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鳴翼見(七元解厄系列)》第36章
第十七章

天宮,金鸞大殿。

事隔兩千年,飛簾再踏足此地,巍峨蟠龍柱,白玉石殿階,大殿正中黃金帝座上,依舊坐著那位非凡入聖,淩駕眾仙的天皇帝座。

似乎貪狼星君事前來過,此來不需再勞天奴通報,便帶著飛簾、九鳴直入大殿。

“參見帝君。”

正要跪拜,卻見龍座上相貌年輕的男子隨意擺擺手:“行了,天樞。殿上眾仙不在,不必行那些多餘的禮節。”

鳳目轉移,停留在一旁飛簾身上:“廉貞星君,朕與卿,也有兩千年沒見了吧?”

面前天君至尊,飛簾不敢怠慢,便就上前行禮:“廉貞參見帝君。”

天帝略一點頭,看著座前仍是妖怪的廉貞星君:“卿為何不回復原身?莫非是當妖怪習慣了不成?”

未待飛簾回答,旁邊的貪狼硬邦邦地回道:“上天好生,自裁逆常,廉貞若行此法,有違天道。”

天帝不由挑眉,轉過眼來,笑眯著眼打量貪狼星君,慵懶的語調中調入了一絲不容忤逆的威嚴:“然則,天樞是在怪朕害廉貞落入如此窘境?”

貪狼抬頭,筆直對上座上帝君的視線。

“臣,不敢。”

擲地有聲的應話,沒有半分氣虛,更未聞一絲唯唯諾諾。

天帝心歎,他這個耿直得有點太過的臣下,一向只問天道維綱,若見錯失,不論仙品再高,權位再重,他亦從不留情面。

瞧瞧,連座上帝尊都敢頂撞,難怪天上眾仙都不待見這個煞星……

天帝有意轉開話題,瞅了一眼疲懶地盤膝坐在地上的紅發妖怪,見他歪首托腮,四下打量,完全沒有半分被拘上天庭的妖怪該有的怯懼,相反,還瞅著自己看了個仔仔細細。

法目炯炯,一眼看穿九鳴真身:“鳴蛇,朕尚記得,你逆天屠仙,責入鎖妖塔關禁一萬五千年。怎麽?不在鎖妖塔,在朕天宮上竄下跳倒是自在。”

九鳴當初被拖上天宮早已昏迷,之後更是直接便被關入鎖妖塔,並不曾見過天帝真容。如今才算是一睹這位應帝口中的天上至尊,心裡多少有些詫異於面前男子的年輕,本以為能坐上帝座之位,統領天上眾仙的帝,該是更為穩重,不致鶴髮少說也該壯年才是,然這男子,面如冠玉,嘴勾帶笑,斜靠在帝座靠背上,一派慵懶之姿。

這樣的天帝,如何能駕馭似貪狼這般的凶煞?又如何能統馭天上能力各異,自傲唯我的眾多神仙?!

聽他來問,九鳴聳肩:“這可怪不得我!也不知那鎖妖塔是何人建造,比豆腐軟不了多少,隨便一個落雷就給劈爛了。沒了關禁,百妖盡逃,難道我還能掛在塔里納涼不成?”言之鑿鑿,將逃出鎖妖塔的過錯全數推歸天庭失責,倒是他們這些本來被關著的妖怪實屬無辜。

天帝聞言竟笑:“好利的一張嘴。”

然一旁的貪狼星君卻皺起眉頭,他追隨天帝多年,心知座上這名男子,雖表面看來溫和好與,然行事卻極為嚴苛。只看他訂立的種種規條,以及對違忤天規的仙家毫不留情的處罰,便可見一斑。天威難料,便是在這天殿中為臣的他,亦從未能有一刻窺透帝心。

“不過,你從鎖妖塔出來後,也不見安分,上竄下跳,鬧得不亦樂乎……”

天帝坐直身,攤開桌上一卷看似輕盈的卷帛。

天書無字,不知記載了什麽。

卻聽他施然道來:“凡間太乙湖幹,濟水枯竭百年,濟瀆神清源君被驅,域內生靈無繼。”見他手指劃過卷帛,“傷白仁岩黑龍王。削四瀆龍神之鱗一萬六千六百六十九,鋸角一雙。”一字一句,重如千斤,天帝面上笑容如昔,然銳目之中,已隱隱現出森然冷意,末了,他合上卷帛,“對了,還有在天膳房失手打爛了朕御賜的金盞琉璃盤!”

罪狀列於面前,豈容推諉,便連九鳴這般巧舌如簧亦無可抵賴。

卻見天帝講卷帛丟於一旁,淩厲的鳳目掃過一旁站立的貪狼星君,笑中帶慍:“天樞,莫不是以為,千里眼不在朕身邊,朕便如同目盲,一切不說能瞞?”

貪狼藏於袖下的拳頭微微收緊,並無答話。

然那天帝居然還好心替他開脫:“不過,朕的貪狼星君又豈會欺瞞於朕,想必是事出突然,來不及細細稟明。既是如此,朕自不會怪罪愛卿。”可這般如同夾了刀子的軟言卻比責喝更具殺傷力,直令那一向剛直不阿的貪狼星君面色僵硬,無言以對。

“至於廉貞,”天帝看過去的眼神略見深沈,“私縱妖孽倒也不假,只是以仙身飼妖,這未免太過荒謬。”

貪狼踏出半步,正要相辯,卻聞那飛簾先行提聲:“古之行者,捨身救生,無有因體貴而吝之。昔日有薩波達王割肉飼鷹,見慈悲感天下,帝君當亦有知。”那薩波達王,正是佛祖前身,飛簾此言,便是暗指效仿之意,若天帝仍加降罪,可算直指佛祖有錯。

“卿家失了肉身,只能以妖形示人,難道不覺得有何不妥嗎?”

天宮上都是些自視頗高的仙家,豈能容一隻低下的妖怪在眼前晃悠,天帝心中清楚,這些年來,回復不了仙身的廉貞星君也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多少委屈。

然飛簾卻是搖頭:“並無不妥。皮囊不過表相,若連這點都看不透,豈能參透天道迴圈之理。如此神仙,反倒不如妖怪。”

他這番言語,不僅令天帝刮目,便連身旁的貪狼亦不由心中吃驚。

這個木納的廉貞星君,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能言詭辯?!

抑或,一直以來的寡言,不過是覺得沒有必要浪費唇舌?!

天帝隨即展眉一笑:“朕也是初次知道朕的廉貞星君,有不輸給文曲的善辯之能!”

他仍是好整以暇,並不為廉貞的頂撞生氣,話鋒一轉,“話雖如此,可卿縱妖下凡卻是不爭之實。雖然天樞說卿家有意教化此妖,不過……”鳳目掃過那桀驁不馴,連在天帝座前也一副大模大樣的紅發妖怪,天帝宛然一笑,不言而喻。

九鳴本是隔岸觀火,此時忽然嚷嚷起來:“我說天帝,現在犯天條的是我吧?剛才說的那些我都認了,要殺要剮釋隨尊便,別在那裡磨磨唧唧沒完沒了不得乾脆!”

他語出無狀,天帝不怒反笑:“你倒是個頗為老實的妖怪!”

此話一出,九鳴險些跌趴下,他、他老實?!那場逆天的大戰中,發狠罵他陰險狡詐,卑鄙無恥,愛耍花招的天兵天將沒幾萬也該上千了,聽了這話,豈不得吐血氣死?

“既然你坦承罪狀,朕便量行而判。”只見天君神色一凝,翻卷黃帛,“鳴蛇九鳴,逆天罪重,私逃鎖妖塔,旱濟水,驅河神,剝龍鱗,鋸龍角,其罪當……誅!”判落,如錘擊石磬,鏗聲震耳,“即刻押赴斬妖台,以勾魂鉤鉤出魂魄,降九九八十一道雷擊。”

飛簾聞言渾身一震,便連一旁聽著的貪狼亦不禁皺眉,素知天帝嚴酷,對違忤天規者從不容情,只是這雷擊之刑亦未免過於殘酷。

需知一旦以勾魂鉤鉤出魂魄,失了肉身庇護,任你法力再高,妖術再強,亦不過稚弱如嬰,如此狀態下受雷擊之刑,更是苦不堪言,比凡間淩遲之刑更為痛苦,八十一道雷擊,足夠令魂焦魄碎,再無生機。不過要誅滅像鳴蛇這般厲害的上古異獸,卻似乎也非得如此不可……

貪狼看到飛簾一動,知他意欲抗辯,連忙伸手按住他肩膀,然這一次,飛簾卻不再像那兩千年前天淵上的那般再有半分猶豫,爭前一步,甩開貪狼的手,堂然說道:“請帝君開恩。”

天帝聞言抬起頭,看向飛簾,面上笑意安詳平和,全不像方才下了一道誅殺妖邪的殘酷法旨:“哦?廉貞星君,你這是在求朕麽?”

飛簾跪倒在殿階上,一揖到地:“玉衡宮廉貞星君,願與鳴蛇共承罪責,求帝君開恩成全。”

身後的貪狼星君深知後果,不由失聲欲止:“不可!”

倒是天帝玩味地打量著伏於殿階上的飛簾,這個星君,雖然一直謹遵天命,嚴守天規,對命令忠實而行,卻似乎永遠沒有什麽能夠撼動他強韌的神經。

即使兩千年前殿上領受封賞,他亦沒有露出半分欣喜神色,除了言不由衷的謝恩,還有對賞賜的寶物不屑一顧,甚至對無法恢復仙身也是全不在意。然而如今,他居然俯首階前,請他收回成命?

“廉貞星君,卿家今日倒是給了朕頗多意外!”

他笑得溫和,然而這並不代表,他會為此心慈手軟。坐於天宮至尊帝位,嚴酷,一向是他不缺的:“星君需司天命,豈能替妖孽受過?朕意已決,卿家不必多費唇舌。”

然而飛簾實在倔強,他跪伏在地,便是不起,只重複言道:“請帝君開恩。”

帝君鳳目微斂,怒氣漸凝,天君威儀豈容挑釁?

他冷冷看著跪於殿上的星君,天殿上頓時如降冷霜,寒意刺骨。

天帝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垂手而立的貪狼,淡淡言道:“天樞愛卿,又有如何說法?”

貪狼星君此時正默默凝視著飛簾。廉貞,即使跪伏殿上,依舊脊背筆直。

他還是初次從他口中聽到請求,聽到願望。然而他更清楚知道,成全廉貞的代價,便是任他與那妖怪一同魂飛魄散……頷首的雙目中掠過兩難的苦澀,然轉眼間,抬頭已見冷凝。

“既是廉貞之願,還望帝君成全。”

帝君也沒有料到他居然不加以阻止,神色見冷。

赤紅的瞳孔一直注視著飛簾。

聽著他的抗辯,甚至願意違抗一直遵從的帝命。

明明死亡就在眼前,很快便要被拉出去,用鉤子把魂魄鉤出來遭受雷擊之刑,他居然覺得非常非常地高興,甚至忍不住扯起嘴角,笑得歡愉!

然而,當他為自己抗爭而跪於天帝面前,他心中忽然痛得難受,那個面容木納,連求人的態度都極為欠缺的男人,不該為了任何原因在任何人面前卑躬屈膝……不知不覺中,勾牙噬入唇肉,一絲絲的痛楚,替代不了心裡的難過。

突然,他翻身而起,大步上前,翻袍跪在飛簾身邊,抬聲言道:“九鳴早服教化,何來妖孽一說?”

“哦?”天帝掃了他一眼。

紅發如火,殿中冷凝的冰冷減去不少。

“朕倒是看不出來。”

“九鳴……”袖下遮掩的拳頭收緊,利甲入肉,“願為坐騎,受天上眾仙驅使!”言罷咒訣一開,化出鳴蛇真身,碩大的蛇軀乖順地俯首殿階之上。

天帝見狀,始時一愕,便又言道:“既服教化,自然最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亦不願多施殺伐,既願為騎,積功德而消孽障,朕便暫時饒你不死。”他看向愣忡一旁的飛簾,展眉一笑,“來人!取赤金鞍轡一副!”言罷揮手,身後伺候的天奴連忙轉身出殿,他看向飛簾,“稍候便有勞廉貞星君帶鳴蛇一路,收歸禦馬監。”

飛簾灰白的眼珠裡,複雜的情緒讓人根本看不出個究竟。

頃刻,天奴捧來一副赤色鞍轡,但見此物色如烈火,熠熠閃光,然再是華麗,卻也不過是駕馭行畜的器具。

天帝托腮,拂袖示意,就見那兩名天奴捧著鞍轡走到巨蛇身邊,正欲上鞍,然那倨傲的上古異獸何受過鞍具禁錮,當即蝙翅狂張,疾風將那兩名天奴扇倒在地。

“唔?”天帝喉頭震出一聲低哦,已隱有不耐之色。

鳴蛇赤瞳若火,瞪著跌在地上的鞍具,片刻,收翅伏首,天奴見狀連忙將鞍轡撿起,套在蛇首至頸處,仙家的騎獸形態各異,或禽或獸,不一而定,故天上鞍轡亦能隨之化形,碩大的蛇首套上了轡頭,脊背上配上鞍位。

天帝滿意地看著上了赤金鞍轡的鳴蛇,火琉磷之上,赤鞍華貴,黑翅張狂。

“鳴蛇,既為仙騎,不可再生妄性,否則累及仙君,想必……非君所願。”

被上了鞍轡的鳴蛇被禁錮了口盤,一時無法答應,而跪在一旁的飛簾以及垂手而立的貪狼星君,更是沈默無言。

殿上悄然無聲,唯感攝人氣勢,莊嚴肅穆。然這足叫眾仙俯首的莊嚴,卻非因殿宏,非因宮偉,只因座上帝君而存。

待貪狼、飛簾牽了化蛇的九鳴離去,天帝揮手遣退天奴,殿上更是寂靜。

天尊之座,向來孤高。

案上黃帛天書,能斷仙妖,然如今卻不入天帝法眼。

他手一拂,那卷軸隨風收卷,重歸案頭。

天帝躺靠椅上,抬起左手,只聞鳥翅撲騰聲響,一隻金光閃閃的三足鳥從簾後飛出來,這鳥兒羽翎似金,光華璀璨猶如旭日,正是負日神鳥──三足金烏。見它慢慢拍翅,輕盈地落在落在天帝手背上,許是悶在簾後許久,它好奇地左顧右盼,可惜殿上不見一人。

天帝騰手撚起幾顆翠玉瓜子,送到金烏嘴旁,看它歡快地啄食,便就問它:“金烏,你又覺得朕是壞人了吧?”

可惜金烏不能人言,只有瞪著烏瞳歪了腦袋看著天帝,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背,拍起翅膀討好地呱呱叫起來。

天帝仿佛了然,歎息:“朕果然是壞人啊……”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