥。只是……手裏的相機越發的離不了身,走到哪里一雙碧色的眼睛都不由得逡巡可愛的景色。
徐克問,你弟腦袋中風要分手,你怎麼不抽他?
而後,便是亙古又綿長的沉默,跨越著一條電話線的距離,那個人呼出的聲音卻猶如蒼茫天地的廣闊。他說,你不懂,你們所有人都不懂。
徐克挺納悶,以他在心理學上的成就當真如何也想不通這個問題,然後某一天把這事當成笑話講給段天釗聽,段少那時正吃早餐,聽他嘮叨本來就很煩了,無奈丟給徐妖孽一句“你不懂”就準備上樓。這一下徐克哪里會甘心,當即問他,我不懂,你懂?
聞言,段天釗就這麼站在樓梯口一動不動,似乎在思考似乎只是單純的發呆,等徐克嘀嘀咕咕的要離開時,他才幽幽的歎了聲,我懂的,因為我也經歷過。
終於,徐少爺似乎捕捉到了點兒眉目,可是說來那兩既不姓徐也不姓夏,幹他毛毛的事?八卦之魂就好像C國的夏天,好像永遠看不到盡頭卻又眨眼的短暫,而後,當尚小涵個小腐女糾結著楚家兩隻到底如何如何,邁進高三衝刺預備隊時,楚司昭就跟個黑暗遊俠似的突然有一天冒了出來。
小MM覺得這個人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看著他曬得微黑的皮膚,看著他剪的小平頭,看著他明顯又拔了點兒的身高,嗓子一啞,淚珠兒抑制不住的往下掉。
楚司昭還是沒心沒肺的笑,問她,你哭什麼呀?
尚小涵一個佛山無影腳過去,直接開罵,誰TMD讓你搞失蹤了?!搞失蹤就搞失蹤,誰TMD讓你跟大少分手了?!
小小子搖頭,一臉惆悵,伸著手指頭戳戳她腦門,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而後,學期正式的開始,楚司昭如願以償的拿著通知書進了S大的美術系。對於新的環境和新的朋友,小少表現的卻是比較高中時期收斂了很多,不張揚不高調。
但俗話說金子放在外面就一定會讓人偷走,果不其然楚司昭剛過了沒兩天,學生會的人就找了上來,一開始小弟還覺得奇妙中有點兒美好,美好中有點兒驚喜,可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他遇到了那個傳說中的會長大人,悲催了。
姐姐當初考上S大的時候整個兒幫會給我刷了好幾天的屏,你丫的怎麼到現在才知道這個事實?——蕭華身著一條白色長裙立在學校廣場的噴泉旁邊,滿頭青絲散開狂笑,那貞子樣害得楚司昭含淚滄顏,當時就下了毒誓以後如果玩遊戲再遮罩消息,必須天打五雷轟。
“不過,以後也沒太多的時間玩曠世了,最近猴子他們都進神聆搞虛擬了。”
虛擬?就是以前段天釗說的那個全息?——楚小盆友不由來了點兒精神,撥通手機就給段少去了電話。
那邊剛喂了一聲,小小子就直接把目的給說了出來,結果那個低沉的富有磁性的聲音卻是問了句,你哪位?
你哪位……
哪位……
小爺這麼帶感的聲音你聽不出來?
段天釗笑了笑,丫的換手機號,老子知道這串莫名其妙的東西是個人打的還是個鬼打的?
所以,小弟沒占理,只好婉轉了十八道彎再次表明自己這通電話的意思。段天釗聽了也沒什麼表態,雖然說之前遊戲開始測試的時候這小子就放他鴿子,可自己手底下這麼大一個精英團隊,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的,用電磁爐煲粥還差他那根爛柴火?但是……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要是有時間能過來就過來玩吧。”段天釗說完也不等小少反應就把電話給掛了,而他話語裏提到的“某人”便是拿腳跟想也知道是誰。
於是,楚司昭什麼也沒說笑著回宿舍,等第二天一下課,悠悠哉哉的坐著公車就去了勝世。
勝世遊戲開發測控部。
是一個外人看著很光鮮的地方。
在他們的眼裏,每當有遊戲被提出被宣傳被製作,測控部成員都能變身強大MT,和各種資料、BUG、非常態消息不斷的交纏廝殺,最終拿著他們神聖的滑鼠、鍵盤,傲然挺立在勝利的旗幟之下。
然而,當人們討論著該部門如何強大如何牛X的時候,但凡MT們路過必是呈現瘋狂SHOCK狀,以一種所謂死人白的臉色迅速逃離現場。再所以,當楚司昭在無數崇拜的目光矚目下推開那扇光亮的門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死亡氣息從帶著頭盔的MT們身上飄散出來。
這……太給印象了吧?
擺在眼前的是兩排隔斷桌子,二十幾個戰士帶著頭盔半趴半依的沉默在各自的領地,雖然戴著那東西看不清楚面貌,但露出的下巴上長出的青澀胡渣,足以讓看到的人甚感欣慰,完全體會了所謂頹廢、所謂落魄的真諦。
楚司昭嘴角有些抽搐的扭過頭,就見段天釗無聲無息的站在身後,直勾勾的看著他。
“沒死透?”
段天釗點頭,二話不說指著一張桌子讓他過去。
楚司昭無奈歸無奈,但由始至終都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坐定後倒不急著帶上那個安全頭盔樣的東西,只是隨手巴拉了□邊的人,道,好久不見。
被扒拉的那人正是孫也大師兄,連續遊戲四十多小時就連他也支撐不住了。此時人正蜷縮在椅子裏睡覺,被人擾醒自是大大的不爽,胡亂的扒拉兩下頭髮,一瞪眼,突的沒了言語。
小少嘿嘿兩聲,然後孫也也跟著傻乎乎的笑了兩下,拍拍臉來了精神,不用段少爺吩咐就自行開始給楚司昭上課。
一堂課足足上了三個多小時,從操作說明到遊戲背景,從遊戲背景到職業設定……一大堆的東西說出來,那個孩子依舊是淡淡的,便是連主講人都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傢伙還是不是楚司昭。
“那我玩哪個?東方還是西方?”
“這組測的是西方職業,職業和曠世裏差不多,但是在40轉級的時候每個職業會出現分支,就像刺客吧,到了40級的時候除了刺客會出現一個盜賊的分支,刺客主要PVP,盜賊就比較偏向於PVE了,現在是一個人負責一個職業,你的帳號跟我一樣都是刺客,所以你最近先把遊戲的大流程搞清楚,跟我測一下BOSS資料。”
“boss?任務的?副本的還是野外的?”
“不都得測嗎?”大師兄不吝惜的開始鄙視他,幫忙把各種外接線插好後,拿著頭盔就給小弟套上了。
沒有不適也沒有不安,就是閉眼和眨眼的工夫,楚司昭便已置身於一個廣場上。
廣場上有很多人,小攤小販吆喝著,還有許多拿著彈弓揮舞著木棍的孩子跑跑跳跳。
太真實了吧?楚司昭有些驚訝,走到一個賣包子的老婦人跟前仔細看,花白的頭髮,明亮的眼睛,連眼角上的皺紋都異常的活靈活現。
“這怎麼做的?”楚司昭自言自語,路過掛著個“縫”字旗幟的小木房,小CK呼的一下跑了進去。
屋子裏疊放著許多的布匹懸掛著許多的衣服,屋子正中,一頭金色長髮的女人手裏拿著卷尺正在給模特量尺寸,她抬頭看了看闖進來的人,溫柔的笑道,十二司來的剛好,我這裏有一件剛做好的衣服,快拿給鐵匠昂廝試試吧。
小少心裏“哎喲”了一聲,接過那女人遞來的衣服轉身奔著牆角的試衣鏡走了過去。鏡子裏是一個穿著皮甲小背心黑色短褲的男人,一頭黑髮趁著他黑色的瞳孔倒是與現實裏有幾分相似。楚司昭動動腳,鏡子裏的人就跟著吧唧兩下腳丫子,楚司昭撓撓頭,鏡子裏的人也跟著效仿。
真是太帥了!竟然能做到這個程度!小小子明顯興奮了,恍然想起那個女人喊自己十二司,難道這就是這個角色的名字?想著瞥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沒想一眼萬年竟發現這個角色腦袋上浮空頂著三個字。
真是……惡搞啊……這麼真實這麼好的遊戲,你就非得頂著個東西滿世界跑嗎?而且這什麼名字?為什麼不叫牙耳?邪少不行嗎?十二司……十二司……你怎不叫十二大爺呢?!
正糾結著呢,忽然電子音提示有消息,小少不熟練的打開虛擬面板,就見上面寫著:
[好友]六猴:我是孫也,組上。
瞬間,小弟圓滿了,這才意識到原來稱謂如何也是需要有參照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