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接下來一段時間，肖樹林果然像他說那樣，每天都到打鐵鋪跟安立君學手藝。

　　「今天下午猴娃子跟你還是跟我？」這天吃中午飯時候，肖樹林就問羅蒙了，因為家裡剛來一隻小猞猁關係，他們擔心母猞猁找過來，每天都把猴娃子看得牢牢。

　　「跟你吧。」老周夾了一個藕片，應道。

　　孩子這東西絕對是男人死穴啊，多少浪蕩子都因為孩子回歸了家園，一輩子賺錢養家成了好男人好爸爸，縱使牆外野花再如何妖嬈，只要自家娃娃用稚嫩嗓音喊一句爸爸，立馬回頭是岸。

　　「成天把孩子帶那邊去弄啥？」羅老漢不樂意了，猴娃子跟他們姓肖也就算了，現還成天往那邊抱，他們夫妻倆這都常駐牛王莊了，也就中午晚上吃飯時候才能見得著面。

　　「樹林這不是跟人家學手藝呢嗎，你這人！樹林啊，你這個還得學多久啊？」劉春蘭也不太喜歡肖樹林每天把猴娃子往打鐵鋪那邊帶，不過她不跟羅老漢似，動不動就給人甩臉子，話還是要好好說嘛。

　　「要不了幾天了。」肖樹林倒是沒太把羅老漢話當回事，跟羅蒙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大概也知道這老頭是什麼脾氣了，對誰說話都這樣，況且跟肖老大一比，羅老漢這脾氣也並不算太糟。

　　「反正山上也沒啥事，一會兒我就跟你一塊兒過去好了。」老周不放心，他們家肖樹林本來可是直男啊。

　　「你過去又沒啥事。」肖樹林說道。

　　「待這邊也沒啥事。」羅蒙這是打定主意要跟著去了，肖樹林越是不讓去，他就越是要去。

　　「樹林啊，你跟那個叫安立君，都學啥呀？」劉春蘭又問了。

　　「就是學點雕刻，咱們家核桃不是多嘛，雕著玩兒。」肖樹林回答說。

　　「哎呀，學雕刻好啊，早知道當初就多留點核桃了，給砸了吃，可惜了。到時候等你學好了，咱還是回家來雕，這邊安靜，窗戶邊擺個工作台，光線也好得很。」劉春蘭說道。

　　「成。」肖樹林咧嘴衝她笑了笑。

　　吃完飯以後稍事休息，父子三人又往打鐵鋪去了，打鐵鋪下午照例是一派悠閒。林伯這天被馬家老爺子拉牛王莊上去了，孫林木夫妻倆這陣子幾乎每天都外面趕集，沒怎麼在家。阿芸嬸這一天也沒繡花，跟肖老大一起，正院子裡幫燕雲開爺孫倆搓玉米粒呢，齊老頭和李海梁夫婦也在。

　　鴿子這東西，別看它們塊頭小，數量一多，吃起糧食來那也是相當厲害，羅蒙他們現自己養上了，那就知道厲害了，從前他還覺得小小一枚鴿蛋賣五塊十塊貴得很呢，現算算，好像還是挺便宜。

　　「樹林來了？立君在屋裡呢，你喊他一聲。」阿芸嬸見肖樹林他們來了，就笑著站了起來，伸手把猴娃子給接了過去，他們家那幾個丫頭也都是像猴娃子這麼大時候抱回來，軟軟糯糯可招人疼了。

　　「喂，安立君。」肖樹林站安立君他們家門口喊了一聲。

　　「來了。」安立君穿著一雙拖鞋，抱著一台筆記本，三步兩步就從屋裡出來了。

　　「忙啥呢這是？」羅蒙也跟著湊了過去。

　　「那個手鐲弄好了，你們看。」安立君把筆記本放院子裡小桌上，指著她那家網店牆紙給羅蒙和肖樹林看。

　　前兩天羅蒙就先給了她一對核桃，讓她加工到手鐲上，昨天晚上，安立君就把那雙手鐲照片做成了自家網店牆紙，這手鐲本身設計用料就都很好，加上拍攝光線背景也都選得合適，圖片倒是好看得很。

　　「不怕被人學了去啊？」羅蒙問他。

　　「要學學去，我早都習慣了。」首飾什麼，設計被抄襲那是再常見不過事了，到處都亂糟糟，也沒個人管，別說像安立君這種個體戶了，就算是那些有品牌，每每出個款，也是立馬就得被人抄襲模仿，躲是躲不過，只能是量經營好自己客戶群吧。

　　「對了，我昨天晚上剛把這個牆紙放上去，就有人跟我說要買這一對鐲子了，你說真要賣話，價錢得開到多少才合適？」安立君問羅蒙，這一對核桃到底多少錢，她到現心裡也是沒個底。

　　「沒五萬塊反正是別賣。」羅蒙笑著說道。

　　「啊……」安立君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不是太佔便宜了？」

　　「所以說，那個佛頭，多花點心思，好好弄。」羅蒙也不跟他客氣。

　　「那肯定，我現還不好動刀子，等你們把七對核桃都給盤好了，到時候串上，我再根據這個手串整體感覺，看看要弄個什麼樣佛頭。」安立君雖然不是什麼名設計師，但是好歹也開了這麼長時間網店，生意還過得去，從手裡出去成品那是不少，經驗也是有。

　　「今天教我點啥？」

　　「核桃帶來了嗎？」

　　「帶了。」

　　「前面你大概也瞭解了一下銀飾和玉材上雕刻，你要上核桃雕刻話，核桃紋路本身就比較複雜，老實說這個我也不是特別懂，但是基本上來說，雕刻話……」

　　肖樹林和安立君開始談雕刻事，羅蒙插不上話，也就不那邊傻坐了，挪到阿芸嬸他們那邊，跟他們一起搓玉米粒。

　　「羅蒙啊，前兩天我看到一群鴿子水庫下面活動，腳上紮著綠繩子，是你們家吧？」燕雲開爺爺，人稱老燕子，問羅蒙說道。

　　「是啊，咋了？」

　　他們這一片，腳上扎綠繩子鴿子都是他們家，當初就是為了開家時候好辨認，才綁綠繩子，萬一哪隻鴿子還往打鐵鋪這邊老窩飛，他們這邊人一看哪隻鴿子是綁了綠繩子，就知道是羅蒙那邊鴿子又回來了，給羅蒙打個電話，他就過來領。

　　「養得不錯，聽說現是光下蛋不孵雛鴿？」老燕子問。

　　「是啊，下蛋還挺勤。」羅蒙笑道，等再攢幾個月，他們家估計就有鴿子蛋賣了。

　　「看著哪一對親鴿要是不錯，你也試著孵一窩試試。」老燕子說道。

　　「一對雛鴿要養多久才能下蛋啊？」羅蒙覺得這麼幹好像也不是太划算，他不是每個月還能從打鐵鋪這邊收鴿子嘛？

　　「你這小子，怎麼盯著幾枚鴿子蛋呢？」老燕子一臉無可奈何。

　　「那孵鴿子幹啥？賽鴿什麼，我也不會弄啊。」那玩意兒也太費事了，現在這樣多好，每天早晨餵一頓放出去，晚上收回來再餵一頓，隔三差五就有鴿子蛋撿，多好，多省事。

　　「……」老燕子不吭聲，低頭搓了兩個玉米，這才說道：「好鴿子下蛋勤。」

　　「真？」老周半信半疑。

　　「不信拉倒。」

　　「那成，改天我讓它們孵孵看。」反正也沒啥損失，孵就孵吧，就算孵出來鴿子下蛋並不像老燕子說那麼勤，優質鴿子下出來鴿子蛋大概也會比劣質鴿子好一點，說到底，老周還是要鴿子蛋。

　　「這貓仔長得可真好看。」阿芸嬸抱著猴娃子坐凳子上，又伸手去摸他懷裡花花。

　　「嗷嗚！」花花突然張口發出一聲類似於小貓叫聲，只不過聲音要比小貓顯得嘶啞一些。

　　「這個？」老燕子定睛往猴娃子懷裡看了看，又看向羅蒙。

　　「嘿嘿。」老周就只是傻笑。

　　「等大一點，你可別帶它過來了。」這玩意兒可是捕獵高手，而且慣會捉鳥，要是把他們家哪隻冠軍鴿給吃了，老頭他到時候上哪兒哭去啊？

　　「成。」老周應得倒是爽。

　　就老周呷醋給肖樹林當跟班功夫，他們家泥鰍海峽另一邊可出名了。

　　雖然一些西方國家人，還是對泥鰍這種無鱗無鰭東西有點接受不了，這些人中，相對來說溪石斑魚就賣得不錯，但是亞洲地區，泥鰍還是相當受歡迎，尤其是它對男性們立竿見影滋補效果，很快就一個又一個小圈子中傳開了，段老闆他們家會員卡，含金量那是蹭蹭直漲。

　　這天下午楊存波又給陳建華打電話，要求加大泥鰍供應量，陳建華算了算，照這麼賣下去，牛王莊泥鰍怕是很難賣到年後了，於是便給打鐵鋪這邊羅蒙打了個電話。

　　「要多少給多少，賣完了就完了，年後沒有就算了吧。」羅蒙想了想說道。秋冬這段時間，正是男人們忙著進補時候，等到了年後，生意未必就能像現這麼好了。

　　千里之外。

　　「爺爺，你看這一對核桃好不好？」一個衣著時尚年輕女孩把平板電腦放他們家茶几上，給她爺爺看。

　　「啥核桃啊？」老人手裡盤著一對獅子頭，根本沒把他孫女說那個什麼核桃當一回事。

　　「就是鐲子上這兩個，你看看嘛，這對鐲子我昨天給店主出了三萬塊，她都沒答應要賣。」

　　「哎呀，能有什麼好核桃，吊你胃口呢那是，別又上當了。」

　　「你先看看嘛……」

　　「成成，我給你看看。」畢竟是自家寶貝乖孫，看看就看看吧，她就算拿一對塑料核桃過來，老頭也非得給它說出個一二三來。

　　「這個……」

　　「咋了？」

　　「這玩意兒咋用啊？還有別照片沒有？」

　　「你等等，我昨天找店主要了幾張照片，我開給你看啊，到底咋樣啊爺爺，這對核桃是不是不錯？」

　　「看這個照片是還成，我再仔細看看。」

　　「要我說應該也是不錯，之前就從她店裡買過東西，價錢實著呢，不像是會騙人……」女孩絮絮叨叨地說道。

　　「哎呀！秋子！秋子！又是秋子！」老頭拍著大腿，一連說了幾個秋子。

　　「秋子啊？」姑娘一聽是秋子，頓時也有點洩氣，自家爺爺就是玩核桃行家，她從小也跟著耳聞目染，秋子話，一般很難出精品，不像麻核桃，動不動就是管帽獅子頭。

　　「這人是哪兒？」老頭指著平板電腦就問了。

　　「咋了？」

　　「你不是說前陣子剛買過一回，那邊地址有沒有？」

　　「咋了嘛爺爺？」

　　「前些時候不是跟你說過嘛，咱論壇裡面有人發了一對秋子，就是這個品相，正愁找不著出處呢，這就又叫我給撞上了，哈哈！看來這是又要出名樹啦！咱爺孫倆趕早，先上他們那邊瞧瞧去，合適話就入幾對。」

　　「爺爺，這可要不少錢呢，你還打算買幾對啊？」姑娘一看她爺爺這興奮勁，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她爺爺手頭上有倆錢，花這些文玩物件上了，這還買？他有錢嗎？

　　「哎，把這茬給忘了，雯雯啊，你現手裡頭還有多少？」老頭嘿嘿笑道。

　　「我可沒多少了！」

　　「別裝了，我知道你這丫頭能攢錢，前些時候不是跟人合夥倒騰了一批建材嗎？沒少賺吧？」

　　「沒賺。」

　　「瞧你小氣那樣兒，不白拿你，給你算利息。」

　　「多少啊？」

　　「月息一點二，咋樣？」

　　「那你到時候要是還不出來呢？」

　　「我櫃子裡那對老玉鐲子，你不是老早就惦記上了嗎？我就押它。」

　　「那咱可得立字據！」

　　「立就立！」

　　白字黑字，簽字畫押。第二天一早，爺孫倆就收拾囊，奔水牛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