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番外八十：香榧

　　話說，在老周他們經常逛的那個水果論壇上，之前沒少見人討論牛王莊上的各種水果，這一類的帖子一直都挺有人氣。

　　上回罈子裡組織了一部分果友上了一趟牛王莊，老周家的果樹更是得到不少資深果友的肯定，大家也都約好了，等到今年入秋後，相互交換一些果苗樹枝。

　　這會兒時間眼看就十月份了，再過些時候，各種果樹也都該落葉、進入嫁接移植的黃金時期。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論壇裡反而沒啥聲響了，就算偶爾有人提及，回帖數也是寥寥無幾。

　　要說這些人突然就對牛王莊的果樹沒了興趣，那肯定是沒人相信的，這些傢伙這會兒八成都在暗地裡使勁呢。

　　這麼一想，種梨的這個傢伙就坐不住了，還沒賣完的那些梨也不管了，收拾收拾東西直奔牛王莊。

　　賣梨的事情還好說，反正這幾年年年都是這麼賣，就算少了他一個，家裡也能忙得過來，果苗這個事情吧，錯過今年這一茬，之後又要多等多少年，這可就難講了。

　　~

　　那種梨的還沒到牛王莊，老周這邊倒是迎來了另外一個客人，客人是開著一輛大卡車過來的，車裡裝的是香榧樹。

　　「……現在十年以上的香榧樹可都不便宜，我這些，足足都有二十五個年頭了。」那人看著老周招呼過來的呼啦啦一群人，一棵一棵把那些香榧樹往車下搬，看著看著忍不住又心疼了。

　　「別不捨得啊。」老周笑得呵呵的，顯然對這批樹木很是滿意，嘴裡卻道：「現在香榧一斤也就一百多了，就算市場還有空缺，那也都是暫時的，甭管啥水果乾果，只有走精品路線，這買賣才能長遠。咱那些橘子苗也你看了，還有啥不放心咋的，這都開始結果了，結出來的果子也不比大樹上的差。」

　　「你那個橘子苗畢竟才四年生……」而且還是嫁接苗，也不是實生苗，目前種著是沒差，但將來要繼續繁育的話，嫁接苗這東西，就存在很多不穩定因素。

　　「你這個香榧也是嫁接的嘛。」老周笑道。

　　「香榧本來就是通過嫁接培育出來的品種。」對方無奈道。

　　「行了，等咱那些橘子的實生苗種成了，到時候再喊你過來看看。」牛王莊那幾十棵橘子樹移植過來以後，頭一年結果，老周就已經用種子育上了一批實生苗，當然也沒少用樹枝嫁接，種果樹的人，哪有不育苗的呢。

　　那些嫁接苗，從去年就開始陸續結果了，那些實生苗倒是半點動靜也無。老周上網問了一下，大夥兒都說這個事情不好確定，實生苗的結果時間本來就比嫁接苗更長，最久的一個哥兒們，聽說從他種下一顆種子到吃上那棵樹長出來的橘子，足足等了十八年，不過他那棵橘子樹結出來的果子倒是不錯，不像有些人說的實生苗長出來的橘子又酸又澀。

　　「好吧，你到時候記得第一個要先跟我說。」對方囑咐道。

　　「放心吧。」老周在這方面向來都是很有信用的。

　　「我再看看那些橘子樹去。」這會兒太心疼那些香榧樹了，他得瞧瞧橘子苗去，心裡大約能舒坦點，畢竟，就像老周說的，只有你種出來的東西比人家的好，那才有競爭力，牛王莊培育的這批橘子苗，那品質確實是沒得說的。

　　「這會兒橘子都還沒怎麼成熟呢，不過那些四年苗上面，本來也沒結幾個果子，你看是要摘了還是……」

　　「別摘別摘，反正我最近也沒啥事，多待幾天再回去。」

　　「那感情好啊，那今年那些四年苗上結的果子，就都給你好了，咱牛王莊上這些果樹，你有時間也稍微幫我看看……」

　　「……」

　　~

　　這回這些香榧樹，老周就決定把它們在種在牛王池旁邊的馬路邊，還有牛王莊石碑進來的那條小路邊，小溪對面有一些背陰的坡地，那也屬於牛王莊的承包範圍，只不過那邊坡度大，加上又是背陰，不好種什麼，這回這個香榧倒是剛好，這東西喜陰不喜陽。

　　等再過個幾十年，這一路走進去，就可以看到小溪對面長得鬱鬱蔥蔥的香榧樹，秋天到了還有果子可以摘。等再過個幾百年，這些香榧樹就都該長長參天大樹了。

　　當天下午，等到太陽沒有那麼大的時候，老周領著一眾長工短工就開始種樹，種到牛王池那邊的時候，時間已經是黃昏十分。

　　這時間剛好村民們也都比較清閒，好多人都聽說老周這回又從外地弄來了新物種，於是紛紛過來牛王池這邊瞧熱鬧。

　　「這個就是香榧啊，聽說這個樹老值錢了。」這也就是在信息社會，他們這山溝溝裡的農戶也能知道香榧了，要知道香榧的產區離他們這兒可不算近。

　　「這樹看著不小，該得有七八年了吧？」有村民猜測道。

　　「啥七八年啊，你當是種核桃呢，一年就能竄上去老高，聽說這樹長得老慢了，我看至少也得有個十來年，是吧老周？」

　　「這都有二十五年的樹齡了。」羅老漢這時候正跟人一起種樹苗，這麼精貴的東西，他生怕被這些年輕人毛手毛腳地給種壞咯。

　　「哎呦，這都有二十五年了啊。」大夥兒感嘆起來。

　　「這樹長得可真慢。」有個十來歲的小娃娃大聲說道。

　　「你知道個啥？」旁邊的小孩鄙視道。

　　「你才知道個啥。」那小孩不客氣地給他還回去。

　　「別吵吵了，都家去。」大人嫌他們太鬧。

　　「這樹種起來，誰也不准瞎爬，聽到沒有？」村子裡的小孩都皮實得很，下河上樹沒啥是他們不敢的。

　　「這樹有啥好爬的，長得又不高，這枝條細的，也不禁踩。」那小孩還看不上這幾顆香榧樹。

　　「你管他經不經踩，你敢爬一個試試，叫鎯頭它們咬你。」鎯頭一家這幾年都負責看水庫，剛開始的時候還只是白天過來，現在連晚上都住這邊了，吃飯都是劉春蘭羅老漢他們給送的，有時候也讓羅美慧羅美玲兩姐妹送，他們那邊距離這水庫近。納祺雲每次放學回來，往往也都要到這邊跟鎯頭一家打個招呼。

　　「鎯頭它們才不咬人。」小毛孩們笑得哈哈的，水庫邊這幾隻邊境牧羊犬最溫順了，它們家那幾隻小狗特別喜歡跟村子裡的小孩一塊兒玩。

　　「那是你們沒見過它們厲害的時候，咱從前在大西北那邊放牧種田，鎯頭它們就負責看家護院，不咬人哪還能當看家狗呢？那就是寵物狗了。」納茂成這時候就說了。

　　「就是，你現在上樹去摘個果子試試，看它們咬不咬？」大人們齊心協力嚇唬村子裡這些皮猴。

　　「別怕，咬傷了我帶你們上醫院打狂犬疫苗，咬掉了肉還能給縫回去呢。」老周在一旁添油加醋，種樹這事有羅老漢他們忙活，他就很放心了，那個換給他樹苗的，這會兒也在呢，對種樹這件事看起來也特別上心。

　　「騙人……」皮猴們明顯氣短了。

　　「鎯頭，亮牙。」肖樹林這時候輕喝一聲。

　　「吼吼吼！！！」鎯頭和它媳婦果然把它那口鋒利的牙齒給亮了出來，從喉嚨底下發出一聲聲低吼，脖子上的毛都炸起來了，整個身體看起來都胖了一圈。

　　「嗚……」它們家幾隻小狗有有樣學樣的，也有完全摸不著頭腦的。

　　「不錯。」肖樹林給兩隻大狗和幾隻聽話的小狗餵了自制狗餅乾，他現在隨身都帶著這個，沒事的時候自己也嚼幾顆。至於那兩隻搞不清楚狀況的，餅乾沒有，腦崩兒一人分一個，下回就該學乖了。

　　「看看，都知道怕了沒有？」

　　「我又沒說要爬樹……」

　　「還沒說要爬樹，咱後山那麼高的板栗樹，你們都敢往上爬。」

　　「……」

　　「你們瞧這香榧樹上還掛著果子呢。」

　　「那些最小的，是今年剛結的果子，大一點的，是去年結的，還有前年結的果子，聽說前陣子摘過了。」

　　「……」

　　這邊這些人七嘴八舌地正說得起勁，那邊老周又找上羅文峰了，每回老周想借他們學校裡那些小孩的力，就得從羅文峰這裡下手，羅文峰自己也曉得，奈何回回都得叫他得逞。

　　「聽說你最近在追你們班班花啊？」不得不說，老周這裡的消息也是相當靈通。

　　「是又咋樣？」羅文峰這小子還挺有種。

　　「有沒有進展嘛？」老周笑嘻嘻道。

　　「這才剛開始呢麼。」這麼說，就是沒有進展的意思了。

　　「嘖，沒進展就說沒進展嘛。」老周半點沒給他留面子。

　　「……」羅文峰把脖子一擰，不搭理他了。

　　「來，叔給你支個招。」老周道。

　　「又想支使我們給你幹活啊？」毛文峰一猜一個準，反正這也不是頭一回了。

　　「咋扯那裡去了呢？」老周臉皮也是夠厚：「來，跟叔說說，都給人小姑娘送啥禮物了？」

　　「花……」一說到這個，羅文峰的聲音就小得跟蚊子似的。

　　「嘖，你咋這老土呢？」老周嫌棄道。

　　「那你說送啥？」羅文峰耳朵紅紅的，聲音也是軟軟的。

　　「起碼你得送點有新意的嘛。」老周就說了。

　　「啥玩意兒才有新意嘛？」羅文峰撓頭道：「要不然，送點我叔他們家的豬肉？」

　　鎮上好些人都在抱怨說羅漢良他們家的豬肉太難買了，稍微晚點就啥也買不著了，除了這，好像也沒別的能拿得出手的，他老子娘的餐館都開在永青那邊呢，不在水牛鎮上，再說他也沒膽帶人小姑娘上自家館子吃白食，何況人家還不定願不願意去呢。

　　「說你土吧，還不承認，這都二十一世紀了，還送豬肉呢。」老周繼續打擊他。

　　「那你說送啥吧？」管他坑不坑的，先聽聽老周是怎麼說的再說。

　　「這個你拿著，別說叔沒照顧你啊。」老周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秋子遞給毛文峰。

　　這都是去年的核桃了，猴娃子盤了一年也沒能把一樹的核桃盤完，多出來好多，轉眼今年的新核桃又下來了，這些舊核桃再留著也沒什麼用處。

　　「你讓我給人家送這個？」羅文峰一臉的嫌棄，人家十幾歲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還送一對核桃給她盤著玩兒？

　　「你知道啥，這個不是普通的核桃，就我們家後山那棵核桃樹才有長。」老周照他後腦勺來了一下，又道：「從這個星期六開始，咱鎮上橋頭賣鴿食那裡，知道吧，你拿這倆核桃，就能領到兩杯牛王莊自制的特級冰激凌。」

　　「冰激凌就冰激凌吧，還自制特級冰激凌呢……」毛文峰嘟嘟囔囔道。

　　「你小子要不要吧？」老周作勢要給他搶回來。

　　「要啊，不要白不要。」明知道老周就在跟前給他挖了個坑，羅文峰這小子還是不要命地往裡跳，沒辦法，這套兒下得實在是太準了，根本拒絕不了。

　　「你要是捨不得請人小姑娘吃，拿去賣錢也行，咱牛王莊自制的特級冰激凌，一杯怎麼著也得賣個二三十吧。」老周悠悠又來了一句。

　　「誰說我捨不得了！」羅文峰炸毛道。

　　「這週六開始，別忘了啊，這會兒還沒有呢。」老周提醒他。

　　「知道了。」羅文峰哼哼道。

　　~

　　「哪裡來的冰激凌？」一會兒，等羅文峰走了以後，肖樹林就問羅蒙了。

　　「嗨，剛剛才想出來的一個點子，又要秋收又要種果樹的，這不缺人手呢嗎，咱明後天一起到山上去看看，哪些樹要挖哪些樹要留的，先打上記號再說。」種梨的那小子雖然這會兒還沒動靜，不過在老周看來，這事八成也是沒跑，他得早點開始做準備。

　　「還得找侯胖子說說冰激凌的事情。」肖樹林提醒道。

　　「那是要的。」老周也這麼說。

　　侯胖子這貨吧，之前確實是有幾分無慾無求的味道，只要有吃有喝，他就萬事不愁了，沒幹勁沒野心，對於掙錢這件事也不甚積極。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啊，這不結婚了嘛，還跟柳茹華一起養了一個娃娃。實在不行，老周待會兒就好好跟他嘮嘮這個小孩的奶粉錢教育費什麼的，就不信他還能無慾無求得起來。

※※※烏鴉偷亂入※※※

香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