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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天引(七元解厄系列)》第34章
  第十二章

  自龍帝離宮後,雎翎便謹守龍帝吩咐,率領龍衛看守南禦行宮。

  爲免節外生枝,龍衛關閉行宮殿門,並封鎖了入山的通道,不再納妖怪進貢。其實自從那日宴會上那些妖怪離開後,南地的妖怪知道行宮中除了那位南極龍帝之外,還有位降妖伏魔的貪狼星君,誰還敢輕拭其鋒,小命還要吧?

  于是南禦行宮便悄然恢複了昔兩千年來的安靜。

  褪去玄鐵戎甲的雎翎,只是一身粗麻短褐坐在殿門前,霞色落在他的側臉上,手裏拽著一塊絨布,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膝上的玄鐵長戈,眼神悠遠,面前景色無限,卻似乎沒有入他眼中。

  身後的腳步聲,也並未引起他的注意,直到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才猛然一驚,擡首看了來人:“爻菱,你不在上面待著下來做什麽?”日間無事,他們這些龍衛習慣了挂在蟠龍柱上,兩千年來都已成了習慣。

  爻菱瞄了一眼他手裏的長戈:“若這長戈非以玄鐵鑄造,只怕已被你磨成繡花針了。”

  “呃……”雎翎低頭去看,他的兵器光潔如新,不見半點瑕疵,卻是沒有什麽好擦的了。

  爻菱問:“你擔心龍主?”

  “龍主何等神威,怎需你我挂心……”

  “那你在擔心些什麽?”

  雎翎閉目,十二龍衛同處數千年長,彼此之間有時只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已明白其所示之意,他沒有辦法瞞得過這裏面心思最爲慎密的爻菱。

  “爻菱,你可曾見過,這數千年來,龍主心系于人?”

  爻菱幹脆搖頭,那位神龍帝君,睥睨蒼生的眼睛何曾有誰能留影其中?然而他忽然猛地醒覺:“你是說……貪狼星君?!”

  雎翎沈默了,他不想點頭,卻又無法搖頭。

  跟隨應龍多年,雖說龍主心思誰也摸不透去,但貪狼星君的存在,以及龍主對其關注的程度,已大大出于他的認知範圍。

  爻菱抽眉:“莫非你覺得,貪狼星君之于龍主,乃褒姒之于幽王,妲己之于商纣?”

  這話足讓雎翎打了個抖,想起那個渾身煞氣面容嚴酷,若見逆天之行便不由分說揮劍劈來的神人,爻菱這句話聽得他毛骨悚然,表情頓時像吞了一百只蒼蠅。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差點暴跳而起,不過對方故意找碴的說法倒讓他輕松不少。

  深山中一片祥和,鳥雀輕鳴,松柏搖影,南地有應龍庇佑,水土豐饒,遍野翠綠,他們在這山中守護南禦行宮兩千年長,謹遵應龍之命,固守一方,如今……雎翎下意識地摩挲膝上冰冷的戈身,盡管兵戈束之高閣多年,但翔龍一族潛藏骨脈中的勇悍,從未磨滅。

  他舉目看向南極叢雲見密的天角:“等龍主回來,這第三根天柱,怕也要塌了。”

  “嗯。”這消息並未能令爻菱動容,他轉目遠眺東方,“如今,便只剩下東海鳌足尚在,若連這根也坍塌,將現昔日不周之難。”昔者,共工與颛顼爭爲帝,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地不滿東南,故水潦塵埃歸。他雖不曾親眼目睹天地之變,但曾見龍主談論此事時,目光深邃難明,可知當初天柱之毀,確實禍延三界,神妖驚懼。

  如今,又將再現。

  想那九天之上的神人,斷不會眼睜睜地任其發生,然而女娲已逝,又有誰能擔當這煉石補天、斷足撐宇的責任?

  雎翎此時已站起身來,他立在台階下並不回頭,手中長戈點地:“記得當初,我曾問過,若隨龍主下凡,便要舍棄翔龍之尊,棄仙龍之位,爾等可悔?”

  “哧——誰要在天龍池中醉生夢死,等哪天哪位仙人有心情了帶出去顯擺撐場子?!”

  粗豪的聲音自爻菱身後響起。

  “刑轲,若論顯擺撐場,也就只有雎翎跟籬越那身金鱗夠看吧?就你那鱗色,灰不溜秋,誰願意帶尾泥鳅出去?”

  鐵塔般高大的男子非常不滿地瞪了手肘搭在他肩上的同伴,啐道:“你也好不了我多少,靛青色的龍在天上一抓一大把!!”在他們身後,甲衛一個一個走出殿中的陰影,玄色铠甲,鋒刃尖兵,他們眼中是淬煉千年的戰意,以及無怨無悔的忠誠。

  不需豪言壯志,也不需毒言立誓,雎翎已明了這些相處數千年的同伴的心意。

  他翻轉長戈挽圈收去,而後舉目遠眺南極。

  “龍主快回來了。”

  不出雎翎所料,傍晚時分,鸾鳥長鳴于天,南極行宮的主人歸來。

  只是……

  從青鸾背上下來的貪狼星君臉色不渝,眼神冷森,側首與一同下來的應龍說了句話,應龍回答了一句,因爲聲音太輕,以至于已蟠身柱上的衆龍衛沒能聽得清。

  兩人如風般走過殿廊,“嘎吱嘎吱——”有一條蟠龍柱上的石龍頭擡了起來,問隔壁那條:“我說……你有沒有看到剛才龍主好像……是被拖進去的?”

  隔壁那尾龍連眼皮都懶得打開,哼哼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噼啪!!”

  寢宮的門被強行推開,而近乎踢門的聲音昭示了進門之人心情大壞。

  此處既是應龍在南極的居所,亭台樓閣美輪美奂,寢宮華美自然也不在話下。

  照夜璧發出柔和的光芒,並非照亮每一處,屏風與紗幔雖然分隔了空間,但微光透過镂空雕花的屏風,以及薄如蟬翼的紗幔,留形無聲。早已熄掉的焚香爐中溢出極品龍涎香的淺香,寢宮中蔓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可惜進來的人渾身煞氣,把這奇妙的感覺衝消大半。

  後面的人歎了口氣:“星君手下留情,本座寢宮的門可不是鐵桦木做的……”

  “若是壞了,本君賠給你。”

  天樞讓開身,容應龍入內,然後反手關上殿門,一擺手,已施下法障。這法障不容外人穿越,亦鎖住殿內聲息,然後,他看了一眼寢宮之內那張大得有些誇張的龍床,哼道:“龍王是願自個躺上床去,還是要本君親自動手?”

  應龍挑眉,萬年以來,無論神怪妖邪,也沒有誰敢出言威脅這位威懾妖域的南極龍帝。

  只是貪狼星君的話聽來卻非威脅,應龍也並不懷疑對方的言出必行。

  歎了口氣,道:“不敢有勞。”便邁步走向床榻,高大的身軀突然晃了晃,不等他站穩,腋下已插入一手將他穩穩扶住。

  旁邊,是天樞雙眉緊皺的臉龐。

  應龍不由失笑,這一回,確實托大了。

  龍族再強,亦不過血肉之軀,失去髒腑之危,已是相當冒險的做法,然他不但拖延多時,只以元神維持,更施行蓄水大法,調用天地水脈,蓄以化精,以至法力流失,難于維持續命之元。

  天樞扶了應龍躺倒床上,而後環顧寢宮,便見一個匣子看似隨意地置于床前櫃頭上,自內而外勃發陣陣龍息,他走過去取下此匣打開一看,果然見當初被禺疆冰封的那顆心髒仍完好無缺地擺放在裏面。明明已取回心髒,卻一直漫不經心未施法複原,他實在不知應龍腦袋裏想的是什麽,若說要逆天犯上,不是該快些恢複,而不是對這若有差池必死無疑的傷口不管不顧?

  心裏莫名有些惱意:“龍王好本事,剖心之傷只當等閑。”

  應龍若有所思地看著背著他忙碌的背影:“最近這顆心,有些不聽使喚……本座是想看看,若是不放回去,能不能恢複從前模樣……”

  “本君只知,龍王此舉,無異自戕。”

  “呵……無心則不傷,星君應該比本座更清楚才是。”

  天樞垂目,催動法力將堅冰之術解開,而後轉過身來,看了應龍一眼:“閉嘴。躺好。”他動作極快,一伸手按在應龍的肩膀,法力所及之處,衣袍盡碎,應龍胸口上所施下的障眼幻術亦被強行破除,便見蜜色而結實的胸膛上那道未曾痊愈的傷口猙獰無比,天樞眉頭輕皺,翻手取來那顆透著琉璃血光的心髒,一手往他胸腔按去。

  那顆心融入虛空,盡數沒入應龍體內,而天樞的手,居然也一並插入其中,接連之處隱見虛形,以不傷皮肉之法隔空入體。

  入心之痛,豈同尋常,連應龍亦不禁輕斂金瞳。

  然而這只是開始,要重續心脈,其痛楚更甚于剖心之時。想當然爾,剖心也就是一刀剜斷,幹脆利落,可複原卻要細細條條地修複,幾比淩遲之刑。

  短短半個時辰,本對于上古神祗而言連眨眼的時間都算不上,可痛楚卻讓時間變得漫長。

  應龍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慢慢吐息,平靜得仿佛在安眠。

  然而胸膛蜜色的皮膚上時而墨鱗遊現遂隱,仍是泄露了他正承受巨大痛楚的事實,天樞知道,若非他極力控制,恐怕已失了神智現出眞身。

  “若是……”天樞的聲音有些猶豫,“太疼,便用些醉龍果吧。”龍族乃天獸,得天獨厚有辟毒神能,尋常藥物更無法讓其麻痹,唯有這醉龍木所結之醉龍果,龍族若食之,即如酣醉,不醒人事。

  應龍聞言啓目,離他並不遠的臉龐,清晰地倒映在焠金瞳中,天樞額上全是額際密濕的汗珠,幾顆凝聚變重了,便順著剛毅的線條滑落下巴,然而滴落襟口。

  疼的是續心的應龍,累的,卻是爲其續心的貪狼星君。

  “不必了。”嘴角撩起一個不算完美的微笑,“這痛再甚,當也……比不上剝鱗之痛。”

  “……”天樞心頭一沈,當日鎖妖塔上強取逆龍鱗,爲的是巨門星君抵擋逆天雷劫,那時他一心只記挂那清冷的男子……目光不由得上移,停留在應龍咽喉上那一個已痊愈多時卻仍留下淺迹的疤痕。

  逆鱗不比其他,就算再曆千萬年,也不會重生,逆鱗被揭的屈辱,怕是永遠都要留在這位南極龍帝身上。

  “逆鱗一事,乃屬迫不得已。”天樞的聲音有些幹澀,“本君虧欠龍王的,待塑塔一事畢時,定當一並償還。”

  “還?”

  應龍眨了眨眼,困乏的目光中泛出意興盎然,“星君打算如何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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