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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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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奚靖一愣,他從前就覺得穆琛深不可測,如今這一番話說下來,便更有些看不清他。

  索性,他們站在同一條船上,穆琛越聰明,他們這條船,便能走得更遠,更穩。

  穆琛正等著沈奚靖問他手裡的東西是什麼,卻不料外面傳來曹易澤的聲音:「皇上,侍君,前方就是城門,直接出城嗎?」

  二人對視一眼,穆琛道:「走吧。」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沈奚靖只聽到外面有些說話聲音,沒過多久,馬車又行駛起來。

  沈奚靖和穆琛沒有再說話,他們馬上便要到城外芳草亭,太醫大臣與宮人們早就等在此處,到了芳草亭匯合之後,一溜八兩馬車,便向涼川行去。

  他們此次全部取道官路,這條寬敞平淡的大道曾經在明帝與英帝兩朝都加以翻修過,如今還是很好。

  此時已經七月初,馬車裡雖然只掛了紗窗,也稍顯悶熱,因為有些顛簸,沈奚靖也沒法看書,沒多一會兒,就昏昏欲睡。

  穆琛讓他換了那身累贅行頭,去掉禮冠,舒舒服服躺在鋪了軟席的床上,沈奚靖很快便睡著了。

  即便是出門在外,穆琛也很少鬆懈下來,雖然已經是夏日,但他怕沈奚靖著涼,又從邊櫃裡翻到薄被給他蓋上,可這時候沈奚靖卻不耐熱,安靜了一會兒便開始踢被子。

  穆琛只好用薄被輕輕搭在他的肚子上,取了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給他扇了起來。

  沈奚靖舒服了,臉上表情也舒展開來,好似十分開心。

  穆琛靠坐在他邊上,覺得沒有什麼比這樣的日子,更令他滿足。

  他甚至一邊扇著扇子,一邊還想,要是沈奚靖知道他的皇上在他睡覺的時候伺候他,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那一定很有趣,穆琛一邊想著一邊笑,等到沈奚靖睡得沉了,他才放下扇子,拿起奏折,一本一本看了起來。

  出了城以後馬車行駛的速度就快了許多,當沈奚靖終於從睡夢中醒來時,發現外面天都暗了,馬車不知道停在什麼地方,穆琛不在車裡,但外面倒有些熱鬧。

  沈奚靖坐起身,正想穿鞋出去看看,卻不料穆琛正掀開車簾往裡面看進來,見沈奚靖已經醒了,便道:「睡得如何?身體可有不舒服?」

  「我很好,無妨,我們到了哪裡?」沈奚靖搖搖頭,穿上鞋,被穆琛扶了下去。

  這大概是官道旁的茶攤,天有些暗,茶攤的草棚頂上掛了幾盞宮燈,御廚們正在一旁處理食物,太醫們站在一旁,有些拘謹,沈奚靖注意到,隨行的兩位工部的員外郎都不在,倒是蔣行水正在準備餐具。

  太醫們見沈奚靖下了車,趕緊過來給他行禮,沈奚靖笑著回了,穆琛才說:「不用那麼拘謹,自去一旁坐吧。」

  他話音剛落,杜多福就已經搬了兩張椅子過來,他很細心,椅子上還加了軟墊,穆琛拉著沈奚靖坐好,才說:「兩位愛卿已經先行去前方吉祥鎮打點夜裡就寢事宜,趕了一天路,兵士們也勞累,先行用膳再去。」

  沈奚靖沒說話,瞭然地點點頭。

  這次出來他們帶了兩位御廚,四個太醫,兩位工部員外郎,太醫是怕災區鬧瘟疫,所以多帶了兩位。

  因為沈奚靖匆忙之間升到主位,所以他宮裡的管事與大宮人都空缺,穆琛把張一哲調給他做管事,李暮春也調到他宮裡做大宮人,此次出宮,只有張一哲和蔣行水跟著他,李暮春留在雙璧宮看家。

  穆琛自己則只帶了杜多福一個,這樣一看,他們這一行人,已經十分精簡了。

  不遠處正在休息侍衛們已經開始吃飯,空氣裡飄散著肉湯的香味,沈奚靖抽動一下鼻子,覺得有些餓了。

  張一哲十分會看眼色,直接端了一碗雞湯過來:「主子先喝著潤潤口。」

  沈奚靖是真的餓了,這忙活一天,他只吃了一碗粥兩個包子,還頂不上他平時一頓飯的飯量,他剛才醒來,也是因為腹中空虛,睡不著了。

  他端起湯大口喝了起來,湯是溫的,很鮮,沈奚靖看穆琛正坐他旁邊盯著他吃,便吩咐張一哲:「給皇上也端一碗。」

  「不用,剛才朕先嘗過味道。」穆琛說完,轉身叫道,「李明。」

  得了召喚的李太醫正趕緊跑過來,給他們二人行禮。

  穆琛也不講話,只沖沈奚靖揚揚下巴,李明麻利地給沈奚靖道了聲好,直接請脈。

  最近李明一天要請兩次脈,沈奚靖的身體一直不錯,除了那幾天有些噁心反胃,後面就很好了,能吃能睡,穆琛笑說,這個大皇子乖巧極了,會體貼爹爹。

  今日請脈的時間也很快,沒多時李明就收了手,低聲道:「嘉主子很好,皇上不用的擔心。」

  穆琛這才露出點笑容來,打發他自去吃飯。

  雖然是在荒郊野外,但他們足有八兩馬車,什麼都帶著,吃的東西自然不如在宮裡繁複,但味道是差不離的,因為還要趕到吉祥鎮,所以用過膳後,他們便也收拾東西,重新上路。

  晚上馬車裡有些昏暗,沈奚靖剛吃了飯也不好躺著,就靠坐在車裡,與穆琛有一搭沒一搭講著話。

  穆琛這次行程是非常嚴密的,每日清晨才會劃定下一個經行的城鎮,在哪裡落腳都是事先快馬到城鎮府衙去通傳,等到穆琛他們到時,前後也差不了幾個時辰,這一趟下來,倒也把百官樣貌看了七八分。

  每日沈奚靖或是在馬車裡睡覺,或是與穆琛看他帶來的奏折,穆琛難得出宮,倒顯得更為隨和,每當看到有趣的地方,便會給沈奚靖細細講來,因有他在,路途也並不顯漫長。

  這些年穆琛上朝,不能發表意見,也不會批復奏章,所以他沒事就觀察下面大臣的眾生百態,一路上揀著誰的就給沈奚靖講解一番,雖然這些人沈奚靖大多都沒見過,但穆琛這樣一講,他倒也能知道個一二。

  十七日後,他們終於到達嶺南府。

  雖說為了沈奚靖的身體特地減緩了行程,但穆琛心裡還是著急。

  沈奚靖知道他憂心水患災民,所以一直很少提要求,索性孩子很乖,從來不鬧騰他,一路倒也無事。

  他們到達嶺南府的時候,已經是炎夏了。沙羅河沿岸特有的丹鳳與薇露都正盛開,這個時候,才是丹鳳與薇露的花季

  奼紫嫣紅的花朵妝點著長長的官道,沈奚靖掀起車窗,向外面看去。

  穆琛也看到了外面美麗的花,突然說:「你記不記得前陣子你侍寢,覺得浴池悶熱,後來又換到東暖閣?」

  那次沈奚靖特別熱情,穆琛自然是忘不掉的,但他每次提這事沈奚靖都很不好意思,今日也是如此。

  「都過了多久,皇上怎麼還提這個?」沈奚靖頭都沒回,只有紅紅的耳根子洩露了他的情緒。

  「孩子都有了,你還這麼靦腆,」穆琛打趣他一句,隨即便正色道,「說起來,宮裡的花多半都為了取景錯開花季,丹鳳與薇露一年能開好幾個月,雖然好看,卻也違背它本應有的天性。」

  沈奚靖原本聽到前一句還很惱怒,但聽到後一句,便也有些驚訝。

  穆琛看事情,總能想到更深一層的東西,沈奚靖聽到他的話,不由思索起來,不料穆琛又說:「自英帝永嘉二十六年你先祖沈潮聲沙羅治水成功,到今日沙羅河已經有七十年未有水患,可今年暴雨漣漣,嶺南再往南一些的地區至今雨水仍未停歇,沙羅之水患若不根除,百姓有家不能歸,被迫流離失所,那麼我大梁便不能永安。」

  自從出來這些日子,穆琛總是與他說許多朝政之事,沈奚靖如今不說瞭如指掌,也算知道了七七八八,所以穆琛這樣一說,沈奚靖腦子裡便活絡起來。

  他轉過身體,認真看著穆琛道:「皇上的意思是,改河道?」

  穆琛眼睛一亮。

  沈奚靖雖然在宮裡多年,日日幹著繁重的工作,從未有人教導他這些,在他做了宮侍之後,穆琛很有耐心,一點一點引導他,教導他,幾乎把他畢生所學所想,一股腦灌輸給他。

  沈奚靖到底是名門之後,也到底聰明年少,這些時日以來,已經能跟穆琛對答如流。

  像今日這一番話,說實在的穆琛也只約莫有些大概意思,他自已也不清楚,到底要對沙羅河怎樣治理,沈奚靖已經幫他想到了。

  不愧是以治水聞名天下的沈家人,沈奚靖對於這類事情總是很敏銳,就像他雖然喜看話本,但也愛看《水利志》這樣的書,這同樣是一門複雜的學問。

  穆琛問他:「講講如何改道?」

  沈奚靖想了想,才說:「我大梁是東高西低的地形,沙羅河自東向西貫穿而下,而西北地區常年乾旱少雨,沙羅河西部卻連年暴雨,因水位高漲無處洩洪,導致衝垮村鎮屋田,不如開鑿一條支流,把河水往西北引去,既能解決西北之乾旱貧瘠,也能緩解沙羅之水患,這樣想來,一舉兩得。」

  穆琛點點頭,他知道,工部的人不是沒有這樣想過,但開鑿一條引渠需要消耗大量人力財力,那需要舉國而動,就算如今國泰民安,國庫充盈,也確實是很大的動作了,沈奚靖同樣能想到這一點,但他身份擺在這裡,他可以跟穆琛講。

  他只是給穆琛提供一條可行方案,至於最後如何執行,還要看左右相六部尚書共同商議。

  沈奚靖見穆琛沉思起來,想了想又道:「皇上,如果最後可開引渠,那麼可擴成運河,這樣一來,便可打通南北商路,對於百姓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穆琛眼睛更亮,他緊緊盯著沈奚靖看,然後說:「你說,這條運河,最終要通向哪裡?」

  沈奚靖動動嘴,最後才給了他兩個字:「上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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