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地面冒出一片綠葉,瞄見了前面的動靜,嗖的一下,又迅速鑽回了地裡。緊接著,沒一會,地面又冒出一個綠葉尖尖,露出一點點,頗有一種賊頭賊腦的錯覺。
“小人參,草藥找著了?”季安逸餘眼看見了,推開了王小二。
被發現了。
茂盛的綠葉枝迅速的長啊長,卷著兩株草藥遞到了季安逸的面前。
“明天早上過來一趟,記得再帶幾株草藥過來。”季安逸蹲身,伸手輕輕的扯了扯小人參長長的鬚子。
枝條似藤蘿般,靈巧的纏上了季安逸的手,綠葉子親呢的噌了噌他的手心,然後,立即鑽進了地裡。
季安逸搗碎好草藥,小心翼翼的幫王小二敷好。
把上回用的舊衣服拿了出來,扯了塊布,妥當的包劄好。
“只能趴著睡了。”處理好傷口,季安逸說了句,又問。“疼嗎?是種什麼感覺?”
王小二嘿嘿的笑著。“不疼。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嗯。小人參找來的草藥,效果向來好。明天水田不用挑水,剩下的菜地和旱田,直接用手提水吧,慢點就慢點。”說著,季安逸看著王小二的背,又說道。“現在天熱,傷口容易化膿,得上著心。”
幸好有小人參,否則這傷,少說也得養個四五天才能結疤。依著呆子的性格,又是這種天氣,不落雨,眼睜睜的看著水稻枯死,他肯定是坐不住的。
唉。碰上了這年頭,愁死人了。
“媳婦。我知道的。以後每天晚上都讓你幫我上藥。”王小二湊近季安逸,在他臉上啵了口,伸手撫過他的眉,黑亮亮的眼睛,認認真真的看著他。“媳婦。我沒事。”
季安逸抿著嘴,垂頭沉默了會,緩緩說道。“這年頭,日子不好過,老天不給活路不落雨,咱們家穀倉裡糧食足,水稻枯了就枯了吧,你別硬扛著,別把自個搭進去了。今年下半年收成黃了,咱們日子還能過下去,你若有個什麼事……”說到這,他停了會,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疼那些水稻,但凡有點可能,都想盡一把力。可是,做事咱們得量力而行對不對?如果沒有小人參,就你背上的傷,靠著李大夫,慢慢的養著,也得養個四五日才能緩和,要徹底養好還不得十來天,你帶著一肩的傷,苦苦撐著讓田裡的水稻能在這嚴酷的天氣裡存活,水稻是險險的活了,回頭你就得折騰掉半條命。”說著說著有些微微激動,語氣也不太好,季安逸止了話,沉默的垂下頭,讓情緒緩和些。
“我並不是不讓你顧著田裡的水稻,只是,你得把你自個看重點,你是第一位,水稻是第二,咱們家有餘糧,這一季收成不好,還能好好的把日子過下去,又不是眼巴巴的靠著這一季的收成來活命。你說對不對?”季安逸看著王小二黑亮亮的眼睛,認認真真的問了句。
王小二不敢跟媳婦對視,總覺的心裡難受的不行,他移了移視線,因慌亂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我,我那會控制不住,看著水稻葉子枯黃枯黃,就什麼也不想了,只想著要多灌水。這些天大夥都在溪裡挑水,溪水的水位降的特別快,眼瞧著快沒水了,水田差一點點就灌滿了,我心裡一急,就,就,就更加不管不顧了,就,就想著多搶點水。媳婦,我以後會注意的。我會記著你的話,牢牢的記在心裡頭。”
“睡吧,聽說睡覺傷口會好的快些。以後我天天晚上給你敷一回藥。”本來心裡頭是有點生氣,看著呆子急紅了臉想跟他解釋,季安逸又好心疼他。他不是個地道的莊稼漢,不是特別明白呆子的心情,卻可以理解。只是有時候,理解歸理解,到底是不一樣的。
王小二悄悄的瞄了瞄季安逸的臉色,小聲的嘀咕。“媳婦,不生氣了。”
“嗯。不生氣了。咱睡吧。”季安逸躺進了床內。
王小二吹了油燈,利落的爬上床,趴在了床上,側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媳婦。“媳婦。真的不會有下回了。”
“媳婦。”半天沒等到回應,王小二又喊了喊。
“我知道。睡吧。”季安逸閉著眼睛回了句,末了,又添了句。“睡覺。”
“媳婦。”王小二挪了挪,噌著腦袋拉進了跟季安逸的距離。
靠的太近,季安逸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的腦袋問了句。“睡不著?”
王小二嘀咕了句。“媳婦。你忘記件事了。”
“什麼事?”季安逸清醒了些,隨口問了句,同時腦海裡也在想著,他忘記什麼事了。
王小二沒有回答,將腦袋又移了一點點,樂呵呵的笑著說。“媳婦。”
季安逸慢半拍的才反應過來,有些哭笑不得了,麻溜的抬起頭,在王小二的臉上啵了口。“晚安。呆子。”
“晚安。媳婦。”王小二傻嘿嘿的笑啊笑,這會,總算可以安心的睡覺了。
吃過早飯,王小二張三哥兒謝七挑著木桶往西南嶺走,王寶兒把小胖子送過來後,匆匆忙忙的去了季家。
家裡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季安逸也不能時時刻刻的帶著小胖子,想了想,他把小人參喚了出來,喂它喝了靈泉水,也給大黃小黃母羊喝了一點。
“你們帶著小胖子玩,有事就叫一聲,我在外面忙著。”說著,季安逸看著小人參,又道。“記著,不能讓小胖子拿了東西往嘴裡塞,只能給他啃這盤子裡的吃的。”
大黃小黃母羊雖靈性足,卻只有爪子沒有手,好在小人參的枝條特別靈活,可以阻止小胖子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抓了就往塞裡嘴。
小人參豎著枝條,認認真真的彎了好幾下。大黃和小黃搖著尾巴發出兩聲狗吠,母羊是綿綿長長的咩聲。
都表了態,季安逸也放心了,出了屋忙著家裡的活。
小胖子坐在竹席上,圓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圈,看看大黃和小黃,又看了看母羊,最後,目光落在小人參的身上,咧嘴嘿嘿嘿的笑啊,笑聲還特別大。撅著屁屁,利落的往小人參的方向爬啊爬。
季安逸雖然在外面忙著,同時也尖著耳朵注意著屋裡的動靜,聽見小胖子的笑聲,他跟著也露出了笑容。
忙了一陣事情,聽見小胖子的哭聲,季安逸趕緊扔了手裡的活,拿出最快的速度沖進了屋裡。
一見他進屋,小胖子就嘿嘿的笑了,伸出胖乎乎的手。
這是要尿尿了。季安逸松了口氣,抱起小胖子,在他臉上親了口,聞著了一種香味,他往小人參的方向瞄了瞄。“調皮,你又咬小人參了?你現在牙齒長出來了,可不比以前,不能咬,小人參可不是尋常物,太補了。”
小胖子聽不懂這話,一個勁的笑著。
把了尿,將小胖子放回了屋裡的竹席上,季安逸看著小人參,扯了扯它頭頂的枝條。“別慣著小胖子,慣出一身毛病,你可是千年人參,哪能隨隨便便讓他咬著。”
小人參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等季安逸說話,他特乖巧的點了兩下枝條。
也不知道小胖子什麼時候爬到這旁邊的,見小人參彎著枝條,應該是覺的特別好玩,胖乎乎的小爪子,嘩的一下就揪住了,然後,嘿嘿的大聲笑了出來,好像打了勝仗似的。
“別讓他再咬到你。”季安逸又叮囑了句,起身了屋,不忘把屋門給關緊了。
也怕萬一有人過來找他,不小心瞄見了屋裡的動靜。
事情忙的差不多了,一看時辰,都快午時了。
估摸著他們三個也快回來了,季安逸進了屋。“成了。你們自個玩著去,我來帶小胖子。”
小人參嗖的一下鑽進了地裡不見了蹤影,母羊慢吞吞的出了屋,大黃和小黃依舊趴在屋裡沒動。
小胖子見小人參不見了,掙扎著要到地上去。
季安逸把他放到了地上,就見他伸手摳著地面,那股子認真勁,萌的人心頭軟乎乎的。
一片綠葉從地裡顫悠悠的冒了出來,剛冒出半個,就被小胖子手快的給揪住了,小胖子一手揪著綠葉,抬頭對著季安逸樂呵呵的笑了,嘴裡咿咿??的嚷嚷著,一副好開心的模樣。
“小人參你別逗他了,大夥都快回來了。”季安逸抱起小胖子,朝著廚房走。
小黃和大黃站起身,亦步亦趨的跟著。
小胖子顯然沒有玩夠,嘴裡咿咿??的嚷嚷著,腦袋身後的方向夠著。
“來,小胖子乖,給你喝好吃的。”進了廚房,坐到了桌邊,季安逸把小胖子抱放好,又整了整他的圍兜,站起身桌上的綠豆湯,慢條斯理的喂著。
一見有好吃的,小胖子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眼巴巴的看著那碗湯,嘴微微張開著。
季安逸喂了他一勺子,才對著同樣眼巴巴的看著他的大黃和小黃說。“已經盛碗裡了,快去吃吧。”
大黃和小黃搖著尾巴,樂顛樂顛的走了。
“咿?咿?。”見兩隻狗狗走了,小胖子伸著手,嚷了兩句。
“它倆啊跟你一樣饞。”季安逸笑著說了句。
一碗綠豆湯剛剛喂完,小胖子還在猶意未盡的砸著嘴,王小二三人就回來了。
等著他們三個洗了臉和手,坐著歇了會,喝了碗綠豆湯,季安逸這才將小胖子給了張三哥兒,張羅著午飯。
山藥排骨早早的就燉上了,還拌了個黃瓜,再炒兩個菜就可以開飯了。
吃過午飯,幾人鋪了竹席在過道口,坐地上歇著,正說著話,就見天突然的就陰了,抬頭一瞧,有烏雲。
心頭頓時一喜。
“是不是要下雨了?”季安逸歡喜的問了句。
謝七和王小二皺著眉,嚴肅的瞧了好一會,齊聲道。“不太可能。”
掩了失落的心情,季安逸又說起另一個事。“地裡的活還多不多?下午直接提水成不成?把草藥給敷上,隔久了怕藥效不好。”
“嗯。先敷草藥。”謝七應了句。
季安逸把草藥拿了過來,還有搗碎草藥的工具。“屋裡有舊衣服,我去拿來包劄。”
謝七把草藥仔仔細細的搗碎,對著正在逗小胖子的張三哥兒說。“媳婦,我給你敷藥。”
張三哥兒聽著,笑了笑,微微彎著背,把衣服擼起。
小胖子圓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了轉,然後,伸著胖乎乎的手,繞到了後面,拍著張三哥兒的背,樂哈哈的笑啊笑,笑的太高興了,姿勢沒坐好,歪歪斜斜的倒向一旁。
王小二連伸手把他撈進了懷裡,在他小屁屁上輕拍了一下。“你真能鬧騰。”
被打了。小胖子依舊笑,笑的很開心,伸著爪子揪王小二的頭髮,隨手,瞧見季安逸沿著屋簷走過來,他忙張開了雙手,嘴裡咿咿??的嚷嚷著。
“今個瞧著勁頭大了不少。”上好藥,張三哥兒笑著說了句,接著,他側頭看著謝七說。“我也給你上點草藥。”
昨個抱過來時,這小傢伙蔫蔫萎萎的,跟田裡的水稻似的,今個倒是生龍活虎了。
“好。”謝七美滋滋的把搗碎草藥的工具和草藥遞給了張三哥兒,早早的就脫了衣服在旁邊眼巴巴的等著。
季安逸笑笑抱過小胖子,沒應這話。
心裡頭則在想著,估摸著是咬了小人參的關係吧,瞧著這小臉蛋,越發的水靈了,膚色可真夠好的,胖嘟嘟的,好想咬一口。
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了小半會,等小胖子睡著了,四個大人也沒進屋,就躺這過道口睡著,過堂風大著,比在屋裡舒服。
一覺睡醒,頂著大太陽,三人提著木桶繼續忙活。
沒多久,東邊那個方向,響起一陣密集的劈哩啪啦的炮竹聲。
自進了九月,每天都會有人進寺裡求神,前幾天,他們也去了,是劉阿嬤過來喊他們。
寺廟不是特別大,平日裡倒也不見,恰逢了這年頭,就顯的很擁擠了。
他們去的還算早,寺廟裡還呆的下去,後頭稍稍晚點的,就只能在外面跪拜了。
當時,寺廟裡的氣氛很沉重,有人嚎啕大哭,有人低低泣哭,更多的卻是默默的抹著眼淚。
邊擦著淚邊小聲的念著一段一段的話,那話聽在耳邊,心酸不已。
那天季安逸才真正的明白,什麼叫靠天吃飯。
後來,劉阿嬤再喊他進寺廟時,他不太願意去,那場面他有些受不住,太難受了。
有時候他忍不住會想,都說人在做天在看。
莊稼漢勤勤懇懇,腳踏實地的幹著活,一點點的經營著日子。
為什麼還要遭這種大罪?
他想不明白。
“季哥兒。”
一聲熟悉的聲音,把季安逸從思緒喚回,他抬頭看向前方,陽光很亮有些刺眼。“哥。”
怎麼這時間點過來了?
“他們忙活去了?”王寶兒坐到了竹席上,問了一句。
正在跟地瓜幹奮鬥的小胖子,聽見阿?的聲音,連地瓜幹都不要了,隨手一扔,立馬撅起小屁屁爬了過來,撲進了阿嬤的懷裡,咿咿??的叫著。
王寶兒抱緊了小胖子,在他臉上親了口,臉上有了笑容。
地瓜幹是王寶兒特意準備的,給小胖子用來磨牙最合適不過了。
“嗯。”頓了頓,季安逸問。“大伯嬤好點了麼?”
“精神不錯。”說到這,王寶兒停了停,過了會,才繼續說。“他心裡頭有氣,剛剛突然問起小胖子,我說放你這,他就生了一通火,讓我把小胖子帶過來。”有些話,他還真說不出口,實在太聽難了。
季安逸聽著一愣,視線下意識的看向小胖子。
小胖子乖乖巧巧的窩在阿嬤的懷裡,熟練的在口兜兜裡掏了掏,掏出一小塊地瓜幹,又開始啃啊啃。
“這樣好嗎?”看了兩眼,季安逸訥訥的問。
王寶兒笑著說。“小胖子向來乖,應該沒問題,不給他帶,我自個帶著。”
還有一個原因,現在日子難過,小胖子放這邊一兩天還好,天數多了,他心裡頭也過意不去。
這帶孩子就等於絆住了雙腳,做啥都有些不太方便。
反正他也不出屋,就在屋裡忙著,現在阿嬤自個很惜命,這邊沒什麼難事,也能騰出手來帶小胖子,就是做活要慢了點。
“那成。我送你們過去,還得拿果粉衣服什麼的。”季安逸聽著,應了句。
送著他們回了季家,手裡頭也沒什麼事,季安逸關了屋門,送著木桶往西南嶺的方向走。
剛進山,就遠遠走過來的三人。
“媳婦。”王小二也瞧見了,加快了步子,穩當當的把木桶放地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季安逸。“媳婦,你咋出來了。”
“剛剛哥過來,把小胖子抱回季家帶著,家裡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我也過來提水。”季安逸說了句,又道。“正好就碰見你了,這路我還不太會走,這會倒好了。”
王小二聽著,說了句。“媳婦你在這等著,我們馬上就過來了。”
“好。”季安逸應著聲。
為了不拖後腿,也知道自個的斤兩,季安逸倒也不貪心,就提了大半桶的水,勉勉強強的可以跟上大夥的腳步。
整個人河溪村的人,只要是勞力,幾乎都在挑水,一路上一點也不無聊,來來去去的全是熟人,擦肩而過時還能搭兩句話。
“季哥兒你這瘦胳膊瘦腿的,悠著點,明個早上可就難過了。”鐵哥兒瞧見季安逸在挑水,還挺驚訝的。他覺的,白白淨淨的季哥兒不合適做這活。
“沒事,正好趁著機會多練練身板。”季安逸喘著氣應了聲。他都不太想回話,這一說話,就感覺力氣有些跟不上。
鐵哥兒顯然也知道這點,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歎了句。“唉,也不知道這天啥時候能落雨。”說完,他就加快了步子,越過了季安逸。
眼瞧著都十七了,卻依舊沒有落雨的跡象。再過十來天,這水稻就能收了。
只是這光景,就算拼死累死的灌著水,收成也不夠看的,交完稅就剩不了多少了。
“就這天氣還要交稅啊?”季安逸覺的有些憋的慌。
辛辛苦苦搶救出來的水稻,自個吃不了幾口,全得上交了。
“上面沒放話,就得交稅。”王小二悶聲悶氣的說了句。
一想到這事,心裡也不舒坦了。
張三哥兒接了話。“聽說,隔壁村那個姓黃的地主,昨天放了話,今年的田租減半。”
“咱村好像全是自家的田吧?”季安逸問了句。
“嗯。咱村全是自家的田,不過也有人在他村租了田,掙一點是一掙。”張三哥兒回道。
謝七卻想到另外一個事。“咱村現在沒有上好的水田可買?”
“沒有。別就咱村了,就連周邊好點的田都沒得買。買田這事得看機緣,碰巧了有人想賣田,才能買的到。”王小二還挺想買點田的。在他心裡,就算是白花花的銀子,都沒有田地來的踏實。
幾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瞅著時間差不多,就準備上床睡覺。
哪想,突然聽見屋頂傳來的劈哩啪啦的聲音,那聲音……
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有人在尖叫著。
“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豆大點的雨啊,下雨了……”
“下,下,下雨了……”季安逸轉動著眼珠子,訥訥的說了句。
他的話剛落音,就見張三哥兒站了起來,飛快的沖出了屋,緊接著,一個欣喜若狂,帶著哽咽的聲音響起“真的下雨了!”
嘩啦啦的雨聲,劈哩啪啦的炮竹聲,哭聲笑聲尖叫聲大吼聲,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
在那樣的氣氛下,季安逸也濕了眼眶。
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那種情緒,就好像,好像重獲新生般。
這個夜晚,比任何一個大年夜都要熱鬧。
苦苦的盼了近兩個月,都快要絕望了,總算迎來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