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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璣天緣(七元解厄系列)》第41章
  第二十一章

  一切重歸平寂,王璣卻仿佛無所感應,只是摟緊懷中的歐陽無咎。

  輕輕地呢喃,似在問貪狼,也似在自問:“如果不是我與他私換命數,是不是他就不會被選中為牲?”

  貪狼星君搖頭。

  命數非一人可成,皆是環環相扣,時見乾坤倒逆。

  所謂樂往必悲生,泰來由否極。誰能言天數,拂龜亦難測。

  “此事原不怪你。前孽因他一時妄念所至,如今他能噬妖成魔,足證此人執念極深,絕非善類。你與他換命,不過是因緣際會。須知幽都之內,閻君雙目炯炯,焉能任你胡亂作為。”貪狼言辭剛硬,聽來並無半分砌辭安慰之意,但言中種種,卻讓王璣漸漸清醒過來,不再糾纏追究無用之事。

  “他既成魔,”王璣忽然抬頭,清亮的眼睛直視貪狼,“天樞,你要滅了他嗎?”

  “……”貪狼星君仍沒回答,卻見厲目半斂。

  正如他适才所言那般,即使有宿世孽業,也不足以讓一個凡人成魔。在他身上的三百六十六枚妖魂之強,莫說凡人,便連天上仙人亦不見得能夠承受。然而此人竟能噬妖魂,煉魂成魔,足見其執念之強,早達魔境。

  說不定那些妖魂,不過是個契機罷了。

  要滅,只有趁他魔體未成之時。似他這般以凡人軀體成魔者,在凝魔之後尚需重修魔體,此時的魔猶如初生嬰孩,若無戒護在旁,輕易就能誅滅,且魔魂煉成丹藥比之金液更有別樣功用。故此不少得道之人常以獵魔為好,近三千年來亦未曾有過一個能夠成功修得魔體的凡人。

  但這種人一旦成魔,便是天下間最難收服的人魔!

  人魔最嗜人血,魔力高強,但喜怒無常,難以控制,聽聞連魔域尊主亦無法掌控。

  此時不滅,只怕後患無窮!!貪狼星君殺念一動,煞意滿身。

  王璣怎會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他非但不懼,反而笑了:“天樞,實話告訴你,他的體內,有半枚星魂。”

  “荒謬!星魂乃你我星君壽元所在,豈能隨意分割?”貪狼星君一身怒意,四周風沈雲重,連那頭坐騎青鸞亦被他一身煞氣壓得縮頭耷尾。

  難怪這魂魄能夠挨過百妖撕噬,原來有星魂作護。

  成就人魔,豈是天規能容?!

  威壓在前,然王璣不為所動,只是坦然笑了:“若你要滅他,便是滅我。”

  要滅了這只未成形的魔,其實不過貪狼星君一念之間。

  他定定看著王璣,祿存星君雖然法力不濟,但總是自由主張,司運有法,從來不需要他從旁指點,本道此次下凡尋珠,並無斬妖除魔的艱險,故也無太過掛心,豈料凡間一遇,不但險些星魂飛散,還背上助就魔業的罪名!

  貪狼受天君差遣,於下界降妖服魔,早以千為數,加上性情剛僻,對天上眾仙從來不假辭色,眼下又如何能夠縱容同宗星君為魔族作保護航之舉?

  “天璣,念你在凡間多有苦難,橫生妄年,只要你將星魂收回,天君面前,本君會替你說話。”

  言下已有維護之意,只等天璣收回星魂,他便要將這未成形的魔誅滅。

  王璣低頭看著似睡非睡,似死非死的歐陽無咎,這個男人總是在不經意間忘記他仙人的身份,或者,他從不曾計較過他是仙是人是妖是魔,一直用他那副在仙妖眼中脆弱得可笑的身軀為他遮風擋雨,試圖展開並不十分寬廣的羽翼將他籠罩在安全的位置,這一回,換他了……換他這個星君來保護他,即使成了魔,即使逆天規,他也沒有鬆開這雙手的打算!

  “抱歉。天樞,我意已定。”

  他小心地抬起袖子,擦掉歐陽無咎嘴邊豔紅的顏色:“天璣與凡人歐陽無咎早有一世之諾。他雖成魔,但承諾仍在,自然還是要遵守的。”

  貪狼目光如炬,豈能看不出他眼中脈脈情意,此時終於明白,天璣竟然對一個凡人動了情念!

  仙凡有別,天君有旨,不允許神仙與凡人私訂情緣。

  凡間多有哀怨纏綿的神話故事,記載了動了凡心的仙女,或化作山嶽,或化作松岩,結局惟見淒涼。縱使有情,得成眷侶,又有幾個凡人能逃脫天命之數?又有多少凡人願意讓不老不死的愛侶親眼目睹自己華髮蒼白,老態龍鍾?

  他一把抓住王璣手腕,喝道:“天璣,快收去星魂,即刻隨我返回天宮!”天宮之上有一池淨水能洗滌魂魄,叫仙人忘卻前塵往事,雖犯下種種業障,但應該還能夠補救。

  王璣始終搖頭,貪狼眼神見凶,突然左手一探,竟似破開虛空般插入歐陽無咎胸口,他要強行取回星魂,然後滅魔,再將天璣星君帶返天庭!

  歐陽無咎的軀體頓時劇烈痙攣,王璣無從阻止貪狼,只有牢牢抱緊歐陽無咎的身體,星魂同源,貪狼的力量過於蠻橫,將被凝魔包圍的星魂撕出來,這痛幾乎像將人活生生地撕開兩半,王璣痛極慘叫,貪狼的手猛地一窒,見王璣渾身發抖,臉色更是蒼白無色,想起他曾燃魂求救,此時正是衰弱,不由緩了動作。

  王璣喘息著,一手攀在貪狼臂上:“天樞……他是……我寧願捨棄……天運之財……也要保護的人……”

  貪狼星君不語。這神情,竟是如斯一致。

  當日天宮之上,那位,曾經的巨門星君,抱著那頭渾身浴血自不周山爬上來的雷獸,毅然棄仙身,墮為妖……

  那時的天璇,臉上也是這副義無反顧的神情……

  思及此處,心頭不由一痛。

  猛地凝神,貪狼星君暗地苦笑,難怪天君亦言,“緣”之一字,連九天至尊經萬年也未曾參透。

  他又如何不是?

  貪狼星君仰頭閉上雙目,半晌,方才張開,將手從歐陽無咎體內緩緩抽出來,他法力非凡,這一下隔空取物並未損傷凡人軀體。

  只見他站直身,非常生硬地轉過身去。

  “此魔未成,亦未犯下殺孽。本君手中並無天君法旨,若無端殺戮有損天規。”

  王璣晃了晃神,隨即明白貪狼之意,大喜之下,眼中不由溢出淚水,他知道,貪狼星君若要滅魔,天上天下無人能阻。

  “蒼輅。”

  貪狼召來青鸞,一躍而上,鸞鳥展翅高鳴,蒼羽飛揚。

  他最後看了王璣一眼,道:“天璣,你需將此魔好自看管,莫讓他犯下殺孽,否則天君降罪,屆時本君亦不會再作容情。”

  貪狼又看了一眼抱著窮奇的騰戈,丟下一句:“你也是一般聽了。”言罷青鸞展翅,直上九天。

  待鸞鳴遠去乃至消失,餘下來的仙妖才敢松一口氣。

  王璣低頭再仔細查看了歐陽無咎的狀況,知他在凝魔之中暫時無礙,才抬頭去關注騰戈窮奇那邊。

  騰戈抱著血肉模糊的凶獸,越非淩的法術非比尋常,之前若非窮奇阻擋,只怕他已被鎖鏈生生撕碎,然而代價,他卻極不願見!

  “煌!煌!”他揪住窮奇的耳朵,湊近去呼喚,“你快些醒來!否則我要罰你三百年不許打野食!!”

  若換了平日,這頭喜食的凶獸必定要蹦起來抗議,可眼下,它卻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呼吸也漸變微弱。

  騰戈忽然慌了,他認識的奇煌雖然總是受傷,可從來不曾像如今這般一點回應都沒有!

  “你不敢的!奇煌!!如果你敢死了,我就把你的皮剝下來,掛到南天門前讓天上的神將每日恥笑你這頭沒用的凶獸!!”

  雖然窮奇這凶獸委實可惡,但王璣心裏也是感激騰戈識破越非淩的陰謀,見他神情哀傷,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喚他過來,將玉瓶交與他手上:“瓶裏有一枚元融丹,可痊未死之傷,快些拿去給它服用。”

  騰戈接過,大喜過望:“多謝星君!”

  窮奇昏迷之時齒縫緊閉,根本不能張嘴,騰戈竟不懼獸牙鋒利,用手強行將它雙頜掰開,然後將丹藥直接塞進喉嚨滾下食道。

  那仙丹果然神奇,頃刻間就見鮮血抑止不再外流,翻卷的皮肉緩緩閉合,雖然皮毛上沾滿了凝固的血漬,但野獸的呼吸漸聞粗重,半盞茶的功夫,它便睜開了眼睛,卻見騰戈手掌全是被他利牙劃傷的鮮血,不由嗚鳴著湊過去,探舌去舔。

  騰戈見他回復生機,心中大喜,亦任他而為,回過頭來,感激地向王璣行禮。

  “星君高義,小神銘記於心。他日若有差遣,騰戈自當竭盡所能,為星君差使。”

  “不必客氣。”

  騰戈看了一眼歐陽無咎,道:“不知星君之後有何打算?星君應該知道,魔體未成之前魔族極為脆弱,一旦被妖怪或是地仙覬覦,只怕會被抓去毀元煉丹。星君若有心維護,還是快些找個地方暫避一時吧!”

  王璣有些意外:“你不懼魔族嗎?”

  騰戈笑了:“我等本就是天地不容的凶獸,若非還有些軀疫鬼的能耐,只怕早就被當作惡妖流放域外。魔又如何?與九天之上的仙家相比,也不過是殺戮之時無需尋些冠冕堂皇的籍口罷了。”

  王璣聞言點頭笑了,然而道:“淨僻之所我倒是知道一個,不過路途遙遠……”

  騰戈馬上道:“奇煌願效犬馬之勞。”

  窮奇立馬抗議地咆哮,好歹是四凶之獸,怎可當仙人坐騎?!

  騰戈瞥了它一眼,也不說話,抽腰間羯磨杵,念動法訣,只見那法器閃爍金光,在騰戈手中變化形態,變成一個黃金轡口,見他一手掐住那顆試圖反抗的大腦袋,一手非常靈巧地給它拴上。

  可憐那窮奇再是兇悍,被拴上轡口,連嘴巴都張不開,又被騰戈砸了幾拳,頓時不敢再作反抗。

  騰戈過去從王璣手中將歐陽無咎接過放到窮奇背上,然後讓王璣坐上去。美味的人肉香氣不斷的竄入鼻孔,背上那個人就是它一直垂涎多時的美餐啊!可憐那窮奇流再多口水,被轡口封住的嘴巴連牙縫都開不了,舔一下肉星都做不到。

  騰戈看它那副讒樣,一扯鞍繩:“別想了。就你之前所作的孽障,夠你五百年不得吃食了!還不快些走?”

  窮奇一聽,沮喪得連尾巴都耷拉了。

  那騰戈在前面牽引,窮奇只有乖乖背著王璣與歐陽無咎,在夜幕之中縱身飛遠。

  歸墟,星河從天墜,上古神明遺棄的仙山,不失為一個隱匿的好去處。

  有窮奇為騎,倒也不比龍王飛得慢,不到半日便已越過七海來到域外歸墟。騰戈助王璣安置好歐陽無咎,便帶著窮奇告退。

  臨別之時,騰戈禁不住與王璣說道:“星君要知,煉魔非一日可成,或千日,或萬年,難以言定。”

  王璣點頭。

  “星君願意……這般等下去嗎?”

  王璣看著他,以及一旁那頭完全不屑四下各類神獸被它凶獸之氣嚇得躲在草叢不敢動彈的窮奇,笑著反問:“若是窮奇因殺戮之罪再被關入塔里萬年,刑期滿時,你可會在塔外接它?”

  騰戈恍然大悟,清俊臉上一片緋紅,不由有些尷尬:“是小神多嘴了。”

  此時那被轡口封了嘴巴的窮奇抖動身軀,碩大的野獸慢慢變化人形,亂髮蓬鬆如同野人的男子,高大得堪稱過異的身高,即便是騰戈這般高頎,與之一比,卻也要矮上許些。赤裸的上身全是橫七豎八血的傷痕,法器所化的轡具因其變化而稍稍變形,連至腮後,仍舊結結實實地封住了他的嘴巴。

  黑髮的男人弓下強壯的身軀,手臂環過來摟住騰戈的脖子,說不出話來,只好不甘心地從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叫喚。雖被束縛自由,但卻無意脫去。

  騰戈溫然一笑,也不去管他,只是向星君拱手:“星君保重,小神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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