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手指在手機上停滯許久，終於沒有再打過去電話。齊揚告訴自己或許那個聲音只是柯新的舍友，或許只是湊巧柯新不在。

　　心裏卻壓抑起來。那人口吻中的親昵，雖然不明顯，卻絕不是一般同學會有的。

　　他以為柯新只是暫時不想回來，所以等下去沒關係……卻忘了，或許在自己等待的時間裏，那人會慢慢走遠。

　　看見主人從浴室裏走出來，小肥仔興高采烈地撲了過去，蓬鬆柔軟的毛髮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漂亮。

　　“喵喵~”

　　瞅瞅它，薛延故意不理他走到沙發邊坐下擦頭髮。

　　某毛球亦步亦趨地跟上，諂媚的模樣簡直令旁觀者髮指。

　　“呆死了。”薛延一臉嫌棄，眼底的神采卻溫暖如日光。

　　“對了，薛，剛才有人給你打電話。”郭皓把半個西瓜端到茶几上，“是個男的。我跟他說待會兒讓你打回去。”

　　薛延把毛巾放到脖子上，想著可能是醫院的電話，趕緊起身去臥室找手機。

　　……

　　齊揚的號碼。薛延拿著手機想了想才撥回去。

　　“你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嗯。你在忙？”齊揚盯著前面的路，專心地看著路況。

　　“沒什麼，剛剛在洗澡。”

　　“……學校的事情還順利麼？”

　　“還行。今天已經把論文補上了，應該問題不大。”薛延不太在意地說道。

　　此時，客廳傳來郭皓的聲音——“薛，吃西瓜了。”

　　薛延扭頭說了聲，“你先吃。”

　　齊揚聽到，臉上淡淡的笑容消失，“是這樣，醫院的事都安排好了，等哪天叔叔的幾個身體指標合格了就可以動手術。我現在正往醫院走，你想不想去看看？”

　　“我？其實明天過去也可以，”薛延看看表，已經九點多了，雖然挺想去，不過總不能在那邊留宿吧——“現在去是不是太晚了點？”

　　“我現在離你們的學校不遠，真的不去？”

　　“……不遠麼？”語氣猶豫起來。

　　“現在還不算晚。十一點之前離開醫院就可以。”

　　“……好吧，那你到盛園社區門口停一下。”

　　“你不在學校？”

　　“對了，沒跟你說，我現在住校外。”

　　“……好。”齊揚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關節處有些發白。

　　把車停在社區門口，齊揚走出車，然後習慣性地掏出一支煙，點燃。

　　那縷白煙在白慘慘的路燈照射下顯得格外靜謐。

　　等了沒有幾分鐘，就看見薛延匆匆忙忙走出來的身影。藍黑條紋的普通T-恤，簡單的休閒褲和運動鞋。

　　少年剛剛洗過澡，頭髮還沒有擦幹，看著濕漉漉的。

　　“怎麼不擦頭髮就出來了？”齊揚皺眉。

　　薛延盯著齊揚手中製造“嫋嫋炊煙”的罪魁禍首，不滿地也皺起眉。

　　“你好像經常抽煙？”

　　一邊把煙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擰滅，齊揚嗆得咳嗽了幾聲，說道：“上車吧。”

　　醫院裏人不多了。

　　兩個人下車的時候，薛延看見齊揚從公事包裏面拿出了一個檔夾，也沒有多想。

　　等齊揚把那個文件夾遞給鄭愛琴，然後鄭愛琴很寶貝地把那個檔夾收起來，薛延才感覺到詫異。不過兩個人都沒有提起，薛延也就沒開口問。S城第一醫院的名聲不是蓋的，齊揚給弄了單人間，條件很好。

　　“這麼晚了，還過來幹什麼？”柯正民躺在床上，已經準備睡了。

　　“就是過來看看，一會兒就走。”

　　“呵呵。”柯正民指了指一邊小桌子上的水果，“吃水果吧，自己拿著洗去。”

　　“不用，您留著慢慢吃。”

　　鄭愛琴把幾個漂亮的紅蘋果拿出來，“真是，還非得我給你洗去啊？”

　　薛延無奈，只好搶著去洗蘋果。

　　看薛延進了衛生間，鄭愛琴小聲對齊揚說道：“小齊，謝謝你了。”

　　“阿姨，您別客氣。”齊揚看看表，“叔，您困了就睡。我們待會兒就走。”

　　柯正民笑笑，閉上眼睛打盹兒。房間裏頓時只有輕微的空調聲。

　　薛延認認真真把幾個蘋果洗乾淨走出來時，柯正民已經打起了鼾。

　　“……那我們就走吧。”薛延小聲對齊揚說道。

　　齊揚點頭。兩個人就跟鄭愛琴道了別，順便帶著被鄭愛琴硬塞上的蘋果往電梯走。

　　站在電梯裏時，薛延想著這趟走得真是烏龍，剛過來就要回去了。不過也不算白來，畢竟這所醫院看著挺讓人放心的。電梯是那種大型電梯，還有專門管理電梯上下的禮儀小姐。

　　薛延漫不經心地跟在齊揚身後……心裏盤算著，之後幾天要多來幾趟，等父親做了手術，基本就整天要待在醫院了。到時候沒准還要請個專門的護工……希望父親的手術順利一些。

　　前面那人突然停下，薛延反應不及，於是直接撞到齊揚背上。

　　“怎麼了？”匆匆後退一步，薛延莫名其妙地看向齊揚。

　　“沒事。”齊揚回頭看他一眼，“你站在這裏等就行了，我把車開過來。”

　　“哦。”

　　薛延看著那人的背影，總覺得他剛才那一眼意味深長……似乎，下定了決心？

　　在車上，薛延有些犯困。不太精神的眼睛瞟到那幾個美美的蘋果，乾脆拿出來一個開始咯吱咯吱咬……清脆香甜的果肉立馬讓薛延精神起來。

　　“你要吃麼？”注意到齊揚看了自己一眼，薛延有良心地問道，“待會兒給你留幾個，我就拿兩個就行了。”

　　殊不知，這句話又把某人刺激了一下。

　　齊揚堅定了心裏的打算，淺淺微笑道：“不用給我留，你都吃了也沒關係。”

　　……果真沒關係。

　　薛延看著自家上輩子的社區，有些傻眼。

　　“呃，……你不打算送我回去？”

　　“今天太晚了，我有點累。你不介意在這邊住一晚吧？”

　　“……= =”

　　薛延覺得嘴巴裏的蘋果似乎沒有那麼好吃了。他幹幹地又嚼了幾下，猶豫道：“要不我打車回去？”

　　現在估計沒有公車了，只能打車。

　　齊揚隨意地扯了扯領帶，疲憊的神情掩不住，“那怎麼行，如果你那麼想回去，那我送你。”

　　“……算了。”薛延瞅瞅齊揚皺著的眉頭，還有眼角細細的紋路，“那我就打擾你了。”

　　“本來就是你的房子，怎麼會是打擾。”

　　兩個人頓時沉默下來。

　　把車停到樓下，齊揚遞給薛延鑰匙，“你先上去開門，我把車停到停車場去。”

　　“哦。”

　　緩緩推開門，打開燈。熟悉的環境，陌生的氣息。薛延低下頭看看手裏黃燦燦的銅鑰匙——齊揚沒有換鎖。

　　薛延找了雙拖鞋換上，隨即掏出手機給郭皓發短信。

　　“今天晚上太晚就不回去了。不用擔心。”

　　沒過一分鐘，郭皓就回過來短信。——“知道了。住在哪兒？”

　　“= =……親戚家。(╰_╯)而且是親戚強行留宿。”

　　“……同情你。”

　　……

　　齊揚推門進來的時候，薛延正傻乎乎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那個被他啃了一半的蘋果。

　　“你洗過澡了？”

　　“……嗯。”看看齊揚一本正經的臉色，薛延努力按捺住心中怪異的感覺。

　　“我先去洗澡。你隨便幹點什麼吧。”齊揚去臥室拿換洗的衣物，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扭頭看著薛延說道：“屋子裏的格局我沒改動過。這是你的家，以後依然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