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小郡主,我和九王爺之間仇深似海,這還用問嗎?我只想……九王爺死。死在我手上!”史良笙陰狠的聲音,在房間內陣陣回蕩。
一張桌子,迎聲而碎。
曼允出奇的平靜,沒有絲毫害怕的情緒,揚起小臉。雖然看不見史良笙,但是她能聽出他的方位。
“到底因為什麼,你才恨父王入骨?”
曼允的聲音,如黃鶯般清脆。
“是因為父王派出司徒遊月勾引你,還是因為他打贏了南胄國,害你丟去不少國土?”曼允清晰的分析著原因,想要套出史良笙的話。
關於母妃的事情,沒有人比史良笙更加瞭解。她想知道,母后臨終前,那一笑,代表著什麼。
史良笙的情緒一下子被激到最高點,曼允能聽見他憤怒的咒聲。
突然,他掐住曼允的脖子,警告道:“別把‘勾引’這個詞,用在她身上,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曼允微微一笑,這人被她徹底激怒了。
“難道不是?””曼允不怕死的繼續問。
掐住她脖子的大手,赫然收緊。空氣如同被人抽走,曼允大聲喘息,小臉憋得通紅。
她緊緊盯著史良笙,她賭,他不敢殺她!父王沒來之前,自己一定是安全的。
脖子上的力度,緩緩減輕。曼允急促的喘氣,珍惜著失而復得的空氣。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史良笙扯開曼允眼睛上的黑布,與之對視。
曼允這才打量清楚自己的處境,這裏是一處房間。沒有任何裝飾,只有四面光溜溜的牆壁,連窗戶也沒有。牆壁是黑色的,曼允眯著眼仔細一看,竟然是黑鐵打造而成。恐怕就連小耄傲的爪子。也不能刨開。
難道是密室?
整個空間中,唯有一盞油燈照著,其他地方略顯黑暗。
“你很愛司徒遊月?”對於史良笙的怒氣,熟視無睹。曼允動了動身子,把身體靠到牆上。
被人綁架後,曼允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緊張。也沒像個孩子般哭泣,反而冷靜的打量處境,以及問著一些毫不相關的問題。
史良笙轉正身子,蹲在她面前,“你想問什麼,難道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拔出刀,威脅性的在她面前晃了晃。
曼允只淡淡笑了笑。“你殺了我,就沒有籌碼對付父王了,所以你不會”
。
急迫的想知道答案。曼允重複問道:“你很愛司徒遊月?”
對方不為所動,顯然不想回答她。曼允眨了眨純潔無比的大眼睛,似乎有些犯難,“父王曾經告訴過我司徒遊月的下落,人家看你如此深情,原本還想告訴你。”
聽見這話,對方的眼眸頓時亮起來,懷疑道:“你真知道?”
曼允無比乖巧的點頭,“你也知道,我父王是個冷冰冰的人。從來不會講故事,如果你的故事能打動我,沒准我就告訴你,她在哪兒了。”
天真無邪的眼眸,可愛的臉蛋。看不出任何一點演戲的成分,史良笙盯著孩子。似乎在權衡能不能相信。
“愛,我唯一愛過的女人,只有她。”史良笙不知這孩子怎麼會問這個,她貌似對遊月的事情,太過於關心了。
愛啊……到底愛到什麼地步?
“講講你們相遇的經過吧。”曼允朝前移了移,更加靠近史良笙。
曼允四肢綁著,根本沒有任何攻擊力。史良笙也不擔心這孩子會逃跑,拉過椅子,坐在她面前口“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他也不清楚,為什麼面對一個八歲孩子,難得願意敞開心扉,吐出自己的心事。也許,因為她的輪廓,有那個人的影子吧。
曼允凝神細聽,望著對面因為歲月,而變得滄桑的男人。
“那年,我微服出宮,在茶樓和遊月相遇。她是個溫柔的女人,一顰一笑,皆有種讓人想靜靜呆在她身旁的魅力。她抱著一卷卷畫,挨桌挨桌的問“公子小姐,買副畫吧,。等她問到我這桌子,僅僅一笑,我便徹底淪陷了。”陷入回憶之中,史良笙的眉眼都含著笑。整個人似乎都回到了,那個與司徒遊月相遇的日子。
“之後每日我都往茶樓跑,為的就是見她一面。漸漸用真心打動她,讓她進宮為妃。我每件事都依著她的性子,只要是她喜愛的東西,我總會第一時間送給她。游月不像宮裏的女人,整日只會勾心鬥角。想要什麼東西,從來不會自己求我。每日默默為我煲湯,在我處理政事疲憊後,為我揉揉肩錘錘腿。”每當閑餘時間,兩人就研墨作畫。那一箱箱的畫卷,記錄了所有的記憶。這也是史良笙珍情畫卷的原因。
每一句,曼允都能體會到這個男人對沈竇的愛。只可惜,後來的事情,讓他失望了吧。
史良笙神色一凜,“本以為我們能這樣一生一世,卻不想沒過多久,豐晏國發動了戰爭。當時兩國的兵力和財力,相差不多。所以我根本不畏懼豐晏國的進攻,派出將軍。和他們沙場爭霸。”
“但我萬萬沒想到,最關鍵的一場戰役。遊月偷走了我方軍隊部署圖紙。令南胄國將士慘敗!”史良笙眼眸透著悲涼,被愛得最深的人,傷得最深。
“我派出手下追殺她,三日之後,她突然就銷聲匿跡,再沒了音訊。”
額頭上的青筋隱隱跳動,史良笙的憤怒,完全展露在曼充眼前。
“在我派出殺手的第二天,我已經後悔。修改了命令,找到遊月,只能生擒,不得傷之。就算她是暗線,之前的柔情通通是演戲,我也不在乎,只想將她永遠綁在我身邊,時時刻刻陪伴我。這幾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尋她,但我翻過了南胄每一寸土地,始終找不到她的蹤跡!”
你當然找不到。曼允微微一搖頭,母妃當時已經自毀容貌,混出了南胄母妃肯定動過心,否則也不會獨自生下孩子。臨死時前那一笑。到底該理解為……為愛人生下孩子後的幸福,還是背叛愛人後的解脫?
也許,都有吧。
史良笙一激動,抓住曼允肩膀,不斷搖晃,“你說,你告訴我,遊月到底在哪兒!”
曼允的傷口還未痊癒,被他一抓,頓時疼得她一張小臉發白。
史良笙也意識到什麼,雙手一放。
“告訴我!”歇斯底里的吼叫。
“她死了,八年前就死了。”曼允低著頭,悲傷的氣氛圍繞她。不想傷害這個癡情的男人,但母妃死了,他也有權知道吧。再這麼苦苦尋下去,也是尋不到的母妃的。
對方似乎不肯接受,突然站起,踹翻了木椅。
“你少騙我,遊月怎麼會死!”一巴掌扇在曼允臉頰上,“你少詛咒她,否則我不介意在九王爺來這裏之前。廢掉你的雙手。”
臉頰印上五個指印,火辣辣的疼。
史良笙通紅的雙眼,無不昭示,他說的是真話。
曼允閉上嘴,沒再多說。
席旻岑剛回北崴宮,就朝亭子走去。糕點散得一地都是,朱楊背朝天的暈倒在地上。
朱飛以為朱楊斷了氣,立刻飛奔而去,抱起他的身子,往他鼻尖一伸。
暗自松了口氣,還好沒死,否則讓他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
淩亂的石桌上,擺著一封信。沒看見曼允,席旻岑已經猜到肯定出了事。急切的打開信函一瞧,雙眼如同結了冰。
“王爺。發生什麼事情了?”朱飛一邊掐朱楊的人中,一邊恭敬的問道席旻岑將信函,扔給朱飛。
朱飛拾起來一瞧,手指漸漸發抖。
信上寫道‘若想小郡主活命,乾城荒郊外三十裏府邸。”
小郡主被綁架了!
朱飛掐朱楊的手,不小心重重一按。
朱楊疼得伸手就是一拳,打中了朱飛的右臉。
“你掐死我算了!”朱揚揉著被掐疼的人中,若大哥再使勁一點,牙齒都得掉光。
看見九王爺用冰冷的眸子,正盯著他,朱揚縮了縮脖子,吞吞吐吐道:
“我們被下藥了。”指著一地的糕點。
席旻岑撿起一塊糕點,只瞧了一眼,已經辨出這不是允兒平時吃的。
“帶上人馬,去城外。”扔掉糕點,席旻岑整張臉佈滿烏雲,大步跨出亭子。
帶上五六十個侍衛,席旻岑的隊伍直朝城外奔去。
史明非正在和皇后對棄,小太監突然湊到他耳邊說了兩句,他擱下棋子,抱歉的看著許茹茹,道:“皇后,聯有事,這棋改天再下。”
披風還沒來及穿上,史明非已經急匆匆消失在她視線內。
許茹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暗猜測,皇上這麼急,想去做什麼?
根據信函上的指示,席旻岑在城外人煙稀少的樹林,找到那處府邸。府邸占地面積不大,門前擺著兩具石獅子,光看外面,就知府邸的主子有不少閒錢。在荒郊外建一處規模如此的府邸,還是第一次見到。
從馬背翻下,席旻岑陰沉著臉,往前走了幾步。
“九王爺這麼快就來了啊!”一聲渾厚的聲音,從府邸中傳出來。
一抹墨色身影,推開大門,站在兩扇門之間。似笑非笑,史良笙道:“九王爺真是思女心切,比我想像中的時間,早了一刻。”
馬兒呼喘著白氣,不斷的刨打馬蹄,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
“把本王的女兒交出來。”席旻岑冷冽的看著他,眼中寸寸寒冰,直令人看了心生畏懼。
史良笙到底當了幾十年皇帝,光憑氣勢,還不足以嚇倒他。
“想找女兒,就一個人跟我進府。”史良笙目光落在那群侍衛身上,他可不想這群費事的傢伙進去搗亂。
“王爺,您不能進去,讓朱飛代替您去。”朱飛雙膝跪地,那處府邸絕對是龍潭虎穴。誰知道裏面有什麼陷阱,等著王爺,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讓王爺去冒險。
朱楊也跪下,“小郡主是在屬下身旁被擄走的,屬下也去。”
“我只說讓九王爺一個人進。”史良笙不想浪費時間,打斷兩人。目光對上席旻岑,帶著點挑釁,“莫非九王爺不敢?”
天下還沒有席旻岑不敢的事情,雖然知道這是激將法,但曼允在他手裏,就算府邸是刀山火海,他席旻岑也得闖!
“你們好好留守這裏。”跨步朝府邸走去。
大門漸漸合上,一波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史明非焦急的翻身下馬,“小郡主找到了沒?”
朱楊搖頭,和朱飛一個勁盯著府邸,只要有什麼動靜,他們立刻闖進去。
趁著史良笙從密室離開,曼允扭動了幾下身子,小聲呼喊:“小耄傲,快醒!”
這小傢伙像是在冬眠一般,睡了好幾天沒醒過來,就連吃肉也不具有吸引力。泛黃的油燈,一閃一閃耀動。似乎在提醒曼允,時間緊迫。
再不醒,等史良笙回來,她就沒機會逃走了。咬緊牙,曼允狠心往地上摔去。巨大的撞擊,把懷兜裏的小耄傲給撞了出來。
小耄傲朦朧的睡眼,睜開一條縫隙,吱吱直叫喚,很不滿曼允把它扔出去。
曼允看它這樣,真不知道指望它,是否正確。命令道:“幫我把繩子咬開。”
小耄傲這才發現曼允四肢不能動彈,毛茸茸的前腿一伸,鋒利的爪子露出。朝著綁住曼允的繩子一撓,繩子輕易的一分為二。
炫耀似的晃晃爪子,小耄傲又緊接著拍拍肚子。
這個動作的含義。非常明顯……它餓了,想吃肉。
也不瞧瞧現在的處境,“我哪里去給你找肉!”曼允一把抓起它,往懷裏一塞。冷靜的檢查這處密室,奇怪的是四面牆上連道門也沒有……難道有機關?曼允雙手趴在牆上,一處挨著一處敲擊,找了一圈下來,根本沒發現有異常的地方。
出去不了嗎?曼允自問,心裏有些失望……等史良笙再次回來,她的小命就再難保全了。
抬頭望上一看,頭頂上有個一米寬的圓形輪廓。看不清晰,曼允端起油燈,仔仔細細觀察一番。
這房間有五六米高,這樣的高度,顯然經過特殊的改造。
圓形輪廓邊緣,隱隱透著光亮。莫非這才是出口?
如果出口在上方,這裏難道是地下?很快,有道聲音證實了曼允的想法。
頭頂之上,隱隱傳來一道熟悉的磁性聲音。聲音穿透過圓形輪廓,變得很小,好在密室裏非常安靜,還能聽出個大概。
“你把本王的女兒藏哪兒了?”冰冷無情的質問。
史良笙不太想配合,坐上椅子,端著茶抵了一口,指著廳內另一張椅子。道:“九王爺莫急,小郡主好好的,我們先喝杯茶,好好敘舊。”
他和他何時有舊情可敘!席旻岑沉著臉,坐下,“本王勸你別傷害曼允,否則總有一日,你會後悔。”
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史良笙大聲恥笑。“傷害了又怎樣,九王爺和我的仇,不在乎多死小郡主一個。”
席旻岑冷冰冰瞥他一眼,這大概不一樣。
放下茶杯,史良笙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陰狠毒辣的光芒,“既然九王爺這麼想見到小郡主,我這就送你去見她!”握住椅子的扶手,史良笙一掰。
席旻岑所坐的椅子,突然出現一大洞,人連帶椅子一同掉了下去。
曼允只見圓形輪廓,突然一亮,有東西砸下來。朝邊緣躲閃,凝神一看,竟然父王!
猜到有詐,席旻岑騰空打轉,以優雅的身姿落地。
史良笙從洞口俯視,彎著腰,笑道:“九王爺、小郡主,今日我便送你們一起上黃泉路!”隨後,洞口速度合攏,連帶史良笙那張可惡的臉,一起消失不見。
密室中,又回歸一片黑暗。曼允從衣兜裏掏出夜明珠,照亮整個密室。
撲進席旻岑的懷中,“父王。”
看孩子毫髮無損,席旻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地。揉揉她的發絲,席旻岑走至牆壁,用手指敲了敲。
“是玄鐵,無堅不摧。”
曼允附和的點頭,玄鐵通常用來造成兵器。而這裏的四面牆,全是玄鐵,看得出史良笙這幾年為了建這個密室困住父王,費了多少心神。
懷中的小耄傲傲慢的一甩腦袋,不信有它爪子撓不破的東西。伸出爪子,朝牆一抓,哢嚓一聲,鋒利的爪子碎了一半。疼得小耄傲的骨碌碌的眼睛,擠出幾滴晶瑩的淚珠。拱進曼允的懷抱,似乎在尋求安慰。
牆上只留下一道劃痕,這硬度……轟隆隆的聲音,排徊當密室中。曼允原地轉了一個圈,眼睛忽地睜大,指著一面牆,“父王,這面牆在移動!”
席旻岑指向對面的牆,同樣道:“這面牆也在移動。”
速度很快,兩面牆逐漸合攏。
幾乎頃刻,就移動到了眼前。再這麼下去,兩人夾在兩面牆之間,非變成肉餅不可。
“允兒,抱住父王。”
狹小的空間內,曼允聽見這聲音,雙手纏住父王的腰身,緊緊摟住。
席旻岑一條腿蹬向牆面,直往上沖。四面牆都乃玄鐵,肯定是沒出路的,唯有剛才那個圓形輪廓,是整個密室的最薄弱點。來不及多想,席旻岑兩隻手臂攤平,硬是以血肉之軀,抵住兩面牆的移動。
額頭邊,滲出細汗。席旻岑眉峰直皺,擠在兩牆之間。這距離,離那圓形輪廓還有一米。
光是這個機關,恐怕花費了史良笙好幾年時間。玄鐵在世上本就少有,而他卻收集了這麼多,建造這個密室。
不能再這麼耗下去,席旻岑兩臂之間,承受不住兩面牆的壓力,已經開始漸漸彎曲。
下面鐵定不能再呆,但上面同樣危險。貿然出去,史良笙一定會趁機出擊,給以致命的一擊。
曼允也想到父王的憂慮,但這種情形,根本由不得他們選擇。
“父王,撞出去。”一番思量後,曼允堅定的望著席旻岑。
採取了曼允的建議,席旻岑雙臂一抽,全身的內力積聚,直朝出口撞去。氣浪一波波攻向圓形輪廓,聲音,響個不停。由於牆面的擠壓。
曼允整個人貼在父王身上,聽著父王強有力的心跳。
數次的撞擊後,天地仿佛在顫動,圓形輪廓一聲掀開。潮鳴電掣間席旻岑沖出出口……剛見光不久,一股強大的氣息,鋪面而來。泛著冷光的寶刀,薩那間直襲席旻岑心臟。
“父王小心!”曼允不由得擔心喊出口。
席旻岑閃身躲去,剛才撞擊出口,用了太多內力,一時半會緩不過來。
堪堪躲過史良笙的刀鋒,下一刻,一掌勁風迎面鋪來。他有內力相護,但曼允卻沒有。害怕曼允受傷,席旻岑緊緊護住她,把她抱在懷中。
勁風重重擊在席旻岑背上。
這招力量非常強悍,席旻岑嘴角緩緩流下一竄血珠。
曼允頓時心慌了。“父王……”抬起手,為他擦拭。
若不是來救她,父王也不會受傷!
看出曼允的自責,席旻岑把她放在地上。抖了抖肩膀。“放心,父王沒事。”說完,風似的和史良笙扭打在一起。
史良笙萬萬沒想到,玄鐵造成的出口,席旻岑竟然能撞破。出招淩冽,把對他的恨全放進了刀身,招招致命。
曼允看著兩人不相上下的打鬥招數,心中擔憂。父王已經受傷,和史良笙對打,估計也就平手。
煩躁的跺了兩腳,突然一把冰冷鋒利的劍,擱在了她脖子上。
用眼角斜睨。拿劍之人,正是綁架她的柳鶯。滿心擔憂父王,她竟然大意到有人靠近,也沒能警覺。
皺起秀眉,曼允沒敢亂動。毫無疑問,只要她敢出手反抗,柳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主上,屬下抓住小郡主了。”柳鶯矯聲道,話音一落,房內打鬥的兩道身影,同時停下。
席旻岑氣憤的一甩衣袍,停下動作,絲絲的寒意壓得人喘不過氣。
史良笙啪啪拍起手掌,“柳鶯幹的不錯。”一步步朝柳鶯走去,看著席旻岑臉色越來越差,史良笙前所未有的高興。
本以為九王爺如寒冰無堅不摧,無論什麼人都引不起他任何的情緒,沒想到為了一個小丫頭,竟然也會有緊張害怕的時候。這丫頭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夠情牽九王爺。
接過柳鶯手中的劍,史良笙用刀抵住曼允脖子。
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中,沒有絲毫服輸和膽怯。這一點,倒跟九王爺,頗有些相似。
“這丫頭,對你很重要?”史良笙噙著笑容,陰森森望向席旻岑。
這個還用回答?
席旻岑點頭,“曼允是本王女兒!”
這句話,席旻岑不知說了多少遍。但每一遍,都能牽動曼允的心。
“哈哈哈……”史良笙放聲大笑,突然臉色一沉,想起這孩子剛才所說的話。問道:“遊月在哪兒?你別說不知道,遊月是你的暗線,她的下落,你肯定清楚。”
席旻岑微微皺起眉頭,最後面無表情道:“死了。”
這個回答,把史良笙推向無情的深淵。拿著刀柄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怎麼會,遊月怎麼會死!
剛想繼續發問,門外沖進一大群侍衛和禁軍。朱飛朱楊和史明非剛才聽見裏面天崩地裂的一聲響,立刻招動所有人馬闖了進來。
看見小郡主被挾持,所有人的步子一頓。
史明非站在最前面,滿眼不敢相信這場景。在他印象中,父皇一直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從來不屑這種卑鄙的手段。但此刻……他威脅著曼允。
人數越多,對史良笙越不利。史良笙對著柳鶯使了一個眼色,刀架在曼允脖子上,朝守衛薄弱的方向攻去。侍衛和禁軍想要阻擋,拔劍對著兩人。
“別動,否則我刀拿不穩,小郡主的性命就堪憂了。”史良笙踢飛擋路的侍衛,慢慢朝門外移動。
所有人望向席旻岑,等候他的決定。
史良笙的刀子一動,曼允的脖子上害出一條細細的血痕。
“九王爺,你可得想清楚了。”刀繼續往曼允脖子靠近。
以往戰爭中,也有敵國拿百姓威脅過九王爺。但每一次,九王爺都棄之不顧,直搗敵國都城。換成小郡主,這個冰冷無情的男人,還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嗎?
“讓他們走!”席旻岑擺擺手,侍衛禁軍騰出一條路。
別人的性命,他能不在乎。但若是曼允……盯著曼允脖子滴滴落下的血珠,血債血還,史良笙你別想活著逃走!
史良笙的笑聲,振聾發聵。
兩人的身影,躍出府邸,以驚人的速度朝樹林消失。
看著那個人大笑離開,朱楊暴跳如雷,伸腿就是一踹,椅子四分五裂。
“王爺,我們要不要追?”朱飛請示道。
緊緊捏著的手,漸漸鬆開,席旻岑看著茫茫的樹林,跨出腳步。臨空躍起,直朝那個方向追去。
朱飛朱揚一看,立刻運起輕功跟上。史明非看了眼愣著的侍衛和禁軍。
也躍了出去。某些事情,還是私底下解決比較好,當著侍衛和禁軍的面,某些話不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