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章 人心（1）

　　神色兇狠的農民喪屍步履蹣跚地在村裡遊蕩，腳下的枯枝偶爾發出哢嚓的輕響，口中發出模糊的低吼，似乎在不停地叫餓，不時東張西望，尋找著食物。或許他們身邊的大門就是它們曾經的家，可惜它們已經沒有記憶。

　　一號車裡的張望搖下車窗，前後左右望了一圈，拿起對講機：“先生，這村裡不見人，但幾乎所有的大門都緊閉著，有些奇怪。”

　　唐淼和唐司煌都是同樣的感覺。

　　“難道裡面有人？”唐春也搖下車窗往外看。

　　“先生，我和唐三下去看看。”唐一道。

　　“等等，先讓查理斯和黑威去探探，”唐淼打開車門，把黑威和查理斯放出去，“黑威，查理斯，去看看有沒有活人。”

　　查理斯和黑威搖著尾巴出去，順著村前小路跑了一小段路，在一戶人家門前“汪汪”叫喚起來，又跑到隔壁門口大叫。

　　“爹地，有人。而且似乎還不止一家有人。”唐淼打開車門，喚回兩隻狗。

　　不難猜想，門戶緊閉的住戶裡應該還有倖存者。既然如此，水果軍團當然不可能從他們手中“搶”物資。但天色已晚，肯定無法趕回基地，在村裡住一晚是必然的。

　　唐司煌道：“找一家開著大門的，暫住一晚。”

　　唐三順著彎曲的土路駛入村裡。剛才遠遠的他就看到了，第二戶人家的大門是敞開的。唐春將槍口探出車窗，“噗噗”幾聲，射殺附近的喪屍。兩人的配合非常默契，等唐春解決完喪屍，唐三剛好將車開到院門口。唐春下車看了看，院子有些小，倒是能停三輛車，但倒車會有困難，幾人只好把車停在院子外面，順便調頭。唐三和唐春先進去，沒發現喪屍才招呼唐司煌幾人進去，插上院門，將跟過來的幾隻喪屍隔離在門外。

　　唐淼對村裡的倖存者有些好奇，悄然放出精神力。唐司煌見他閉著眼，正打算走開，唐淼受到驚嚇般坐起身，猛然睜開眼。

　　“怎麼了？”唐司煌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唐春幾人正在房間和院子裡搜集可用的物資，聞言都關切地圍過來。

　　唐司煌並不想讓第三個人知曉唐淼擁有強大而不可思議的精神力的事，對他們擺了擺手。幾人各自走開繼續忙活。

　　唐淼湊到唐司煌耳邊，唇瓣若有若無地碰觸到他的耳垂：“爹地，那些房子裡確實有倖存者，但也有喪屍，被他們綁在床上。”

　　兩人心知肚明，那些變成喪屍的人大概是倖存者的親人。村民下不了手殺它們，只好把它們綁起來，大概對它們的恢復還抱有幻想。

　　“想幫他們？”唐司煌問得平淡。

　　唐淼搖首道：“走的時候在大門上留張紙條算了。”那些人躲在家裡肯定能聽到汽車引擎的聲音，但仍然門戶緊閉，說明他們不想與外人來往。既然如此，他們也不必上趕著找不痛快。但提醒還是必須的，那些喪屍必須除去，萬一它們掙脫繩索，其餘的倖存者必死無疑。至於那些村民是否能看到紙各，又是否會照做，都不是他能決定的。所謂“盡人事，聽天命”。他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唐司煌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點了點頭。

　　這時，唐春走進來，臉上帶笑：“先生，我們找到不少好東西。”

　　其中有六袋穀子，農村人習慣把裝化肥的蛇皮袋子洗乾淨後裝稻穀，每袋至少六十斤；還有一缸新鮮大米，一百斤左右；兩袋曬乾的棉花；一袋紅薯粉條大約四五斤；半袋麵粉和兩包掛麵。另外他們還在房粱上找到兩塊臘肉，至少二十斤，還有兩袋曬乾的花生。農村人喜歡攢雞蛋，攢到足夠多了再拿到集市上賣。張望找到一個裝滿雞蛋的紙盒子，大約有一百來個，唐淼見了眉開明笑。除此之外，他們還在廚房找到幾顆土豆、一大塊幹海帶、一些紅辣椒、半桶食用油以及一些調味料。兩根絲瓜、幾根茄子和黃瓜因為放太久了早已爛掉。

　　天已經快黑了，幾人把所有東西打包搬到一起，翌日再搬上車。唐一擰開戶外應急燈放在廚房，唐春和張望幫唐淼做晚飯。唐淼倒是不想天天做飯，可惜他有個有胃病而且挑嘴的爹地。唐司煌是個金貴的人，不過他挑嘴不是有的喜歡吃，有的不喜歡吃，而是挑是誰做的。別人做的，他吃得少；唐淼做的，他才吃得多。唐一、唐三、張望和唐春四人完全是沾了唐司煌的光。

　　唐淼不會用農村的灶頭，張望負責往灶膛里加柴，他只負責炒菜就行。米飯是在煤爐子上煮。因為雞蛋攜帶不便，基本上所有的倖存者都沒有什麼機會吃雞蛋。所以唐淼煮了八個雞蛋，蒸了一大碗雞蛋羹，又做了一個紅椒蒜瓣煎蛋、酷溜土豆絲、臘肉燉粉條和肉末海帶絲。誘人的香味在空氣中飄蕩，讓幾個本來就餓了的大男人更覺得饑腸轆轆。

　　飯做好之後，唐淼先給查理斯和黑威分別剝了一個雞蛋。兩隻吃得非常歡暢。

　　唐淼看唐司煌眉頭舒展，神色輕鬆，就知道飯菜的味道很合他的口味，頓覺心情愉悅。

　　“小少爺，你做的菜真好吃！跟你一起出任務太好了。”唐三吃得滿嘴是油，一邊說話，一邊快速往嘴雷根飯。

　　“都是隨便做的，喜歡吃就多吃點，正好今天搜集到不少物資，”唐淼給唐司煌舀了一碗雞蛋羹，“爹地，雞蛋羹要趁熱吃才好吃。”

　　唐司煌頷首，給他夾了一筷子雞蛋，知道他愛吃。

　　唐春幾人注意到，心裡有些奇怪。先生以前對小少爺不是這樣的，或許真是到了末世才知道親情的珍貴吧。

　　“確實好吃，”唐春見氣氛有些異樣，笑著道，“等二組和三組一起出任務時還不知道誰做飯呢。這事得商量商量。”

　　唐一也想到這個問題，連忙道：“小馮子不是在炊事班呆過嗎？”

　　正在這時，查理斯和黑威忽然同時向門外竄去，一邊往外沖，一邊狂吠。

　　“汪汪……”

　　唐一和唐三一躍而起，長刀已握在手中，等他們“什麼人”的低喝聲傳出時，他們的人已經在院子裡。唐春和張望隨後而出，動作也不慢。

　　唐淼看著唐司煌，讚歎道：“爹地，你的手下真不賴。”

　　“肯定比你強。”唐司煌輕笑著站起身。

　　唐淼洩氣。他爹就不能一天不打擊他？

　　唐司煌拍拍他的腦袋，不知算是繼續打擊，還是安撫，隨後向門外走去。唐淼快步跟上。

　　兩人來到院子裡，看見唐一的手電筒對準院牆。一個小個子男人騎坐在璃上，一隻胳膊橫在腦袋前面，擋住刺眼的強光。

　　“別，別，我是這個村的村民。我沒有惡意，真的……”

　　他的話帶點方言的味道，但還是聽得懂。

　　手電筒的光一直對準他，一動不動。也沒有人說話。趙大心底這才生了幾分懼意，這種沉默遠比對方的呵斥或者怒駡更讓人心慌。

　　“那個啥，我真的沒有惡意，先讓我下去行不？”

　　又過片刻，他才聽到一道低沉浴冽的嗓音不緊不慢地道：“帶他進來。”

　　趙大並沒有想逃的意思，乖乖地讓唐一和唐三把他拽了下來。張望和唐春對視一眼，更加警惕，左手悄然按在槍套上。

　　趙大被兩人抓住胳膊推進堂屋裡，一眼看到桌上香氣四溢的飯菜在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不禁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口水。隨後他才注意到一個黑衣男子坐在桌邊，以十分好看的姿勢進食，不時還為他身邊的一個小孩夾菜。

　　唐淼往嘴裡扒了一口飯，隨意地打量眼前的男人。這個男人一看就是農民，黝黑的臉十分瘦削，鬍子許久未刮，透出一股滄桑感，兩隻握在一起的手幾乎是皮包骨。

　　唐司煌敲了敲唐淼的碗，示意他快吃，對唐一示意。

　　唐一將右手往男人肩上一按：“說，偷偷摸摸地想幹什麼？”對這種人不表現得狠一些，是套不到消息的。

　　趙大肩膀一疼，暗自咒駡這傢伙好大的勁兒，強忍著沒出聲，理直氣壯地道：“什麼偷偷摸摸？這是我大哥家！你們擅自闖進我大哥屋裡，我當然要來問問清楚！”

　　唐一輕哼一聲，手上用力，掐住他的肩骨。趙大“哎喲”一聲差點跪下。

　　“少耍花招，我們可沒有多大的耐心。再不說實話，把你丟出去喂喪屍！

　　趙大一臉驚懼，連忙道：“我說，我說！”

　　喪屍危機爆發後，村裡死了不少人，從那以後各人躲在自己家裡再不敢出門。這邊的住戶基本都是院子挨著院子，平時相互交流也是用梯子架在院牆上爬開爬去。但是時間一長就出現問題了，村民基本家家有水井，而且有存糧，水和大米很充足，但蔬菜和柴禾快消耗完了，總不能讓他們生吃大米。然而，村子裡有不少吃人的喪屍，他們也不敢出門，直到今天。唐家人一進村，村裡人就聽到動靜了。唐家人的出現給他們帶來希望。趙大爬了三四家的院牆才番過來。

　　“到底想幹什麼？說！”唐一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