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墮曄追想(上)
賽厭位於南大陸的東北角,是個和悠禹鄰接的小國家,雖然小,但因為物產土地都不是怎麽豐富,經濟軍事實力也很一般的緣故,並未引起悠禹的覬覦,所以悠禹建國之後倒還和對方相安無事,甚至表面上還挺友好的。
因此這一次悠禹的突然襲擊,真是打得他們措手不及暈頭轉向,甚至好些地方都還沒回神是怎麽一回事,連抵抗都沒怎麽抵抗就愣頭愣腦地被佔領了,首都傳來被悠禹大軍開入皇宮的消息的時候,有些偏遠的村落還以為那是什麽奇怪的謠言。
戰爭開始得快,結束得也很快。
快到北宸和亞曄、向影一路飛奔、坐船趕到賽厭的時候,賽厭內部竟然都已經重新趨於平穩,各個機構開始正常運作了──唯一不同的是,國家的掌權者已經全數換掉了。
“嗯……看樣子悠禹似乎沒對百姓動手啊。難怪民間並不是很混亂。”
某個咖啡廳二樓的包間,喬裝的北宸從窗戶看向外頭的街道──他們三人披上了向影特製的斗篷,據說可以掩蓋自己身上的星靈力,讓別人看不出自己的實力。
向影點點頭,將吹得溫了些的紅茶遞到北宸跟前。
“除了有些年紀大的忠於皇室的老貴族抗議了幾句然後被抓走,似乎也沒有過大的反抗。”
街道上各處都有三五個一組的悠禹服裝的武士在交叉巡迴,氣氛顯得有些嚴峻,但秩序也因此較為穩定。
北宸和向影有一句沒一句地就賽厭的現狀討論著,而反倒是本次行動的中心人物──亞曄,卻一臉陰鬱地坐在位置上,眼簾低垂無意識地拉著自己的白髮,看著自己跟前的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亞曄?你還好吧。”北宸小聲開口關心道,而亞曄卻像是如夢初醒般渾身猛地震了一下。
“啊、嗯。沒事。我晚上想去夜探皇宮,不能保護你了,向影,你多扛著點。有事通過你給我的手鐲互相聯絡。”
向影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北宸打斷了。
“亞曄,到底怎麽了?你有點反常……需要我幫忙嗎?”
“你可是艾裡席恩的女王,要是落在悠禹軍隊手裡就慘了,放心,我可是墮暗種,隱匿什麽的是拿手活,你去了反而礙手礙腳。”
亞曄用平和的口氣這麽說著,平日裡那囂張跋扈的態度完全不見蹤影──看到這樣的他,向影和北宸同時感到心裡一突。
“你們隨便逛逛吧,我出去探探消息。”
亞曄說著站了起來。
“對了,這裡的烤乳鴿是很有名的特產,北宸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去吃吃看。”
說著,也不管北宸和向影的挽留,打開門之後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影子之中。
亞曄走了,北宸皺著眉地歎了口氣,拿起紅茶喝了一口。
“主人,你看上去很擔心。”
坐在她身邊的向影伸手摸摸她的眉心。
“不然我們也去打探一下皇宮的消息?”
“不,亞曄說的沒錯,我現在是艾裡席恩的女王,行動間不能有半點閃失,萬一真的出事就後悔莫及了,向影現在雖然是第一戰器,但還沒有積攢起霞血這樣的號召力和威懾力,無論如何還是謹慎點吧。”
“但……”
“就算再擔心,現在我們也只能等了。亞曄可能是去處理一些讓他很不愉快的事,所以,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他回來的時候,用最溫暖的態度迎接他,讓他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些東西忘記掉。”
向影愣了愣,然後輕笑了一聲。
“主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呢,偶爾會給人冷淡的錯覺,但其實只是另一種溫柔罷了。”
“咦?”北宸驚訝地指指自己,“我看上去會很冷淡嗎?”
“有啊。”
向影點點頭,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紅著臉輕咳了一聲,攬住北宸的腰將她輕輕一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北宸臉也紅了,不過只是稍稍不自在地扭了一下,卻並沒有掙扎離開。
“主人還記得我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嗎?那時候我還叫無名──那時候,主人對否定我自己的我……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反倒是打了我一個耳光來著。”
“呃……”
北宸有些不好意思地拿手撓撓臉。
“主人不安慰人,也不開導人,更是很少開口去問誰的底細,但主人會用行動讓那個人振作起來,讓那個人快樂起來──用更實際的方式,讓對方擺脫心中的難題。我、笑罌、雙子兄、亞曄前輩……都或多或少感受過這種溫柔吧。”
“被、被這麽一說突然覺得很害臊啊……”
北宸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忸怩了幾秒,然後突然抬頭看著向影:
“對了!有幾個很重要的問題!剛好趁現在問了吧──”
“是,主人請說。”
“首先是最要緊的!霞血說的第一戰器的交接問題,他到底給了你什麽極密情報?”
向影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想用心靈溝通頻道說答案,但思考了幾秒之後又作罷了,只是俯身將嘴湊到北宸的耳邊。
“……是赤之塔的位置……和塔內某個在短時間內號令全世界戰器的外道裝置。”
“什麽?!”
就算作好了知道大爆料的心理準備,北宸還是被嚇了一跳,壓低聲音:
“還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是。但是只能由第一戰器使用,而且一用就會消耗我所有的星靈力,所以不到關鍵時刻不能亂用。”
北宸用力點點頭──難怪當初霞血說這是赤月拉攏第一戰器的手段,這麽大的誘惑,確實有著拉攏人的資本吧。
“赤之塔嗎,早就想去一次了,等空下來就那裡探探吧。……這件事千萬別讓外人知道。”
“這是自然。……那麽主人,其他問題呢?”
北宸從凝重的情緒中回神,然後伸手使勁捏住了向影的臉!
“……呼人?!(主人?!)”
很久沒有被北宸這麽捏臉(?)的向影露出了有些疑惑還帶點開心的變態表情。
“你打算蒙混過去嗎?!其他我就不計較了,但為什麽你回來就回來了,還要頂個非白的名字回來啊!?”
“這個……”
向影苦笑著抽了一下嘴角。
“我在重傷失去意識前……對主人造成了這麽大的傷害,不但覺得自己很蠢、很膽小、很無能,也覺得自己對主人太殘忍……所以離開主人的這段時間,我想了無數種方法……卻發現無論哪種……我都沒這個臉就這麽站到你的面前。”
“……”
“正好,因為晉級太多次的關係,我的外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仔細看都找不出以前的樣子了,所以,我就想……乾脆換一個身份,以全新的姿態站到你的面前,你或許會更容易接受我一些。”
“你是笨蛋嗎……”
北宸在向影懷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原本以為他這麽做還有什麽深意,結果只是害怕受到自己的排斥的馬甲心態在作祟嗎。
“是啊……現在想來,這麽做就等於捨棄了我們過去的羈絆和諾言……我實在太蠢了。”向影說著,無意識間緊了緊摟著北宸的手臂。“幸好主人還要我,要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
“……那我就只有全天偷偷跟蹤主人了。”
“……”
不要這麽臉不變色地立志去當變態偷窺狂啊向影。
北宸好氣又好笑地再伸手拉拉向影的臉,而向影則紅著臉拉住了北宸的手腕:
“那個,主人,……你、你看,我回來之後……我們也沒……那個……好好敘舊過……所以,我是說……唔……總之……”
“呃、你到底想說什麽?”
“就……就是那個……我是說磨……不不不不不!我是說主人我、我可以親……親一下你嗎?”
北宸愣了愣──因為向影把能臉紅的份都臉紅走了,於是她這個臉皮被黑禍素劫稍微折騰厚了一點點的反倒不覺得害羞了。
“嗯、可以啊。……話說向影你不是很早就親過了嗎。”
“……那、那次不算!”
那是臨死前的告別吻我什麽都沒感覺到就噎氣了啊──向影在內心鬱悶地腹誹了一句,然後把北宸放回了沙發上:
“那……那我去弄點水漱口!”
“哈?”北宸哭笑不得地歪頭,“你有口臭不成?不會啊,剛才靠這麽近我也沒聞到什麽呀?”
“不是的。”向影一臉嚴肅轉頭,“既然是要和主人接吻,那必然得保持口腔完全整潔才行,我剛才還吃過主人給的實用晶體,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殘渣或是戰器的金屬氣味什麽的……所以……”
北宸頓時拿手捂住額頭:“不好意思向影我沒心情了。”
“……咦?!……主人……”
第一戰器略帶委屈的小聲哀號,飄蕩在了包間的上空。
於是一天的時間就在北宸帶著向影,(避開了有可能生事的一切地點和人物)啃著乳鴿到處閒逛中渡過了。
傍晚的時候,兩人在首都郊外偏僻的旅館定下了房間,亞曄回來和他們碰了個頭報平安,聊了幾句之後就又走了。
然後又過了六七個小時,時間已是深夜,北宸在晚上毒癮發作了一次,把向影嚇得亂轉,安定下來之後就因為精神疲勞而早早入睡了,而現在,向影則是毫無倦色地守在她的床邊,盯著她的睡臉,時不時像是想起了什麽然後淺笑一下,然後伸手替她拉拉被單。
然後,向影突然猛地轉頭,過了一秒,啪嗒一聲,窗開了,亞曄手上拎著個大大的東西從窗戶翻進了屋子,然後又謹慎地把窗關好拴上,這才把手中的東西往地上一丟,發出了悶悶的“咚”的一聲。
北宸因為那聲聲響頓時醒了過來,揉揉眼轉頭四顧,先是看見了房間中心多出來的一個大件物體──似乎是個人,而且是個……穿著有些髒的貴族禮服的女人。
然後她轉頭看見了立在一邊,臉色臭得不能看的亞曄。
“亞曄──”
她用剛睡醒的小貓般的聲音,對他嘿嘿笑著,撒嬌似的張開了雙臂──亞曄的臉色這才好了點,一屁股坐在床沿,然後隨手把北宸撈進了自己懷裡,捋小動物毛似的順著她的頭髮。
“亞曄,這是誰?”
“……”
亞曄沒有回答,只是挑了下眉頭,拿手指撓撓北宸的下巴,弄得北宸一頭黑線:不要真的把我當貓啊喂。
那人影被摔得有點狠,直到現在也沒有站起來,而聽到北宸對亞曄的稱呼之後,她猛地抬起頭,露出了佈滿淚痕的髒兮兮的臉。
“……您……您真的是亞曄大人嗎?”
“……大人?!”
亞曄冷笑了一聲,紅色的雙眼在昏暗的燈光下折射出了些微的帶著殺意和嘲諷的光芒,看到他這個樣子,向影走到了他的身邊將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而他懷中的北宸則是握住了他那有些冰涼的手。
察覺到了兩人的關懷,亞曄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怎麽?你的祖輩是這麽教育你、讓你稱呼我這個殺人兇手為‘大人’的?”
“不、不是不是!”
貴族女子立即拼命開始搖頭,看向亞曄的神情中帶上了幾分憧憬。
“因、因為亞曄大人把我從牢中救了出來,而且大人的傳聞,我也經常有聽說……您是個讓人佩服的英雄呢。”
這次亞曄乾脆連接話都懶得接了,只是從胸腔發出了無比嘲諷的哼聲。
向影聞言轉頭:
“亞曄前輩,你把她從牢裡救了出來?……難道她的身份是……?”
“是公主。嗯……是‘前’公主,這個賽厭王國曾經的皇室成員。其他的皇室成員似乎全部處死了,這個似乎是因為還有點姿色,聽說是準備斷了她的手腳把她當床奴養著。”
亞曄這麽說的時候,坐在地上的女子低下頭,渾身輕輕抖了一下。
北宸看了那女子幾眼,然後抬頭詢問:
“那亞曄你打算把她怎麽辦?”
“怎麽辦。……是呢。怎麽辦好呢。賽厭皇室欠我太多,但終歸還是曾經救過我的命。就這麽讓這皇室血脈斷了,我還是做不到。”
亞曄的聲音雖然依舊陰冷,但卻隱隱間帶上了一絲無奈和疲倦,北宸一皺眉,有些心疼了握緊了手中那只冰涼的大手──亞曄立即回神了,然後低笑了一聲拍了一下北宸的臉頰。
“別胡亂操心,本大爺是誰?又不是會胡來的年輕人了。”
北宸微笑了一下,正想說什麽,那坐在地上的女子突然向著兩人膝行了幾步:
“亞曄大人,看……看在賽厭皇室曾經救過你的命的份上,請你送我離開賽厭好嗎?我會回報你的,雖然我現在沒有錢──我、我可以為你們做家事的,而且──”
她看了一眼北宸,因為身上被向影披上了披肩阻隔住了星靈力的緣故,她誤會她只是個普通人。
“我現在沒有力氣是因為被下了藥,其實我是九級聖靈武司來著,我可以幫亞曄大人……還有、”
正眼看到向影的臉的時候,女子頓時失神了,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猛瞧──第一戰器的魅力果然是很可觀。
“還有……還有這位……我可以幫你們狩獵的。”
說到後面,她還使勁擦擦自己的臉,露出了原本美貌精緻的五官,眼角帶著隱晦的挑釁看了北宸一眼──確實,她比北宸要更漂亮美豔。
可,女子越說,亞曄的眼神越冷,連帶著向影也被她那露骨的眼神盯得很不愉快,北宸更是低下頭,用前發遮住了自己的眼神。
這個女人的臉上,看不見半點仇恨和殺意。
自己的整個家族的國土被奪了,自己所有的親人,都被那個侵略者給殺光,甚至是她自己也差點淪為最低賤的床奴,但她首先要求的,是讓亞曄幫忙逃出這個國家、要跟著亞曄‘回報’他,甚至在看見向影時,毫不合時宜地起了覬覦之心。
如果說是做著韜光養晦裝傻蒙人的打算存活的話北宸倒是會佩服她,可她偏偏卻又在女人間的勾心鬥角上表現得如此直白──看樣子,她是真的沒想過復仇,只想立即找個可靠的依附者繼續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而已。
她身為公主的氣魄驕傲和遠見都在哪裡?她身為女兒和姐妹、為父母兄弟逝去的悲傷和痛恨又在哪裡?如果說賽厭的皇室都是這樣的貨色的話,被悠禹滅國或許對百姓來說反倒是件好事吧?
以勤政為第一宗旨的荒原女王婭修在心中,略帶輕蔑地如此想著。
“看來,這一百年來,賽厭皇室半點長進都沒有。”
亞曄冷笑著拍拍懷中北宸的背。
“死抹茶,有沒有什麽可以抹去人記憶的藥?”
北宸想了一想,然後面帶喜色地點頭。
“有哦!阿特拉斯送的生日禮物裡剛好有一顆是永久抹除記憶的,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喏。”
北宸從向影的儲物空間拿出藥丸遞向亞曄,而坐在地上的女人的臉色則變得慘白,想要撲上來卻被向影的六把副劍從六個角度對準了脖子,於是只能動彈不得,驚恐地發著抖,坐在原地用乞求的神色看著亞曄。
亞曄卻把北宸遞過去的手推開:
“你喂吧。我不想再碰有賽厭血脈的女人了。”
北宸點點頭,拿著藥丸從亞曄懷中跳下,走到了女子跟前,在她憎惡的眼神中將藥丸遞到了她的嘴邊──當然,被她的甩頭給躲開了。
北宸吸了一口氣。
“亞曄,向影,你們還記得夏莉嗎?就是讓我們相遇的那個女人。”
“記得,怎麽?”
“沒什麽。”
北宸的視線重新落在女人身上:
“我又要做同樣的事了呢,你們可別被嚇到啊。”
說罷,她一把卡住了對方的脖子,強迫對方因為缺氧而張開了嘴,然後就這麽輕鬆地將藥丸丟了進去,再猛地一托她的下巴讓她仰頭,逼她把藥咽了下去──整套動作,不帶半點溫柔,反倒顯得陰冷惡毒。
女子掙扎拿手摳著小舌頭想要把藥吐出來,但她幹嘔了一小會就開始翻白眼,最後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別怪我遷怒。”
看著還剩半絲清醒,眼睛半閉地看著她的公主,北宸帶著殺氣低聲開口。
“誰叫你的祖輩,……傷害了亞曄這麽好的人。”
女子徹底中斷了意識,而一邊的亞曄則是向後一仰身子,倒在了床上,仰面朝天吐了一口長長的濁氣──北宸和向影連忙走過去,一邊一個挨著他坐下。
“這麽緊張做什麽。”亞曄有些好笑地重新坐起拍拍兩人的後腦勺。
“這樣算是徹底和過去告別了吧。這是好事。”
亞曄轉頭看了一會窗外的夜色,然後又拿起北宸的手腕咬了一口,喝了少量的血當點心,當他再次抬眼的時候,眼神中已經恢復了那豪邁又帶著些鬼魅的霸道的氣質。
“好了,兩個小蠢蛋,我沒事。現在已經可以說出來了。”
“誒?說出來?”
“嗯。有沒有興趣聽一下亞曄大人年少時期的狗血悲情故事啊?”
“呃,既然是狗血的那就算了吧……”
“死抹茶你說什麽?必須聽知道沒!坐好!兩手放在膝蓋上!”
“……是!剛才那只是開玩笑我再也不敢了亞曄爸爸!”
“再叫爸爸就爆你菊花!還有你向影!把儲物空間的點心都拿出來,再拿星靈力做張床上用的小桌子,夜談就要有夜談的樣子,誰敢打瞌睡我就讓誰明天頭頂胡蘿蔔內褲去遊街聽到沒有!”
北宸向影忙不迭點頭──這懲罰也太可怕了!
“嗯,這才乖。”亞曄呲起尖牙淡淡笑了。
“那就從我三芒時期開始講吧──”
第十六章 墮曄追想(下)*
“我出生的位置比較偏僻。”
亞曄的聲音,在幽暗的室內輕輕響起,低沈冰涼又帶著些磁性,像是吸血鬼的呢喃。
“因為是資質不錯的燁月種,在偏遠的地方就受到了追捧,嗯,就像淩霜在維爾維斯鎮的狀況一樣呢,所以就有點兒得意忘形了,眼光變得很挑剔,選了個自以為很有潛力的小夥子靈武司,自大地跑去了高級附身月使出沒的地點,想要越級狩獵。”
說著,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幼稚似的,搖搖頭。
“結果沒幾次就遭到了報應,我們被幾隻八級附身月使圍攻,一起前往的夥伴全部陣亡,我的第一個主人也因為被偷襲而重傷瀕死,只剩下我一個,我護著他抵擋了幾分鍾之後也不支了,主人治療不及死亡,我也被折斷了一小截鐮刀柄,靠著吸血的技能,拼了最後一口氣逃出了包圍圈。
之後,因為身上的錢不夠,星靈礦溶液不夠治好我身上所有的傷,又沒人願意和戰力大為折損的鐮刀契約,也沒人想還沒撈到好處就花錢給我買溶液──要知道,那個時候,在一個偏遠小鎮,能買得起星靈礦溶液的都算是小富了──所以一時間,我就幾乎連溫飽都難以保證。正巧這個時候,皇室軍隊正在對民間徵兵,我就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去了。”
“然後呢?被錄用了嗎?”
“啊啊、國家軍方的人總歸是眼光要長一些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也不會去做軍隊的走狗啊。”
“唔唔唔。”
北宸在一邊發出了不滿的聲音,像是在抱怨“你現在不也是在艾裡席恩軍方”一樣。
亞曄見北宸炸毛了,於是輕笑一聲拿手拍拍她的頭。
“然後,我就遇到了那個女人。她是當時賽厭的排行第二的公主,雖然身為公主卻不是很嬌生慣養,她喜歡狩獵,所以經常跟著騎士團一起迎擊星災之夜。然後我加入騎士團的第一個星災之夜過後,她說她很喜歡我的鐮刀的外形,想和我締結契約。”
“她……她漂亮嗎?”
北宸在一邊小聲插嘴──雖然早就有預感亞曄的過去多半是和他的感情史有關,但口氣不免還是微微帶上了一點酸意。
亞曄一挑眉,拿指尖指指那個倒在地上不醒人事(還被向影用星靈力捆起來)的公主。
“和她有點像,不過比她漂亮點。”
“比、比她還漂亮啊。……嗚嗚。”北宸抽了一下嘴角。
“主人吃醋了呢。”向影在一邊微笑,“剛才是因為我,現在是因為亞曄前輩。”
“哪有?!”北宸臉立即紅了起來,嘴上否定著,心裡卻在暗暗心驚──對這個公主的態度這麽粗魯,難道潛意識裡還有因為她用那種露骨的目光看著向影的緣故?
哎呀哎呀……看樣子她對身邊的人的獨佔欲也有點可怕啊。這可不行,任其發展下去的話他們不是會過得很累,她可不能限制他們的自由啊──再說他們和自己的交情又不是別人能插足的,她沒頭沒腦計較什麽啊。
嗯,要多加注意呢,都已經很早就決定不能隨便亂吃醋了啊,振作點!拿出女王的氣勢和范兒來!吃醋什麽的才不是女王該做的事呢!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喜怒不形於色笑看生死福禍坐觀雲卷雲舒美男在兩側抬手指江山才是正道啊!
──北宸在內心豪氣萬千語無倫次地點頭,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如果被那幾隻聽到的話他們絕對會捶胸頓足地說“請你多吃點醋吧”之類云云。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就開始彆扭了?”
亞曄伸手捏捏北宸的臉。
“既然這麽重視我,那為什麽遲遲不肯放鬆界線?”
北宸一愣,然後直視亞曄的雙眼:
“嗯,我不否認,有部分原因是因為向影的緣故,他不回來,我總是沒辦法放開自己的……但是,還有原因就是……我在等亞曄說出來啊,把這些。”
亞曄一愣,然後突然哈哈笑了一聲,然後拍了一下在一邊一臉感動的向影的肩膀。
“那就繼續說。”
“當時我也是個毛頭小夥子,內心還很粉紅,看她漂亮,又是那種溫和體貼的,於是也就扛不住誘惑和她契約了。之中的甜蜜交往史就略過了,我怕某人變身成醋缸,某人則是學壞了。”
他說著好笑地瞟了一眼身邊兩個神色各異的(他眼裡的)小家夥。
“話得公道地說。就算之後她做了那些事,但是在最初的那些時候……回想起來,她應該是確實是真的喜歡我的,她對我很好──就像某抹茶對某笨蛋影差不多。這種態度,在那種戰器被欺壓的大環境下是相當可貴的,所以只要是戰器,基本上都受不了這種懷柔攻勢,我也是。我一度有過……腦子裡除了她什麽都裝不下的地步。
所以,她提出想和我結婚的時候,我簡直是高興得發狂──嗯,不是玩笑呢,是真的快發狂了。”
“……”
北宸沈默了──她嗅到了一絲不怎麽好的預感。
“不過,你們也知道吧,在星靈革命尚未發生的塞那加德,戰器和人類結婚需要有多大的勇氣,需要排斥多少的阻礙──更何況她還是個皇族。可是,她卻不顧眾多親友的反對,父母的斥責,甚至我都說算了……可,最終她還是以代替無能的姐姐座上皇位為交換,爭取到了父母的首肯。可想而知,我那時候有多高興。”
亞曄說著,長長歎了一口氣。
“可是我忘記了,婚姻這種東西,其實只是個開始,所有的童話故事都只寫到男女主角結婚為止,是不是在以此掩蓋之後的不堪呢……是不是連寫童話的作者自己,都不敢繼續往下寫了呢。
爭取到了自己想要的,我們自然有很長一段時間如膠似漆──但是,時間一長,人的偽裝便無法維持,一些被面具遮蓋的劣根性就開始體現,當熱度散去之後,這些在熱戀時期都可以看做‘魅力’的地方,也漸漸變回了‘缺陷’。
我年輕氣盛、自大、有點粗魯、有時候還喜歡打抱不平,她一開始對此很新鮮,也願意哄著,但時間久了,公主脾氣就回來了,就會開始指責我做事不考慮她的立場,怪我太粘著她,不給她單獨的空間,怪我在政事上幫不上忙,……怪我說話太粗,不像是皇室女子的丈夫。”
“……”
“我當時也很傻,因為太過在乎,所以她指責哪裡,我都改,強迫自己謹慎行事,強迫自己學貴族腔,讓自己的態度變得溫柔體貼,變成了一個完全不是亞曄的奇怪的東西──但當時的我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甚至還自我標榜這是對愛情的奉獻──我根本沒有醒悟,真正的感情,不是只顧著自己去改造對方,而是相互磨合。
也正因為此,我越遷就,她就越覺得我不值錢──這是人類的劣根性吧?越是容易到手的,就越不珍惜。所以,無論我怎麽努力──到了結婚的第三年,我們已經陷入了幾乎可以算冷戰的境地。”
亞曄自嘲地笑著搖頭。
“然後,我和她無法有後代這件事,更是成了加速分裂的重要因數。進入冷戰沒多久,她就打破了她曾經許下的‘唯一’的誓言,和一個人類的年輕公爵結婚了。我倒本來就對她那誓言沒有多在乎,因為我也不想她一生無後……但在這種時候打破誓言,未免讓我有些心寒,到了那時,我總算發現了自己委曲求全有多可笑,所以我選擇做回原來的亞曄。”
北宸皺眉:“然後你離開了她?”
“不,以前的感情也不會說沒就沒……我總還抱著希望她能回頭的念頭……可惜,我等來的是那個公爵的陷害。”
“皇宮裡總是少不了那些嗎……”向影呐呐地開口,“啊、我說的不是主人的皇宮,主人的例外啦……”
“那個公爵也是個無腦的。”亞曄哈哈笑了一聲,“用的都是些蹩腳至極的招數,甚至連污蔑我和別的女人有染也出來了──可是她偏偏就信了。不……回想的話,是她明明發現了那公爵的手段,卻樂得不拆穿而已吧。”
北宸瞪眼:“為什麽?!”
“她在逼我離開。對人類來說,和戰器共有一個配偶是奇恥大辱,只要有我在,她就沒辦法繼續和貴族男人結婚來穩固自己的權勢──她終究還是把對權利的渴望,放在了感情之上。”
“那她直說就好了呀!實在合不來的話,好說好散也可以啊!”
“我當時也在奇怪這一點,我還以為她遲遲不說分手,是在猶豫……是終究還有一點餘情,但殊不知她打的是另外的算盤。那年冬天,悠禹的使者來訪賽厭,而她在月震之夜給我下了藥,把我送去了住在悠禹使館女官的房間裡。”
亞曄面無表情地說著,而北宸卻怒得直接在床上站了起來,向影也輕抽了一口氣。
“別這麽激動……坐下。”亞曄邪笑著拉住了北宸的手腕讓她重新坐下,“五個女人還是六個?總之被當成禮物送出去了十幾天吧,我被餓得不行,連反抗暴跳的力氣都沒有,直接變回鐮刀的本體,然後她把我帶了回來──就這麽維持著我半死的饑餓狀態,直到第二次再把我勉強喂到能維持人形的地步,送出去當和別人的友好會談的禮物。這麽來來回回,整整送了一年。”
平淡的聲音,宛如述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將那段最不堪的歷史講了出來,亞曄說的時候臉上甚至帶著笑,聲音也十分平穩──他已經徹底放開了吧,所以才能用這樣的口氣談論以前的自己。
但曾經的他呢?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裡,包含著多大的屈辱、痛恨、委屈和絕望?他在那時候,承受的是怎樣的悲涼?在被心愛的人一次次當道具送出去的時候,他又有多寒心和憤怒?
──要有多深的恨或者是對生的渴望,才能讓他在這樣的一年內堅持活了下來?
他哭過嗎?絕望地大笑過嗎?那對紅寶石般的漂亮眼睛中,有被陰霾覆蓋過嗎?怒斥過嗎?掙扎過嗎?悲鳴過嗎?……求饒過嗎?
那樣驕傲的亞曄──
總是豪邁地微笑著、露出那帥氣的尖牙的亞曄、在戰場上高舉鐮刀俯瞰萬物的亞曄、一頭白髮一對紅眼俊美如同神秘的吸血鬼的亞曄、無論對方遭遇什麽挫折,都能用他獨有的溫柔和開導將其化解的亞曄……
光是想像一下他被當成玩具一次次地送出去供人褻玩時的表情,胸口就痛得宛如刀絞。
說者淺笑著將這骯髒的記憶暴露在人前,然後看它慢慢消散,而聽者卻全身顫抖,憤怒得難以自己,甚至在不知不覺間無聲地流了滿臉的眼淚。
“後來,反倒是一個小國的使節看不下去了,給我治好了身體,偷偷讓自己的戰士幫我狩獵晉級,再把我送了回去……我在回去的時候故意保持著鐮刀狀態,用藥物壓制了星靈力降低她的警惕,然後在她……拿著我的刀柄和自己的幾個丈夫嘲笑我的時候,變回人形,抽幹了她的血液,就這麽……變成了墮暗種。”
北宸用帶著哭腔的嘶啞嗓音冷聲開口:“她死前,有沒有說什麽?”
“有,可惜不是追悔的話呢。她說她恨我,我讓她成了笑話,讓她成了被人指指點點的笑柄,讓她父母和她產生了間隙,讓她被擠下臺的姐姐失心瘋……讓她不得不坐上了這個令人頭大的王位,每天要面對數不清的事實……”
“她在說什麽鬼話?!”
北宸怒極反笑,罕見地說了粗口:
“當初這些代價但不都是她自願甚至是樂顛顛地付出的嗎?!怎麽到了真正面對的時候,反倒都成了亞曄的錯了!?……退萬步說,她說的這些傷害,能構成這麽傷害亞曄的理由嗎?!竟然還這麽理直氣壯……該死!死有餘辜!死有餘辜!去死!去死!!混帳!沒種的廢柴!王八蛋!!”
她紅著眼睛把腦中能用的罵人的詞彙都用了一遍,但依然無法發洩胸口的憤怒,跳下床,恨恨地走到那個昏迷的公主旁邊,想要踢她一腳,卻又在最後關頭收住了。
“可惡──可惡!!”
她憤憤地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明明知道她不是她……可為什麽……為什麽我就這麽想揍她一頓呢!!”
“好了好了,你激動個什麽勁啊,都過去一百年了,我都不在乎了你暴跳什麽。”
亞曄對北宸招招手,把她叫了回來,伸手擦擦她臉上的眼淚。
“這女人是賽厭血脈的最後了,我不殺她,但也不會放任她給我們造成麻煩,現在是個人都知道亞曄屬於艾裡席恩,所以絕對不能讓她記得我們。而且……欠他們的命,也一併還了。從此以後,我就和過去的亞曄沒有半點關係了。”
“那當然!”
北宸還是沒有消氣,呼哧呼哧地瞪著在地面上倒著的人影。
“可是你們都還沒有辦理正統的離婚手續吧!快離婚啦……!”
“哈?離婚?我都殺了她了還要怎麽離?再說,變成墮暗種的那一刻,我就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關於她的東西,能毀的我都毀掉了,剩下的也只有這段記憶而已,現在我把這些事說出來,也就等於這些記憶也對我沒有影響了……乖,別吃醋了。”
“……”
北宸有些不怎麽甘心地沈默了幾秒。
“好了!哭什麽哭,女人為自己哭是很爽,不過我更想看到的是笑!你再給我臭著一張便秘臉看看!”
亞曄一把按住了北宸的臉使勁揉了起來,還一邊招呼向影:
“死笨蛋,把這女人丟進你的房間關好。明天我們該出發回程了。記得別被發現。”
“好。”
向影用略啞的嗓子點了點頭,一把拎起還在昏睡的女人,把她拖出了房間。 BY UKIN
“啊?把她丟去向影的房間,那向影睡哪裡啊?我可不想讓向影和她一個房間過夜來著。”
“過夜?你認為今晚我們還睡得著麽?”
北宸低頭──確實,她怕她一靜下來腦補一下亞曄當年的慘狀,然後就直接殺到隔壁房間去把那個替罪的炮灰給喀嚓──她總算是有點瞭解雷狄斯當初對面魯伊的心情了。
“我現在還剩最後一個擔憂的問題。”
亞曄說著,俯身抬起了北宸的下巴,親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你不抗拒嗎?……在聽了我以前的事之後?”
北宸抽了一下嘴角:“不要下一句來個很狗血的‘你不嫌我髒嗎’啊。”
亞曄額頭的青筋跳了一下。
然而北宸卻罕見地主動摟上了亞曄的脖子,一口反親了回去。
摟著北宸的雙手徹底僵硬了,北宸從鼻子裡發出了得逞的哼聲鬆開了摟著亞曄的手。
“哼哼哼,別小看我,我好歹也和黑禍素劫廝混了兩年了呀!主動攻擊什麽的,我也會哦!”
……不知道是誰在海灘的時候看到某兩個黑白蟲的泳裝還在臉紅啊──亞曄好笑地在心裡吐槽,手上卻不知不覺地加重力道,把北宸按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知道的,這個小鬼平時臉皮薄得很,但在這種時候,卻也可以毫不猶豫地拋棄這些,努力地──用這種方法安慰他。
“亞曄。”
北宸神色嚴肅地將雙手摸上他臉龐的兩側。
“記仇卻不連坐,甚至還願意恩仇分明地……對仇人還人情債的人,就算身體曾經遭受過怎樣的磨難,但心胸一定很寬廣。”
亞曄挑眉:“所以?”
“所以你認為能夠成為這種人的女人的人……會在乎這種東西嗎?我是你選的,亞曄,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哦?”
亞曄低聲笑了起來,隨手一拉就把北宸按倒在床上。
“我的女人?你嗎?我們好像還沒做到最後一步吧?”
“……呃。”
“不然現在兌現還來得及,我們──”
亞曄說了一半,門開了,向影走進來看見兩人的姿勢,臉騰地紅了起來:
“……主!主人……亞曄前輩!!需要我……避一下嗎?”
向影一邊局促地扭頭,手裡緊張地拉著自己的衣角──雖然說話內容很大度,但口氣中還是帶上了丁點的委屈。
“避你個鬼啊?”亞曄有點不耐煩地保持壓著北宸的姿勢示意向影關門,“都是自己人了,做一回是做,做兩回不也是做,對吧死抹茶?”
向影臉更紅了:“耶?!主人……是說……和主人磨刃嗎?!”
“沒錯,今天你家主人興致很高呢對吧?”
“……不對啊!”
北宸哭笑不得地想跳起來,卻被亞曄按住了。
“你們不要學黑禍素劫好不好!為什麽要……要兩個一起啊你們又不是雙子!”
“沒辦法,笨蛋影這家夥一看就是除了些基礎知識外什麽都不知道嘛,我這個經驗豐富的就勉為其難當一次好老師好了。”
亞曄一邊說,一邊露出了有些鬼魅的笑容,手上也沒閑著,不動聲色地就把北宸身上的衣服腿了大半。
“唔──”
一邊的向影捂著自己的鼻子後退了幾步:
“主、主人的裸體……我……我總算看到了!這輩子值了就算現在去死也沒有遺憾了──”
“你這臭小子有點出息行不行!看到就算完了嗎!”
亞曄哭笑不得地把北宸被扒下的內衣丟到了向影身上──被對方手忙腳亂地接住然後收進儲物空間。
“對、對啊……怎麽能只看主人的呢!那……那我也給主人看我的好了!”
於是向影一臉通紅地開始解腰間的皮帶,而亞曄嘴角猛抽了一下:
“不要從褲子開始脫啊你這個笨蛋!那樣看上去和猥瑣變態有什麽區別啊!”
“還有向影不要偷我的內褲啊喂,你把它放進這儲物空間裡的‘私藏品’一欄算是什麽事啊!!”
床上光溜溜的北宸跟著一頭黑線地大喊。
“可、可是第一次和主人磨刃總該有個紀念品──”
“那也不該是內褲啊至少換成內衣行不行……”
北宸都快哀號了,而亞曄則不滿地一隻手按上了北宸的胸部不輕不重地一捏,換來她一聲簡短地輕吟。
“兩個煞風景的小鬼給我安生點!向影給我瞪大眼看仔細,死抹茶給我躺平了乖乖讓我上!”
“唔哇啊啊啊!?亞曄是變態亞曄喜歡讓人看著做嗚嗚……”
眼看自己都已經被摸了一通了,雙腿也被不懷好意地分開,北宸哭喪著臉語無倫次抱怨起來,結果被亞曄往肩膀咬了一口。
“誰喜歡讓人看著做了!是你這個愛惹桃花的死女人紅顏知己太多所以我才開始早早練習習慣的啊!”
北宸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也不掙扎了:
“……對不起。”
亞曄轉頭看向影:
“看見沒有,對付這女人,哀兵政策最有用,本大爺求歡這麽久無果,結果一臉故作堅強淡定憂傷地抖了抖陳年舊事她就躺平了,說幾句怨婦話她就不掙扎了,學著點!以後想磨刃就裝可憐絕對沒錯的。”
“是,我記下來了亞曄前輩!”向影還真的拿出了小本子作好學學子狀了──可問題是現在他是半裸狀態所以這幅模樣顯得有點變態。
“……”北宸的臉徹底綠了。
“而且她因為和黑白蟲廝混久了,習慣兩個人一起上,所以一會我們還得好好討論一下技術性分配問題。”
“原來如此──不愧是亞曄前輩!”
北宸在亞曄懷裡張牙舞爪:“你們把我當成什麽了!3P魔人嗎?!”
“……問題是你除了和黑白蟲和之外還有別的【嗶】經驗麽?”
“……”
於是無話可以反擊的某抹茶又萎了下來。
“好了好了。”
亞曄拍了一下北宸的屁股,欺身壓了上去。
“快天亮了,再破壞氣氛就沒時間好好玩了。”
“離天亮還有五提爾啊!你們想折騰死我嗎?!”
“囉嗦!六級武司皇這頭銜是擺設嗎!給我好好地醒著不准中途睡著聽到沒有!”
“向影影影影影……亞曄他欺負我!!”
“咦?主人的意思是要我也過來嗎?主人的身體……會不會吃不消啊?主人骨架這麽小體重也很輕──雖然比兩年前似乎重了點……”
“向影不要在這個時候吐槽我變胖了好嗎……”
於是房間安靜了幾秒,又響起了北宸細小的哀號聲:
“……為什麽……為什麽!黑禍和素劫就算了!為什麽你們也……!!你……你們可不可以控制……自己的這個變小一點啊?稍微小一點也可以的!”
“……你在說什麽鬼話啊死抹茶。”
“……原來如此,主人喜歡小一點的嗎……”
“笨蛋影你給我住手不要真的拿星靈力改造自己身體啊!”
啪地一聲,像是誰在拍誰的後腦勺。
“這只是這死女人的矯情而已!記住,女人在床上最喜歡說反話了!”
“是嗎……原來如此,謝謝你的提醒,亞曄前輩!”
又安靜了幾秒,然後屋子突然炸出了北宸的哀號:
“……也不要隨意改大啊混蛋啊啊啊啊啊────”
一樓的旅店老闆:“二樓的客人出什麽事了啊?”
老闆娘無比淡定:“一看就是帶著戰器四處玩的靈武司唄,應該是在磨刃?”
老板擦汗:“……磨刃的動靜不會這麽大吧?”
老闆娘翻白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現在的年輕人口味可是很重的,有些人就是喜歡被虐待,這種人叫做M,樓上那丫頭絕對是個M!”
老闆:“……我好像聽到了什麽‘改造’來著,他們不會在暗中進行什麽可怕的人體實驗吧?”
老闆娘:“誰會在咱們的破店裡做實驗啊?多半是在玩道具PLAY吧──我說老頭子你就安生點,別人的事尤其是這種私家事你管它作甚?”
老闆:“可是我總有不詳的預感──”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的慘叫:
“嗚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會便秘的!會便秘的啦!!還有亞曄不要吸血啊神經系統會崩潰的!可惡都說不要隨便改造啊混蛋你們兩個惡趣味大混蛋啊啊啊──”
老闆娘:“……不然你去問問到底發生啥事了吧。”
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