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回到過去

　　不用想蘇曉楠也知道肯定是暮遮嵐的短信，他的心情糟透了，沒有心思去理會手機。

　　此時此刻，蘇曉楠的腦海中全都是蘇媽的身影，在家時絮叨他的模樣，訓斥他時皺起的眉頭，做飯時額頭的汗水，看到他吃的香甜時滿足的笑容，收拾家務時忙碌的身影，以前這些生活中平常的片段，蘇曉楠從未珍惜過，如今蘇媽真的被他轟走了，他才回過味來。

　　不知不覺的打開門進了家，蘇曉楠走了進去，拉開沙發拿出蘇媽走前為他冰的礦泉水，他坐在沙發上悶頭悶鬧的喝著，四處看著空蕩蕩的家，蘇曉楠悲從心起。蘇媽不在，這裡哪兒還有家的味道。一個人黯然神傷了一會，蘇曉楠想起了暮遮嵐的短信，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知道你傷心，要不要睡一覺？

　　蘇曉楠翻了個白眼，按著手機飛速的回了過去。都什麼時候了這鬼還這麼不正經？

　　——不要！

　　蘇曉楠憤憤不平，他都如此難過了暮遮嵐還要在夢裡佈置任務，不就是保重孕體嗎？他知道，吃吃吃吃！吃死拉到！蘇曉楠起身去廚房煮了五袋速食麵，他就蹲在廚房裡，連氣都不帶喘的全給吞了，吃的就差速食麵從鼻子出去了，最後他還把燙給喝了。末了，蘇曉楠起身，走到了沙發前，躺了下來，他摸著鼓起的肚子悲哀的挺屍。他過的這叫什麼日子啊，暮遮嵐真的當他好欺負還是怎麼著，老媽已經走了，他還想怎麼著？大不了普罐子破摔，明天新聞媒體會報導一少男從家中跳樓自殺的新文！不知不覺中蘇曉楠把蘇媽離開的怨氣全都撒到了暮遮嵐身上，他橫躺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按著遙控器，無聊就是不肯睡覺。

　　並不是害怕，只是孩子氣的不想見暮遮嵐，蘇曉楠現在對暮遮嵐已經完全產生了抗體，沒有恐懼感不說，甚至可以像是哥們那樣亂發脾氣，就像現在，他心情不好自然也不願意見暮遮嵐。這古代的妃子要博得寵倖還得看皇上的心情，他一個要當媽的人了這點特權還沒有嗎？

　　而顯然，他並沒有皇上級的待遇，接近淩晨一點，蘇曉楠手裡的遙控器落在了地上，他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夢鄉。

　　夢裡，不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轉而的是滿目的綠色，蘇曉楠看著周圍的草坪，皺了皺眉，這又要幹嘛？暮遮嵐又改熱帶雨林一日遊了？

　　“哎呦，怎麼，老媽走了還難過哭鼻子，你是三歲小孩嗎？”

　　暮遮嵐一上來就諷刺蘇曉楠，蘇曉楠翻了個白眼，看著暮遮嵐短褲大背心露出精壯手臂的涼爽帥氣打扮，他皺了皺眉：“你到底是不是舊時代的人啊，怎麼還是暴露狂？”

　　暮遮嵐挑眉，迎接諷刺：“沒錯，我是那個舊時代的人，可咱也是新時代的鬼！與時俱進你懂嗎？你不用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就你那麻杆身材露了也沒人看。”

　　“誰說的！我也很MAN的好嗎？”

　　蘇曉楠拱起了二頭肌，暮遮嵐看著那微微突起的肌肉，嗤笑：“行了，還不夠丟人的，本君看你今天心情不加，也就不對你展開攻擊了。”

　　蘇曉楠撇了撇嘴，沒什麼精神的垂下了腦袋。

　　“怎麼樣，我夠哥們義氣吧，看你心情不好，特意帶你來這放鬆。”暮遮嵐驕傲的看著周圍的一切，蘇曉楠枕著手臂躺在草坪上連眼睛都不帶眨的，“哥們義氣？你現在還是我哥們？你為我怎麼做都不過分，哪個孩子對父母不是盡善盡孝的。”

　　“哎呦，你說你還能耐了，少來這套，你根本就不算我傳統意義上給予精子卵子的父母，我頂多也就是借著你的血肉成人型。”

　　“什麼意思？”蘇曉楠睜開了眼睛，暮遮嵐挑眉：“難不成你還真想一歲一歲的把我拉扯大？”

　　“……你是說不用？”蘇曉楠驚喜的看著暮遮嵐，暮遮嵐看著他冷嘲熱諷，“你們這時代的大學生怎麼跟我們那會差那麼多。”

　　“大學都是唯物主義好嗎？哪個老師給你講神啊鬼啊的，沒文化真可怕！”

　　蘇曉楠狠狠的回擊暮遮嵐，暮遮嵐不跟他爭辯，“行了，你別給我往溝裡帶了，我今天把你約過來不是吵架的，是讓你放鬆心情的。”

　　“這也叫約過來？”

　　蘇曉楠仍舊找茬，他想了想問：“等我懷你的時候你還會出現在我的夢裡嗎？怎麼著也得給我幾天好日子過吧。”

　　暮遮嵐點頭，如他所願：“當然。”

　　“那就好。”

　　這話讓蘇曉楠聽著順耳多了，暮遮嵐笑了笑，補充：“我相信在你肚子裡會比在你夢裡有趣的多，到時我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麼沖我發脾氣。”

　　“你怎麼能這麼無恥！”

　　蘇曉楠坐起身氣憤的看著暮遮嵐，暮遮嵐瞅著他，“本君是講理的人，到時候你要是對我不滿，儘管揍肚子，我絕不反抗。”

　　“……”

　　蘇曉楠被噎的說不話來，他怒衝衝的轉過身，用後腦勺對著暮遮嵐，嚷嚷：“說什麼叫我來調節心情，你這也叫調節心情，不是給我氣受嗎？”

　　“這麼好的環境你不去欣賞要賴誰？怎麼，你還想要什麼？”

　　暮遮嵐看出蘇曉楠是有所圖，心裡早就有了打算，果不其然，蘇曉楠轉過身，看著他提要求了，“我想看看過去的姥爺家。”其實他是想看看過去的暮遮嵐，可這必然會勾起他心中不能回首的記憶，蘇曉楠乾脆繞了個彎，暮遮嵐不說話了，眯著眼看他。

　　“你那麼看我幹嗎？不樂意拉到，小氣！”

　　蘇曉楠用氣急敗壞掩飾心虛，暮遮嵐倒也沒跟他一般見識，點頭，淡淡的說：“好。”

　　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讓蘇曉楠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有些愣的看著暮遮嵐，暮遮嵐盯著他看了一會，說：“走吧。”

　　走？怎麼走？這話還沒等蘇曉楠問出口，那種已經算是熟悉的暈眩感再次出現，畫面被刀分裂割開，頭髮被風卷起，蘇曉楠一聲驚呼，尾音還沒傳出，腳下已經踩到了結實的地面。

　　蘇曉楠心有餘悸的扭頭去看暮遮嵐，也許是舊地重遊勾起了過往的事兒，暮遮嵐沒了剛才的笑臉，臉上沒什麼表情，讓蘇曉楠無法看透。

　　一步步的往屋裡走，蘇曉楠驚訝的看著周圍還算熟悉的景象，土炕床，瓷磚地，昏黃的大燈，這不正是姥爺家麼？正四處看著，屋門被推開，蘇曉楠一驚連忙往桌下躲，一邊冷眼旁觀的暮遮嵐搖頭，“笨蛋，他們看不到你。”

　　“你怎麼不早說……”

　　蘇曉楠狼狽的從桌下爬了出來，暮遮嵐懶得理他，翻了個白眼。

　　進屋的是一個青年男子，長相還算端正，只是身材過於羸弱，而跟在他身後那長相端莊，一個挺著大肚子走路有些累贅的女子，蘇曉楠看的有些眼熟。

　　“嘿嘿，現在沒人，咱倆整一把？”

　　男子開口了，女子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整？你就知道整！一會村長兒子請客，你不準備一下等著被村長喂狗？！”

　　一聽這語氣，蘇曉楠一腦門的汗，姥爺姥姥？暈，原來倆人年輕的時候這麼激情啊？肚子大成這樣也不忘幹那事……不過怎麼跟姥姥描述的不一樣，她不是一直跟自己說她對姥爺什麼柔情似水，打不還口罵不還手典型的三從四德的婦女典型嗎？果然，女人說的話如同笑話。蘇曉楠擦了擦汗，繼續看，而那畫面並不是像他想像中的盡興，而是如黑白照片一般，一個個場景轉換。

　　轉眼間就到了姥姥生產那天，姥爺守在她的床前，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我在，我在。”

　　“你……你在我也生不出啊……”

　　姥姥果然是姥姥，到哪兒都是寶刀不老，蘇曉楠看著姥姥疼的滿頭的汗和充血的眼睛打了個冷顫，生孩子真的這麼痛？

　　“我、我一定要生個男孩……要是是女孩的話，我、我就不活了……”

　　姥姥斷斷續續的說著，農村人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蘇曉楠在一邊直歎氣，原來老媽的到來是這麼不的歡迎。

　　“哇”的一聲響起，蘇媽誕生了，看著那個皺皺巴巴跟老頭似的孩子，蘇曉楠睜大了眼睛，這麼醜？蘇媽不是說她天生麗質，剛生下來就比別的孩子好看了幾百倍嗎？這倆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話這麼沒准。

　　隨著蘇媽的出生，蘇姥姥暈了過去，蘇曉楠正緊張著，畫面再次旋轉，轉眼間，到了蘇媽的滿月酒席，他看著滿臉笑容的姥姥，再看看抱著蘇媽笑的開心的姥爺，他撇了撇嘴，這不活的好好的嗎，誰說的要是女孩就別活了？

　　看來姥姥、姥爺在村裡混的還不錯，雖然家裡窮，桌上沒有什麼大魚大肉，但是滿月酒也來了不少人，熙熙攘攘的人群絡繹不絕，蘇曉楠睜大眼睛在人群裡找尋，他還是抱著僥倖心理，想要看看能不能看到暮遮嵐和那位讓他癡迷的將軍。

　　人聚的越來越多，蘇曉楠眼睛都瞪疼了，耐心逐漸失去，正鬱悶著，人群裡一陣騷動，他猛地抬頭去看，眼中射出驚喜的光芒。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