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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別這樣》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不能。”寄眉道:“你讓你兒子的親娘幫你暖去吧。”

  硯澤將爪子縮回來,苦著臉解釋道:“你聽我說,那孩子不是我的,莫名其妙的丟在大門口,隨便留了封信就說是我的,孩子的生母是誰,信上根本沒說。你不覺得奇怪嗎?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我這幾天在找孩子生母,找這個女人出來對峙,爹娘都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嗎?”

  “……”她撅嘴看他,歪著頭想了想,才道:“真不是你的?”

  硯澤見妻子有相信她的可能,馬上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握住她的手:“真不是!”並瞪大眼睛,希望用‘真誠’的眼神觸動她。寄眉的眼眸黝黑漂亮,一想到她能看到自己了,硯澤從心中泛出暖意,幾乎忘記了在說的事,只想這麼看著她。

  正在夫妻手握手,准備敞開心扉談一談私生子的時候,他就聽姑姑在外面罵:“蕭硯澤——你這天殺的!”

  他扶額歎道:“我是徹底得罪姑姑了。”

  寄眉趕緊往外推他:“你快走吧,我娘恨你呢,這會你就是下跪求她,她也不會原諒你的!”硯澤捨不得寄眉:“我話還沒跟你說清楚呢,我不能走。”

  “有話晚上再說。”寄眉急道:“你不怕我娘去前面衙門叫捕快打你嗎?”

  “……”

  猶豫間,素秋已帶著金翠和一個丫鬟闖了進來,將硯澤堵在了屋內。素秋氣的惡向膽邊生,指著女婿罵道:“我聽這屋裡有動靜,沒想到你個小兔崽子還敢上門禍害寄眉。”

  “您聽我說,那孩子不是——”沒等說完,姑姑突然沖上來廝打他:“你今天敢來就別怪我不客氣,金翠快去前衙門叫人,就說有惡徒翻牆進來要害人!叫人來逮他!”話音剛落,金翠轉身就外跑。

  硯澤見事情不好,一邊躲開姑姑的撕扯,一邊屋外躲閃:“姑姑,您聽我說,那孩子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

  素秋這會恨不得把蕭硯澤生吞活剝,哪裡肯聽他解釋,力氣小廝打了幾下便累得氣喘吁吁,忽見臉盆架上有一滿盆的水,二話不說端起來就要往硯澤身上潑。

  見這架勢,硯澤好漢不吃眼前虧,奪門而去。他前腳剛出門,後腳水就潑到了門板上,身後姑姑還在罵他:“猴崽子,你跑什麼,看姑姑奶不把抓你進監牢去!”好在他丈母娘是小腳,跑不快,硯澤到了後門,打開門閂,暫時避開一劫。

  素秋追到後門見女婿已不見了蹤影,扶門框直喘粗氣。這時寄眉也跟出來,見表哥已經跑了,松了口氣,給娘順氣:“您消消氣,他不敢再來了,咱們回去吧。”

  這時寄眉見梅之項帶著四五個捕快手執水火棍匆匆趕來,像是抓捕朝廷侵犯。她道:“不要緊了,你們回去吧。”素秋緩了口氣道:“算他跑得快!”

  沈向堯知道是因為蕭硯澤,趕緊問:“要不要去追?”

  寄眉搖頭道:“不用了,你們去忙吧,已經沒事了。”

  這是陸寄眉難得一次主動對他說話,沈向堯不覺低下頭暗自欣喜:“聽小姐您的。”便帶著其他幾個人退了下去。

  寄眉和金翠一左一右的扶著素秋往屋內回了,進了屋給母親倒了杯熱茶奉上,等著挨訓。果然素秋戳著她腦門道:“你傻是不是?他來了,你怎麼不喊我?還跟他說話?”

  “他說那孩子不是他的,我想聽聽他的解釋。”她歎道:“沒等說呢,您就進來了。”

  “哼!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又讓他欺負了,你呀你,鬼迷心竅了,他說什麼你信什麼?!”素秋抱著肩膀很恨的道:“跑不了他,等他再來,非把他關進大牢裡,蹲了十天八天叫他吃點苦頭不可。”

  “……”寄眉深知母親厭惡硯澤,日積月累的憎惡不是一時半會能消除的。至少從十年前他把她眼睛弄壞開始,母親就正眼瞧過他,加之他素行不良,估計母親早把他在心裡踩扁幾百遍了。

  素秋提著女兒的肩膀晃了晃:“等他再來,你就叫我!打不死他,怎麼著也得狠揍一頓給咱們娘家出出氣!記住了沒?他再來,你就喊人。”

  “……記住了。”

  —

  根據白天姑姑的‘瘋狂’模樣,硯澤深知自己在姑姑心裡沒法翻身了,下次被她逮到,免不了吃苦頭。但他還有一肚子話跟寄眉說,今晚上見不到她,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他有幾分理解赴湯蹈火的這四個字的意思了,有的時候,為了做成一件事,內心的急迫確實可以忽略許多東西。

  傍晚時分,空中又飄起了細雪,硯澤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叫天冬趴在牆根上,像白天一樣,給他當提子,助他翻牆進去。

  “大少爺,奴才勸您一句,咱們還是回去吧。這裡好歹是衙門後堂,您若是被打更的看到,鬧大了動靜,可不好啊。”

  “……”硯澤想了想,一腳踩在天冬頭頂,便往牆上翻。他必須得見寄眉一面,把話說清楚,否則他就算回到蕭家,也會被憋出病來,與其在家憋屈死,他寧願承擔被姑姑打一頓的風險。

  這時,就聽後門吱嘎一聲,在寧靜的雪夜裡,顯得分外刺耳,天冬忙拍大少爺的腿:“不好了,不好了,有人來了。”

  硯澤定睛一看,從後門裡探出個腦袋,左瞅右看,瞧見他們,門裡那人小聲招手道:“唉,別翻牆了,進來吧。”

  “金翠?”

  金翠低聲哼道:“少奶奶叫我給您開門,您快別翻牆了,動了瓦片弄出聲響,小心夫人再叫衙役們來打您。”

  硯澤一聽是寄眉派金翠開門,喜不自禁,忙一步三顛的到了後門:“寄眉等我?”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一沉:“你不是‘假傳聖旨’,其實是聽姑姑的話,騙我進去吧。”

  “……”金翠被人冤枉,惱的直哼哼:“大少爺,您不信的話,我可關門回去了。”

  “別!”他擋住門板,順手從錢袋裡摸出一錠銀子,塞在金翠手裡:“拿去打牙祭罷。”

  金翠摸著冷冰冰的銀錠子,大眼睛一翻:“我可不是為了要您的銀子,才給您開門的,我只是聽少奶奶的命令……”不過,你要給我銀子,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硯澤隨口應付了金翠,就悄步往寄眉所住的廂房溜去。院內靜悄悄的無人活動,他迅速的跑到寄眉屋門口,一推門,發現沒插,趕緊閃進去,反身把門拴好,然後輕聲喚妻子:“寄眉?”

  “哼!小兔崽子,你自投羅網!”

  硯澤唬的寒毛直豎,驚慌的四下張望,猛見黑暗中妻子的輪廓若隱若現,就聽她咯咯笑道:“我學我娘,學得像不像?”

  “……”他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她,又好氣又好笑的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捉弄我?”

  寄眉哼笑道:“嘁,我要捉弄你,就真叫我娘在這等候你了。快放開我,否則我可喊人了。我娘一直說,你要是來了,就叫衙役打你一頓,投進大牢呢。”

  “……”他不得已放開手,娶了自己的表妹,有好處也有壞處,壞處就是丈母娘是自己爹的妹妹,彼此是親戚。他若真被姑姑打一頓,他爹也不能替他做主,苦水自己咽。

  寄眉一擰身往裡屋走,一邊走一邊歎道:“唉,其實就說說,我們可不敢打你,你一怒之下再休了我,我就得抹脖子上吊了,不能活了。”

  他追著她進了屋,急道:“我怎麼會休了你?!我還怕因為這件事,你恨我,被姑姑一攛掇,想離開我吶!”

  她歪了歪頭:“嗯……我娘的確有這個意思,她說寧願和離被人笑話,也比繼續跟你過日子強!”

  他連連搖頭:“姑姑糊塗了,和離怎麼會比現在強?”此時不敢惹她,例如‘你和離了,還能嫁給誰,填房都做不了,只能做妾。’這種話,就萬萬說不得。

  “至少能保命呀。”她無辜的眨眨眼:“你私生子都弄出來了,下一步就是寵妾滅妻,要我的命呢。我還不想死……雖然不想離開你,但你照這樣下去,你早晚要折磨死我的,我可不敢和你繼續過日子了。”

  “這次是誤會,那孩子就不是我的!”他怕姑姑再聽壁角,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你想啊,給我生孩子不就是為了我的錢麼,可孩子的生母至今沒露面,留下信只說要投河去死,可我打聽了,護城河和下游各地沒見有無名女屍。”

  這麼想想,的確蹊蹺呢。寄眉搔了下額角:“會不會是人家喜歡你,和你春風一度,懷了孩子,給你生下來綿延子嗣的。”

  “沒名沒分的給我生孩子?你覺得像是傾慕我的女子做的嗎?我看倒像是恨我入骨,故意毀我的名譽。”

  你還有什麼名譽可言?!她斜眼看他,幸好屋內漆黑,她鄙視的眼神藏在黑暗中,並沒讓表哥發現。寄眉道:“你說不是你的,老爺和太太相信你嗎?”

  硯澤無力的歎道:“家裡就沒人信我,現在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悄悄的去勾表妹的手指:“其實,別人信不信我沒關系,只要你信我沒做這糊塗事……你、你會信我吧?”

  “我相信那孩子不是你的。”她斬釘截鐵的道。事已至此,老爺和太太認那孩子,是擔心那孩子真是蕭家血脈。而於她來講,和丈夫一起拒絕承認那個來歷不明的私生子,將其拒之門外,對她有最有利。況且,若是走運,那孩子或許真不是蕭硯澤的。

  “你相信我?”他仿佛溺水的人,突然觸到了河岸:“你相信我?”

  “我覺得你……外面女人雖然多,但絕不會弄出私生子,你不是那樣不小心的人。”

  “對對對!玩歸玩,但我還是有底線的!”硯澤道:“我從不勾搭良家,也不仗勢欺人,不管宅內宅外,那些女人和我皆是你情我願的,我出錢玩她們,壓根就沒想過叫她們給我生孩子。”

  寄眉拍了拍他的手背,柔聲安慰道:“我都知道,我相信你……”

  他眼眶一熱,將她抱在懷裡:“如果你也不信我,我真不知該如何辦了。”半晌又道:“不,其實我一直有感覺,你會相信我,你和別人不一樣,最懂我,最信任我。”

  寄眉輕聲道:“我現在眼睛好了,等這件事過去,咱們好好過日子吧。”

  現在每日遭罪又糟心,硯澤才覺得以前平靜的日子幸福可貴,忙不迭承諾:“嗯,我誰也不要了,就要你。”

  她輕歎:“我當初跟你說,等我眼睛復明就把腳纏了,可我問我娘了,她說到我這年紀再纏也晚了……”

  硯澤低頭在她額頭上連吻了幾下:“不用纏,我就喜歡你現在這樣。”

  “可婆婆跟小姑子們……挑剔我……”她犯愁的道:“我如今眼睛能看見了,對我的要求自然和之前不同了。可你看看我,我不識字,不會女紅針線,賬目也看不懂。”說著,低頭嚶嚶嗚咽道:“要不然你走吧,就當沒見過我,讓我在娘家自生自滅算了。”

  硯澤心疼的不得了,趕緊捧起她的臉,拿帕子給她拭淚:“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婦,以後誰敢說你一句不是,就是跟我過不去。都說患難見真情,眼下遇到這檔子事,他們一個個都不信我,只有你跟我一條心,我不要誰也得要你。”

  寄眉又啜泣了幾下,仰頭淚眼汪汪的看他:“咱們只顧說話了,我還沒好好看看看你呢。”他道:“燭台在哪兒,我去點蠟。”她拉住他道:“別,想讓我娘發現你麼?等明早天亮,再讓我看你罷。”

  他受寵若驚:“你想我留下?”

  “你想走?”

  他腦袋搖的撥浪鼓似的:“不想走,不想走。”外面北風呼嘯飄著小雪,當然想留在屋內摟著妻子溫香軟玉的身子了:“眉兒,我今晚上能……”

  她裝傻:“能怎樣?”

  “這幾日你不在我身邊,我過的辛苦……”

  “……”她恍然大悟,溫和的問:“你怎麼能讓自己受苦呢,沒找丫鬟消火嗎?”

  雁薈和私生子這事,已折磨的他身心俱疲,怕再睡丫鬟粉頭生出其他事:“沒找。”然後一副‘我就等著你可憐我,你看著辦’的表情瞅她。

  她讓他留下,本來就有讓他伺候她一晚的想法。不過此時此刻,更像是硯澤上趕著求她,她‘勉為其難’的答應。她顰眉道:“好吧,誰讓我是你妻子呢。”

  硯澤以為自己占了她的便宜,不禁生出幾分愧疚:“你要不願意,我忍忍也行。”

  她怎麼會不願意呢,反正奮力耕耘的又不是她,一會誰占誰便宜還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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