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二章

　　三天后玄子果然從靈泉中出來了，廖晗還沒這般受人恩惠過，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表達心中的感激。男人之間不需要那些累言贅語，他遲疑一下，便微笑道：“師兄，你的傷好了麼？”

　　玄子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一雙微眯的褐色眼眸十分幽深。

　　廖晗心裡惦記一事，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師兄，是誰傷了你？”

　　玄子瞥了他一眼，平靜道：“尚陽城的雙鐮隊，你以為是誰？”

　　廖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倒是放下心來，他的確有點擔心是熊孩子追來了。

　　玄子繞過他往裡面走去，一邊走一邊道：“你會做飯……現在去做飯吧，隨便什麼都好。”

　　沒料到玄子突然這麼說，廖晗心裡微囧。不過侍奉師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何況師恩難報，他“嗯”了一聲便往廚房去了。

　　考慮到玄子也是重傷初愈，廖晗做飯就花了不少心思，四菜一湯都是顏色鮮亮芳香撲鼻，湯裡放了補血益氣的食材，煮的米飯晶瑩剔透，讓人一看就胃口大開。等做好後，傀儡就和他一起把飯菜端了過去。

　　只是當視線落在玄子臉上時，廖晗就愣在了那裡。眼前的年輕男子面如冠玉，眉若刀裁，面容十分陌生。但是根據對方眉宇間的神采和熟悉的銳利眼神，他又知道對方就是玄子。

　　玄子身上穿了一件極有質感的黑色長袍，栗色長髮一絲不亂地束在腦後，身上的氣質似乎比在朝鳳閣的時候隨意了不少，沒有原來那麼嚴肅冷冽。

　　他瞥了一眼驚訝狀的廖晗，大刺刺地坐在餐桌前，沉聲道：“坐下吧，以後你我師徒一起行走江湖，不必如此拘束。”

　　“……”廖晗覺得現在根本不是拘束不拘束的問題。

　　做師父的突然來個大變臉，做徒弟的跟沒事人一樣才奇怪吧？

　　玄子本來的面容雖然普通，但也不老，也就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而現在的臉看上去頂多也就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十分俊美。廖晗不禁在心裡猜測，到底哪個才是玄子的真實面容？

　　似乎知道他心裡的疑惑，玄子平靜道：“之前用人皮面具，是為了方便。”

　　“……哦。”

　　看來現在的臉是真的了。

　　的確，玄子長得比花孔雀也不差什麼，又是科研狂。如果當初在煉器室就是這張面皮，只怕無數坤君都要跑到那裡了。

　　想到這裡，廖晗的神色也恢復了自然。他細心地幫玄子佈置好碗筷，儘量放鬆地坐在玄子對面。

　　不過就算玄子長得年輕，他也不會像面對溫紹玄他們那樣輕鬆自在。玄子給他的感覺就是嚴謹而認真的師長，就像小時候每次面對嚴肅的祖父一樣，總是有種淡淡的壓迫感，讓他不自覺就會注意言談舉止。

　　玄子拿起筷子隨意夾了些菜，嘗了嘗道：“很不錯。”

　　兩人算是第一次一起吃飯，廖晗的背脊始終挺得直直的，聽見這話就微笑道：“師兄喜歡就好。”

　　下來玄子就不說話了，兩人在沉默中吃過了這頓飯。

　　吃過飯玄子讓機械傀儡整理飯桌，遞給廖晗一個面具道：“帶上，我們還要繼續趕路。”

　　廖晗仔細看了看，發現那面具十分輕薄透氣，也不知道是何種材料做成的，的確比易容要方便快捷多了。他摸索著帶好了，道：“師兄，我們現在到哪裡了？”

　　玄子隨手幫他捏住鼻子正了正，以前在煉器室兩人的身體不免也接觸過，只是沒有這麼親密的舉動。不過玄子在廖晗眼中完全是長輩，也就沒什麼尷尬的心思。

　　“現在在明蘭城。”玄子道，“再往北經過兩個小城便是梁城，那裡盛產各種能量石，有眾多的煉器高手，我們去那裡最合適不過。”

　　廖晗之前查看過地圖，也知道這兩個國家，便點了點頭。

　　玄子思慮周詳，已經備下了兩隻高階魔獸，兩人就騎著繼續北上。

　　現在已經離開尚陽城的邊界有好幾百里路了，騎在魔獸身上吹著和暖的風，廖晗的心情也是越來越好，本來面對玄子時的拘謹感也消散了不少。

　　以後畢竟要長時間相處，廖晗就找了些話題和玄子聊，但是不管說什麼，最後都會轉到煉器上。廖晗心裡微囧，玄子絕對是他見過的對事業最為執著的人了。

　　玄子現在沒有易容，經過城市的街道時，廖晗都能感覺到那些看過來的一雙雙灼熱的眼睛。這個世界的坤君數目是乾君的近九倍，民風十分開放，有大膽的坤君甚至不顧玄子周身的冷冽氣場，直接就把花束手絹之類的東西丟了過來。

　　廖晗則是狼狽地躲過了幾個臭雞蛋，心裡十分無語。男人一旦妒忌起來，比女人更可怕。

　　玄子心理素質極好，一點也不在意，從懷裡掏出一個手鐲形狀的四階防禦法器遞給廖晗。廖晗帶在手腕上，果然發現那些丟過來的東西還沒及身就掉落在地，比他自己曾經嘗試的防禦法器效果好多了。

　　“一會告訴我這個法器用到的材料、煉製的流程，”玄子面色如常道，“給你十天時間煉出一個三階的。”

　　“……是。”廖晗忙低下頭開始仔細分析觀察。

　　玄子唇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拉著韁繩讓魔獸走在前端。

　　如果不是契約者，坤君在乾君空間內待的極限時間是一個月，而且超過一周的話，下來的一個月都不能進入同一個空間，所以廖晗煉器只能在外面進行。

　　晚上兩人就住在普通的客棧，要了兩間房。廖晗謹慎地把自己得到的結論告訴玄子，同時向玄子要了一些器材和煉器用的能量石，回到了自己房間繼續研究煉製。他一直忙到到半夜才停下來，第二天人就有些怏怏的。

　　玄子檢查了那個半成品教導了他幾句，語氣比在朝鳳閣的時候似乎隨和了不少，廖晗不覺也放開了和他討論了起來。這樣幾天下來，廖晗心裡對玄子雖然還是尊崇，但是言談上已經輕鬆自若多了。

　　兩人趕路的速度始終不快不慢，一個認真教一個認真學，十天后廖晗成功地把那個煉製的防禦法器煉成了。

　　玄子顯然也十分滿意，經過檢測後便道：“三階上力量型防禦法器，你做的很好。”他說著用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似乎在深思什麼。

　　廖晗不敢打斷他的思緒，便垂手站在一旁等候。

　　過了好一陣，玄子才把那個防禦法器還給他，道：“明日我們去集市買一些草藥，日後可能用的上。”

　　廖晗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心裡隱隱有些訝異，他們是煉器師，買草藥有什麼用？

　　明蘭城以靈草聞名於世，第二天一大早廖晗跟著玄子去了藥材集市，果然發現那裡有不少人在擺攤。有來自於門派的，也有來自於民間的，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他們交易的主要內容就是煉丹用的各種草藥、靈木、靈果，還有成品的各種丹藥等等。

　　廖晗發現玄子買東西還真是奇怪，幾乎每一種藥材他都要買一些，更奇怪的是他買東西也是轉來轉去的，並不在同一個攤位買齊。最初廖晗還以為他是挑選品質好的，後來就發現玄子根本看都不看，也不講價。

　　等最後離開集市，玄子似乎察覺了廖晗的疑惑，平靜道：“我這麼做自有道理，如果在一個攤位買齊，藥方只怕要暴露了。”

　　廖晗恍然大悟，他沒想到玄子心思居然這麼慎密，一件小事都能考慮這麼多。至於玄子說的藥方是什麼，買這些藥材有什麼用，他自然不好問出口。

　　當夜，兩人還是一起住在客棧，玄子給廖晗佈置了下次的課題。

　　他看著廖晗走回房間，隱匿了氣息跳了出去，這幾天他已經打聽清了明蘭城最好的煉藥師之一——莫藥真人的所在。

　　在他看來煉丹師自然遠遠無法和煉器師相比，但是現在麼……呵呵，當然要讓這些無用的人發揮一點作用。

　　玄子射殺了守門的暗衛，順利到達了目標人物的住宅。幾隻機械蠍子順著門縫鑽了進去，悄無聲息地接近床上翻騰的兩人。沉溺在激情中的兩人只覺得輕微的刺痛，根本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修為低的坤君先暈了過去，莫藥真人察覺異常，立刻按了床頭的傳音鈴，但還是來不及吞下解毒藥丸就支撐不住地暈了過去。

　　玄子冷笑一聲，他早在屋頂上佈置了遮罩法器，裡面就算打雷，聲音也傳不出去。

　　他輕鬆落地，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因為那兩人剛才在辦事，此時屋裡還有未消退的濃重味道，玄子蹙著眉頭揮了揮袖子，漫不經心地瞥了那兩人一眼。

　　莫藥真人蠢就蠢在是個坤君，還找了個坤君做伴侶，對他下手比對乾君下手要容易多了，畢竟乾君無法進入乾君的空間。

　　玄子從空間內掏出兩個禁錮法器束在兩人四肢上，然後把他們關在空間城堡的地下室裡。他離開臥室又潛入了莫藥真人的煉丹室，把那些煉丹用的器材一件不拉地收進了空間中。

　　等所有的事情辦完，玄子銷毀了一切來過的痕跡，快速返回客棧。經過廖晗的窗戶他看了一眼，發現還亮著，顯然他的徒弟還在努力學習，唇角不覺露出一個笑容。

　　他這個徒弟啊，夠聰明也夠努力，只是身為蝶族有著先天的弱勢。

　　不過玄子毫不懷疑，廖晗是他此生遇到的最能理解自己、最有領悟力的人，將來更能陪著他一起站到世界的頂峰。

　　唉，為了讓這個徒弟變得更強些，他這個師父可是煞費了苦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