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節 回到白家
白名鶴的房間被幾個女人佔領了,然後白名鶴就只有和朱見深一個房間了。每天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練字,似乎朱見深比白名鶴寫的還能好看那麼一點點。
白名鶴臉皮厚,依然很自信的在練習著毛筆字。
經過十四天的奔波,白名鶴的船隊終於到了渭河碼頭。
一般來說,沒有高級的官員迎接低級官員一說,也沒有長輩迎接晚輩的道理。可渭水碼頭卻有上千衛所的官兵列隊護衛,西安府正五知府,來自江陵蕭家的蕭平江帶著眉縣縣令在碼頭上迎接白名鶴。
不是為了巴結白名鶴,而是害怕白名鶴這一隊一千多人給西安府填什麼亂子。
白名鶴惡名昭著,在京城光是讓中風的官員就超過十人,自殺沒死成的官員也有五六人,在家中惶惶不可終日的少說也有三十個。這次奉旨回鄉完婚,蕭知府緊張的幾天都沒有睡好覺,只怕這白名鶴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相比蕭知府的緊張,白家所在的眉縣李縣令十幾天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他一個七品縣令,在白名鶴這位同樣是七品縣令的人年輕面前,連渣都不了。白名鶴可是在金殿之上,彈劾了一百多官員後,其中二品、三品的大員就是有少,非但沒有倒霉,還得到升職的牛人。
一個小小的縣令,看到白名鶴下船的時候,幾乎就跪發軟要跪下去了。
西安府其實還有一位大人物,那就是大明秦康王朱志土。他卻是自己的兒孫全部回家,在白名鶴停留關中期間,誰也不要出門。他不是怕白名鶴,而是怕朱見深。根據大明律,親王不得相見,朱見深眼下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所以他必須選擇迴避。
前來迎接的人當中,還有代表白家前來的,白名鶴的大伯白崇山、白家長房長孫白名岐。以及幾位族中老人,還有一些白家的旁支,原本是來幫著白名鶴搬行李的。
蕭知府主動迎了上去,白名鶴倒是知趣,先一步施禮:「蕭大人親迎,下官惶恐,惶恐!」白名鶴的二伯白崇遠也趕緊跟著一起施禮。
「我與你大伯是棋友,此次只是家迎,何來上官下官之說!」蕭知府咬死也不會承認,自己以正五品來迎接一個正七品,這個臉他丟不起,只是說陪好友白崇山一起前來,所以只是家迎。
至於白崇遠回鄉探親,直接被蕭知府選擇無視,因為白崇遠的影響力和白名鶴相比,就像一百瓦的燈炮與一個半瓦都不到的發光二極管的差距。
所以,面子上客氣幾句,也就罷了。
要說是不是真的好友,白在這關中也是大族,白家的長子多少也有些面子。
相互有些來往,相互給些面子,自然面子上也是朋友了。
白名鶴施禮之後,又與眉縣李縣令見過禮,船上八個禁軍抬著一塊匾下來了,上面寫著『大明第一才子』。落款,留印就是當今萬歲朱祁鈺。
見到這匾,蕭知府立即就跪伏:「萬歲,萬歲,萬萬歲!」旁邊的軍士、百姓,就是白家上下也全部跪倒,這是大明皇帝的親筆所書,跪迎是正禮。
西安蕭知府在迎匾之後,與白名鶴客氣了幾句,收下了白名鶴帶來的京城特產就告辭了。而眉縣縣令則陪著白名鶴一起回家,自然也有一份禮物給他了。
白名鶴終於見到白家人,站在白崇山面前,硬是不知道如何稱呼。
「這是你大伯,還不快施禮。」白崇遠在旁邊催促著。同時一抱拳:「大哥,家中還安好!」
白崇山也接到白崇遠的信了,說是白名鶴腦袋上受了些傷,有些不認人了。
民見官要施禮,可族中縱然你是大官,在直系的長輩面前你依然要行晚輩之禮的。白名鶴行了禮,被邀請與白崇山同車。朱見深見到這麼多陌生人,抓著白名鶴不鬆手,最終也一起上了白崇山的馬車。
眉縣縣令在白名鶴面前心理壓力太大,所以選擇與白崇遠同車。
「你也算是衣錦還鄉了,但你失手燒了祠堂的罪過不能免。你父代你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你卻一個人逃了。雖然說是你母親護子心切,但家法不可廢,還有重修祠堂的這份錢,也要從你三房的田收之中扣除,這些事情也是族裡定下了的,你知道就是了。」
白名鶴點了點頭,他為什麼不帶書僮就跑到京城去了。
現在倒是明白了,燒了祠堂這是大罪過,應該自己這一切在大明的娘護著自己,讓自己趕緊跑路。而書僮的任務應該是幫自己打掩護了,所以才是自己一個人去了孫苑君那裡。
想一想也靠譜,投靠二伯都不如投靠自己的老婆安全。
「修祠堂要多少銀子?」白名鶴低聲問了一句。
「原本一百多兩應該夠了,只是修一修。但你拿了這塊匾回來,是需要重新商量了,怎麼也要借這個機會把祠堂擴建一下的好。怕是要七八百兩銀子。」說到錢,白崇山看了白名鶴一眼後,安慰道:「銀子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既然大整修,大伯這裡多出一些。」
「謝謝大伯!」白名鶴沒說自己帶了十萬兩回來,畢竟大伯是一番心意,這也是親情。
在現代,白名鶴是一個孤兒,心中唯一的親情就是孤兒院的老園長。白名鶴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子欲孝而親不待。
最初掙了些錢,可依然想掙的更多,總想著有那麼一天,自己掙到足夠多的錢了。老院長不會因為孤兒院的經費問題再四處求人了,可突然那麼一天,當白名鶴發現自己有錢了的時候,老院長已經回天無力。
坐在馬車上,從渭水碼頭到白家這一百里,白名鶴一直都沒有再說過話。
這一世,有娘。而且還是一個護子心切的娘,還有一個替自己兒子在宗祠之中受罰的爹。白名鶴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了,是過去痛哭一場,還是別的什麼樣呢。
馬車終於停下了,白崇山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白名鶴,心說這孩子在京城轉了一圈,或是真的長大了。點了點頭先一步下了馬車。
這一下馬車,可是把白崇山嚇了一跳。
錦衣衛、大內禁軍、五城兵馬司的正規軍士,還有一百穿著軍鎧的護衛,以及幾十個家丁打扮的人正在白家大院門前的列隊,然後時候白家見過這氣勢了。
幾個明顯就是軍官的人,卻在聽著一個老僕打扮之人在指揮著。
這些軍士解散之後,很快周圍空地就已經支起了帳篷。那些下等的僕役與工匠們,各人抱著包袱在幾十個護衛看管之下,也在場院裡排隊,然後男人去搭帳篷,女人們則負責去將馬車排好。
白家人目瞪口呆著的看著,足足半個時辰,這白家大院門前才算安靜下來。這個時候,白名鶴依然還在馬車上坐著,朱見深早就睡著了,這一路對於一個四歲大的孩子而,也有些過於辛苦了。
終於,白家大院門前安靜下來了。
站在白家大院門前的白家人,主要就是與白名鶴同輩的,長輩只有他四叔。父親沒有親自迎接兒子的道理,就算你是當朝一品,父親也不可能出來迎接兒子的。這就是大明朝的禮,所以白名鶴的父母還在院內。
白家人著急,也有年輕一輩的抱怨怎麼讓等這麼久。
可看到眉縣李縣令也在門外站在等,白家人誰也不敢有什麼意見。眉縣趙縣令可是知道內幕的,那馬車上坐著一個頂大的人物。可就算沒有那位大人物,他也不敢輕視了白名鶴,所以站在這裡等,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很快,伍斌與楊義跑到白福面前,很是恭敬的小聲低語道:「四周已經查看過了,也派了明哨暗哨,絕對不會有差子。」
白福這才走到馬車前,身體微微一躬:「少爺,到家了!」
到家了!白名鶴如何不知道到家了,可心中一直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也不好急著下車,這朱見深怎麼也是一位親王,錦衣衛那裡沒有示意周圍安全,白名鶴也不敢下車。
白名鶴不下車,孫苑君也不好先進白府,那怕是心裡急,也只能在車上等著。
這可真提千呼萬喚呀,白名鶴終於出現在了眾人了面前。
白名鶴這一出場,就算是從小看著白名鶴長大的人也吃了一驚。先不說白名鶴一身正七品的官服,就是懷中抱著那個熟睡的四歲孩子,就讓人想不明白。
白福輕輕一招手,兩個丫環飛快的跑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把朱見深接過去。
「少爺,院門外你是官,切不可先施禮。」
白府門前,除了直系長輩之外,平輩與白家旁支的所有人都先給白名鶴施禮。然後白名鶴回禮,在進門的時候,有家中長輩的女性給白名鶴用柳樹枝掃落身上的灰塵,就算沒有,也要有個儀式。
接下來,白名鶴在門內淨手,除冠,脫下官服。
「大伯、二伯、四叔在上,侄白名鶴磕頭了。」白名鶴跪下,給家中長輩磕頭。大伯白崇山將白名鶴扶起來:「你父與祖母在正堂,進去吧。」
白名鶴沒有立即抬腳,而是回頭看了一眼白福。白福立即說道:「少爺放心,外面那些我會盯著的,都是些守規矩的人!」
白名鶴這才往正堂走去。
白福不是白家的家僕,只是自願成為白名鶴的僕人,所以白家人倒是很客氣的也請白福進屋先吃口熱食,休息一下。還給安排了客房休息,白崇遠認為白福身份不普通,否則不可能讓那些百戶那樣的聽話。
白名鶴一路都在想像,自己在大明的奶奶是什麼樣,父親是什麼樣。
可真的見到了,白名鶴卻有一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