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番外一百零五：三十年河西

　　楊慧芳沒同意上牛王莊，人家是幹勁滿滿的事業型女強人，牛王莊上這種提前進入退休模式的慢調子跟她一點都不合拍。

　　最主要還是，她這才剛剛答應姐夫郭大鍋說要幫忙管理二高食堂，轉眼就跟別人跑了，那也太不合適了。

　　好在這楊慧芳倒也不是天天都上牛王莊，她不上牛王莊，陳管事的就清淨了，他一清淨，就不催著老周給自己安排下屬了，他不催，老周也就不著急了。

　　找人這種事，這就得講究一個寧缺毋濫啊，你把人找過來，不得給發工資啊，不得給派福利啊，上保險啥啥的，到處都得花錢。哦，對了，牛王莊上這些個長工，現在都是比較有福利保障的，不跟剛來那會兒似的，除了工資啥都沒有。

　　「老周，我這邊的人咋還沒著落呢？」這一天吃早飯的時候，陳管事的又問了一句。

　　「正給你尋摸著呢，不過暫時也沒找著合適的。」老周拿著一根油條在醬油碟裡沾了沾，說道：「你要實在忙不開，就在短工裡頭先找倆人搭把手嘛。」

　　「……」陳管事的聽了搖搖頭，也不說啥了，以他對老周的瞭解，這丫八成又是想把這一項開銷給摳出來了。

　　好在楊慧芳最近也不怎麼上牛王莊，畢竟牛王莊上的東西對他們二高食堂來說還是太貴。

　　聽說那傢伙這幾天都在早市那邊活動，砍價砍得那叫一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之前三高論壇還有個什麼砍價王排行榜的，這楊慧芳哪天要是到他們三高校門口去溜一圈，什麼砍價王一號二號三號，通通都得靠邊站。

　　隨著天氣越來越涼，天亮得也越來越晚，學校裡的學生都改了上課時間，他們這兒的早市也比原來推遲了半個鐘頭。

　　老周這天沒事又到早市上去溜了溜，順便再看看各種蔬菜副食的市場價格。隨著他們這個早市的名聲越傳越大，不少周邊城鎮開館子的都上他們這兒採購，買的人多了，賣貨就容易，然後上他們這人擺攤的人就更多了。

　　老周先是到各個村子去溜了一圈，然後又回到自家村子那一段市場，在羅志方的涼茶鋪子坐了下來，要了一碗白茅根涼茶，事實上他這個攤子也就只賣這一樣，沒有別的選擇。

　　這些熬煮涼茶用的白茅根，都是羅志方最近在挖藕田的時候順便挖出來的，剛好村口這邊就有一個早市，於是他就弄了兩個大爐子，又搞了兩口大鍋，再湊出幾副桌椅板凳，往這早市上一擺，就是個茶攤了。

　　自打羅志方不在牛王莊上幹了以後，他也就斷了收入，雖說這些年下來也有點存款，但是光出不入的日子過得人心裡總有些發慌。

　　要等他自己種出蓮藕來掙錢，那得是明年秋天的事情了，這中間還需要投入很多時間精力還有金錢，所以這一年時間裡，他也得給自己找點進項。

　　「生意咋樣啊？」老周坐下來就問了。

　　「還行。」羅志方咧嘴笑了笑。

　　「我兒子今天來沒來啊？」老周笑問道。

　　「猴娃子啊？來了啊，不過他那個水壺忒小了，根本裝不了多少。」說話的是羅長富，羅志方他爺爺。

　　「那也得給錢，小孩子，別慣他們。」平時在村子裡東家走西家逛的，吃了也就吃了，這會兒人家畢竟是做生意呢，就不好再白吃白拿了。

　　「給了啊，咋沒給？」羅長富連忙就說了。

　　前些天他們剛剛把攤子擺出來的時候，見猴娃子還有美慧美玲在早市上逛，就讓他們把保溫壺拿出來，給他們一人打了一壺白茅根茶，這白茅根茶喝起來清甜清甜的，小孩子都挺愛喝，之後那幾天就總來。

　　後來被家裡的大人知道了，就非得叫他們給錢，嗨，這山上挖的白茅根本來也不值什麼錢，幾個小娃娃又喝不了多少，非給什麼錢？

　　「志方啊，你幫我把這幾個保溫杯灌灌滿。」這時候，一個大姐提著一個菜籃子就過來了，籃子裡頭裝了不少菜，估計是已經買得差不多了，她從籃子底下掏出幾個大大小小款式不一的保溫杯遞給羅志方。

　　「行。」羅志方應了一聲，接過那幾個保溫杯，打開杯蓋，提起一旁鍋蓋上放著的一個水壺，一個一個往保溫杯裡頭灌茶水。這水壺裡的茶水也是剛剛打上來的，還燙著呢。

　　「今天這涼茶熬得也挺稠啊？」那大姐自己湊過去掀開鍋蓋看了看，卻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水汽，這天氣涼了就是這樣，不過聞著這味兒，那還是挺濃的。

　　「稠著呢，我這大孫子就是個實誠人，從來只有別人短了他的，沒有他短了別人的。」不待羅志方說什麼，羅長富連忙就說話了，這婦人每天都上他們攤位買好幾個保溫杯的涼茶，也算是老客戶了。

　　「我也說你們家這個涼茶熬得好，我從前自己買白茅根回去熬，一把也要三塊錢，也沒熬出來多少涼茶，那味兒，還不如你家這個濃呢。」那大姐說道。

　　她們一家人都口重，愛吃辣，又不愛喝開水，所以個個都容易上火，這個白茅根熬的涼茶大家倒是都挺愛喝，從前她都自己熬，最近發現羅志方這個攤位上賣的白茅根涼茶又便宜又好，於是她就每天早上帶保溫杯過來買。

　　「那可不，買現成的多省事啊。」老周也在一旁笑嘻嘻搭腔。

　　「呦，老周啊，你也在呢，剛剛還看到你家肖羅平跟美惠美玲一起坐牛車下去了呢。」那大姐見了老周也挺高興，今兒早上這天氣有點霧濛濛的，又被這水汽一熏，剛剛他坐在那邊沒說話，這大姐還真沒認出來。

　　「你這是已經買完菜了啊？」老周問她。

　　「都買好了，菜也買好了，早點也買好了，就差這個涼茶了。」那大姐說著提了提她那個滿滿噹噹的菜籃子。

　　「都裝好了。」羅志方這時候把那幾個裝滿涼茶又蓋好蓋子的保溫杯給她遞過去，總共四個杯子，三大一小。

　　「還是三塊錢唄？」那大姐說著從零錢包裡掏錢，這麼大的杯子，一杯才要一塊錢，真是實惠，買三杯大的，這個小的還不收錢。

　　「對，三塊錢。」羅長富笑眯眯湊過去收錢。

　　「看這天氣，明天怕是要下雨。」給錢的時候，那大姐又這麼說了一句。

　　「下雨天就不出攤咯。」

　　下雨天幹啥都不方便，到時候上他們這個早市買菜的人估計也比平時少，賣菜的肯定也少。

　　等這個大姐走了，後邊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客人，一塊錢一大杯的白茅根涼茶，鎮上捨得喝的人還是很多，這熱乎乎的茶水，清甜清甜的，秋冬時節喝一點，最能潤燥。

　　喝完了一碗熱騰騰的涼茶，老周就起身往自家牛王莊上去了。

　　眼瞅著天氣就要冷起來了，這天氣一冷肖樹林就愛吃點甜的，湯圓麻團啥的，一會兒他回去了就先泡兩斤糯米下去……猴娃子的厚衣服也該添兩件，改天帶他逛逛鎮上那幾間童裝店……

　　「老周！哎，老周！」

　　後邊有人喊他，老周這會兒突然有點耳背，啥也沒聽著，只管自己往前走。

　　「老周啊！我跟你說，那邊有個賣鯽瓜子的，野生的，可好了，才十二塊錢一斤，你買不買啊？」那人在後頭一邊趕一邊喊。

　　「哪兒呢？」老周的耳朵這會兒可算是好使了。

　　「就在早市最下邊，一個外鄉人擱那兒擺攤呢。」後邊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楊慧芳。

　　「真是野生的？」老周有點不太相信。

　　「也不是純野生，他們家旁邊一個水庫養出來的，那水庫在山區，水質好，我前兩天買了些，一點土腥味都沒有，不錯得很。」楊慧芳拉著老周就往那個攤位的方向走，在他們這片地界上，老周的性向也是眾所周知，所以她也就不避嫌了。

　　「那麼好的魚，一斤十二塊錢還能輪到我啊？」老周嘴裡雖然這麼說著，腳下卻已經跟著楊慧芳去了。

　　「零賣一斤要十六，我費了老鼻子勁，才跟他談到十二，不過得咱自己開車到他們那邊去拉貨，路上損失算咱的。不過要我說，其實咱自己過去拉貨還能放心點不是，我跟你說啊，他們那個水庫可大了，啥魚都有，到時候瞅著要是合適，咱倆一起，給他那些魚就都給包圓了，你說咋樣？」

　　那麼一個大水庫的魚，楊慧芳自己還真不怎麼吞得下，喊上老周，兩方一起，這購買能力就強了，砍價也更方便了，順便還能做個順水人情，老周那個牛王莊那麼大，幹活的人那麼多，光吃飯就是一筆大開銷。

　　「那我得回去開車啊。」

　　「不用，我有車。」

　　「這個賣魚的靠不靠譜啊？」

　　「放心吧，我連他們老家那邊的情況都給打聽清楚了，都說是老實人。你說一般人要他們家那種情況，那魚肯定就得說是野生的了，他非說自己是養殖的，價錢又比別人要得高，可不就沒幾個人願意買唄。」

　　「你還挺會找嘛。」

　　「還行吧。」

　　「往後再有這種事，你還得叫上我。」

　　「那肯定啊。」

　　「老周，我們學校的學生說，喜歡吃牛王莊的萵筍。」

　　「好說好說。」

　　「聽說你那邊也沒多少啊。」

　　「那有啥，實在不行，我讓人到山上去開塊地，專門給你們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