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四十章

　　孩子出生比想像的還要早了一點。這天半夜廖晗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肚子裡一陣強烈的絞痛弄醒了。他疼的抽口氣摸索下去，發現身下的床單沾濕了一片，頓時意識到是孩子要出生了。

　　黎音很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傳來的淡淡腥味，他趕緊坐起來幫廖晗檢查了一下，腳步淩亂地跳下床叫人，連傳音鈴都忘了。

　　廖晗忍著疼叫住他：“阿音，衣服……”黎音睡覺的時候喜歡不穿裡衣抱著他，現在還光著腚呢，他可不想被別人看到黎音的身體。

　　黎音胡亂裹了一件衣服，又替廖晗蓋上薄被，侍從們已經來了。

　　幾個醫療者都是有名的夫產科大夫，俱是年紀甚大的坤君。他們經歷的多了，當下有條不紊地給廖晗檢查身體，準備熱水、催產的湯藥，熱毛巾等等。期間黎音蒼白著臉幾乎是跪在床頭，緊緊握著廖晗的手，就跟傻了一樣。

　　剛剛那股劇烈的陣痛已經過去了，廖晗有氣無力地看著黎音，推了他兩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出去乖乖等著。”

　　黎音的聲音都啞了：“我陪著你……”

　　醫療者將湯藥遞給廖晗，待廖晗一氣喝下後，小聲提醒他擺個比較難堪的姿勢。廖晗知道下來的更丟臉，就彆扭地看著黎音的眼睛道：“阿音，出去！”摔，雖然很感動但是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你生呢……

　　黎音小心地把他汗濕的亂髮整理好，很固執道：“我陪你。”

　　廖晗一直忍著痛呢，這時候忍不住就在黎音的手上擰了一把，吼道：“勞資都給你生孩子了，一句話你都不聽！”

　　就現在黎音這個臉如白紙的樣子，估計一會都能把他給嚇傻了。

　　黎音終於是被吼出去了，廖晗這才開始努力集中精神。

　　他胡亂想著以前聽過有關疼痛分級的話，說什麼女人生小孩是最疼的疼痛之一，特麼地哥現在相信了！

　　他不想叫出來被黎音聽見了擔心，就用手抓著床單，咬著下唇忍耐，忍不住的時候頂多輕哼幾聲。一個醫者很快察覺了，驚得趕緊過來：“晗月君不要忍著，叫叫其實有好處……”

　　廖晗額頭的汗水都流到眼睛裡了，他咬著牙把臉扭到裡面，固執地不叫出聲，只是腹部配合著醫者說的用力。他就不信了，不就是生個孩子嘛！叫的像電視上那樣真的不是哥的風格！

　　眾人沒辦法，又怕廖晗傷著自己，只得讓他咬住個乾淨的毛巾，又有個人不住幫他擦著汗。

　　廖晗全身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眼前模糊的景色也是驟近驟遠。他隱隱約約地知道有人在他耳邊鼓勁，有人忙著換水，亂七八糟的，一切恍恍惚惚的，仿佛不真實的畫面。他的手指無力地曲了曲，其實不趕黎音走也是有好處的，他現在特想握著黎音的手……

　　不知過了許久，廖晗簡直覺得自己又過了一輩子，終於是聽到一聲響亮的啼哭。他心道，熊孩子，這麼折騰人嗓門倒是挺大！

　　他撐著仰起頭看了一眼，就筋疲力盡地墜入了夢鄉。

　　熊孩子紅紅皺皺的一團還看不見眼睛，真是醜啊！明明他和黎音都長得不差啊……不過不是只獸或者毛蟲而是個孩子真是太好了！而且也沒有半白半黑的頭髮或者一隻紫眼一隻黑眼……

　　廖晗睡得特別香甜，等他醒來，首先就聞見熟悉的好聞氣息，黎音就躺在他身側。窗簾都是放下的，很可能已經白天了，很可能是為了拉下來讓他多睡一會兒。身上清清爽爽的，顯然已經有人幫他清潔過了。

　　他不習慣地摸摸凹下去不少的肚子，想起昏睡前那個頂著一頭濕漉漉銀髮嗓門挺大的孩子，忙撐著想坐起來。

　　黎音的手立刻就按住了他，力氣稍稍有些大，似乎帶著什麼壓抑的東西。

　　廖晗沒有察覺，只是著急地看著他：“阿音，陽陽呢？……”陽陽是他和黎音商討給孩子起的小名。最初是壯壯，黎音嫌棄難聽，最後就在毛毛、安安、山山等一系列疊詞中定了個陽陽，反正小名是越平凡越好。大名是城主大人起的，叫黎瑾。

　　“他很好……”黎音很憐惜地摸了摸他的頭髮，翻身跳了下去。

　　嬰兒床放的很近，黎音很快就回來了。他姿勢僵硬地抱著那小小軟軟的嬰兒，就像抱了個定時炸彈似的。廖晗不覺笑了一下，忙把孩子接了過來，只是他的姿勢也彆扭的可以，並不比黎音好在哪裡。

　　之前沒有仔細打量，現在廖晗的目光幾乎都要黏在陽陽身上了！小嬰兒皮膚白皙光潔，睫毛纖長嘴唇紅潤，一頭短短的銀色長髮蓬蓬松松的別提多可愛了！陽陽也不知道兩個父親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睡得腮幫子鼓鼓的，一副好養活的乖巧樣子。

　　廖晗有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許久，他才遲疑道：“這是我們孩子？”

　　不會被人掉包了吧？明明之前紅紅皺皺的很醜啊……

　　黎音的嘴角忍不住揚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收斂了笑意，抵著他的額頭低聲道：“自然是，你都睡了三天了。”

　　加上生孩子花的一天，他當時站在外面看著血水一盆盆地送出去，心疼而又害怕，站在那裡幾乎是動都不會動了。

　　他的生父據說當年就是生下他後死去的，以前他根本沒想過那個自己從未見過的生父，但是現在卻突然想起了他。縱然他和廖晗成為了契約伴侶，兩人生死與共，但是這種他代替不了的事情還是經歷一次就夠了。

　　後來確定廖晗是安全的他才有心思看自己的兒子，看到紅猴子似的陽陽時也嫌棄了一會兒，當然，他不會給廖晗說。

　　廖晗不由驚愕，居然過了這麼長時間了？他就是覺得現在身體還有些軟綿綿的沒力氣。

　　似乎是聽到了兩個父親交談的聲音，小嬰兒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睛，那雙純粹到極致的透亮黑眸簡直讓廖晗的心都化了！

　　他屏住呼吸摸摸小嬰兒光滑柔嫩的臉，不覺便微笑了起來，抬起頭看了黎音一眼，這是他們的孩子，他們會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黎音的目光不覺也柔和了起來，心裡的那些陰霾也終於散去了，伸手把自己的月君和孩子一起攬在了懷裡。

　　廖晗現在最最慶倖的事情有兩個，一個是這個世界坤君生娃沒有所謂的月子，睡了三天，又用了極好的復原藥，他的身體只是稍感疼痛而已。另外是沒有男人餵奶的重口味，普通的嬰兒都是喝一種營養豐富的果汁。

　　貴族的孩子口味要豐富些，宮裡早就備下了十來隻不同品種的孕期魔獸，把它們的乳汁混合了再加上果汁，陽陽用奶瓶喝的十分歡快。

　　奶瓶是廖晗自己做的，材料也不算太名貴，他試驗了好多次。黎音當時還好奇地捏了捏那個奶嘴，說是可以把這瓶子大量生產賣出去，當然，掙的錢都是廖晗的。

　　現在的陽陽還太小了，只會哭哭，吃吃，辦辦壞事。作為黎音的長子，黎攀唯一的孫子，陽陽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與一身，光伺候這位小祖宗的就有十來個人了。

　　廖晗從中挑選了四個看起來十分能幹忠誠有經驗的，他和黎音都不擅長養孩子，但是也不用那麼多人，其他的人都分了其他的職務。

　　儘管有嬰兒房，廖晗晚上還是把孩子留在他和黎音的房間裡，雖然半夜要起來給孩子餵奶換尿布。

　　他經常會趴在嬰兒床前長時間地凝視陽陽，現在孩子出生了，他才真正體會到了骨肉連心為人父母這些詞的含義。

　　廖晗有時候會和黎音討論陽陽以後會是什麼樣的孩子，在肚子裡的時候有時候鬧得天翻地覆的，他那時候還擔心將來會出來個混世魔王。但是現在陽陽大部分時間卻是安安靜靜的，乖巧的讓人憐愛。沒事的話陽陽從來不哭，頂多是辦壞事的時候嚎兩嗓子，一看見人就閉上嘴了。

　　他覺得自己的兒子很聰明，小小的孩子，才十來天眼珠子就常常跟他對視，細細的手指朝他一抓一抓的，花瓣似的小嘴巴一張一張的，似乎在求擁抱。

　　廖晗完全不能抗拒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每到這時候他就忍不住親親陽陽，抱抱他。他現在養孩子的技術是突飛猛進，熟練程度都不亞於那些生育過的坤君了。拿著花朵逗陽陽，他就能在那裡站一下午。

　　黎音這段時間堆積了不少公務就比較忙，回來的時候也會抱抱陽陽，只是姿勢還是彆彆扭扭的，跟夾個東西什麼的也差不多。但是和看似隨意的姿勢不同，他的神色總是鄭重而嚴肅的，好像是要完成什麼高難度任務。陽陽被他抱得不舒服了也不哭，只是一臉呆萌地瞪著眼，廖晗常常被他們兩個給逗笑。

　　廖晗發現黎音很少對陽陽做過親吻之類親密的動作，頂多就是戳戳陽陽的臉蛋，摸摸他的頭髮，連擁抱都很少。

　　之前黎攀派來的有來教引的宮人，專門指導怎麼養孩子，廖晗客氣地把人留下來打發了一個閒職。他知道黎家養孩子的傳統，所以才更加擔心。

　　黎音對黎攀更多的是尊崇，父子之情其實淡薄的很，廖晗可不想陽陽將來和黎音也這樣。他有時候就故意讓黎音和自己一起給陽陽換尿布，餵奶，洗澡……想多增進他們的父子感情。

　　但是晚上的話黎音會心疼他，總是把他按下去讓他睡覺，他自己笨手笨腳地去給陽陽餵奶換尿布。廖晗有時候躺在那裡看，會覺得黎音當真和黎攀一點都不一樣，他會成一個好父親。

　　就是黎音居然會吃自己兒子的醋，一次還忍不住用彆扭的口氣譴責廖晗現在眼裡只有那個熊孩子，根本沒有自己。廖晗無語地看著他，他怎麼突然有種黎音是孩子他娘，他才是爹的感覺？不過這段時間的確是只顧著陽陽有點忽略黎音了……他就想著怎麼補償補償。

　　現在快二十天了，廖晗的身體早就恢復了。他暗地裡問過醫者，對方說行房是完全沒有問題。為了補償自己那長不大的老公，晚上廖晗忍著心痛把陽陽送到嬰兒房讓選出來的那幾個坤君照顧著，因為當著孩子面那啥總歸是彆扭嘛！而且萬一吵醒就不好了。

　　黎音回來前廖晗就洗了個澡，對著鏡子仔細檢查了一下身體。當他發現腰上的虛胖幾乎全下去了當真是松了口氣，雖然比以前還是肉了一點，腹肌還沒影，不過應該還算能吸引黎音吧？反正長腿挺打眼的……

　　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把明珠齊齊熄滅，只留下兩個造成朦朧的感覺——這樣會顯得自己更加有吸引力？

　　當感知到黎音進來了，廖晗就箭一般地沖了上去把黎音推到牆上，把他脖子勾下來用力親著。來吧，推倒我吧！哥對你的熱情和渴望就像那永不熄滅的火焰！

　　兩人都是憋得久了，廖晗很快被黎音翻著壓在牆上，隔了許久終於又享受到了對方近乎失控讓人窒息享受到死的熱吻。

　　等分開的時候廖晗還是不舍，他意猶未盡氣喘吁吁地舔了舔唇角，勾著黎音的脖子還想索吻。黎音的嘴唇涼涼軟軟的，又甜的很，親起來要命啊！

　　“稍等……”黎音也是氣息不穩，很壓抑地親了親廖晗的額頭，“我去洗個澡。”

　　看著黎音的背影，廖晗很想做個爾康手的姿勢。摔，別走啊孩子他爸！潔癖傷不起啊！明明兩人的身體都有反應了，偶爾不洗澡自己又不嫌棄……

　　直接按在牆上狠狠來一次，然後滾在床上換兩三個姿勢，痛痛快快做大半個晚上……這才是哥今晚的完美計畫啊！

　　不滿歸不滿，廖晗還是喝了杯涼水壓下一身邪火，耐心地等待洗的香噴噴的黎音回來。身體的火焰一旦點起就壓不下去了，算算，有陽陽那漫長的兩年時間都是清湯寡水的……還是比計畫再多做兩次吧。

　　一直等了大半個時辰，黎音這才算是回來了。

　　廖晗還沒撲過去，黎音就背對著他躺在邊上，語氣平淡地拋下一句話：“睡了，有些累。”

　　廖晗愕然地看著他的背影，差點沒給氣死。要不是黎音天天按時回來，他現在真有點懷疑黎音是不是在他悲催的懷孕期間找了小星星了！

　　既然不可能……

　　廖晗悲催地繼續分析，果然是自己現在比以前胖了點沒有吸引力了？或者就是，那麼長時間沒有正常的夫夫生活，黎音變成悲催的性冷淡了？！他明天就去修行，連著練劍一個月，還不信了！

　　黎音很快又轉過身，像往常那樣把他摟在懷裡，親密卻不帶情欲色彩。

　　廖晗更悲催了，這老夫老妻的姿勢……黎音才二十二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