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自然是真的。”古槐仁笑眯眯的像個慈祥的爺爺。

　　路寧點了一下頭：“那我們就說好了！”

　　“說好了，說好了。這樣，小路寧，你轉過身去。”路寧照著做了。

　　古槐仁親自到藥櫃選了十幾味從常見到罕見的藥材，放在櫃檯上，才過來招呼路寧：“小路寧，你過來。”路寧走到櫃檯旁，熟練的爬上去，櫃檯上大約有十二三味藥材，他大致看了一下，有八九味藥材一眼就能認出來，另外四五味還需要仔細看看。

　　古槐仁看著路寧認真的樣子不像是說大話，不由的點點頭，然後指著其中比較常見的一種藥材問道：“這是什麼？”

　　“甘草。”路寧看了一眼，想也不想飛快的回答，接著觀察那幾樣認不太出來的藥材，幾分鐘過後，其他的都差不多認出來了，但是有一樣路寧怎麼也想不起來這味藥是什麼。

　　聽到路寧準確而快速的回答，古槐仁有些驚訝，興味更濃了，手指一個一個的指過去，常見的，比較不常見的路寧全部都沒有回答錯誤，古槐仁的興趣是越來越高，這些藥材，別說是這麼小的一個孩子，現在就是有些醫生都不見得能認出來。

　　接下來的兩味可是非常非常難認的，要是路寧再認得出來，古槐仁可就真沒說話了：“那麼，這個呢？”

　　“孔公孽。”路寧也是再三觀察才敢這麼說的。

　　“不錯，不錯。這正是孔公孽！”古老先生看著路寧的眼裡可是難掩欣賞與喜悅了，櫃檯裡的夥計看著路寧的眼神也變了，老實說，有些藥材連一些新來的藥童都不一定能認出來，這個小娃娃還真是不簡單。

　　封無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小小的路寧，忍不住揚起一個愉快的笑容，想起剛才這小東西哭的樣子，還真可愛啊，而且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讓人恨不得把他抱進懷裡揉啊揉。唔，現在這個眼中閃著光彩與自信的小動物也很可愛---實在是太可愛了。曲起小指，封無快速的推了推眼鏡，簡直是心癢難耐，真是越來越想抱回家養！要不然乾脆搶回去？動了動手指，封無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了。

　　一旁的路寧可不知道某個人已經動了不軌念頭，只顧著看這僅剩的一味藥，苦思冥想。看著這個連最困難的藥材都認出來的小孩子卻在這味藥上放了那麼多功夫，身旁看的夥計還有客人倒是納了悶了，因為這味藥可實在是太好認了，現在只怕拉過來十個人十個人都認得出來，不就是人參嗎？

　　初看的時候，路寧也覺得是人參，可看心理越覺得沒底，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真的是人參嗎？不經意間，路寧瞥見老爺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心裡一動，抬起頭來直接到：“這個不是藥。”

　　古老先生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激賞，不顧身邊人議論紛紛，和顏悅色的問：“小路寧，你為什麼說這不是藥材呢？”

　　路寧皺起眉頭：“這個東西，從外表看確實很像人參，可是我總覺得不對勁。要讓我說到底是哪不對我也說不出來。”

　　“那你就敢說這不是藥材啊”古先生樂呵呵的問。

　　“當然還有。”路寧笑笑，“就是古爺爺您！”

　　“我？”古槐仁相當疑惑。

　　“嗯。”路寧點點頭，“古爺爺一路都是從比較常見的藥材指到不常見的，偏偏把這個最好認的人參留到最後……”

　　古老先生先是一愣，後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小機靈鬼，本來是想拿這個考倒你，沒想到老頭子倒是弄巧成拙了！”

　　“謝謝古爺爺了！”路寧兩手一拱，小大人似的作揖對著古老先生拜了一拜。

　　“行了，行了，你個小機靈鬼兒，我收下你了。”古老先生心情大好一擺手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這下不僅是大堂掌櫃，藥童還是封無，卻都愣住了。連路寧自己都愣住了，但只有一瞬間，他就大喜過望：“謝謝師父，謝謝師父！”

　　“你個小狐狸，這半個月都在柱子後面偷師，當我不知道啊。”老爺子一句話說的路寧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扭扭捏捏的道，“師父明察秋毫。”

　　老爺子看看路寧，有些感慨：“當年我也只是一個小藥童，在先師馮老先生手下，那時候我也像你一樣常常偷師，被師父發現也沒有責罰我，而是考校我一番收下了我，那時候的我還不如你呢，要不是師父，我也沒有今天。看到你，我想起當年的我自己，有感而發而已。”

　　路寧沒想到老爺子還有這麼一段歷史，不禁在心裡慶倖，偷師這種事情，要是遇上個保守的、嚴厲的人，保不住就要挨駡還要被禁止進入的，到了老爺子這裡，沒想到倒是因禍得福。

　　看著氣氛變得有些沉悶，封無上前一步：“恭喜老先生收了個好徒弟。”

　　“這還要看著這小狐狸的天分。”古先生看看路寧，笑著道，“這時間也不早了。徐掌櫃！”

　　“哎，在呢。”聽到老爺子喊，徐掌櫃連忙走了過來。

　　“告訴剩下的人，就說老頭子身體不舒服，不想等的，可以找阿文。要是非得等老頭子我，那就明天早上八點再來，給他們塊牌子。”

　　“哎，知道了。”徐掌櫃立馬去辦了。

　　古老爺子這才轉過身來：“路寧，我看你身體似乎不太好，走，我給你看看。”

　　路寧低下頭不說話，有些不知道怎麼對老爺子說，倒不是病情說不出口，而是自己今後不會走這條路這些話不好對古老爺子說。

　　封無看了一眼為難的路寧，開口為他解圍：“路寧有皮膚接觸障礙，不能跟人進行皮膚接觸。”

　　古老爺子頓時停下腳步，看著路寧，這個病，老爺子到也不是沒聽說過，有些人跟人體一接觸就會有過敏反應，只是這種病在二十年前已經被解決了，啊無這麼說，只怕路寧的這個病恐怕更難纏。

　　“走，跟我到書房說說。”

　　到了書房，路寧先給老先生深深的鞠了一躬：“古爺爺，既然您願意收下我，那我也不想隱瞞您，我今後可能不會走上中醫的路子。之所以會學習中醫，一來是真的喜歡中醫，還有就是因為我的病情。我的皮膚接觸障礙比較特殊，查不出病因，只要有人碰觸我的皮膚，我就會得一場大病，身體機能急速減弱。到現在為止已經做了七次手術之後，雖然除了身體弱之外，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可是我不想一輩子就帶著這麼個虛弱的身體，我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我能活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只希望能在活的時候遵從自己的意願生活。”

　　古老爺子靜靜的聽著，然後沉默了很久，老實說，老爺子也有比較傳統的一面，收弟子自然是為了傳承自己的醫術，乍聽到路寧這樣的話，還真是有些難受，但古老爺子也不是古板的人，弟子想幹什麼，他也不好勉強，況且剛剛在大廳他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出要收路寧為徒的話。再說，路寧這話大可以不說，要是不說，先把醫術學了，難道自己還能追著他去從醫？由此可見，這孩子品行還是不錯的。更進一步，這孩子還小，就算是現在不準備從醫，以後也難免改變主意，當然，這都是建立在路寧能學好的基礎上。

　　這麼一想，老爺子也沒那麼為難了，他歎了一口氣：“我既然說要收下你，就不會反悔，你要是不想從醫，我也不為難你。但我要你記住，即使你不從醫，有了一身醫術，在有人需要的時候，一定要記住你是中醫的徒弟！”

　　“嗯，我記住了，師父！”路寧重重的點頭，即使古老爺子不交代，路寧也會這麼做的。

　　在封無跟特意請來的徐掌櫃的見證下，路寧給老人上了茶，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行了拜師禮。古槐仁接過路寧恭恭敬敬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這就算是正式拜了師了。

　　收了個徒弟，還是個這麼小就能辨認藥材，還機靈的不像小孩子的徒弟，古老爺子心情也大好，一擺手，對封無和路寧說：“走，我們去跟封老哥看看去，帶上路寧，也讓你爺爺看看我新收的徒弟！”

　　“好。”路寧和封無自然是沒有異議。