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番外三十三

　　隨著氣溫的升高，牛王莊上的長工短工們越來越喜歡在四合院外面的長廊上乘涼。

　　每天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盧光宇劉華英夫婦倆都會拉了水管，把兩段長廊沖洗得乾乾淨淨，等大夥兒吃過晚飯洗完澡的時候，這條木質長廊基本上也已經乾透了，躺在上面能聞到陽光的味道，依稀還有些水汽。

　　長廊上的椅子經常都是不夠坐的，於是有些人乾脆就坐在長廊邊緣的木階上，或者是乾脆撤了桌椅，三五成群圍成一圈，聊天的聊天，玩遊戲的玩遊戲，也有打牌的，但賭博是禁止的，當然了，像誰輸了就要請吃西瓜這類的，還是可以玩玩的。

　　小賣部那邊就有賣冰西瓜，這會兒還沒真正到吃西瓜的時節，西瓜這種水果還沒有大批量上市，牛王莊上的西瓜也是相當貴的，老周給小賣部那邊的拿貨價是八點五折，每天限量供應。

　　「你叫葉千是吧？會玩牌嗎？」葉千上牛王莊的第一個晚上，就被幾個老油條給盯上了。

　　「怎麼玩？」葉千問道。

　　「誰輸了就去小賣部買半個西瓜。」其中一根老油條說道。看這人的年紀，也就二十四五的模樣，長得也算是人模人樣，但是跟葉千這種硬漢一比，基本上也就是一弱雞。

　　「行啊。」葉千爽快道。

　　「……」那幾根老油條面面相覷，都有一種踩坑裡的不良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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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以後，其中一根老油條垂頭喪氣就往旁邊小賣部裡去了，不多久，就提了半個冰西瓜從裡面出來，別看就這半個冰西瓜，他這一天的工資都還不夠買的，老周今年的西瓜賣得那叫一個貴。

　　「來來，一人兩片啊。」半個西瓜切成八片，四個人平分，一人兩片，倒還算是比較大片。

　　「兒子誒，快來爸爸這裡吃西瓜。」

　　「這個西瓜真好。」

　　「老周家的瓜很少有不好的。」

　　「上回我沒挑好，瓜屁股那裡一塊白。」

　　「這個品種的西瓜就這樣，形狀長得不好的，瓜屁股那裡就是一截白，你下回揀那些長得好的買。」

　　「吃是真好吃，比花皮大西瓜還好吃。」

　　「瓜肉細，又脆口。」

　　「賣得也比花皮大西瓜貴。」

　　「別說，真還有點不捨得買，明天我就回去了，打算買個西瓜回去給老人嘗嘗。」

　　「一個西瓜買回去，你這幾天就都白幹了。」

　　「好歹還帶個肚子過來，不算太虧。」

　　「……」

　　這些人邊吃邊聊，來來去去那些人，不時也要搭兩句話，個個看起來都熟稔得很。

　　葉千的話倒是很少，只管埋頭吃自己的，傍晚在食堂那邊吃晚飯的時候，老周也給大夥兒分西瓜了，一人就分到一片，雖然說也是挺大一片，好多人為了咬起來方便，自己再切一下，就成了兩三片。

　　可這一片西瓜對他這種大肚漢來說才剛夠到哪兒？饞蟲才剛剛被勾起來呢，西瓜就吃完了，剛才他還想要不要自己去小賣部買點，就有冤大頭給他送上門來了。

　　他這邊這兩片西瓜還沒吃完，那邊又來了個背著吉他的年輕人，只見他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把吉他袋打開來放在一旁，自己抱個吉他就唱了起來。

　　他的歌聲一起，大夥兒說話的聲音很自然就放低了不少，那些打牌的，也不把紙牌甩得劈啪作響了。

　　過了一會兒，旁邊有人輕拍了葉千的手臂一下，葉千轉頭一看，見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她給葉千遞過來一個草帽，帽窩裡這時候已經有不少零錢，一塊的最多，五塊的也有，十塊的也有。

　　葉千想了想，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兩個鋼鏰放了進去，然後他將草帽傳給下一個人，這一回他稍微留意觀察了一下，發現大家對這種情況顯然已經習以為常，接過草帽以後，給錢的也有，不給錢的也有。

　　「雷子，給咱們唱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啊。」一首流行歌曲過後，很快就有人點歌了。

　　「好啊。」那個被人叫做雷子的年輕人應了一聲，然後抬手一撥吉他弦，一串流暢的旋律傾瀉而出。

　　「深夜花園裡四處靜悄悄，樹葉也不再沙沙響……」

　　年輕人的歌聲就像是這初夏時節的晚風，輕輕吹拂過牛王莊的山頭，吹拂過這條長廊，吹拂過每一個聽歌的人的心頭……

　　這一天晚上，雷子唱了約莫四十分鐘，眾人聽得滿足，他也收穫了不少零錢，這傢伙用一個塑料袋把那些零錢一裝，跑小賣部買西瓜去了，他自己一個人買了小半個西瓜，用勺子挖著吃。

　　葉千看看雷子抱在懷裡的那小半個西瓜，再看了看自己手裡那兩片啃得只剩下白瓤的西瓜皮，他發現唱歌好像比打牌有前途。

　　「哥們，唱歌難學嗎？你看我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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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日子，葉千過得很充實，每天天不亮就跑水牛鎮上跟肖樹林他們一起練武，不時還有人找他比劃兩下，白天一整天時間基本上都跟大夥兒一起在山上幹活，他們要在牛脊溝那邊蓋房子，晚上回牛王莊，跟雷子學唱歌。

　　對於羅蒙，他也沒多少好印象，那傢伙實在太摳，招個人守山，竟然連房子都讓自己蓋，再看他在牛王莊上給大夥兒開出來的工資，低得那叫一個慘絕人寰，唯一能給大家安慰的是，牛王莊上的飯菜相當不錯。

　　在牛王莊上待了沒幾天，葉千就跟其他長工短工一個樣了，一到吃飯時間就嗷嗷往食堂裡沖，蓋房子可是力氣活，他餓啊，再加上食堂裡的飯菜又那麼香。

　　至於老周這邊，他最近幾乎每天都會殺雞，這一天，他聽了柴鳳香的建議，把一些下蛋不那麼勤快的老母雞挑出來殺了。

　　這些都是在牛王莊上養了幾年的老母雞，一隻隻肥得流油，那油花金燦燦的，看著特別乾淨喜人，只不過再好的油那也是油，在煮好了雞湯以後，還是要把最上面那一層浮油給刮掉，一般人喝雞湯都不愛要油，當然也有愛要的，這個可以單獨買。

　　這年頭在城裡工作的年輕人們，好多都是不怎麼開火的，尤其是那些單身的，弄兩個簡單的飯菜還行，要讓他們給自己弄雞鴨海鮮，那真是要了老命了。

　　但實際上，很多人在上了二十五六歲以後，就會漸漸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如十幾二十的時候，這時候除了規律作息和適量運動以外，就是要進補了，畢竟營養也是很重要的，營養跟不上，再加上工作壓力大等等問題，身體肯定就要越來越差。

　　老周家的雞湯，對於這些人來說那是再合適不過了，一包五十塊錢雖然不便宜，但他們承受得起，又不是天天吃，一包雞湯能裝兩個小罐，不算運費，一罐也才二十五塊，這年頭到外面隨便吃點什麼都不止二十五塊錢了。

　　這一天晚上，沿海某市，一個年約三十的辦公室女郎回到家中，脫去高跟鞋，進屋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今天她在彤城論壇聽人說老周今天殺了一批老母雞燉了好些雞湯，網店那邊也得到確認，說是今晚八點鐘上架。

　　這時候打開電腦，已經可以看到預覽了，老母雞湯一包要八十塊，比之前的雞湯貴，但要買的人絕對還是會很多，網頁上除了對老母雞湯的一些介紹，還有一個套餐，一百三包郵，裡面有一包老母雞湯，一包雞油，一份蘑菇，各種菇任選，另外贈品是兩根小蔥和一小塊生薑。

　　「嘖，小氣吧啦那樣，就送兩個小蔥一塊薑。」她通過這家網店買牛王莊的東西不是一兩天了，但從來就沒有過什麼優惠，除了老周偶爾搞出來的一兩個回饋新老客戶的活動，那些活動不參加也罷，難搶得很，搶不搶得著那都不是靠實力，那得靠運氣。

　　話雖這樣說，等到今晚的雞湯上架以後，她還是毫不猶豫給自己搶了一個套餐回來，她這電腦多快啊，手機什麼的在這種時候根本不頂事。

　　當晚下單，第二天上午發貨，第三天週末，早上十點鐘多一點，快遞員就把東西給她送過來了。

　　打開來一看，這個老母雞湯果然比之前五十塊錢一包的雞湯更好，顏色看起來有點像是淺琥珀色，乾淨透亮沒有雜質，這時候冰已經化得差不多了，但是雞湯卻並沒有散開，看著有點像是果凍一樣的膠質，從前買的老周家的雞湯也這樣，但是並沒有這一回的這麼濃稠，顏色稍微更淺一些。

　　先把雞湯分裝兩罐，一罐放冰箱裡，另一罐這會兒就熱上，然後就該收拾剩下的東西了，她給自己挑的是秀珍菇，因為菌類很輕的關係，看著分量倒是不少，雞油就只有小小的一包，小蔥說是送兩根，果然就只有兩根，生薑只給了指頭大小的一塊，作為牛王莊的鐵杆粉絲，這種事她也已經很習慣了。

　　開網店的羅興佑他們倒是細心，得知老周這回要推出這個套餐，還特意打印了雞油炒蘑菇的菜譜，放在快遞盒裡給他們一起郵寄了出來。

　　照著打印紙上面的內容，一步一步操作下來，那雞油一放到鍋裡，不一會兒，香味就飄了滿屋，站在鍋臺邊的她忍不住就笑了起來，老周家的東西果然就是好，這雞油香得！

　　最後這一盤雞油炒蘑菇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秀珍菇嫩滑爽口，沾著雞油和湯汁，濃郁美味，又有小蔥和生薑提味，明明她只撒了一小勺食鹽而已，味道卻鮮美得不行。

　　這天中午十一點，她一邊就著這盤雞油炒蘑菇吃著白米飯，一邊上網去確認評價，評價前，她習慣性地打開網頁，看看前面的筒子們都說了些啥，結果這一天的評論特別有意思，一溜下來整整齊齊的，都是那一句：

　　「老周，你敢不敢多給一根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