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番外十九：爺孫

　　三人回到牛王莊上，段老闆表示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跟老周談，於是三人就在小賣部旁邊的長廊上找了張桌子坐下。

　　羅蒙給肖樹林打了個電話，猴娃子接了。

　　「兒子啊，吃餃子不？給你們帶了餃子回來，你出來拿吧。」既然是生意上的事，那就不是三兩句能說得清楚的，餃子放久了也不好吃。

　　「順便拿點楊梅出來，剛剛不是說讓他倆去摘楊梅了嗎？」馬從戎在一旁提醒道。

　　「你倆總共摘了多少楊梅啊？」羅蒙問猴娃子道。

　　「十幾個。」猴娃子回答說。他和肖樹林剛剛去了楊梅林，就撿那些熟透了的摘，差一點點沒熟透的都沒摘。

　　「那你給我們拿六個出來。」老周說道。

　　「……」馬老闆和段老闆就在旁邊坐著，總共六個楊梅，他們這裡三個人，意思就是說，他倆一人就只有兩個。

　　等一會兒猴娃子來到四合院這邊的時候，懷裡果然抱著一個海碗，老周接過去，看了看碗裡的楊梅，約莫能有十好幾個。

　　「都拿出來了？」他問猴娃子道。

　　「爸爸說都讓拿出來。」猴娃子回答說。

　　「乖兒子，咱明天再到林子裡去摘。」今年這才頭一回摘楊梅，他兒子肯定寶貝著呢，結果就都拿出來招待客人了。

　　「嗯。」猴娃子答應道。

　　「行了，拿著餃子回去吧，吃完了早點睡。」羅蒙把自己從羅全順他們家打包回來的餃子給他遞過去。

　　「哦。」猴娃子接過餃子，帶著花花就往坡下去了，那兩條小細腿跑起來飛快。平時還有三毛跟他們一起，不過它這時候已經下班了，等明天早上王老頭上牛王莊的時候，會把它帶上來。

　　「你家這隻猞猁可真漂亮！」馬從戎這會兒已經吃上了：「啥時候下了崽也分我一隻吧。」

　　「那丫公的，下不了崽子。」羅蒙自己也伸手拿了一個楊梅丟進嘴裡，今年他們山上的楊梅樹上結的楊梅看著比去年大多了，肖樹林和猴娃子就揀最熟的摘，一顆顆看起來都是黑紅黑紅的，吃到嘴裡又甜又多汁。

　　「這楊梅不錯。」段老闆吃了一個楊梅，贊道。

　　「你這回又要跟我談點啥買賣啊？」羅蒙問他。

　　「我那家會所不是只做一部分社會精英的生意嗎？」段嘉樹說道：「說是精英會所，其實在真正的富豪群體面前，也只能算是玩票，在那些富豪們的圈子裡，他們有自己的供貨渠道，聽說最近也有人開始留意我那家會所的貨源。」

　　「你丫這是想做經銷商啊！」馬從戎一下就聽出來了。

　　「與其跟他們搞競爭，不如跟他們做生意。」段嘉樹也沒否認。要跟那些人做生意的話，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羅蒙這邊的問題，羅蒙要是知道段嘉樹把自己這牛王莊上的東西倒賣到外面去賺差價的話，到時候肯定會給他斷貨沒商量。

　　「價格呢？」羅蒙問道。

　　「你先看看這個訂單。」段嘉樹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打開來遞給羅蒙。

　　羅蒙一看訂單開頭那幾個字：「不是在香港本地？」

　　「在我們那一掛，我那店裡的東西價格就擺在那裡，要想加價也很有限。」段老闆說道。

　　羅蒙又往下面看了看，這個價格果然加得相當豪放，丫要是不看前面的品名，單看後面的價格的話，還以為他們賣的是貴金屬呢。

　　「這價格能行？」羅蒙問道。

　　「要是賣不到這個價，做著也沒什麼意思。」段老闆說著又往嘴裡丟了個楊梅。

　　「那就試試看吧。」老周最近剛好也是缺錢，要是能從那些有錢人身上小宰一刀，他個人感覺也是相當不錯：「你的意思是打算要怎麼合作？」

　　「我給你牽線，下單發貨都由我的人去操作，貨款到位後，給三成提成就行。」段老闆說道。

　　「行。」老周沒什麼意見。

　　馬從戎湊過去看了看羅蒙手上的那個訂單，貨品總共就只有三樣，枸杞酒、楊梅蜜餞和鴿蛋，至於那價格……看過這個價格以後，馬老闆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大大的良心商家。

　　「就這價格，還鴿蛋呢，不知道的還當是龍蛋。」馬家也算是頗有家底，但是這樣的價格還是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接受能力。

　　「有錢人的世界你不懂。」段老闆又吃了一個楊梅，心情頗好，這便講起了生意經：「說實話這牛王莊產的鴿蛋和打鐵鋪產的鴿蛋到底有什麼區別，反正我是吃不出來，但是這個世界上就有那能吃得出來的人，而且他們也樂意花錢買好的，咱賺的就是這個錢，產量不用太高，物以稀為貴，多了他們還不一定樂意買。」

　　「只有鴿蛋能賣？其他鳥蛋能不能賣？」老周把那張訂單疊好了放進口袋裡，隨口又問。

　　「什麼鳥蛋？」段老闆問道。

　　「他說的就是牛王莊上的這些野鳥。」馬從戎對老周的風格路數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

　　「……」段老闆默了默：「野生鳥類的鳥蛋好像不能隨便掏，就算不是保護動物也不行，如果被鳥類保護組織或者是野生動物保護組織的人知道，你的名聲就要臭大街了。」

　　「我就是隨便問問。」老周咧嘴笑了笑。他也知道鳥蛋不能隨便掏，自己偷摸著掏幾個回家煮了吃也就算了，大模大樣掏去賣肯定是不成的。

　　但他就是愁啊，牛王莊上的野鳥實在是有點太多了，每次一有什麼果子成熟了，都免不了要跟它們做一番抗爭，前些時候這些傢伙就沒少禍害他們家枇杷，少掙了多少錢呢！

　　談完了生意上的事，羅蒙也回自家小屋去了，只留馬從戎和段嘉樹還繼續坐在那裡。

　　「你丫這麼弄，咱那兩家館子遲早被你整斷貨。」羅蒙走後，馬從戎的態度也變得有些淡淡的。

　　「歷史總是要前進的，牛王莊總是要發展的，你能攔得住？」段老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今天這一整天他都沒閑著，這會兒是有些累了。

　　要說這年頭的物流也實在是非常地便利。

　　這一晚的談話之後，羅蒙第二天就把這個訂單中的枸杞酒和鴿蛋先給了段嘉樹。

　　然後又過了兩天，在某個阿拉伯國家的某座豪宅中，有一個老頭讓家裡的傭人用清水幫他把幾個鴿蛋煮熟，然後就坐在自家陽臺上一個一個剝了吃。

　　然後當天下午，老周就接到了一個返單，這是一個長期訂單，每週二十枚鴿蛋，價格就按之前的訂單價格。

　　問題是目前牛王莊上的鴿子數量，並不足以保證每週二十枚鴿蛋的產出，現在臨時從別處購進成鴿的話，在質量上很可能就要打折扣，就像段嘉樹說的，有些人的嘴就是有那麼叼，他們就是能吃得出區別。為了保住這個生意，老周這回也是下了血本。

　　這一天吃過晚飯以後，肖樹林帶猴娃子出去遛彎，老周自己一個人扛著鋤頭又去了小溪邊的那片果林，這地方離他們家小屋近，大東一家也住在這裡，東西埋在這裡那是再安全不過了。

　　老周找準了地方下鋤頭，不一會兒就從地裡挖出來好幾罎子的枸杞酒，他們家枸杞酒行情好，自然是要多釀一點，原本還想多埋幾年讓它們成為陳釀，結果今年這都已經挖了好幾回了，剩下的估計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挖了幾個小壇的枸杞酒，又去抓了兩隻小公雞，拎上一籃子今天早上特意留下來的新鮮楊梅，放三輪車上，趕在天黑前去了一趟打鐵鋪。

　　「收鴿子嘞！鴿子換楊梅！換枸杞子酒！換小公雞！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換不到的。」老周騎著三輪摩托車，一路吆喝著緩緩開進了青石大院。

　　「這又是抽的哪門子瘋？」白老頭他們聽到動靜紛紛從屋裡出來了。

　　「剛接到一個訂單，要鴿蛋呢，你們也知道我那兒的鴿子不多。」老周停下三輪車，笑嘻嘻地從車上跳了下來。

　　「咱這兒鴿子也不多啊。」最近打鐵鋪上的鴿子越養越好，他們這些養鴿戶也是牟足了勁搞繁殖，該淘汰的基本上也都已經淘汰了，好鴿子哪能捨得往外賣。

　　「啥都能換？我就想要個嬰幼兒奶粉的那個名額。」倒是也有心動的。

　　「你先把鴿子拿出來我看看。」老周這時候也好商量得很。

　　「行，你等著啊。」那老頭說著就往自家鴿舍去了，這時候天色已經昏暗，鴿子們也都已經回來了。

　　那老頭還沒抓了自家的鴿子過來，燕雲開就用鳥籠裝了一對鴿子先過來了。

　　「我就要這籃子楊梅。」燕雲開開價道。

　　「想得美，就你這對破鴿，本來也該淘汰了，還想要一籃子楊梅呢？就兩斤，多了沒有。」老周也是養了一段時間的鴿子的，不能這麼容易被忽悠。

　　「我這一對鴿子拿到外面最少賣二百。」燕雲開也會討價還價。

　　「雲開你就跟他要五斤，少了五斤別給他鴿子。」旁邊還有人跟著支招的。

　　「就這鴿子還要五斤呢，這不是坑人呢麼。」

　　「這一對鴿子養到這麼大，也得吃不少糧食啊。」

　　「三斤。」

　　「怎麼著也得給四斤啊。」

　　「三斤半。」

　　「四斤四斤！」

　　「三斤七兩！」

　　「羅蒙啊，我看你要是再撐一會兒，這些楊梅就該被我們吃完了。哈哈哈！」

　　一通熱鬧下來，最後燕雲開的那對鴿子就被換了四斤楊梅，老周自覺有點虧，燕雲開那小子倒是眉開眼笑地很高興。

　　「自己養的鴿子，怎麼能捨得拿去換楊梅吃？」阿芸嬸家的三丫頭這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句。

　　「小屁孩知道個啥？」燕雲開倒是不跟她一般見識，耷拉著拖鞋，高高興興地端著用鴿子換的小半盆楊梅到井邊去清洗。

　　「他這鴿子買去牛王莊是當下蛋鴿用的，又不是當肉鴿，有什麼不捨得的？」阿芸嬸對自家閨女說道。

　　「……」三丫不吱聲了，面上有些紅紅的，看來是不好意思了。

　　「還有要換的沒有啊？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啊！」剛剛說要換名額的那個老頭還沒出來，羅蒙這便又吆喝了起來。

　　「我這一對鴿子，換一壇枸杞子酒。」這時候老燕子也拎著一對鴿子出來了。

　　「嘿！你們這祖孫倆！都拿我當冤大頭呢嗎？要換枸杞子酒，這樣的，你起碼得給我三對。」羅蒙這一次不打算再輕易鬆口了。

　　「……」老燕子左看看右看看：「咋都沒人幫我說話呢。」

　　「老燕子啊，不是我說你，這對破鴿要換一壇枸杞子酒，你這也太黑了一點。」

　　「羅蒙說要三對，我覺得合適。」

　　「我看你這鴿子也挺老了，還能下蛋嗎？」

　　「這可是當年的冠軍鴿。」

　　「再怎麼冠軍鴿，它也老了不是。」

　　「唉……我也是老了。」老燕子歎氣道。

　　「好好的咋說起這個來了？」眾人還當他這是觸到了傷心處。

　　「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比雲開可長得好。」老燕子感慨說：「說實話，這小子根本連我的一半都沒有遺傳到。」

　　「爺，就算你長得再好，這一對破鴿要換人一壇枸杞子酒那也不合適啊。」燕雲開一邊吃著楊梅，一邊給他爺爺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