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冷啊……」早晨四點多，大灣村打穀場上，今天來他們村買菜人明顯就比往常少了，昨天夜裡呼呼刮了一夜北風，今天凌晨，又淅淅瀝瀝下起了一陣小雨，氣溫一下子降了好幾度。

　　「哎，好容易一場雨，又怕地裡菜給凍壞咯。」村裡老頭抱怨說。

　　「棚子裡大概沒事，外邊估計要壞，趁這兩天，能收趕緊都收了吧。」羅老漢裹著襖子戴著斗笠，蹲曬穀場邊上青石板上跟人說著閒話。

　　近他每天晚上睡得早，早上就起得早，沒事就願意出來走走，跟人說說話，羅老漢原本也沒啥愛好，識字不多，平時也不看什麼書，電視他也不愛看，就喜歡跟村子裡莊稼漢們湊一塊兒扯扯閒。

　　從前因為羅蒙事，有一陣子他跟村子裡好多人都紅了臉，漸漸就不怎麼出門了，現在好了，村子裡人個個都給他面子，這老頭沒事時候東家走西家逛，也悠閒得很。

　　「這豬咋還沒殺好啊？」段老闆裹著羽絨服，穿著工裝褲高幫靴，縮著身子也跟這些老頭蹲一塊兒，前些天剛開時候他原本不是這裝扮，無奈這地方實太冷，這兩天冷空氣一來，他就吃不消了，趕緊去鎮上又置辦了一身行頭。

　　「快了。」羅老漢抽了一口旱煙，問他說：「照你這麼吃，那點工資夠花啊？」

　　「一般是夠了。」作為一個壯勞力，他自己每天賺錢，光是用來吃飯話，那是差不多了，畢竟牛王莊不比他們自家會所，肉啊菜啊雖然不是頂便宜，但總體還是實惠。

　　「有錢人就是捨得吃啊，我們全家人加起來一天都沒你吃得多。」一旁村民就說了。

　　「你們家菜都不要錢，那肯定是省啊。」段老闆跟他玩笑道。

　　「嘿，那倒是。」幾個老頭也跟著笑，自家菜錢那是省啊，青菜地裡就有，乾菜也都是自家曬，鹹菜酸菜是沒少醃，雞蛋也是自家老母雞生，平日裡買，就是一些油鹽醬醋，再來就是每天花點錢買肉。

　　「羅叔，一會兒你上牛王莊不？」段老闆問羅老漢說。

　　「幹啥呀，又要枸杞葉子啊？」羅老漢這些天也跟這個南方來年輕人熟悉起來了，看著是個不差錢，成天除了幹活就是吃，別好像啥也不惦記。

　　「可不是，你這會兒要是不去牛王莊，我就不買精肉了。」老周前些時候安排人他們今年剛扦插下去枸杞林上搭了大棚，即使是眼下這個季節，也能摘到鮮嫩枸杞葉，不過枸杞林那邊住著老周家幾窩家犬呢，輕易別想從它們眼皮子底下摘葉子。

　　「去，咋不去啊，剛好我也打算去摘點。」羅老漢把煙斗放腳下青石上敲了敲，說道。

　　一會兒羅漢良他們那邊殺好了豬，大夥兒排隊買肉，羅老漢買了一個豬心回去給美慧美玲倆丫頭燉蜜吃，又買了一片豬肝一塊精肉打算拿到羅蒙他們那邊去煮個湯。

　　段老闆不愛吃豬肝，就只買了精肉，另外還買了半邊豬腿，買了肉，兩人縮著脖子上了牛王莊，一起去枸杞林那邊摘了一點嫩葉，然後羅老漢就去了羅蒙他們那棟小屋，段老闆就上了四合院。

　　「胖子，起來。」段老闆拎著肉菜，直接就敲侯俊房門去了。

　　「你這也太早了。」侯胖子真是服了這吃貨毅力。

　　「趕緊，肚子都餓扁了。」一大清早就上村子裡去排隊買肉，這會兒肚子能不餓嗎？

　　「你咋也不嫌累呢？」侯胖子套上毛衣，打著哈欠就跟他一起下樓去了，自打段老闆來了以後，這胖子也著實跟著吃了一些好料，每每段老闆買些什麼好東西回來，都有他一份，要不怎麼說有手藝人就是餓不死呢。

　　「有啥好累，這個豬肉好啊，多吃一回就多賺一回。」人活這一輩子也就是短短幾十年，非得給他賺夠本才行。

　　「就這？嘿，你那是沒吃過老周家豬肉。」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啊，吃過老周家大肥豬，侯胖子那嘴也被養刁了。

　　「我這不是沒趕上嘛。」這幾天段老闆倒是沒少聽人說老周家那幾頭豬怎麼怎麼好，他還上小土坡參觀過一回呢，看著是真好，可惜羅蒙暫時還沒有殺豬打算。

　　「那個才是真好我跟你說，咱牛王莊啥好啊？素就不說了，眼下這季節，葷菜就幾樣，一個是那溝裡石斑魚，一個是那田里泥鰍，一個是小公雞，還有就是那邊那幾頭豬，小溪那邊還有河蜆小河蝦，沒把這幾樣好東西都給吃遍了，你都不算真來過牛王莊。」侯胖子一邊打開爐火煮湯，一邊跟段老闆介紹牛王莊美食攻略。

　　段老闆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溪石斑魚泥鰍小公雞，他自家會所那邊都吃過了，河蜆小河蝦，前幾天也排隊買回來嘗過了，眼下就只剩下那個豬肉沒吃過了。

　　慢慢耗吧，反正沒吃過老周家豬肉，他是肯定不會下牛王莊。

　　「今天這半個豬腿打算咋弄啊？」

　　「你說呢？」

　　「昨天剛吃過紅燒肉，今天就換個吃法吧，豬腳凍怎麼樣？」

　　「嘖，這個好！」

　　「憑良心說，他們這家人豬肉也是不錯。」

　　「是不錯。」

　　「這年頭想賣到這麼好肉可不容易。」

　　「這湯好了吧？」

　　「快了，你上那邊去拿幾個饅頭吧。」

　　「成。」

　　天氣涼了，這會兒又突然下起了雨，羅蒙覺得自家東南西北那邊居住條件就有點太簡陋了，於是這一天早上起來和肖樹林猴娃子一起吃過早飯，就用自家皮卡載上一車材料，給自家幾窩狗狗搭棚子去了。

　　原本東南西北住地方就只有各自一個狗窩，這會兒被稀稀拉拉小雨一淋，便到處都是濕漉漉。

　　羅蒙和肖樹林這回又它們狗窩外面搭了一個橫豎都有五米多寬草棚子，草棚四周挖了排水溝，中間連同狗窩一起墊高，又狗窩外邊地面上鋪上了乾燥草蓆子，狗窩裡面，用家裡舊棉絮墊了厚厚一層。

　　劉春蘭從來都節儉慣了，家裡什麼舊東西都不捨得扔，這兩年羅蒙和羅紅鳳回來，給老兩口重置辦了一些衣服被子，舊就一直被她放櫃子裡收著，這會兒倒是被羅蒙給派上了用場。

　　「嗚……」棚子搭完了，老四和糖糕卻一直粘著羅蒙他們幾人，不捨得叫他們走，平時除了每天幾個飯點有人給它們送飯過來，其他時候這邊都冷清得很。

　　相對來說，老大和老二那邊是要熱鬧點，一個挨著羅蒙他們每天都要經過小路，一個挨著四合院，雖然不比從前，到底還是有些人氣，老三和老四這兩個位置就偏了，幹農活人都很少有來這邊。

　　「乖，等生了娃，以後叫它們替你倆站站崗，到時候就自由了。」羅蒙摸了摸這兩個傢伙脖子，順勢就草蓆子上面坐了下來，反正其他幾個地方棚子也搭好了，一會兒也沒啥事，這裡坐會兒就坐會兒吧。

　　「我去拿點吃過來。」肖樹林看羅蒙這反應，就知道他是不打算走了，於是把工具往車斗裡一放，開車回家拿吃去了。

　　肖樹林回來時候，車斗裡有一個點著爐子，還有一個蒸鍋，鍋裡除了花生玉米紅薯幾樣，還有幾瓶水牛奶，另外還有牛王莊上各種瓜子，南瓜乾紅薯乾，連羅紅鳳昨天給他們送過來滷水也裝了一大盤過來，羅紅鳳近也基本上從早餐店抽身出來了，有是時間做家務搗鼓吃。

　　最後，肖樹林又從車上搬了一張小圓桌一台筆記本電腦下來，插上小音箱，打開電腦，一家人就老四地盤上消磨起了時間來。

　　外面小雨淅淅瀝瀝時大時小，棚子裡羅蒙他們一家一邊吃東西一邊看動畫片，一旁火爐上冒出陣陣白霧，被冬日裡冷風一吹，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汪嗚……」老四端坐羅蒙跟前，專心致志地看著電腦裡佐羅屋簷上飛馳，糖糕懶洋洋地趴火爐邊上啃著玉米棒子。

　　一個早上轉眼就過了，劉春蘭打電話喊他們吃中午飯時候，羅蒙他們三個早把肚子填滿了，哪裡還能吃得下去，撤了路子桌子，告別老四兩口子，開著車子回到自家小屋，把猴娃子交給劉春蘭他們照顧，羅蒙和肖樹林又趕著二郎上山去了。

　　這大冷天還下著雨，山上猴子怕是也不好過，羅蒙讓二郎馱了些草簾子上山，自己和肖樹林也分別挑了點，另外兩人還帶了一些繩索和兩把砍刀，當然也少不了要帶些煮熟玉米棒子給那些猴子填肚子。

　　天氣不好，羅蒙也沒再要求猴子們摘刺玫果，直接就把玉米棒子給它們分下去了，隨後便和猴子們一起上了牛脊溝。

　　羅蒙和肖樹林用帶來砍刀砍了山溝附近一些雜樹，又找了一個生長著一片大樹山地，以大樹為柱，給這些猴子們搭了一個擋風遮雨棚子，地面用木材墊高了少許，頂上覆草簾，做得沒多少精緻，比崖上那些半開放山洞卻要好得多。

　　「刺玫果也摘不了幾天了，以後都不知道要讓這些猴子幹點啥。」天色漸暗時候，羅蒙和肖樹林終於搭好了棚子，和二郎一起往山下走，忙活了這半天，兩人身上都濕透了，山風一吹，冷得厲害。

　　「沒活幹就白餵著唄，還能怎麼辦？」反正肖樹林是從來沒想過要讓這些猴子餓肚子，他們又不差那倆錢。

　　「餵點倒是沒啥，就怕明年使喚不動它們。」老周到底還是不喜歡做虧本買賣。

　　「那就給它們找點事情幹。」

　　「大冬天，能有啥活兒叫它們幹啊。」

　　「再想想……」

　　兩人一路說著，腳下步伐半點都不帶停頓，都想早早下了山，洗個熱水澡，喝一碗熱湯，再把肚子填得飽飽。

　　「阿嚏！」走到山腳下時候，老周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冷了？」肖樹林問道。

　　「沒事。」老周吸了吸鼻子，說道：「剛剛突然想起一個主意來了。」

　　「啥主意啊？」

　　「要不咱買群小羊羔放山上叫那些猴子們看著吧？弄得好了，到時候還能掙點羊肉吃。」

　　「猴子放羊？」肖樹林一挑眉毛，這事靠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