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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璣天緣(七元解厄系列)》第18章
第十七章

第二天,歐陽無咎起了個大早,依舊按了平日裏的習慣,在已過世的娘親舊院落中習劍。如今放眼武林,能與他項背之人少之又少,但他卻不曾有半絲鬆懈,更未曾因為沈迷享樂或是玩弄權勢而稍有荒廢。

海棠樹下劍影飛舞,藏天劍法講的是劍無形,招無式,但歐陽無咎並沒有隨意施展那傲笑江湖的無形劍意,只是一招一式,非常實在地揮舞純鈞。

他的劍似乎很慢,但很穩。

沒有繁複至眼花繚亂的劍花,也沒有飛似流星的速度,他就像一個剛剛入門的弟子,緩慢地,重重複複地練著極為枯燥而簡單的劍式。

越是武功高強,越是追求更高的境界。

當武功練到了一定的程度,武林中人便會追求更高明的武學。

一旦江湖中出現失傳已久的武學典籍,便會引來無數爭奪,甚至是屠殺的血腥。

然而這些人卻忘記了,劍法的基礎。

沒有扎實的根基,無論築多高的樓,配多華貴的裝飾,也是經不起風雨洗禮。遇到真正的高手,往往是不堪一擊。

藏劍門中陸英浩等一派師叔,醉心於習練無形劍意,眼睛盯著最高的頂峰不斷攀爬,卻不似歐陽無咎那般扎實根基,反而被年紀遠小於他們的人所超越……

日出東方,歐陽無咎已聽到院外僕人來回的腳步聲,便收了劍招,靜心吐納,半晌,收起純鈞,穿過海棠樹林,出了院子。

回到房間,趙管家知道大少爺每日清晨均未聞雞啼,已起身習武,故此早早備好熱水供他淨身之用。

雖是秋寒意冷,但歐陽無咎還是出了一身汗漿,摸了摸水溫正合適。

歐陽府既是大富之家,沐浴也不能簡單,單看那碩大的浴桶裏的熱水瓢著微微藥香便知一二。府裏的夫人為了討好老爺,極為注重保養,自然少不得以花瓣芳香佐浴,到歐陽無咎這裏,用的是枸杞煎湯,無色無味,卻有行氣活血之效。

歐陽無咎俐落地脫去衣褲,跨腿入浴,熱水養著身軀,洗淨粘膩的汗水,放鬆了每一個毛孔,他靠在桶沿上,涮起一帕方巾,熱乎乎地拍在臉上,然後仰頭枕在沿上。繃緊的肌肉慢慢放鬆下來……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

歐陽無咎不由奇怪,這腳步聲倒也輕靈,卻不像是趙管家,但又有誰,會一大早過來找他?!而且來的是兩個人,似乎還有一些拉扯,細碎的爭論。

任誰在舒舒服服的沐浴中被打擾到都不會有好心情,歐陽無咎皺了眉頭,實在不願意起身,可不得已,怪就怪他這院子裏沒安置多少僕人伺候,現下連個能把不速之客擋在外面的人都沒有……

他剛從浴桶起身落地,才剛拿起乾爽毛巾,就聽那房門“砰!!”的一聲被極為粗魯地推開,隨即響起一聲女子的尖叫。歐陽無咎大吃一驚,連忙回頭,就見來的是陸家姐弟,推開門的陸天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在他身後的陸鶯鶯捂住臉,羞得臉耳朵都紅了。

他們看到的,是一副赤裸著的,高大強壯的身軀,水濕沾滿結實的肌體,水珠隨著呼吸的起伏間墜落地上,不設遮掩的胯間密叢的毛髮掩藏不了傲人的陽物……

“歐陽大哥……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在這種情況下,再好脾氣也得來火了。

“出去!!”歐陽無咎大掌一扇,一道烈風席捲門板,陸天昊和陸鶯鶯被掌風掃到震退兩步,如同一隻大手狠狠地將大開的房門在他們面前狠狠關上。

兩人面面相覷,羞紅了臉的陸鶯鶯不由責怪陸天昊:“我都說了不要過來打擾,你偏是不聽……”

陸天昊大概還沒回過神來,眼神有些發楞地瞪著緊閉的門板,半晌,嘟嘟喃喃地說道:“我……我又怎知他在沐浴……”

過了半拄香的時間,歐陽無咎推門出來,已然是衣冠楚楚,鬢髮雖經擦拭,但仍帶了幾分濕意,讓這個平日看來穩重沈實的男人更多了幾分野性,只是那冷厲的眼神教陸氏姐弟不敢直視。

所幸陸鶯鶯還算知書達理,連忙欠身告歉:“昊弟一時情急,失了禮數,歐陽大哥大人大量,莫要見怪!”

若不是看在陸英浩的份上,歐陽無咎便要將這二人丟出院去,他繃著臉掃了他們一眼,壓著肚裏的火氣,冷然問道:“不知陸世兄匆忙來找,有何要事?”

陸天昊眼神有些遊移,歐陽無咎也不說話,只等他自己開口。

陸鶯鶯見他已有些不耐,連忙拉了拉弟弟的袖子,示意他快些回答,那陸天昊這才回過神來,道:“爹說我們明日就走了。”

歐陽無咎點頭:“陸師叔昨日與我提過。”

陸天昊想不到他居然也知道此事,而且說到時一副理所應當,驚訝之餘不由責怪道:“那你為何不出言阻止?”

歐陽無咎只覺好笑,聽那趙管家說,武林大會這幾日,陸天昊自持父親是前任盟主,趾高氣揚的態度得罪了不少武林同道,陸英浩怕都後悔帶他參加武林大會了,故此急著回去,免得再生枝節。

歐陽無咎與陸英浩不過有同門之誼,說到交情其實不多,畢竟他們之間身份因過世的娘親和外公而顯得有些尷尬,故此歐陽無咎也沒著意挽留。

不想今日陸天昊卻一副大興問罪之師的模樣,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看他並未理解用意,陸天昊忍不住咬了下唇,漂亮的眼睛滿是委屈:“你明明……明明答應過,等武林大會結束了,就帶我們出去走走,見識一下真正的江湖!”

歐陽無咎不由挑眉,他是什麽時候做了這種承諾?即使武林大會結束,各派掌門都走了,可不見得他就能閑下來吧?更何況眼下血煞不知所蹤,府裏府外一身事都還沒忙完,他哪來什麽閒暇去走江湖?!

見陸天昊與陸鶯鶯的表情,不似作偽,想了想,頓時明白過來,不禁暗地咬牙,必定是那鳳三偽裝自己時,胡亂承諾下來的爛攤子。

偏他又不能說出真相,無奈之下,只好說道:“陸世兄,陸小姐請見諒,並非無咎不願。只是陸小姐乃閨中少女,實在不應拋頭露臉,須知江湖上總有些人口舌難聽,不懷好意,無咎怕汙了小姐的耳目。陸師叔對世兄期盼殷切,江湖品流複雜,危險重重,還是不要輕易涉險的好。且血煞魔教一事尚未平息,江湖上動盪不安,歐陽府乃是非之地……”

他說的句句在理,陸天昊卻不甘願,打斷他的話道:“我不管!來時爹就說過讓我出來見見世面,如今十日不到,卻說要回去了!我才不要回去!歐陽大哥,你去跟爹說一下,讓我們多留幾日吧!”

對上蠻不講理的世家公子,實在是有理說不清,歐陽無咎轉過眼去看了看陸鶯鶯,本以為她身為姐姐應識得大體,至少能勸勸自己的弟弟,誰料那陸鶯鶯卻不說話,流盼之間美麗的眼中也是淡淡幽怨。

面前兩張漂亮的也極為相似的臉,女的嬌柔,男的英氣,各有千秋,若比旁人少不得要歎聲福氣,可偏偏歐陽無咎非但沒有覺得高興,反而有種頭皮發麻的錯覺,道理說不通,他也不可能對這二人訴諸武力,他眼下是極之無奈,心中不由暗暗責那鳳三,怎好惹不惹,偏給他去惹這對陸姓雙胞胎……

“大少爺,最近的支出之多,我想不必我細說你也清楚了。”

王璣將帳目呈上,歐陽無咎無意翻閱,非常信賴地點點頭。

“這月府裏的開銷也比平日多了一倍。”

“有這麽多嗎?”

王璣用平板到極點的聲音說道:“除了武林大會的開銷,還有家宴上少爺請了紅酥樓、倚玉樓幾位花魁過府娛賓,花銷了近千兩銀子。若不能增加入息,怕是不能維持下月的正常開銷。”

“呃,我知道了……”他當然沒有請過什麽樓的花魁,想必又是那鳳三所為,八成是因為被留下來充當歐陽府的大少爺,怨恨在心,借機叫名下青樓的幾個花魁過來伺候,順便又給自己的錢袋子裝滿……實在有夠,損的……

可旁人眼中,卻當是他所為,雖然王璣知曉其中究竟,偏偏視而不見,把帳都算到他頭上,歐陽無咎也只能背了這黑鍋,實在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

“那先生有何妙策?”

王璣順勢將另一本帳冊遞過去:“我翻查過去的賬目,發現有幾筆巨額的欠賬至今不曾收回,比如說三年前寶生齋所欠的貨款有一千二百三十兩,妙珍堂欠的八百七十兩,還有半月前北園賒帳的六百五十兩,少爺一直不曾催收,未知是何緣故?”

歐陽無咎接過,想了想便道:“寶生齋的欠賬是有點久了,當初劉老闆接了趟貢差,時間緊迫,偏又不小心入了批雙宮繭,那種乃是次繭,絲頭過亂、絲質粗糙,難繅好絲,眼看工期快到,他求助於我,我正好有批上好的天蠶繭,便先借了給他,免得他耽誤皇差。不想劉老闆在送貢途中感染風寒,後來病重過世,家裏剩下孤兒寡母,我也就沒派人去要賬了。”

他又翻了翻另外一頁,續而道:“妙珍堂是小本經營,一直都有生意來往,之前那張老闆說周轉不靈,我便沒有派人去催了。至於北園,半月前古老闆特地來過一趟,說他從泉州過來的貨船遇了海難,也不知是不是給海賊劫了,如今下落不知,欠的帳還得拖上一拖。”

王璣聽在心裏,雖然未露表情,但其實還是有點吃驚,本以為歐陽無咎醉心武學及武林中事,不知主持家業,卻不料他是一清二楚。

只可惜江湖俠氣在爾虞我詐的商界而言是絕不適用。

就說那寶生齋,雖是孤兒寡母,可那劉李氏手段厲害,比過身的丈夫更會做生意,如今那寶生齋乃是僅次於歐陽家的絲綢寶號。

難怪帳面上看來,歐陽府是從無賒欠他人債務,可別家商賈欠的銀兩卻是不少。

少則十數,多則上千。

只不過也拜之所賜,歐陽府的商譽也是極為有名,錢不會欠,貨不會少,就算西域來的客商也願意跟這樣踏實本分的人做買賣,故此雖說有些小虧,但生意還是如火如荼。

王璣道:“大少爺,寶生齋如今做的都是皇貢之差,絕對有能力歸還欠帳。至於妙珍堂,說周轉不靈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吧?還有北月園,我聽趙管家說,昨日才看到那位古老闆在碼頭指揮卸貨。”

“這樣啊……那好吧,我派人去看看……”

“大少爺!”王璣合上帳冊,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歐陽無咎,對於他言不由衷的敷衍顯然並不滿意,“我希望您能親自走一趟,相信這樣會事半功倍。”

“放肆!!歐陽大哥,這人好生無禮!不過是一個下人,竟敢出言頂撞!!”

抱打不平的聲音從旁插入,王璣抬起頭,掃過從一開始便坐在歐陽無咎左右兩旁的一男一女,涼涼問道:“我也想問一下,我這裏是帳房,不是宴客的大堂,兩位少爺小姐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帳房本來就不是多大的一個地方,四處堆放了帳冊,雖然整齊且有條不紊,可畢竟還是占地方。來個歐陽無咎,已經夠高大魁梧的,往這兒一坐,好嘛,半壁江山沒了,如今還加上他身旁如影隨形跟進跟出的陸氏姐弟,整個帳房頓時擁擠得轉身都艱難。

方才那些生意帳務之類的話題,陸天昊是完全聽不懂,幾乎快要打瞌睡了,此時聽王璣這麽一說,登時來了精神,哼道:“本少爺喜歡去哪就去哪,你這小小帳房管得著嗎?再說了,我是跟著歐陽大哥過來見識一下的,憑什麽要聽你的?方才你言語無狀,竟敢支使歐陽大哥,太放肆了!!若是在我家裏,定要拖下去重笞!!”

聞他威脅,王璣非但不懼,反而笑道:“既是諫言,自然逆耳。若陸公子喜歡歌功頌德之語,大可打道回府,屆時多的是奴顏媚骨的奴才,豈會少得美言之惠?”

“你──”

陸天昊又怎說得過這位伶牙俐齒的帳房先生,登時氣得滿臉通紅。一旁歐陽無咎看在眼裏,其實心裏悶是有樂,不過臉上不顯分毫,適時出言阻止他們言語上的爭拗:“陸世兄與先生不必相爭了。”他看向王璣,“既然府裏銀兩吃緊,我自然會派人去回收欠賬,先生盡可放心。”然後他轉向陸天昊,“我看陸小姐也該累了,陸世兄對生意上的事沒什麽興趣,此處地方狹窄,沒有歇息的地方,還請陸世兄帶陸小姐回房安歇,我尚有其他要事與先生相商。”

“我不是沒有興趣……”陸天昊聽他有逐客之意,不由委屈,陸府也非不事營生,但這些事一直都不需要他操心,故此他也不曾接觸,難免覺得無趣,可他就算覺得無趣,也耐著性子待在歐陽無咎身邊,誰想對方非但並不領情,反而要他離開。陸天昊自小嬌慣,怎受得了這般對待,若遇了別人恐怕就要大發雷霆。可偏偏在歐陽無咎面前,卻又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惡作的一面,只好偷偷瞧了自己的姐姐一眼。

陸鶯鶯並無表示,一雙美麗的眼睛卻一直在打量著王璣。

陸天昊無可奈何,只好站起身,狠狠瞪了王璣一眼,然後轉過身扶起陸鶯鶯離去。

待離開了東廂,回到他們住處,其父陸英浩尚在外頭籌備返程沒有回來,陸天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氣無處發洩,一把摔掉桌上的青瓷茶器:“那帳房先生真是討厭,三番四次挑釁於我,若不是歐陽大哥在,定要給他些厲害看看!”

陸鶯鶯坐在一旁,忽然幽幽說道:“弟弟,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惹那帳房先生的好。”

“為什麽?他一不識武,二無靠山,我還怕他不成?!”

陸鶯鶯搖搖頭:“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陸天昊看著他那雙胞胎姐姐,自小爹就說他缺心眼,倒是陸鶯鶯長了顆七竅玲瓏心,若他們倆能勻上一勻便好了。

“歐陽大哥對那帳房先生……罷了,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反正明日我們便要回家了。”

陸天昊一聽可不甘願了:“我才不要回去!要跟爹回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定然見不到歐陽大哥了……”他想破了頭皮也想不到好辦法,只好湊過去陸鶯鶯身邊,道,“鶯鶯,你的主意多,給我想個法子!”

“你真的想留下?”

“當然!”

陸鶯鶯猶豫了一下,問道:“那你喜歡歐陽大哥嗎?”

陸天昊聞言頓時臉紅猶如火燒:“你、你問這個做什麽?”他不甘示弱地瞪了陸鶯鶯一眼,“你才是喜歡他吧?我們可是一母同生,自小就喜歡同樣的東西。”

陸鶯鶯垂下眼簾,遮掩著眼中一絲離光。

半晌,終於說道:“歐陽大哥重義,必然不願有負於人,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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