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沃倫和珀西離開了,儘管是同來時一樣的大陣仗,但程馳怎麼看板著臉站在沃倫旁邊的亞戴爾怎麼腦海裡就冒出四個字「押解回京」。
一幫子人目送著支身份高貴的隊伍離開後,程馳與克勞德對視了一眼,雙方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鬆一口氣的表情——終於走了。
沃倫的離開讓小鎮重新恢復了寧靜,也讓每個人感到由衷地放心,克勞德可以安心打獵了,程馳不用再做心理諮詢師了,伊恩可以和傑羅姆菲克斯痛痛快快地玩不用再擔心那個壞蛋會不會出現欺負自己的Daddy了,鎮長呢,也終於不用每天怕招待不周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上的祖宗而擔驚受怕了,至於其他居民,壓根不習慣鎮上出現了這麼個身份高貴的人,弄得走路都要輕三分深怕冒犯了他。
這邊的人為沃倫與珀西的離開歡欣鼓舞,而主城的氣氛就遠遠沒有這麼好了。
「你真的有認識道你身上的重擔與責任嗎?你到底要荒唐到什麼時候!」奧布里看著那樣無所謂站在自己下方的沃倫,厲聲問道。
「怎麼了爸爸,我只不過去看了看我的哥哥,這有什麼不對嗎?」沃倫挑挑眉,語氣淡淡地問道。
「你自己心裡比我更清楚到底有什麼不對,沃倫,你為什麼不能成熟一點?」奧布里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去說這個兒子。
「成熟?您覺得我不夠成熟嗎?還是說,您更看得上眼哥哥那樣的性格,」沃倫笑了笑,「就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我才特意去向哥哥討教的,就是為了能讓您開心呢。」
「住口!」奧布里站起來打斷了沃倫的話,他一步步走到沃倫的面前,盯著他那淡漠的眼睛,「你認為你成熟嗎?你成熟你會每日不務正業與城中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成熟你會每天不思考著怎麼更好的處理城中事務而是無所事事的東遊西晃?你成熟你會去搶克勞德的伴侶,這樣的事情爆發出來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
「呵,」沃倫輕笑了一聲,抬起頭直視奧布里的眼睛,「果然,在您的心裡,我是這樣的一無是處啊。也許,在您的眼裡,只有克勞德才是您真正的兒子吧,您怨恨我搶走了您兒子的伴侶吧?不過您不是也看到了嗎,他這次又找了個和蘭斯長得一樣的雌性,這樣看起來,還真是一條道走到黑啊,不過那個程馳倒也是……」
沃倫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奧布里打斷了,「離程馳遠點,不要去打擾他們的生活。你沒有必要和他們產生任何交集,蘭斯的事情,那是最後一次。」
沃倫聽出奧布里話語中的冷意,可是臉上卻笑意更濃,「如果我靠近了呢?您打算殺了我來成全您的另一個兒子?」
「沃倫,你也是我的兒子,克勞德也是,我沒有偏向你們中的任何一方,我只希望,你們都各自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奧布里看著毫不掩飾自己眼中譏諷的沃倫,覺得一陣疲憊,輕聲懇切說道,「克勞德有克勞德的生活,而這個位置,獸人界的主人,以後都將會是你的。」
「然後您呢?您就準備卸下這您早就不想負擔的擔子和您的兒子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對嗎?這主城的一切都和您無關了,對嗎?」沃倫反問道。「這是您給我的補償嗎?可是我覺得這更像是丟給我一件我不想要的垃圾,只不過它披上了一件美麗的外衣而已。」看著沒有說話的奧布里,沃倫繼續說道,「您總是這樣用自以為是的公平掩蓋您的偏心。」
「我偏心?」奧布里聽沃倫一字一句地說出那些話,眼裡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受傷,「對,我偏心,我現在也痛恨我的偏心!我恨我自己為了負起一個做父親的責任而忽略另一個兒子,二十多年對他不聞不問讓他吃苦受累!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完美的父親,但是我也能面對著天神說,我對你,從未失一個做父親的本分!我讓你錦衣玉食,我教你捕獵處事,我甚至為你掃去一切可能對你造成傷害的隱患,」奧布里的聲音急促起來,顯然已經是激動極了,「你以為珀西當初對蘭斯下殺手成功了嗎?最後把這件事處理乾淨的是我,知不知道為什麼?是為了你!為了你的名譽不受損,為了你不鬧出與親兄弟共雌性的醜聞,為了你以後登上城主之位時不受人非議。蘭斯另有所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你還是和他混在了一起,我知道,你無非是為了羞辱克勞德,為了氣我。對,你成功了,你羞辱了克勞德,你也氣著了我,可你也在拿你的名譽未來開玩笑!若要說我偏心,我的確偏心,把心都偏給了你卻虧欠克勞德良多,但卻全部被你當做了驢肝肺!你到底在妒恨克勞德什麼?妒恨他過的比你辛苦還是妒恨他自幼沒有爸爸在身旁只能自己學會那些本該由父親教給他的技能?你是——咳咳咳——」
奧布里話還未說完便突然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聲音越來越大,等沃倫覺得有些不對勁走上前想去攙扶奧布里的時候,奧布里突然咳出一口血然後就這麼倒了下去,而聽見聲響不對勁的亞戴爾和傑夫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忍不住驚叫出聲,快步跑到奧布里身邊想要將他攙扶起來。
站在一旁有些愣怔的沃倫低頭看著自己手上被奧布里噴濺上的血跡,心裡忽然覺得一陣空蕩。
奧布里的倒下讓整個主城的貴族都震動了,大家不由自主地都排出了自己的侍衛前去打聽消息,而主城中有名的大夫都聚集在了奧布里的臥室中,對奧布里的病情進行會診,而在奧布里身邊的是憂心忡忡眉頭緊鎖的亞戴爾與傑夫還有一直面無表情的沃倫。
大夫們診斷良久,大家臉上的表情皆是不樂觀,這讓亞戴爾與傑夫憂心更重,而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地沃倫在看了一眼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毫無血色的奧布里之後,忽然轉身離開了房間。
對於沃倫的離去,亞戴爾與傑夫同時皺了皺眉頭,但什麼都沒說。
「怎麼樣了?爸爸他還好嗎?」珀西看到沃倫回來,趕緊迎上去問道,「我本來想要去探視的,但是卻被侍衛擋回來了,這好好的怎麼會吐血暈厥呢?大夫怎麼說?」
沃倫只是木然地走到水盆前去洗手,什麼話都沒說。
對於這麼冷淡的沃倫,珀西抿了抿嘴,還是走到沃倫身邊繼續問道,「現在爸爸醒了嗎?需不需要準備什麼東西?我好現在吩咐人下去辦,省的到時候耽誤時間……」
沃倫就那樣沉默地洗完手並擦乾淨之後轉過身靜靜地看著珀西,半晌開口問道,「你派人去殺過蘭斯?」
原本還在說著要準備什麼東西的珀西在聽到沃倫問出的這句話後戛然而止,看著眼中沒有半絲溫度的沃倫,珀西覺得身上有些發涼。
「你派人去殺過蘭斯?」沃倫見珀西沒有回答,又重複問了一遍。
「對。」珀西看著沃倫,心一橫,點頭答道。
「呵呵,」沃倫勾了勾唇,點點頭,「很好。」
等著沃倫發怒的珀西沒有想到等到的卻是沃倫的兩聲輕笑,他不解地看著面帶笑容的沃倫,等他說完很好就側身想從自己身邊走過的時候,珀西的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恐懼,他下意識地伸手抓住沃倫的袖子,「沃倫……」
被珀西拉住的沃倫低頭看了一眼被珀西拉住的袖子,抬手將珀西的手掰開,轉過身望著臉色有些蒼白的珀西,「你是一個合格的貴族,心狠手辣,但要記得,下次做事要做乾淨,別讓別人給你收拾爛攤子。還有,」沃倫帶著笑附到珀西的耳邊輕聲說道,「你求的,不過是城主之夫的位置,對你來說,是不是我沃倫,其實都不是緊要的,對吧?那麼,恭喜你,你的願望即將達成。別的,就不要去奢求了,太貪心,不是什麼好事。」
沃倫說完就不管珀西的表情是如何,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到關門的聲音響起,呆立在那兒的珀西才彷彿大夢初醒,渾身力氣好似被抽乾一般跌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緊握雙手,指甲都放佛要被嵌進肉裡,眼淚一顆顆地掉了下來。
「我的孩子,別哭了。」不知何時,菲利克斯走進了這間房間,站在椅子後將雙手搭在了在無聲哭泣的珀西的肩上,語氣雖關切,但神情卻是算計與一種隱晦的興奮。
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珀西下意識地抬手擦去淚水,帶著鼻音轉頭問道,「爸爸,您怎麼來了?」
「哦,」菲利克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奧布里寢室所在的方向,「那位大人不是生病了麼,我當然要來探望,但是卻被侍衛擋回來了,所以順路來看看你也問問你的情況,畢竟你的身份不一樣,或許能知道些情況呢。」
「我也不太清楚城主的狀況,」匆匆收拾好心情地珀西搖頭道,「剛剛我去也沒能進去。」
「不過,」菲利克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中閃爍著一股狂熱的光芒,「聽說,這次很嚴重啊……」
「希望城主能快些好起來。」珀西聽到菲利克斯這麼說,不由自主地也朝奧布里寢室方向看了一眼,低聲說道。
菲利克斯在珀西這裡並沒有停留太久,臨走時,菲利克斯轉過身再次抓住珀西地雙肩,認真地說道,「孩子,記住我曾對你說的,這世界上,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只有自己,能保護自己的,只有握在手中的權勢。」
說完不等珀西反應就匆匆離開了。
看著菲利克斯離開的珀西眼中浮現複雜的情緒,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帕托鎮的日子程馳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低頭握緊了雙拳。
在一番手忙腳亂後,在凌晨時分,奧布里終於醒了過來,但還未等笑容在亞戴爾與傑夫的臉上停留多一秒鐘,留下一句話後奧布里又重新陷入了昏迷。
而站在門外的沃倫在聽到奧布里那句話後,有些頹然地靠在了牆上。
「為我守護輔佐好沃倫,不要告訴克勞德我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