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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第93章
92

  雖然早起因為沈奚靖叫了他名字,穆琛的情緒短暫高興了一陣,隨著他們坐上馬車,穆琛又沉默下來。

  沈奚靖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但是根據這幾次談話來看,他們要去的地方,必定與柳華然有關。

  穆琛冷著臉看向窗外,突然一雙有些粗糙的手握住了他的。

  「怎麼?」穆琛回過頭,見沈奚靖正笑著問他。

  他歎了口氣,輕輕鎖著眉頭:「天啟元年,周父侍移居朝辭閣,他的大宮人那時已經年約四十,以年事已高為由出宮養老。」

  這事沈奚靖是記得的,他剛進宮在錦梁宮,後來去了朝辭閣,雲秀山曾經給他講過宮裡那些老宮人們的去處,除了已經做了總管管事的,其他年紀大的宮人們大多選擇出宮。

  他們這些年在宮裡攢了些錢,出宮也有一筆遣散費,回到老家種田養老,也算不錯。

  但周榮軒身邊的大宮人,自然就不太一樣了,在他移居朝辭閣之前,他們一直居住在水玉宮,當時,穆琛和聖敬太帝君也是住在那裡。

  沈奚靖這樣一想便明白了,他道:「這位大宮人,祖籍可正是衢州?」

  穆琛點點頭,語氣裡帶著懷念:「在水玉宮的頭幾年,我爹和周父侍兩個一直相互扶持,這位大宮人沒少給我做衣服吃食,他年紀最大,為人最和藹,我小時候很喜歡跟他玩。」

  沈奚靖見穆琛有些難過,便道:「這倒是位和藹的老人,那我自然要見一見。」

  兩人說話的功夫,馬車一路往槐花巷行去,這是一條很安靜的小巷,兩旁民宅都不大,青牆青瓦,小橋人家。

  他們這次出來,只有曹易澤跟著,到了那位老宮人家門口,曹易澤上前敲了敲門。

  一把清脆的聲音回應道:「誰呀?」

  那聲音聽起來還很年少,曹易澤道:「我們是孫老先生的舊識,路過此地,特來拜訪。」

  「請等下。」那聲音又到,不多時關著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裡面一個八九歲的少年謹慎地看著他們。

  「不請我們進去嗎?」曹易澤道。

  他身後穆琛和沈奚靖都還站在巷子裡,這裡雖然人不多,但也並不算最安全。

  那少年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回頭叫道:「爺爺,來的人我不認識,要不你出來看看。」

  屋裡的人沒說話,直接從屋裡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個頭不高,面容慈祥,兩鬢已經斑白,看起來很精神。

  他的視線先是集中在曹易澤身上,片刻後又往站在曹易澤身後的穆琛看去。

  這一看可不要緊,老者瞬間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道:「皇……快請進,阿大,快讓客人進來。」

  曹易澤往後退了一步,穆琛拉著沈奚靖進了院門:「孫叔叔,許久不見了。」

  這稱呼還是跟小時候的一樣,孫笑眼眶一下子泛了紅,他想要給穆琛行個禮,卻被他攔住:「孫叔叔,不必拘禮。」

  孫笑點點頭,忙把人迎進屋裡。

  進了屋,孫笑還是固執地讓穆琛坐上座,給他行了個禮。

  穆琛拗不過他,也就應了:「孫叔叔,此時不在宮中,坐吧。」

  孫笑打小帶他,雖然不是聖敬太帝君的宮人,但照顧也十分盡心盡力,知道穆琛仁慈寬厚,便淺淺坐在下首的凳上,道:「皇上,真是長大了,是大人了。」

  穆琛看他屋裡家居擺設都很乾淨整潔,道:「是啊,日子過得快,孫叔叔,你如今過得如何?」

  孫笑忙說:「當年離宮時周主子給小的許多錢,這些年小的在酒樓裡尋了個差事,專做麵點,日子好過著呢,外面那小子,是小的撿來的孩子,跟了小的姓,也有人給小的養老送終,皇上不用掛念。」

  知道他過得好,穆琛也就放心,道:「那孩子看著倒是機靈,甚好。」

  孫笑偷偷看了看沈奚靖,見他坐在一旁認真聽兩人說話,猶豫地問:「皇上,您這個時候出宮,可是為了當年的事?」

  穆琛臉上慢慢冷了下來,他說:「許久之前,周父侍病了一場,那次他告訴朕,說有機會,就來衢州看看你,如今朕終於有機會,便來了。」

  沈奚靖在朝辭閣做了好多年宮人,自知道他身體一向很好,只除了當年中毒那件事,便再也沒有大病過,穆琛說的,應該就是那個時候。

  孫笑一聽,馬上擔憂起來:「周主子如今身體如何?他身邊可有的得力人?皇上,您回宮勸勸他,少做些針線活計,他歲數也不小了,勞心勞力還不討好。」

  穆琛點頭,道:「近些年他好多了,沒再病,朕年紀長了,那位不敢多說什麼。」

  聽到這個,孫笑心裡就放心下來,他想起穆琛剛才說的話,又有些猶豫地看向沈奚靖。

  穆琛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伸手握住沈奚靖的手,道:「無妨,奚靖是自己人,你且說吧。」

  孫笑歎了口氣,起身往屋裡走,不多時捧出個木盒子來。

  他把木盒子放到桌上,道:「當年韓主子病的時候,宮裡正亂,韓主子宮裡只有陳歲和小年,那時候小年歲數不大,頂不上用,我就幫著韓主子盯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藥,那時候給韓主子瞧病的太醫正是王大人,不知道皇上還記不記得?」

  景泰年亂的時候,他爹正病著,穆琛那時候已經快要十歲,對當年的事記得很清楚,王太醫正專門給他爹看病,他對他印象很深,後來柳華然突然選他做儲君,王太醫正就在那時候告老還鄉,沒過多久,他爹病情加重,沒幾日便過世了。

  柳華然總以為那時候他看著傻,人也小,不記得這些,但他對前前後後的事都清楚得很,所以,當那年周榮軒中毒後醒來,第一句跟他說叫他親自過來找孫笑的時候,穆琛就已經明白,他爹並不是病死。

  那時候他已經虛長幾歲,懂得隱忍,懂得等待最佳時機。

  「朕記得他,父君過世前,他辭官告老還鄉。」穆琛淡淡道。

  孫笑眼眶慢慢紅了起來,他緩緩打開那木盒子,裡面放著一個信封。那信封有年頭了,封面都有些泛黃。

  孫笑顫抖著手,從盒子裡拿出那信封,雙手捧給穆琛。

  等到穆琛接過,孫笑便低聲說了起來:「宏成三十六年,我們都還在水玉宮,當時水玉宮的主位是周侍人只有十七八歲,最得先帝寵愛,有一次韓主子在院裡給您做衣裳,不巧看到大皇子從正屋鬼鬼祟祟出來,當時韓主子很害怕,假裝沒看見他,大皇子也沒說什麼走了,當天晚上韓主子跟周主子說的時候,只有小的在旁邊。知道了這件事。」

  他說的大皇子就是廢帝琰,算算年紀,那時候廢帝琰也才二十多歲,跟風華正茂的周侍人歲數正相配,穆琛登基之後,隱約查過當年廢帝和周太侍人的事情,對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也明白一二,他只是沒想到,當年周榮軒和他爹曾經知道這事。

  孫笑又道:「後來沒多久,大皇子便做了大不敬的事,已經變成周太侍人的周侍人也從水玉宮搬了出去,住到朱泰殿,沒過多久,韓主子就突然病了,周主子去求了太帝君,這才派來了王太醫正瞧病,小的記得清楚,太醫正給韓主子請脈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只說不大好,讓慢慢養著,連什麼病都沒說,可是第二日他再來時,卻又說是得了風寒,幾服藥就能好,當時周主子就覺得奇怪,便讓小的細心一些,每日去取藥的時候如果能抄到藥單或是偷到藥單,便弄回來。小的不才,一共只弄到過三張。可這三張,卻都不一樣。」

  那會兒宮裡正亂,太醫院雖然管的也不太嚴,但也到底是太醫院,孫笑能弄到這三張藥單,已經十分不易,這還要多虧周榮軒細心,要不然,連這三張都弄不到了。

  穆琛打開那信封,抽出裡面三張泛黃的紙,裡面有兩張跟另一張字體不同,筆法很稚嫩,寫得也很倉促,應該是孫笑抄來的,另一張是原版,右下角有一個王字的印章,應該是王太醫正親手所寫。

  這麼些年,穆琛學過很多治國之方,愛民之要,卻鮮少有時間讀這治病救人之書。

  這三張藥單都標了年月,穆琛只能粗粗認懂第一張上面那些藥都是用來治療風寒的。

  「難為你了,孫叔叔。」穆琛低聲道,他這會兒心裡十分難受。

  以前他總是想著,他爹或許是被人害死的,但那時候他沒有證據,並且有了證據,他也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如今,當他真真切切面對這一個事實的時候,他卻無比痛恨年幼時他的無知與弱小,痛恨那些人害死了他的爹,他相依為命的至親。

  穆琛攥著藥單的手,幾乎都要顫抖起來。

  沈奚靖突然拍了拍他的後背,他手很輕,一下一下把他心裡的愁苦都衝散開來,穆琛道:「朕沒事。」

  沈奚靖「嗯」了一聲,轉頭問孫笑:「孫叔叔,我想問問,這三張藥單用藥的時候,太帝君的身體如何?」

  這是他進屋來,說的第一句話。

  孫笑不由看向他,他眼睛還很紅,許是想到韓梓文過世時那些事情,心裡還是很難過,好半天才說:「一開始吃了藥,略微有些起色,後來小的發現換藥了,韓主子身體便一日比一日硬朗起來,就在我們以為他要好起來的時候,大皇子和周太侍人突然歿了,短短幾日之後,小的發現藥又換了,韓主子那時候突然開始重病,小的和周主子合計,想偷偷換掉那藥,可還沒來得及,韓主子就過世了。」

  他說著,突然哭了出來,扭過頭默默抹著眼淚。

  景泰元年時蒼年歲數不大,只能跟著陳歲認真盯著穆琛怕他出事,聖敬太帝君的病一直都是周榮軒和孫笑在看顧,孫笑對這整個過程都很清楚。就連他千辛萬苦冒著生命危險偷來的這些藥單,也默默帶出宮來,在家裡床底下一藏就是十年。

  那時候,宮裡的一切他們都不能控制,包括他們自己的命,當時周榮軒能想到這些,並且成功讓孫笑帶著藥單出宮,也真是奇跡了。

  穆琛突然道:「孫叔叔,謝謝你當年盡心侍候父君,也照顧朕好些年,這藥單朕拿走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不用再擔心受怕了。」

  孫笑眼角還帶著淚,突然笑了起來,他道:「皇上真是長大了,那時候宮裡不安全,周主子讓小的帶藥單出來,就是因為朝辭閣藏不住東西,皇上那裡柳華然雖然有所顧忌,不敢隨便動,但您那時候年紀小,要是知道這事,只怕心裡難過生氣,當時的情況,又什麼都做不了,這才讓小的帶出宮來,這樣一等就是十年。」

  他這一句話說的情真意切,穆琛都跟著紅了眼睛。

  「可是,這十年,並沒有白等,小的也終於在家裡見到皇上,能親手給您這封信,小的這輩子,也算沒白活。」孫笑說著,又哭了起來。

  穆琛從袖子裡拿出手帕,輕輕幫他擦著眼淚,末了,又把手帕塞進他手裡:「這帕子是周父侍親手繡的,孫叔叔,給你留個念想吧。」

  孫笑緊緊攥著手裡的帕子,低聲道:「皇上,回頭告訴周主子,小的過得好,膝下也有子孫纏繞,不用他記掛。」

  「好,孫叔叔,朕走了。」他們能再見這一面,已經十分不易,這次一別,以後恐怕再也沒有見面機會,穆琛緩緩往屋外走去,沈奚靖默默跟在他身後。

  突然,穆琛轉過身,拉著沈奚靖對孫笑說:「朕要做父親了。」

  他這句話,似乎在對孫笑說,也似乎在對早已經葬入皇陵的聖敬太帝君說。

  孫笑沒有回頭,他背對著大門,低聲道:「那小的恭喜皇上了,韓主子他會高興的。」

  穆琛覺得有什麼哽咽在他喉嚨裡,沈奚靖拉著他,帶他出了孫家。

  在回程的馬車上,穆琛一直都沒說話。

  沈奚靖知道他在回憶與聖敬太帝君有關的一切事情,因為見了孫笑,他能想起更多承歡膝下的記憶,那些記憶那麼珍貴,他要認真想著,然後收藏在心裡。

  等回到客棧的時候,穆琛的情緒已經慢慢穩定下來,他和沈奚靖快速回到臥房裡,緊緊關上門,相互對視一眼。

  他們都從彼此眼裡,看到激動與堅定。

  終於,這麼多年,他們手裡終於握到一份實打實的證據,而這份證據,說不定就可以把柳華然從高高在上的寶座上扯落下來。

  沈奚靖從穆琛手裡接過那三張紙,仔細看起來,在他看來時間最靠前的兩張孫笑手抄的單子藥有些雷同,但第二張多了幾味藥,而第三張王太醫正親手寫的則少了三味第二張單子上多的藥,又加了兩味別的藥。

  他只能根據孫笑的話簡單猜測:「這樣看來,第一張的藥只能簡單治父君的病,卻不能根除,第二張換上的三味藥則很有效,那時候父君身體已經要康復,可在廢帝與周太侍人都歿了之後,藥單卻把三味有用的藥換掉,我想加的那兩味藥恐怕不是好物。」

  沈奚靖說完,回頭見穆琛臉上一片陰鬱,歎了口氣,坐到他身邊:「皇上,其實你心裡早就清楚,只是如今一切都擺在眼前,你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穆琛歎了口氣,低聲道:「我心裡清楚,這些年他都做了什麼事,但我也清楚,如果不是他,我當不了這個皇帝,這十年來,他也曾關心過我的生活起居,也堅持讓南宮太傅做我老師,我小時候,想把他當長輩尊敬,我可以一直叫他父君,給他養老送終。可是到頭來,一年一年,我長大了,知道當年的每一件事情,我再也沒辦法冷靜看他,一次又一次,只能讓我更恨他。」

  沈奚靖拍著穆琛的背,低聲道:「皇上,恨一個人,只會讓自己背上枷鎖,放開些,惡人總會有惡報,當年廢帝就是如此。」

  「是,奚靖,你知道當年為何周太侍人要殺他嗎?因為他篡位前與周太侍人說得好好的,要讓他做帝君,可一旦竄了位,他馬上便把張銘搶進宮裡,又說要讓他做帝君,在張銘咬舌自盡之後,更是有些癲狂,百般虐待周太侍人,最後周太侍人實在受不了,殺了他,也舉刀自刎。」穆琛冷聲道。

  還有這種事?沈奚靖眼睛一暗,心裡想的只有兩個字,那就是活該。

  他巴不得廢帝死得痛苦無比,下了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聽到他當年還有這一段,簡直覺得下地獄都是便宜他。

  那些事情,穆琛全部在宮裡經歷過一遍,廢帝在世時,他也不是沒被廢帝欺負打罵過,但他都忍了過來,如果他當時沒有挺過來,那麼他也可能早就不在了,何來如今的盛世江山,貼心伴侶。

  兩個人在屋裡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話,終於彼此情緒都平靜下來,穆琛起身招來李明,讓他看那三張藥單。

  景泰之亂時李明並不在宮裡,後來穆琛登基,他才被顏至清請出山門,親自到宮裡照顧穆琛身體,所以宮裡這麼多御醫,唯有李明穆琛最信任。

  李明在窗邊仔細看那藥單,一開始還很平靜,但看到最後一張時,他腦門上便都是汗了。

  他抬頭看了看面色平靜地穆琛和沈奚靖,問:「皇上,臣斗膽,實話實說了。」

  穆琛點頭,「嗯」了一聲。

  這單子的形制、用紙都跟太醫院的十分相似,李明不用想就知道是宮裡的藥單,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如果這是一個人的藥單,那他必然中了紫嫣這種毒藥,這毒藥目前所知最難測的一種,慢性中毒者症狀多半是類似傷寒之症,而急性中毒者多則兩日,少則半日便會暴斃身亡,不知君上記不記得當時朝辭閣的李柏葉,他就是中的這種毒,急症暴斃。」

  他一說起這個,沈奚靖馬上便想起當時魏總管跟陳歲說的話,原來魏總管早就懷疑聖敬太帝君是中這種毒亡故的。

  沈奚靖道:「我記得。」

  李明又道:「他當時就是被下了過量的紫嫣,暴斃而亡,而這三張單子對應的應該是慢性中毒,也就是每日用極少的量,或服用,或吸入皆可,大約十日之後便可真如風寒一樣,發熱頭痛四肢無力,時日越久,身體越差,最終不治而亡,現在這三張藥單,上面都有時間,第一份開的藥感覺上這位大夫只看出患者得了風寒,但他這裡面加了一味胡梨,胡梨正對紫嫣有緩解之效,而第二張單子,則又多了百味、防風、苦桔,這四味藥不多不少,就是解毒之藥,如果堅持用上兩月,那麼患者即可解毒,可是第三張卻把最重要的防風和苦桔換掉了,換成了高度誘發紫嫣毒性的附子,用這個藥,我估計不出五日,患者便會病亡,並且根本看不出來是何病症。」

  紫嫣作為最令醫者大夫討厭的一種毒藥,曾經被大梁禁止研製,因為用這個慢性下毒,是根本看不出來的,就算看出來,也不一定能馬上在特定時間用對這四味解毒之藥,因為看不出來,所以許多大夫根本就不知道這一種毒藥,也不會解。

  李明說完,發現穆琛臉色難看得嚇人,沈奚靖看起來也不太高興,他便不敢再開口,只得流著汗站在一邊。

  過了好久,穆琛才道:「下去吧。」

  李明趕緊跑出去,這才敢喘口氣。

  屋裡,穆琛對沈奚靖道:「不管當初的毒是誰下的,當初,他確實有心給我爹解毒,可惜後來只能選我做皇帝,便二話不說用藥殺了我爹,到頭來,害死我爹的,原來只是這冰冷的龍椅。」

  沈奚靖站起身,走到穆琛跟前,他伸手環住穆琛的頭,讓他用耳朵貼著他凸起的小腹,低聲道:「這一切,都是一個人的錯,跟我們沒有半分關係,阿琛,如果沒有你坐到這龍椅上,也沒有我們今天,你是個好皇帝,這個朝臣都看在眼裡,百姓都記在心裡,大梁萬事永安,便從我們這裡走向繁榮,你說是不是?」

  穆琛這會兒終於控制不住,無聲地哭了起來。

  他從小到大,除了他爹過世時哭過,便再也沒有這樣肆意流過眼淚。

  他是皇帝,他要堅強,他不能哭。

  可是,這一天,當他發現一切事情的真相時,他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以他爹的死亡換來的。

  穆琛不知道這到底值不值得,他爹在生命的最後幾天裡一直都很平靜,他交代給他許多事情,然後告訴他要好好長大,然後找個最喜歡的人做帝君,這個人不用多優秀,也不用很聰明,只要穆琛喜歡,並且對方也喜歡他,就夠了。

  他爹要一生一世對他的帝君好,定了這個人,這輩子就是唯一。

  穆琛緊緊抱住沈奚靖的腰,流著淚對他說:「我要一輩子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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