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被拽到無人的角落。仍舊處於怔忡狀態的薛延被隨之而來、出乎意料的吻弄得更懵。

　　身體被按到牆上，頓覺這個姿勢有些屈辱。薛延想用力掙開，卻又因為察覺了唇上觸覺中那人的小心翼翼而沒有輕舉妄動。

　　齊揚輕輕柔柔地吻他，吻著吻著，眼淚就順著兩人的臉龐流下來。

　　……也不知道那是誰的眼淚。

　　“……”

　　“我等你回來。”

　　很多年以後，薛延問齊揚，怎麼就那麼肯定自己的身份。

　　“其實最初沒有確定。”齊揚一邊把削了皮的蘋果切塊，一邊淡淡微笑著說道，“人家給我的報告裏，把你的各種特點說的很清楚，我還疑惑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

　　“然後？”薛延用牙籤把一塊塊蘋果送進嘴裏，鼓鼓的腮幫配上他睜大的、圓圓的眼睛說不出有多好笑。

　　“後來，你到爸媽那裏說是你過去的學生。你是這年的新生好不好，怎麼可能被‘柯新’教過？”

　　“……或許是我原來做家教時的學生嘛。”

　　“你總不至於去做易城的家教。”淡淡的口氣，讓薛延撇撇嘴。

　　“總之，證據不夠充分，你就管我叫‘小新’，屬作弊。”

　　“好啊，算是我作弊。”齊揚不再計較這個問題，不打算告訴薛延其實那晚他的確有三成試探的成分……而小新剛好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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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裏，鄭愛琴和柯正民互相使了個眼色，又瞅瞅進來沒多久、保持著靜默的薛延和齊揚。

　　這倆人的感覺怎麼這麼奇怪呢。

　　“哦，對了，我帶的飯。”薛延似乎剛回過神來，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裏的袋子遞給鄭愛琴。

　　柯正民就靠在大枕頭上，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的老婆大人——醫院的飯實在太清淡，他的舌頭早就想抗議了。

　　“甭看我，醫生說要合理膳食，頂多分你一點粥喝。”鄭愛琴對某老頭的裝可憐很淡定，堅持嚴格執行醫生的規定。“來，齊揚，吃飯。嘗嘗小薛的手藝，可比阿姨不差。”

　　“是麼，我真是有口福。”齊揚禮貌地微笑著接過鄭愛琴遞的饅頭和筷子，沒有看薛延。

　　薛延想起過去那人總是嘲笑自己做飯難吃，偷偷在一邊撇撇嘴，耳朵等著聽那人的評價。

　　齊揚夾口賣相還不錯的炒菜放進嘴裏，隨即詫異地看了眼薛延。

　　“怎麼樣，好吃吧？”鄭愛琴問。

　　“嗯，好吃。”認真地回答，眼睛的餘光注意到一旁偷笑的某只，齊揚眼中也帶了笑意。

　　於是在柯正民可憐兮兮的目光中，一盒炒菜被鄭愛琴和齊揚吃的乾乾淨淨。不過還好，香噴噴的小米粥被分給了柯正民一碗，不然這老傢伙絕對要發飆。

　　“喲，你們這是吃什麼呢，真香。”劉大爺剛拍了片子回來。

　　“呵呵，小米粥。”柯正民顯擺似的給劉大爺舉了舉自己的碗，讓劉老頭氣的牙癢癢。

　　時間滴滴答答地過去。到了晚上，鄭愛琴拿出長輩的架子，板著臉把已經有黑眼圈的薛延和一直在趕路的齊揚趕出了病房。

　　“聽我的，齊揚開那麼久的車過來一定挺累的。還有小薛，你都快成國寶了。趕緊回去，睡飽了你們明天來換我。”

　　“……可是。”薛延想到回去就要和旁邊的人單獨呆著，心裏不情願地想爭取留下。

　　“快點走，要看我發火麼？”

　　“……哦。”發飆的母親是可怕的，還是不要領教了。

　　醫院的樓道裏開著空調，溫度不算很高。

　　齊揚在前面走，薛延則在其身後兩米遠的位置，不緊不慢地跟著。直到在電梯前站定。

　　“我開車過來的，待會兒坐我的車回去吧。”

　　“哦。”

　　“……你認路麼？”

　　“……還好吧。”

　　薛延是路癡，齊揚早該想到的。按照某人的指示，他開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能看到薛延口中的那個社區。等車在一個不知名的陌生小巷停下，兩個人都有些無語。

　　“你還是老樣子，換了模樣還是路癡麼。”齊揚淡淡地笑起來。

　　“喂，開車的可是你。要是你認路也不至於聽我指揮啊。”薛延瞪他。

　　“……唔，有道理。”

　　齊揚這麼說，薛延反而覺得自己無理取鬧。彆扭地扭頭，就看到那人探身過來。

　　額頭上，暖暖的觸覺離開幾秒鐘之後，薛延才意識到那是一個吻。

　　……有點尷尬。薛延清清嗓子：“現在還是看看怎麼回去，你的車不是有衛星定位麼？”

　　“嗯。那，家的地址是？”

　　“……”薛延的臉色變了又變，終於認輸，“我不知道。”

　　……

　　兩個人互相看看，好像束手無策的模樣。

　　“要不給媽媽打個電話？”薛延提議。

　　齊揚點點頭，“你問清楚在哪條街上的哪個社區就可以。”

　　“哦。”掏出手機，那邊卻傳來了一個不是母親聲音的熟悉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Sorry，……”

　　……= =！

　　天不隨人願。黑夜裏亮著燈的汽車慢慢行駛在公路上，漸漸有雨點打在車頂上。

　　“下雨了。”薛延覺得有點沮喪。早知道就不那麼自我感覺良好，跟媽媽問清楚了再走。

　　“先找個旅館落腳吧。”齊揚看了眼路旁的路標，注意到身旁人的沮喪情緒，齊揚安撫道：“別擔心，總會有落腳的地方。”

　　“我沒帶錢。”

　　“放心，我帶了。”齊揚摸摸少年黑色的頭髮，眼裏有溫暖的光芒。

　　繞了兩條街，車子在一家掛著錦星牌子的旅館門前停下。

　　“洗好了麼？”齊揚看薛延在衛生間裏待了快一個小時還沒有出來的跡象，忍不住去敲敲門。

　　“嗯，就好。”薛延站在鏡子前擦頭髮，身上穿著旅館提供的大浴袍。本來打算穿自己的衣服，不過剛才在外面淋了雨，衣服有些濕。

　　鏡子裏，少年秀氣的臉龐透著些微的粉色，眸子閃爍著點點的星光。因為浴袍的造型，少年的鎖骨和胸口露在外面。像是也注意到了這點，少年皺著眉抻抻衣服，企圖不要有皮膚露在外面。

　　走出衛生間，薛延直奔自己的那張單人床，沒去看駐足在他身上的那道火熱的目光。卷了毛巾被，薛延窩在枕頭裏，悶聲道：“我先睡了。”

　　齊揚挑眉，卻沒有說什麼，洗澡。

　　等他從衛生間走出來時，薛延正在打電話。

　　“設計已經想好內容了？真快……那麼你先加油。另外，小肥仔還好麼？”

　　“還好咯。”

　　“麻煩你了，不過偶爾也給他喂點飯。放心，你做的飯也還是能吃的。”……聽到小肥仔只有貓糧吃，薛延已經能想出其怨念的小模樣了。

　　“= =~喂，什麼叫‘能吃’，能吃到我做的飯是它上輩子修來的福分。”郭皓不滿地嘟囔，“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嗯，我什麼時候回去……還不知道。導員那裏我打過電話了。不用擔心。”說到這裏，薛延的心沉重了點。

　　食道癌的手術不同於肺癌或者別的什麼手術，肺癌的手術只要在身上剌一道不到五釐米的小口子就行，但食道癌的手術卻要開幾十釐米的大口子。所以不管手術順利不順利，元氣大傷是肯定的。薛延想著，就算不上課，也要守著父親，直到他基本恢復為止。

　　父親……

　　掛了電話，薛延才注意打身後坐著的人。

　　“……幹什麼？”

　　“在跟誰打電話？”

　　薛延皺眉，不願事事都報告給齊揚。“……”

　　“如果是我不該問的，對不起。”

　　看見齊揚低頭的模樣，薛延心軟了些。= =……他果然是吃軟不吃硬的人。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看你爸爸呢。”齊揚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幫薛延塞了塞被角，然後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齊揚。”

　　“嗯？”

　　“……沒什麼。”

　　“我查過這家醫院的聲譽了，也還可以。”齊揚關了燈，閉上眼睛繼續說道，“不過，總歸不如那些大城市的好醫院。如果阿姨同意，我想把叔叔接到S城第一醫院去。”

　　“……可是如果轉院，爸會不會察覺到不對勁？”

　　“嗯，所以我打算再觀察幾天。”

　　薛延翻過身，在黑暗中看向齊揚的身影，“……謝謝你。”

　　齊揚低聲笑了笑，眼睛中流露出溫柔的神色，“對我你不用說謝。”

　　天知道，當他之前胡思亂想的猜測變成現實時，他的心裏有多少感恩。剩下的生命，一定要加倍對他好，一定要守在他身邊……

　　到了半夜，薛延還是睡不著。房間裏並沒有呼嚕聲，齊揚安安靜靜地躺在另一張床上，似乎睡得很熟。

　　隔壁卻傳來男女說話笑鬧的聲音，很大聲。憑聲音判斷大約是兩男兩女，或許正在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