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你可不要後悔

　　望著梅姨娘那張瞬間千變萬化的臉，玉玲瓏冷冷微笑。

　　上次是誰敢給她甩臉子看，現在知道求她了？

　　她當然知道梅姨娘要說的是什麼事，玉千雲這個五小姐是什麼心思，她比梅姨娘還清楚。

　　果然，梅姨娘開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起玉千雲是如何地插手玉府內務、如何橫加干涉她的各種決定，偏偏人家是正經的玉府小姐，她身份不過是個姨娘，實在沒法拒絕玉千雲所謂的「協助」。

　　聽著梅姨娘的訴苦，玉玲瓏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美豔的臉龐波瀾不驚。

　　她只是想看看，梅姨娘到底會怎樣對付五小姐，這是對玉千雲的觀察，也是對梅姨娘的考驗。

　　可惜的是，梅姨娘讓她失望了，說來說去都是雞毛蒜皮的事，卻一個解決辦法都想不出來，連一個玉千雲都鬥不過，還要來求她幫忙嗎？

　　她不可能永遠無條件地幫助一個人，如果什麼事都要她事必躬親，那她要梅姨娘這個傀儡有什麼用？

　　梅姨娘提起這些日子玉千雲對她暗地裡使絆子的事，越說越是生氣，連玉玲瓏的臉色都忽略了，只是一個勁氣憤地發洩著自己的不滿，滔滔不絕地將滿肚子的苦水倒了出來：「……四小姐，你是不知道，五小姐實在是有些過分，年下的事情本來就多，她偏偏事事都要插手，所有的帳目都要親自過目，三日一小查，五日一大查，我想從帳房裡挪些銀子都要對她交代，真的是沒辦法把四小姐那份分紅拿出來啊，四小姐，我真的很為難……」

　　梅姨娘說了半天，一抬頭卻迎上玉玲瓏清冷的目光，她的話不由得停住了。

　　玉玲瓏的目光是如此的銳利，似乎輕易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戲，梅姨娘只覺得後背嗖嗖地冒著涼氣，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不敢與玉玲瓏對視。

　　四小姐會相信她的話嗎？

　　定了定神，梅姨娘偷眼向玉玲瓏的臉上看去，小聲說道：「四小姐，你看這事兒……」

　　玉玲瓏冷冷地說道：「你說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只要銀子，至於其他的事，憑什麼要她來管？梅姨娘和她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她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

　　聽到玉玲瓏的話，梅姨娘微微變了臉色：「四小姐，話可不能這麼說，這銀子也有你的一份，你不幫我想想辦法，難道就坐等著吃現成的？」

　　見梅姨娘態度強硬了起來，玉玲瓏不怒反笑。

　　呦呵，這還長脾氣了，看來梅姨娘這管家姨娘做得久了，還真有了幾分大戶主母的威嚴，再不復當日低聲下氣求著自己的模樣了。

　　只可惜無論梅姨娘有多厲害，在玉玲瓏的眼裡，她也不過是個跳梁小丑。

　　敢惹她玉玲瓏？看來梅姨娘是嫌自己的日子過得太舒心了，想找點兒不自在。

　　緩緩地啜了口茶，玉玲瓏冷漠地說道：「你既然要掌管玉府，就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你以為這個位置是這麼好坐的嗎？」

　　雖然玉府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可是畢竟也算是家道殷實，玉府這上上下下這麼多人，誰不想要分一杯羹？梅姨娘以為自己得了管家的權力，就能為所欲為嗎？她的想法未免也太簡單了。

　　梅姨娘重重地哼了一聲，盯著玉玲瓏說道：「我當然知道這位置不好坐，若是好坐，我又何必來請你幫忙？」

　　梅姨娘還是有幾分自知自明的，以她的身份，想要管玉府實在是名不正言不順，只有藉助別人的力量。

　　可是現在不同了，玉府的主子已經越來越少，除了玉將軍，就只有玉千芳、玉千雲和玉玲瓏三個庶女，她梅姨娘在玉府的地位不過只是玉將軍一人之下，為什麼還要懼怕她們？玉玲瓏就算再厲害又怎麼樣，現在玉府可是她在管家！

　　此時的梅姨娘已經被眼前的風光矇蔽了雙眼，完全忘記了從前的慕氏是個什麼樣的下場，她心心念念的，只是自己這份榮華富貴，有了這份尊寵，她什麼都不用害怕。

　　玉玲瓏平靜地看著梅姨娘挑釁的目光，說道：「要是你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有什麼資格管這個家？」

　　梅姨娘站起身，臉上的笑容一掃而空，語氣中帶著隱隱的威脅：「那這個忙，四小姐是不打算幫了？」

　　玉玲瓏穩穩地坐在椅子上，面容淡漠：「沒錯，我不會幫你。」

　　「好！」梅姨娘許是氣得狠了，精致的眉眼中透出一股戾氣，惡聲惡氣地說道：「那三成分紅，四小姐也別想要了！」

　　說罷，梅姨娘轉身便向外走去，她就不信，沒有玉玲瓏的幫助，她會鬥不過一個玉千雲？

　　玉玲瓏根本就不想幫她，從上次董姨娘的事情她就知道了！

　　從那一次的事情開始，她就已經有了和玉玲瓏決裂的想法，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未嘗不是件好事，至少從今往後，她不用再自掏腰包給玉玲瓏送銀子了！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她求玉玲瓏幫忙，是因為自己沒有這個本事，可是現在呢，她在玉府站穩了腳跟，呼風喚雨，又何必再給一個庶女賠小心！？

　　玉玲瓏掃了一眼她的背影，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你，可不要後悔。」

　　梅姨娘腳步頓了頓，卻終究還是沒有回頭，徑直向外去了。

　　走到廊下，梅姨娘緊繃的身子才稍稍放鬆了下來，這個四小姐實在是太難對付了，每次看見她的身影，聽到她的聲音，自己都會不知不覺地緊張起來。

　　真不知道，她一個庶女，怎麼會有這樣大的威勢。

　　耳邊又響起玉玲瓏剛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梅姨娘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回跟玉玲瓏徹底撕破臉皮了，她該做好準備，恐怕對方的報復很快就會來了……

　　梅姨娘下意識地將手抬起，放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有玉將軍在，有肚子裡即將到來的孩子，她還怕什麼？

　　聽到梅姨娘離去的腳步聲，一旁聽了半晌的靈兒終於按捺不住地走了出來，道：「小姐，這個梅姨娘也太猖狂了！她難道忘了之前小姐是怎麼幫她的嗎？沒有小姐，她怎麼會有今天！？」

　　不同於靈兒的氣憤，玉玲瓏卻很是平靜，彷彿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內。

　　「靈兒，你記住，不是所有的人都會知恩圖報的。」

　　這種人她見得太多了，自己的前生，不就是被人恩將仇報的嗎？

　　所以，她再不會行好事，做善人，說她自私也好，說她冷酷也罷，她就是她，不會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也就不會在意任何人的做法。

　　梅姨娘這檔子事，她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自然不會影響她的心情。

　　只不過，被狗咬了可不能白咬，就算不宰了牠吃肉，也要打牠狠狠一頓棒子，打得它皮開肉綻，讓它再也不敢衝她齜牙咧嘴。

　　一旁的靈兒還是氣鼓鼓的，憤憤不平地說道：「小姐，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玉玲瓏冷笑，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得罪過她的人，哪個會有好下場！？

　　沉吟了片刻，玉玲瓏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森寒的笑容，招手叫靈兒過來，如此這般地吩咐了幾句。

　　既然要打狗，就要快準狠，她比較喜歡，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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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與玉玲瓏翻臉以後，梅姨娘便加倍小心起來，她知道，自己得罪了玉玲瓏，玉玲瓏是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內宅裡頭的手段她也知道不少，這幾天來，她處處防備，連吃口飯、喝口水都要驗驗有沒有被人下毒，夜裡睡覺也要吩咐十幾個粗壯的媳婦婆子在外間守夜，生怕玉玲瓏會帶人闖進來。

　　可是好幾天過去了，玉府裡卻跟往常一樣風平浪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梅姨娘不由得心裡暗暗納悶，轉念一想，說不準是玉玲瓏怕了自己，不願多事，這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人都是會自欺的，梅姨娘如今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不免自視甚高，連玉玲瓏都不放在眼裡，這就注定了她是要吃大苦頭的。

　　還有不到一個月，梅姨娘就要臨盆了，她的肚子越來越大，身子也越來越笨重，夜裡要起來好幾次，為了不打擾玉將軍休息，她前些日子便搬去了院子裡的西廂房，靜候生產的日子。

　　這天晚上，西廂的梅姨娘照例早早就關門落閂了，玉將軍一個人在正房獨對孤燈，著實寂寞難耐，便飲了幾杯酒，才稍稍有了幾分睡意。

　　正躺在床上朦朦朧朧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個明顯壓低卻又十分焦灼的聲音叫道：「老爺、老爺！」

　　玉將軍被吵醒，顯得極不耐煩，揚聲道：「什麼事？」

　　敲門聲停下了，一個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老爺，您快去看看吧，姨娘她快要生了！」

　　「什麼！？」玉將軍聽了這話，頓時睡意全消，一骨碌就爬起了身。

　　房門一開，一個面生的小丫鬟正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外，顯然是嚇壞了，連頭都不敢抬：「老爺，梅姨娘嚷著肚子疼，怕是要生了，您快去看看吧！」

　　玉將軍抬頭向西廂看去，只見那邊隱隱亮著燈光，似乎有人影在晃動，不由得著急起來，顧不得多問，大步便向西廂走去。

　　身後的小丫鬟見玉將軍往那個方向去了，忙悄悄地溜走了。

　　玉將軍走到西廂門口，提起拳頭就擂起門來：「開門，快開門！」

　　一個披著外衫的婆子趕緊打開了房門，恭敬地說道：「老爺。」

　　玉將軍見內房裡的門緊閉著，外頭守著的婆子們個個睡眼惺忪，不由得奇道：「不是說梅兒快生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婆子嚇了一跳，忙道：「姨娘要生了？這……奴婢們沒聽見動靜啊？」

　　玉將軍更奇怪起來，再回頭見剛才那個小丫鬟早就沒了蹤影，不禁更是一頭霧水。

　　見玉將軍不說話，婆子們也不敢多言語，一個機靈點兒的婆子忙走到內房門口，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一會兒，向玉將軍說道：「老爺，沒聽見裡頭有什麼動靜——」

　　話音未落，只聽見房內忽然傳來瓷器摔碎的動靜，啪的一聲，在深夜裡聽來格外刺耳。

　　玉將軍心頭頓時疑雲大盛，剛才看西廂還亮著燈光，梅姨娘顯然是沒睡，可是聽見自己來了，梅姨娘不但沒出門迎接，甚至連個招呼的聲音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再聽見剛才那陣瓷器跌落的聲音，裡頭的人卻還是不出聲，到底出了什麼事？

　　玉將軍立刻叫道：「梅兒，梅兒！你在裡面嗎？」

　　停頓了片刻，房內才傳來梅姨娘帶著顫音的回答：「老爺，您……您先別進來！」

　　聽到這一聲，玉將軍徹底愣住了，和梅姨娘在一起這麼久，這還是梅姨娘第一次拒絕他。

　　就算他腦子再笨，也知道是有什麼意外發生了。

　　想起梅姨娘肚子裡還懷著自己的孩子，玉將軍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大步走到房門口，一腳就踹開了大門。

　　看到內房裡的情形，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梅姨娘只穿著一件中衣，鬢髮蓬鬆，滿臉通紅，正悶不做聲地和一個赤裸上身的男子纏在一起。

　　見玉將軍帶人闖了進來，梅姨娘和那男子的動作一齊停住了。

　　那男人反應倒是很快，一見有人來了，立刻返身就從窗子裡鑽了出去，顯然很是熟門熟路。

　　梅姨娘一見玉將軍，臉色頓時唰地變成了慘白，腳一軟就跪在了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老爺……嗚嗚……」

　　玉將軍本想再上演一次英雄救美，沒想到卻意外地給自己撿了一頂綠帽子，臉色立時鐵青了起來。

　　梅姨娘拖著笨重的身子，哭得梨花帶雨，斷斷續續地說道：「老爺，我剛要入睡，誰知道不知哪裡來了個男人，從窗子裡跳進來就要……」

　　梅姨娘顯然是被嚇壞了，泣不成聲地道：「我拼死反抗，這才保得清白，老爺，您要相信我啊——」

　　她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剛才那一幕被玉將軍看到了，會是怎麼一個後果，可是她要怎麼解釋呢？疼她寵她的玉將軍，會相信她的話嗎？

　　玉將軍的大手攥得咯吱咯吱直響，看著梅姨娘那哭得楚楚可憐的模樣，忍不住便大手一揮，狠狠地給了她一個耳光。

　　「你他媽當老子眼睛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