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番外 假面真心
阮紹民生來就是做戲子的,十六歲出道,一炮而紅。
被視為娛樂圈未來的天王巨星,沒想到一場爆炸,把他炸到了上千年前,更沒想到,穿越後的命運竟然是青樓花魁。
幸好,他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
反正都是做戲,在哪裏都一樣。
於是他就在麒麟鎮最大的青樓滿堂香定了下來,專心扮演一個花魁娘子。
眼波流轉,勾魂攝魄什麼的,對他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於是,無數男人為他傾倒。
一擲千金博一笑這種橋段對他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值得炫耀的資本。
在他千千萬的恩客裏,有一個很特別的人,是酒樓裏的說書先生。
說書先生很是彬彬有禮,進退有度,實在是很無趣的一個人。
可是有一天,這個人很認真地跟他表白了。
作為花魁娘子,跟他示好的男人實在太多了,可是大家眼裏,他始終是一個風塵中人,只配用錢談交情。
只有說書先生是認真的。
阮紹民內心很複雜。
他接受過無數有錢無心的人的饋贈,卻唯獨不能坦然接受這樣一顆真心。
何況,他還是個男人。
所以說書先生只能黯然離開了。
阮紹民穿越之前是八卦圈的人,八卦之心一路跟著他到了古代,並在遇到狗仔大神方希其之後徹底爆發。
於是經常跑去參加各種婚禮啊、武林大會什麼的。
然後認識了武林第一神偷李素手。
李素手不愧為“雙面神偷”,換張臉跟喝水似的稀松平常,按照方希其的說法,這人要是去現代,韓國棒子的民族產業早就衰敗了。
可是,沒有人看過他的真面目。
阮紹民於是隨口提了一下能不能看他的樣子,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
前有方希其和賀歸斷袖在前,讓阮紹民不由得對來自男人的殷勤多了幾分顧慮。
不過李素手對別人油嘴滑舌,對自己倒是端正謹慎,還有點笨。
這種感覺,真是莫名的熟悉。
然後有一天,李素手和賀歸去了一趟天狼水寨。
賀歸回來的時候,告訴自己,李素手就是說書先生厲疏。
這是要毀三觀啊!
阮紹民告訴自己要淡定,淡定,淡定……
可是這他媽的要怎麼淡定啊!
阮紹民決定等厲疏回來抓著他的衣領,就像以前拍劇那樣,特別霸氣特別爺們地問他,是想要幹什麼,是不是想追他?
可是,他居然沒有回來。
阮紹民等得快要人格分裂的時候,終於爆發了。
既然你不來,那老子自己去找。
於是他離開了三月鎮,找啊找啊找。
沒找到。
阮紹民只好回了麒麟鎮。
參加完一圈武林大會回來,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滿堂香老板金五娘從名滿江湖的水芙蓉春風笑變成了人人唾棄的三更死,滿堂香便由原來的老鴇接了手。
阮紹民沒有再回滿堂香,在雙面蘭軒旁邊買了座宅子,過起了閑雲野鶴的生活,偶爾去悅來客棧看看方希其,逗逗賀破曉。
麒麟鎮的人只驚訝鎮裏來了這麼一位美貌驚人的翩翩佳公子,沒人料到他就是原來名滿麒麟鎮的花魁娘子蒲草。
日子一天一天過下去。
有天悅來客棧的小二阿來送來一封信,說賀老板舉家搬遷,把客棧所有權給他。
之後鎮中盛傳,麒麟鎮外匯集了大批武林高手,合力擊斃賀歸一家。
阮紹民趕出鎮外找人,卻什麼也沒找到,他有些傷感,方希其可以說是他在這個時代唯一的朋友,沒想到現在,連唯一的朋友也失去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斤兩,報仇這件事,偶爾想想,卻沒有考慮過付諸行動。
接手了悅來客棧的阮紹民沒什麼心思經營,轉給了小黃書書商童久,得到的錢銀送了部分給王婆,自己依然過著波瀾不驚的寂寞生活。
這天,阮紹民路過王婆的西瓜檔,想起王婆之前一直很照顧方希其,心裏有些唏噓,便停下來買了個瓜,和王婆聊了聊近況,王婆也很想念方希其和賀歸父子。
正聊著,忽然聽得一聲熟悉的聲音:“阮公子,好久不見。”
阮紹民回頭,就見到上官琉一臉驚喜地站在身後。
“好久不見,上官盟主。”阮紹民頷首。
上官琉被阮紹民一句“上官盟主”猛地潑一頭冷水,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終於道:“快別這麼叫,阮公子只管當我是朋友便是了。”
阮紹民對上官琉一貫印象不錯,也從阿來那裏知道賀歸一家被追殺那天是上官琉給他們送的信,語氣便軟了幾分,笑道:“那在下便不客氣叫一聲上官兄了。”
上官琉喜不自禁,道:“沒想到這麼巧能在這裏遇到阮公子,不如今日我做東,一起吃個飯如何?”
阮紹民也有心打聽一下賀歸一家遇險的細節,便點頭答應了。
兩人邊走邊說,上官琉思路很清晰,很快便將事情經過說清楚,阮紹民沉吟片刻,道:“上官兄是說,賀歸和方希其他們在陣法啟動之後,不是死了,而是不見了?”
上官琉對阮紹民的話有點摸不著頭腦,人都不見了,難道還能活著,便道:“九死一生三觀盡毀四大皆空陣威力無窮,各派弟子皆認為,賀先生他們,興許是……屍骨無存了。”
阮紹民聞言笑笑,不在說些什麼。
上官琉更加不解,方希其和阮紹民交情甚篤,何以聽到他屍骨無存的消息反而笑了。
到酒樓前,上官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阮公子不難過?”
阮紹民笑笑:“難過可以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嗎?而且,對於方希其來說,也許只是回到了屬於他的地方而已。”
上官琉不明就裏,想繼續再問,阮紹民已經自顧自跨進了酒樓。
依然是麒麟鎮最負盛名的聞一醉。
自從說書先生離開之後,阮紹民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聽說少了厲蘭淵,這裏的生意淡了不少。
不料一踏進去,就見酒樓裏坐滿了人,店小二眼睛利得狠,一見上官琉和阮紹民二人,便知非富即貴,忙迎上去,給兩人安排到僅剩的一張桌子上。
阮紹民看著滿堂食客,笑道:“前陣子還聽說聞一醉現在生意不如從前了呢,沒想到原來更好了。”
上官琉道:“阮公子有所不知,聽說之前聞一醉出名的那位說書先生厲蘭淵回來了,這些人可都是來聽他說書的。”
阮紹民臉上一僵,就聽得大堂裏的客人歡呼道:“厲先生出來了。”
阮紹民抬頭向臺上望去,果然見到那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人從後堂款款走出來,臉上帶著專業而疏離的笑。
厲疏在臺上站定,向人群掃了一眼,掃過阮紹民時視線微微頓了一下,又看了看和他一桌的上官琉,很快移開了。
阮紹民眼看著他清了清聲音,開始講那個講了無數次的《五女興唐傳》,他的聲音很好聽,可是阮紹民卻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明明他的臉上並沒有戴面具,為什麼卻感覺離得更遠更加看不清了呢?
第二天一早,阮紹民便被敲門聲吵醒,一開門竟然是上官琉。
上官琉笑得風流倜儻:“阮公子,今日天氣不錯,不如一起去郊外踏青。”
阮紹民看了看他那雙笑得彎彎的眼,道:“好。”
第三日,阮紹民起床開門,又見到上官琉候在門外,很是玉樹臨風:“阮公子,今日淫雨霏霏,不如燙壺小酒,一起欣賞雨景?”
阮紹民看看他,道:“好。”
第四日,上官琉衣冠楚楚,言辭懇切:“阮公子,今日鎮東那邊請了戲班,不如一起去觀看觀看?”
第五日……
第六日……
阮紹民已經被上官琉搭訕成了習慣。
直到一個月後,上官琉約他一起去遊畫舫。
麒麟鎮的河不大,鎮中居民沒有遊畫舫的習慣,有這個雅興的,多是外地來的富家公子,請了胭脂巷裏的姐兒作陪,打著遊河的名號,做點富有情趣的運動。
不過上官琉說的遊畫舫是真正的遊畫舫。
兩人單獨租了一艘畫舫,擺上幾碟水果小菜,溫上一壺花雕,看著畫舫外風景如畫,倒也頗有情趣。
上官琉捏著酒盞,狀似不經意地提道:“說起來,阮公子年紀也不小了,可是既未娶妻,也不見你提起過心上人,不知是何打算?”
阮紹民倚著欄杆,看著河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才聽得他道:“心上人,倒也是有一個的。”
上官琉緊張地捏緊了手中酒盞,正想再問,忽聞船外有人喊道:“阮公子,這麼巧又碰見了。”
上官琉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抬頭一看,頓覺五雷轟頂,只見另一個上官琉一身錦衣,坐在另一艘畫舫上,沖著阮紹民舉杯。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了!
“上官琉”心亂如麻,內牛滿面,正想著該如何把場面圓回來,卻見到阮紹民語淡定地沖著對面畫舫上的上官琉舉了舉杯,語氣平靜:“上官兄,好久不見,過兩日再找你吃酒。”
上官琉畫舫上還有其他客人,得了阮紹民一句承諾,便喜滋滋地走了。
“上官琉”見阮紹民波瀾不驚的樣子,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一些事。
原來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偽裝,卻故意不說出來,每日與自己周旋,大約是為了看自己的洋相吧。
阮紹民依然倚著欄杆,繼續喝自己的酒,仿佛方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終於,“上官琉”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阮紹民回頭,臉上有些迷蒙,他喝的有點多,帶了一點點醉意。
“第一天。”
竟然一開始就知道了,“上官琉”手掌捏成拳,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發飆,出口的聲音卻又冷又硬:“為什麼不揭穿我?”
“如果這樣子,能讓你每天都來找我、陪我,為什麼要揭穿呢?”
“咚”的一聲,阮紹民一時沒拿穩,手裏的酒盞掉進了河裏,他轉過身想去找那酒盞,卻被猛地撲上來的“上官琉”抱住:“你剛剛說什麼?”
阮紹民皺了皺眉頭:“你沒聽到?那算了。”
“不能算!”“上官琉”喝道,剛出聲又有些後悔,生怕自己嚇到他,便柔了聲音道,“你……剛剛的意思,是不是,你也喜歡我?”
他問得小心翼翼,生怕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是啊~”阮紹民承認得很爽快,“不然,誰有空每天陪你無聊呢?”
“上官琉“的眼睛彎起再彎起,終於忍不住靠向前去。
就在他即將碰上阮紹民的雙唇的時候,阮紹民按住了他的肩膀,將他微微推後,道:“你先把面具摘了吧,別扭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啊,想問一下,如果開定制的話,會有人買嗎?
啊,好想開定制啊,可是好像很冷清的樣子~~~
請大家說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