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謀劃(七)
秦毅雖然沒預料到這裡會有這麼多人,但這陣仗也難不倒他,只是心下有些不屑蕭景茂的所為,自己拿他沒辦法,是打算叫這些網絡上稱之為「富二代」的人和他們的小情兒來襯托自己的微不足道嗎?好叫他認清自己的定位,無論有多紅,蕭少想玩他也不過是買個玩具那麼簡單?
隱下眼中冰寒,因那一夜糾纏而對蕭景茂升起的一絲微妙好感蕩然無存,表面上溫和一笑,依舊是那個老好人秦毅。
廠督再料事如神,也無法做到全知全能。在這點上他終究是誤會了蕭景茂,蕭少是真心想和他從朋友做起的。儘管蕭景茂還看不清自己對秦毅感情究竟是什麼程度,還打算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可他對秦毅的感覺畢竟不同,更不想讓眼前這些人接觸秦毅,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秦毅溫和地走進去,坐在蕭景茂身邊,接過他遞來的紅酒,模仿著電視上西方聚會時人們喝酒的樣子,品了一下,動作倒是很標準,只是不具神韻。
由於蕭景茂最近改包老男人,眾人只當秦毅是蕭少新換的伴兒,該唱唱該玩玩,幾個明顯已經喝一攤的跑到角落便滾到了一起,范朝陽則是拉著自己新弄來的小姑娘貼著蕭景茂坐了,琢磨著今晚怎麼跟蕭景茂一起玩個4P5P6P什麼的。好久沒和蕭景茂一起做,他雖然能發洩,但終歸是少了那種感覺。
屋子裡登時烏煙瘴氣,有人打開了閃燈,放重音D曲,幾個男男女女跑到中間扭來扭去,一邊扭一邊脫,底下不時發出口哨聲,蕭景茂一開始精心準備的朦朧燈光曖昧氣氛全都飛了,秦毅更是在這重金屬音樂中大腦隱隱作痛。
廠督再厲害,前生也是古代,哪裡聽過這種荼毒耳膜的聲音?廠督喜歡的是春天的鶯啼、夏夜的蟬鳴、秋季的碩果、冬天的落雪,都是極靜中烘托出的清脆婉轉,透著自然氣息的美妙聲音,誰他媽想聽這種魔音入腦!
隱隱的,秦毅不悅起來,一邊慢慢品著紅酒,一邊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面。前生廠督心中恨極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做出這個動作。
偏偏這個時候范朝陽一副貼心哥們兒樣子的摟住蕭景茂的肩膀,拍了拍後說:「你可是好久沒出門了,被蕭董憋傻了吧?都不告訴我們哪家醫院,好長時間沒見你了。怎麼受得傷,是不是玩脫了?以後可別這樣,玩脫別人也就算了,反正都是出來賣的,可被把自己也搭進去。」
說著還輕輕看了秦毅一眼,天知道范朝陽有多嫉妒被蕭景茂包養的人,他對蕭少的想法已經成為執念了,他嫉妒每一個能夠碰觸蕭景茂的人。范朝陽有想過,哪天蕭景茂要是甩了王堯,他也會沾一手,去抱一下蕭少寵得時間最長的人。
范朝陽這一眼看得極輕,卻瞞不過對旁人惡意極為敏感的秦毅。他用眼角餘光瞥了下正和蕭景茂勾肩搭背說話的范朝陽,心中冷冷地笑。
蕭景茂真是煩的要死,秦毅從進來開始除了打招呼就沒同他說過話!他沒接觸過秦毅這種老好人,但想也知道他現在心情肯定不好。他想和秦毅好好說句話,可是又不能在范朝陽前丟了面子,媽的一個名氣都沒有臨時演員還沒追上,還得放手心裡捧著,實在太掉面子了!
就在蕭景茂糾結,秦毅拿起酒杯緩緩倒酒時,一個胸罩嗖地飛過來,落到了秦毅頭上。秦毅默默將胸罩取下,盯著那玩意的目光要是能具現化,現在胸罩肯定已經燒出兩個洞了。
有人吹了下口哨,剛丟胸罩的小妖精只穿著小三角扭著腰就貼到秦毅身邊了,她伸手摟住秦毅的胳膊,胸前一對不知做沒做過的渾圓貼在他手臂上,擰了擰腰說:「嘻嘻,還給人家嘛~~~要是不還,我今晚可就賴著你不走了。」
秦毅默不作聲地將胸罩還給小妖精,倒也沒怎麼生氣。丟得起興隨便拋到誰那裡都無所謂,可是還貼上來……
剛才聽蕭景茂叫他身邊那人陽子是吧?哼!
想通這一節的秦毅並沒有發火,只是好脾氣地將手從小妖精胸前抽出來,可小妖精巴著他不放。廠督眉頭還沒蹙起來,蕭少的火就躥上房頂了!
他狠狠一摔杯子,高腳杯在大理石桌面上碎了,染紅了他的手。
范朝陽心都抽起來了,直接吼了一嗓子:「都他媽別嚎了!二林,把音響關了!」
人在危急時潛力都是無窮的,范朝陽這一嗓子竟然蓋過了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拿著遙控器的顧華林一個哆嗦,立馬按下消音鍵,喧鬧的包廂迅速靜了下來,范朝陽的嗓子估計也破聲了。
包廂內靜的詭異,不止是沒有聲音,大家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一下。蕭景茂滿手鮮血,居然還握著拳頭,牢牢盯著秦毅不放,生怕錯過他哪怕是一個最微妙的表情。
秦毅也在看蕭景茂,看蕭少那憤怒卻又帶著執拗的眉眼,依舊是淡淡的溫和一笑,隨後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白色的手帕。
廠督愛潔,這是大多數上位者都會有的習慣,尤其曾經在皇宮那吃人的地方,甚至可能會因為一個頭髮絲而毀掉一條人命,那裡的人容不得一絲一毫的不潔。是以前生秦毅身邊總是有人帶著巾帕的,今生沒人幫著帶了,秦毅也漸漸養成自己帶的習慣。現代人大都習慣用面巾紙代替手帕,秦毅卻還是喜歡手帕這種過時的東西。他雖然在融入世界,身上卻依然保留著那絲絲的古韻。
身邊有瓶白酒,秦毅拿起來倒在手帕上,拉起蕭景茂的手,溫和說:「先消消毒。」
說罷不容人拒絕,硬是掰開蕭景茂的拳頭,用帶著酒香是手帕一點點細細地擦著他的手。
蕭景茂從小在爺爺的棍棒下長大,又被強迫軍訓,雖然現在就是個紈褲,但並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也很少怕疼。可是秦毅在清理他手上的玻璃時,也不知是沒做過這種事不習慣還是怎地,劇痛無比!
廠督細細地,每看到一個玻璃碎片,都會暗用巧勁兒,讓它在蕭景茂的手心裡跳一圈探戈再出來。擅長用刑的秦毅自然知道什麼力道能讓人恰好疼痛卻又不會留下傷疤,他用不傷到蕭景茂筋骨的方法細細消毒,一塊碎片都不放過,尤其是那恰巧刺進指尖的碎片,可真是叫蕭景茂疼得差點掉眼淚!
眾人都眼睜睜地看著,蕭景茂自然不會喊出來,但手卻在反射性地回縮。可是秦毅的手掌彷彿鉗子一般牢牢握住他的手腕,分毫動彈不得,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
蕭景茂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秦毅,那張臉上滿是專注,一點點幫蕭景茂清理傷口。最後還用沾了酒精的手帕將他手掌上最大的傷口包裹住。完成這一切後,秦毅才抬起頭與蕭景茂對視,只一眼,平平淡淡的一眼,讓蕭景茂從內心深處生出一股戰慄之感。
彷彿遇到酷寒般,全身毛孔都不由自主地緊縮起來,寒毛豎立,被衣服遮擋住的手臂上生出一排排戰慄的小兵疙瘩。彷彿沉睡之獅已經露出它的獠牙,好似一直蟄伏在暗處的眼鏡王蛇已經纏住他的喉嚨,連呼吸都那麼艱難。
秦毅卻依舊用他溫和的聲音說:「雖然消毒了,可是沒止血,這裡什麼都沒有,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說罷拉起蕭景茂的手,領著他穿過眾人中央,走到門前。蕭少卻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他牽著,根本升不起反對之心。就是臨到門前,還是秦毅在他耳邊低聲提醒要不要和朋友告別一下,他才想起周圍還有這麼多人。
蕭少板正面孔,又是一副囂張飛揚的模樣,轉頭對眾人說:「不小心弄破了個杯子,去醫院看看。有人送了你們就別管,接著好好玩吧,算我的!」
說完也不管眾人反應,跟著秦毅跑了出去。
他走了眾人才反應過來,其實事情不大,小傷,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剛才一瞬間氣氛靜得詭異。顧華林放了個舞曲,就有人摟著上去挑探戈了,幾分鐘氣氛又熱鬧起來。
樂東摸了摸下巴,突然一拍手說:「我去!蕭少之前說的就是他吧!年紀是大了些,長得也中上,可是……怎麼就那麼有味道呢?」
沒錯,有味道。那一瞬間綻放的怒意,在不經意間刻在人的心中。
而這怒意的直接承受者,被秦毅拽著,一路不做聲地跟著,秦毅不說話,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秦毅不會開車,試著找了「夜色」的大堂經理,便有人開車送蕭少去醫院包紮。蕭少幾次想說些什麼,卻因為有司機在場不知怎麼說。
秦毅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點破,就享受著蕭景茂這種患得患失的感情。他心裡還憋著火,女人身上的脂粉氣竟然讓他萬般厭惡,那等邪淫之人,居然也敢來碰他。若是在前生,早就教訓得她懂得分清什麼人碰得,什麼人碰不得了!
直到蕭景茂在醫院包紮好開了藥,覺得手沒什麼大問題慢慢開車還是可以時,便給了點小費把司機趕走,兩人坐在車裡都不說話。
「我、我……」
「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也知道現在年輕人都喜歡這麼玩,是我掃興你們了。」秦毅開口打斷了蕭景茂的話,將他的解釋扼殺在搖籃中,「還沒吃晚飯吧?為了賠罪,我請你吃飯怎麼樣?不過我很窮,請不起太貴的,你可不要太狠。」
說罷伸手摸了摸蕭景茂的頭髮,溫柔的氣息撲面而來。
蕭景茂樂了,果然是老好人,真是好脾氣!跟秦毅這種好人,真是不需要解釋什麼!
他發動車子,腦子裡飛快轉著應該去哪裡宰老男人一頓,卻沒注意到,在碰過他頭髮不久後,秦毅拿了一張車內的紙巾,在雙手上慢慢擦拭著,尤其是方才碰過他頭髮的那一隻手,每個手指都細細擦過。
一如他們初遇試鏡時,秦毅飾演的太監統領在碰到去送死的小太監後,拿起巾帕細細擦手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只能說,不會虐的。懶青最開始寫文前設定大綱時,其實是有點虐蕭的情節的。但是懶青其實是不折不扣的親媽,寫著寫著就不想虐了,而且蕭也是越來越可愛了,so~~~~~
他一定會和廠督相(被)親(調)相(被)愛(教)過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