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捉蟲） ...

　　清晨，齊揚是被小肥仔的叫聲吵醒的。他扭頭看看牆上的表，差五分鐘六點。

　　坐起身來，齊揚揚起一抹微笑看了那只貓咪一眼，“餓了？”真不知道過去小新是怎麼養這只貓的，聰明得像個小孩子，能敏銳地判斷出什麼時候撒嬌會有好吃的。

　　自從小新……出了車禍離開，他辦理了後事之後就把這個房子以高價買了下來。錢被寄給了小新的父母，那對可憐的老人才得知了自己兒子出事的消息。小新的葬禮很簡單，從老家趕來的小新父母哭得像兩個淚人……在死亡面前，還有什麼不能原諒的？除了買下這棟房子的錢，齊揚會時不時地給他們再寄些錢，把他們當成自己的父母般照顧。

　　齊揚很少會為一些事後悔，但是現在他後悔了。如果知道那個人會這麼早就離開……為什麼當初不能夠放下心結多花些時間和他在一起？為什麼明知道他會傷心還是堅持兩個人在工作日分開住？現在齊揚搬進了柯新過去買下的房子裏，這裏的佈置都沒有變動。有時候齊揚靠坐在沙發上默默想像小新過去在這裏生活的樣子，這樣坐著能坐大半夜。

　　柯新這套公寓的廚房面積挺大，喜歡做菜的人一定會很喜歡。齊揚一邊琢磨著雖然有這麼大的廚房，小新過去做的菜可真夠難吃的，一邊把貓糧拌好。

　　在喂貓這件事上，齊揚實在沒有經驗。最初只要這只小笨貓有要求，齊揚就會喂它，以至於小肥仔越來越肥。現在發現此條計畫行不通，於是齊揚聽從醫生的建議，對其採用了節食計畫。大概是礙于齊揚的強勢氣場，小肥仔並沒有為了飯食的減少而抗議，不過撒嬌的次數倒多了些。

　　齊揚忙完了家裏的這攤事兒，拿出手機給龐星打了個電話。

　　“讓你做的市場調查做好了麼？”

　　“嗯？老大，現在才幾點啊？”那邊的聲音明顯的睡意朦朧。

　　“……”齊揚看了眼牆上明明白白顯示著現在八點整的錶盤，沒做聲。

　　“老大，我剛夢到一個穿比基尼的絕色美女啊！你怎麼能如此殘忍！”龐星絲毫沒有覺悟地繼續抱怨。

　　“……我掛了。”齊揚說著就要按掉電話，就聽得那邊“喂喂”的喊聲響起來。

　　“我做好了！你還別說，就是那個漂亮小子的設計效果最好！”

　　齊揚皺起眉頭。雖然知道龐星說話就是這個調調，但還是莫名地不喜歡他這麼講那個孩子。

　　“詳細記錄今天到公司給我，掛了。”

　　……

　　薛延度過了有生以來的第N個暑假，感到身心都很愉快。這兩周顯得尤為短暫，仿佛剛剛開始就要結束了。

　　這天就要去S城，薛延躺在被窩裏，把臉在柔軟的小薄被子上蹭了蹭，心裏眷戀著不想起來。

　　“小延，該起了！”薛媽媽敲了敲門。

　　“哎！”

　　薛延媽媽聽說薛延竟然要在暑假裏打工，很生氣他都不知道和家裏商量商量。薛延討好地哄了半天才讓薛延媽媽不再板著臉……（= =）沒想到平日溫柔的薛媽媽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坐公車就可以。”薛延拎起行李，對薛父說道。

　　“讓你爸送！……你個破孩子，你說你莫名其妙地打什麼工！”薛延媽媽站在一邊，還是滿臉的不高興。

　　薛延呐呐苦笑著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任由薛父接過行李先走出門去。

　　薛延媽媽一直把他們送到樓下，看著父子倆的摩托車走得不見影了才上樓。

　　“小延，你在那邊好好學，長出息就行了。至於錢什麼的不要擔心，以後也別不吭聲就打什麼工了，知道不？”薛父是個會計，收入不低也不高，雖說在花錢發麵比較摳門，但終於還是捨不得自己兒子受苦。

　　“我知道。這不也是想增加點實踐經驗嘛。”薛延微笑跟薛父告別了，拎起行李往車站走。

　　“快點回去吧，注意安全！”

　　“哎。”

　　夏日的太陽很毒，薛父瞅著兒子消失在人群裏，歎口氣，一邊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到了S市，薛延慢悠悠地坐車去了公司報到。一路上，他好像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齊揚見了他，只是淡淡問道：“有地方住麼？”

　　“……打算待會兒去找同學住。”

　　“嗯。先跟張秘書去辦一下手續，然後忙你自己的事。明天再來上班。”又看薛延一眼，補充道，“有什麼問題可以給我打電話，這個是我的號碼。”

　　“我知道了。”薛延禮貌地說完，忍住了自己用眼睛去描摹那人臉部輪廓的衝動。

　　有種疼痛可以被藏在內心深處，只要不見那個人就可以當做若無其事，只是當那個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時……理智好像就顯得很珍貴了。

　　關於住處的問題，薛延考慮了一些選擇。要麼自己租一個房子，要麼住同學家。雖然之前谷尚得知自己要到S城打工，很是歡快地嚷嚷著要自己住他家裏。但薛延還是覺的麻煩人家一個多月實在不太禮貌。

　　一邊在街上走著，薛延一邊考慮著，終於決定還是自己租一間房子比較好。租房子當然要租在附近的社區裏，自己生前，咳咳，上輩子住的那個社區就不錯。不過……會不會遇到齊揚？薛延皺起眉頭，為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感到有些苦澀，隨即卻又忍不住有點莫名其妙的、小小的期盼。

　　在社區裏轉了近兩個小時，薛延選出了兩套價位、設備都還不錯的公寓。都是一居室，薛延住也不算浪費。

　　兩套屋子離自己過去住的公寓都不算遠。薛延於是就隨便選了一套，簽了合同開始收拾東西。

　　晚上八點，薛延給谷尚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決定租房子住。谷尚對於薛延的“不給力”很生氣，堅持要到薛延住的地方看看，決定如果不合適就把人擄走。

　　薛延只好無奈地把這裏的地址告訴了他。結果一個小時以後，門鈴就被按響了。

　　“小延你丫的忒不給力了！”之前電話裏谷尚氣急敗壞的聲音回蕩在薛延的腦海裏。薛延一邊琢磨著是不是要那個枕頭防備一下，一邊慢悠悠地去開了門。

　　開了門，見著的卻不是怒火中燒的——是滿臉小委屈的谷尚。

　　薛延對這樣的表情很沒有抵抗力，只好傻笑著，把人迎了進來。

　　“小延，我以為你會去我家住，興奮了好半天……”谷尚就差揪著薛延的衣服角滿眼含淚了。“特意把客房打掃了一遍呢……”

　　“呃，”薛延連忙轉移話題道，“我剛下去買了幾瓶可樂，你要不要喝？”

　　“……有雪碧麼？”

　　“沒有。”

　　“……喝。”谷尚默默低下頭，突然又抬起頭來，“有吃的麼？我沒吃晚飯，餓了。”

　　薛延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隨即笑起來，“還剩點晚上的土豆絲和米飯，我給你就個雞蛋炒一下可以吧？”

　　“嗯嗯，”谷尚的情緒明顯高漲起來，也不再計較薛延的不配合。

　　等薛延把一盤香噴噴的炒飯端上桌來，谷尚差點撲上去。

　　“嗚嗚，小延你做飯真好吃。”埋頭苦吃的間隙，谷尚抬起頭來，“你要去我家該有多好啊！”

　　薛延默默瞅他一眼，“考核成功沒？我住這裏沒問題的。”

　　谷尚聞言，又環顧了整個客廳一圈，撇撇嘴繼續吃。

　　按說這個小公寓確實不錯。一共大概四十平，一室一廳。傢俱能顯示出主人的品味，雖然不是很精緻，卻有種難得的愜意。客廳連著一個小陽臺，小陽臺上有一小盆盆栽，還有一套木桌椅，桌子上擺著茶具。雖然臥室不大，但好在通風，從窗戶看出去，風景也好。

　　谷尚把盤子裏的飯吃的一粒不剩，眼睛發光地看向薛延，直把薛延看出一身冷汗。

　　“小延，我又發現你一個優點，你說你怎麼能如此有愛呢！我決定了，以後要經常來蹭飯！”

　　薛延：“……”

　　谷尚很歡樂地自言自語著，“這下好了，沒有郭皓那個討厭鬼擋著攔著了。”

　　薛延對這只感到很無力，等谷尚安靜下來才開口道——“去刷盤子！”

　　於是谷尚以讓人非常不信任的速度刷好了盤子，然後撲到正在看電視的薛延身上，“小延你住這裏要多少錢啊？去我家不用掏錢的！”

　　“已經簽合同了，說好租一個月，1500塊的月租。”

　　“那麼貴？你還能掙錢麼？”

　　薛延搖搖頭，“這已經算便宜了，人家看我是個學生才把價格又壓了壓。這種地段的房子月租都要兩三千的。”

　　“可是這樣，你打工還能掙錢麼？”

　　“沒問題，我這個月基本工資3000塊，如果做得好還會有提成。”

　　谷尚皺皺眉，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高興起來，“那我以後可以常常來看你！”

　　薛延默默，你不來也可以的……他突然發現谷尚這孩子和他從前養的小肥仔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