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節 白府傳奇級家將
炊煙起,便是有人在。白名鶴準備再次入谷,卻依然被擋下。
「白姑爺,那老獵戶是一個古怪的老頭,還是不要去的好!聽村中老輩講過,這老頭在山裡怕是有五十年了,只是每年會出來一兩次,換一些油鹽米糧之物。」
白名鶴立誓要解決八里三十二村的問題,這山谷就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機會,所以白名鶴並沒有聽勸:「你們先回去,明早天亮之前趕過來,留下一些糧食。」
出來隨身帶的,只有一點點乾糧,白名鶴決定的事情,不是孫氏族長可以阻止的。
那老獵戶古怪,可又不是吃人的怪物。孫氏族人看著白名鶴進了老獵戶的院子後,這才一起離開。
老獵戶的鍋中燒著水,地上兩隻山雞還在為自己的生命掙扎。
看到有陌生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家裡,老獵戶卻沒有起身,只是用眼角掃了一眼白名鶴。
白名鶴卻整理衣襟,長身一禮:「關中白名鶴,是本次京城應試的舉人。冒昧到訪,只求老人家告之這附近幾座山頭,以及這山谷的情況。」
白名鶴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這位老獵戶,很明顯的可以看得出來,老獵戶眼中只是一種輕蔑。更明顯的是,這老獵戶是清楚舉人是什麼身份的。
兩世為人,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這位老者帶著白名鶴的卻是一種空明的感覺。
「晚輩白名鶴,懇請先生相助!」白名鶴再次一禮。
老獵戶依然無動於衷,繼續削著他的竹箭,這一次連頭都沒有回。
白名鶴心中打了幾個轉,在不斷的分析著這老頭是什麼人物。能隱居五十年的人,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大悲之人。如果有大恨,這些人早就去報仇了,只有大悲的人才可能看破一切,隱居在這裡。
正等白名鶴思考如何再開口的時候,那老獵戶突然站了起來,蒼老的臉上,卻有一雙平靜如水的眼睛,這雙眼睛讓白名鶴想到了前世,手把手帶自己入行從商的老師。只有無慾的人可以重信,才可以以信立商。
「你要幹什麼?」或許是許多人沒有和人說話了,老獵戶的語氣很古怪。
白名鶴心中一處壞念頭突然升了起來,淡然一笑:「我準備毀了你這個院子,讓你無家可歸。然後放水淹了這個山谷。」
「哈哈哈!」老獵戶放聲大笑,笑聲震的夜鳥驚林。
「我要解決八里三十二鄉缺少的問題。我已經賭上了一切,連會試的浮票都質押給了八位里長,我不圖財,也不圖這八里三十二村對我有所回報。我只圖借此機會揚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知道我參加會試也考不上,所以才也敢把浮票押在八位里長手中!」
白名鶴一口氣就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這就是在賭,賭這老頭絕對不是一個平凡的獵戶,賭一份緣份。
老獵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張弓搭箭,只是側目掃過一眼,箭就射向背後,兩隻正從林中飛出的鳥兒對穿透落在地上。
「本……」老獵戶只說了一個本字,然後就改口說道:「我殺人無數,你膽子不小,竟敢進這個院子,八里三十二村的死活與我何干!」
好身手呀,白名鶴眼睛都看直了,這還是正常人嗎?放在後世,奧運會射箭比賽還有比的意義嗎?
「跟我混,我給你一個月三兩銀子。想我關中白名鶴、飽讀詩書、忠肝義膽、為人在世最講究一個……」白名鶴下意識說出的台詞還沒有說完,脖子就被掐住了,老獵戶殺氣十足:「我殺人無數!」
白名鶴掙扎了好半天,老獵戶這才鬆開口。
蹲在旁邊喘了好一會,這才緩過氣來。白名鶴不死心:「殺一人是賊,殺十人是豪傑,殺百人當英傑,千人斬就是大英雄,你能殺一萬人就能留名百年。你才殺幾個人,想我關中白氏,武安君白起,殺人百萬,留名萬年!」
「胡扯,武安君那有殺百萬!」
「沒殺夠百萬我跟你姓!」白名鶴的脾氣上來了,誰想那老獵戶眼中的平靜消失了,反而隱隱的帶著一種殺氣:「殺夠百萬,我跟你姓!」
「老頭,別不服氣。我關中白名鶴代表關中白氏,今天和你說道一番!」
跟你姓,這是現代吵架之中一種脫口而出的口頭語,可放在大明卻未必是這個意思了。老頭架想柴堆,一邊燒著雞,一邊在沙地上用樹枝寫著他所知道的秦國史,以及武安君白起點的戰史。
白名鶴對歷史是三流水平,可對有些特殊的人物,還是知道的。
別說一百萬,就是一百六十萬,我關中白名鶴也敢和你辯論一個高下出來。
伊闕之戰斬殺韓魏聯軍24萬。攻破楚都,燒其祖廟,共殲滅35萬楚軍。攻趙先後殲滅趙軍60萬(含長平之戰)。攻魏於華陽斬首13萬。與趙將賈偃戰沉卒2萬。攻韓於陘城斬首5萬。
白名鶴在沙地上,用現代硬筆書法,一口氣寫了自己所知道的白起戰史。
前前後後,足足寫了上千字。
寫完,手中一隻山雞也啃完了,大口的灌了些酒,將空酒瓶用力的扔入山谷之中後,仰天大笑:「我關中白氏,武安君戰神之名,天下誰人敢之一爭!」笑完,倒在火堆旁呼呼大睡。
老獵戶舉著火把,一條一條的看著。不但在看,而且在旁邊空隙出將自己曾經讀過的書中,記錄這些戰役的相關語句也寫了出來,配合著作計算。
看到長平之戰後,老獵戶看看在火堆旁呼呼大睡的白名鶴,心中卻也有幾分理解。身為白氏後人,對先祖的光輝情緒激動些,倒也是情有可原,當全部分析完,老者突然抬起頭感慨的說了一句:「殺百萬人者,萬世留名!萬世留名!」
不知不覺天亮了,白名鶴醒來之後,地面上的字跡已經全部消失。
老獵戶來到白名鶴面前:「從現在開始,我姓白了。」
白名鶴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盯著老獵戶看了好半天,問道:「然後呢?」
「我把自己輸給你了,就這樣。我姓白了。」老獵戶很硬氣的說完,回到屋內,帶上了自己全套的打獵裝備,準備帶白名鶴進山,同時說道:「你昨夜說,要借這個山谷蓄水,可到的水你又如何讓其流到那些村子。」
「這個,我自有辦法。」白名鶴沒有再多作解釋,看到這個山谷之後,白名鶴就想到了後世的堰塞湖,淹了這片廢棄的採石廠沒什麼心裡壓力,連著的山谷又不是瞬間淹沒的,小動物也有機會逃走。
至於山上的一些樹,地勢低肯定要被淹在水裡的,提前砍了就是。
進山轉了一轉,確定的位置之後,再回到老獵戶的小屋時,孫家族人也來了。
「走,去盧家!」白名鶴心中已經有了定案,帶著老獵戶打的一隻鹿作為禮物,馬不停蹄的往盧家趕去。這個時候,白名鶴知道只有盧家可以幫自己。
無主的地皮,說起來全部都是官家的,再說的細一些,都是屬於天子的。
這山林、山谷屬於誰,白名鶴需要清楚的知道,能不能辦,首先要先開土地的所有的權。
來到盧家,盧家三爺,當朝正五品翰林,盧正秋親自在偏廳接待了白名鶴。至於孫氏族長,自然是被請到柴房去吃喝些熱食。
「盧大人,實不相瞞,這事情我能解決。而且可以保證今年就能夠讓八里三十二村春耕用水的情況好轉,明年就可以完全的解決。不僅如此,我這邊還有一個大的收益項目,每年至少可以給八里三十二村帶去一千兩銀子的收入,給官府上交百兩的稅收。」
盧正秋坐下之後,原本還準備禮貌的先客氣之句。
按理說,白名鶴應該先告罪,因為這是大過年來打擾,又是正好在盧家家宴的時候來打擾,多少應該說些一些自責與告罪的話,所以盧正秋原本準備的台詞是禮貌性的客氣話。
可誰想,白名鶴一開口就是已經解決了那個問題,真正把盧正秋噎得不輕。
「嘶……」盧正秋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道,這個問題可是幾十年都沒有解決的,誰敢說之前的縣令、知府都無能之輩嗎?
「賢侄,可是當真?」盧正秋的稱呼變了,他的兒子都比白名鶴大兩歲,也是今年參加會試的舉人,叫一聲賢侄絲毫也不為過。反倒是親切了幾分。
「咱家也來聽聽,這是年少輕狂,還是才高八斗的舉人公!」一個年輕的小太監從外面走了進來,雖然狂妄,可見到盧正秋之時,還是行了一禮:「盧大人,咱家原本是來告辭的,聽到一些趣聞,卻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有面子,就有裡子。
這太監既然給了盧正秋面子,盧正秋也就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向白名鶴介紹:「這位官中膳食司金管事,去山西採辦酒、醋,下雪路難行,在我盧家借僕役一百人,要趕在上元節前,將酒送入宮中!」
盧正秋幾句話,不但介紹這了這個太監,也表明了態度,同時也反應了不少問題。
先是稱呼金管事,就表示自己和這個太監沒什麼交集。劃清界線的一種說法,畢竟身為士,自然不與太監為伍。
另一點就是白名鶴自己猜的,現在已經是過年期間,縣、州的衙門怕是招集不到足夠的人手,就算能夠召集齊,也耽誤時間。還有就是,這太監職司不高,根本沒辦法借用衛所的幫助。
最後一條就是,這年輕的太監當真是很用力在作事,沒有因為大雪封路,而耽誤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